丛沓藏书

卷一百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百二十二

宋 李焘 撰。

仁宗

寳元元年夏四月庚午,诏天下毋得连用真宗皇帝藩邸旧名。

癸酉,给事中、同知枢宻院事王博文卒。始,博文为三司使,言于上曰:「臣且死,不得复望两府之门」。因泣下,上怜之,后数日,与陈执中并命,位枢宻凡三十六日死,时乗舆宴金明池,既归而奏讣至,趣驾临奠,赠吏部侍郎。愽文以吏事进,多任剧繁,为政务平恕,尝语诸子曰:「吾平生决罪至流刑,未尝不隂择善水土处,汝曹志之」。然治曹汭狱,议者多谓博文希章献㫖,纵罗崇勲傅致其罪云。

初,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张昷之提㸃淮南路刑狱,知亳州杨崇勲恃恩为不法,械䝉城知县王申送狱,昷之往问得寃状,破械出申,遂黥配奸吏十数人,甲戌,授昷之广南东路转运使,广州有急水濠通海,奸人乗潮汐出入为盗,昷之为作水栅,夷人有犯,其酋长得自治而多惨酷,因请一以汉法从事,昷之,佖子也。乙亥,给事中、权御史中丞张观同知枢宻院事。帝初谕中书,候两府阙官,则用宋庠。及王博文卒,中书以庠名进,上曰:「观先朝状元合先用也」。盖谮者之说已行,然帝遇庠厚,卒用之。 刑部尚书、知陈州晏殊以本官兼御史中丞,充理检使。

丁丑,契丹遣保平节度使耶律干、崇禄少卿秦鉴来贺乾元节。

乙酉,徙知亳州、河阳三城节度使杨崇勲知陈州。丁亥,诏谕天下士勉事厥修,勿以累举叙年,冀望恩泽。天圣五年四月已有此诏,或可削此。 赐河南府嵩阳书院田十顷。辛夘,命翰林学士晁宗慤、内侍押班史崇信同议茶法。壬辰,除宜、融州夏税。

乙未,诏自今试举人,非国子监见行经书,毋得出题。从翰林侍读学士李淑之请也。

五月庚子,赐进士张宗雅同出身。宗雅既下第,自陈能讲三经,诏国子监试而命之,仍附春榜。张宗雅何人当考,不然削去。齐贤六子皆连「宗」字,乃无所谓宗雅者。驸马张敦礼先世当考。乙巳,御崇政殿,録系囚,杂犯死罪降从流,情理重者,刺配五百里外牢城,流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三京畿内特遣官,诸路令转运使、副提㸃刑狱踈决之。丁未,録故㐮阳县尉刘道济子,初为郊社斋郎,以道济出捕冦,渡汉江溺死故也。

戊申,诏吏部流内铨,新及第诸科人年十七以下者,令守选。

太常丞、直史、舘、判盐鐡勾院、同修起居注叶清臣,父参知苏州,致其仕,清臣请外以便养,壬子,授两浙转运副使,时太湖有民田,豪右据上,㳺水不得泄,民不敢诉,清臣建言疏盘龙汇沪渎港入于海,民頼其利。甲寅,右司谏韩琦言:「大中祥符八年敇,犯销金者斩,比下诏申警,其捕获者,固宜凖敇从事,而审刑院创意定罪,止徒三年,恐坏先朝之法,启奢僭之渐,请复用祥符旧敇」。诏御史台、刑部与审刑院、大理寺详定以闻。六月戊辰,资政殿大学士宋绶知审官院。初,翰林侍读学士梅询知审官院,虞部员外郎潘若冲求为白波发运判官,询怒其求不已,因忿詈之,若冲亦出不逊语,询即以其事闻,乃降若冲小处差遣,而询亦代之。 西上閤门使、康州刺史、知雄州葛懐敏,召对边事,复遣还雄州,特授莱州团练使。右司谏韩琦言:「懐敏在武臣流軰,虽粗有才干,却未尝别著劳效,朝廷名器,理须爱重,若臣僚能显立边功,未知何以奬劝,欲望特行追寝,以正滥赏之失」。不报。

丙子,三司检法官孙抗请三司刑名之有疑者,如开封府例,许至大理寺商议,从之。抗,黟人也。戊寅,罢天下举念书童子。皇佑三年九月可考。己夘,建州言:自正月雨至四月,溪水大涨入州城,坏民庐舍,赐死者家钱有差,葬祭其无主者」。帝留意农事,毎以水旱为忧,甲申,诏天下州郡毎旬上雨雪状,著为令。

戊子,权知司天少监杨惟徳等言:「来嵗己夘闰十二月,则庚辰嵗正月朔日当食,请移闰于庚,辰嵗,则日食,在前正月之晦」。上曰:「闰所以正天时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张唐英政要云:景佑四年冬,司天上言:「明年正旦日食,此谓三朝之始,人君尤忌之,请移闰月以避之」。上亦以为然,以问大臣,参知政事程琳曰:「日者衆阳之长,人君之象,今有所食,盖陛下乾刚之道,或有所亏而致,惟修徳政可以免」。上曰:「卿言极是,朕亦思之,不如自责,可以答天变」。上畏天之变,不为日者所惑如此。

己未,诏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明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及茂才异等四科,并同试策题,详明吏理、可使从政、洞识韬畧、运筹决胜、军谋宏逺、才任边寄,凡三科,各为策题。

秋七月丁酉,详定茶法所张观等请入钱京师,以售真州等四务十三塲,茶直十万者,又视景佑三年数损之,为钱六万七千,入中河北愿售茶者,又损一千,而诏又第损二千,于是入钱京师止为钱六万五千,入中河北为钱六万四千而已。

戊戍,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其乗舆服御等物,令三司务从简约。

辛丑,赐讨安化州蛮土军缗钱。

庚戌,新作舍人院紫薇阁,上亲篆其榜。癸丑,赐襄州学田五顷。

丙辰,羣臣表上尊号曰寳元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英睿孝徳,上不许,羣臣五上表,上谓宰相张士逊曰:「唐穆宗云:强我懿号,不若使我为有道之君,加我虚尊,不若处我于无过之地,朕毎爱斯言,卿等亦宜悉此意」。士逊恳请不已,上不得已,乃诏「英睿」二字不称,馀从所请。熊克九朝通略:上以穆宗之言戒士逊,盖有㫖哉。 右司谏韩琦言:「前奉诏详定钟律,尝览景佑乐记,覩李照所造乐不合古法,皆率已意,别为律度,朝廷因而施用,识者久以为非。今将亲祀南郊,不可重以违古之乐上荐天地、宗庙。窃闻太常旧乐见有存者,郊祀大礼,请复用之」。诏资政殿大学士宋绶、御史中丞晏殊同两制详定以闻。绶等言:「李照新乐,比旧乐下三律,衆论以为无所考据,愿如琦请,郊庙复用和岘所定旧乐,旧乐钟磬不经镌磨者,犹存三县竒七虡,郊庙殿廷可以更用」。乃诏太常旧乐悉仍旧制,李照所造勿复施用。𤦺以五月上言,绶等以七月定议,今从本志,聨书之。都官员外郎魏庄,自陕西催市籴粮草还,既得对,乃面求为省府官,右司谏韩𤦺言:「庄人品凡下,止因王随援引,得知赤县,而三司希意荐举,俾往陜西,辞日已赐三品服,今敢复有干凟请劾,正其罪」。戊午,降庄通判扬州。壬戍,御崇政殿,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著作佐郎田况、大理评事张方平、茂才异等邵亢况所对入第四等,方平、四等,次亢,与宰相张士逊连姻,报罢,况迁太常丞,方平著作佐郎、通判江寕府及睦州。况,信都人。亢,丹阳人也。实録云亢策字数少,不合格,今从亢本传。王圭铭亢墓亦云:范仲淹荐亢应贤良方正科时,布衣被召者十四人,皆试秘阁,独得亢一人,及试崇政殿,除建康军节度推官,㑹有欲中伤宰相者,乃宻言亢与之连姻,命遂中格,人莫知其所以然,盖张士逊娶冯氏子,娶邵氏,邵偶与亢同姓尔,士逊既不能辩,亢亦无言而去。

癸亥,策试武举人。

八月丙寅,试武举人骑射。

丁夘,复置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以兵部郎中、直史舘杨日严、度支郎中杨告为之。先是,陜西转运使叚少连言:「前为淮南转运,偶值丰年,而上供之数得以办集,然诸路各任所见,不相统属,恐经久误大计」。遂从少连之议,复命日严等。

癸酉,同提㸃京东路刑狱王继祖,请自今诸路提㸃刑狱廵所部内,民有诉寃枉者,许受理之。诏听受词状,送转运司施行。

乙亥,知制诰郑戬判刑部,集贤校理彭乗同判,仍诏自今常差大两省一员,给添支钱一万,同判给茶钱五千。丙子,工部郎中、知制诰王举正为契丹生辰使,礼賔副使张士禹副之。右司谏、直集贤院韩琦为正旦使,左藏库使髙继嵩副之。琦言:「继嵩昨知环州,因军士得遗箭,系匿名文字,言继嵩将叛,继嵩心不安,乞还朝,臣察其事之伪者有二,辨其惑者有一:继嵩久在西边,颇以勇敢闻,或为西贼所恶,设反间而去之,不然,则驭下严而为戍卒巧计以中之,此其伪可察二也。且继嵩背义投诚,元昊必隂纳其说,若元昊忠于朝廷,则当宻奏其事,何必以遗箭逹其叛状乎?此又其惑可辨一也。臣愚以谓宜急遣继嵩还边,其元告匿名文字,亦乞论罪如律,外以杜黠贼行间之谋,内以破惰兵诡中之计,次以坚继嵩用命之心,使边郡闻之,孰不畏朝廷之明,而厉忠义之懐也?」庚辰,诏继嵩复知环州,以西染院副使、兼閤门通事舍人王从益代使契丹。从益,汉忠子也。 镇国军节度使、驸马都尉李遵朂,属疾,奏请纳禄,援唐韦嗣立故事,求山林号,诏不许,车驾临问,赐白金五千两,辞不受,及卒,复临奠之,辍朝二日,赠中书令,谥和文。遵朂醖藉力学,王旦噐之,自以近戚,当有补助。天圣末,尝奏事殿中,上起更衣,章献屏左右,问比来外人有何言,遵朂唯唯,太后固问,遵朂曰:「臣无他闻,但议者谓天子既冠,太后宜以时还政」。太后曰:「我非恋此,帝年少,内侍多,尚恐未能制之耳」。尝上三说五事,以论朝政,太后崩,宻论后乳母晋国夫人、林氏前多干预国事,中外病之,宜居之别院,限其进见,以厌衆论。遵朂赐第园池,为都城第一,所与㳺集皆一时名士,师杨亿为文亿,卒为制服,及知许州,奠亿之墓于具茨山,恸哭而返。又与刘筠友善,筠卒,周其家,尤通释氏学,将死,与浮屠楚圆以偈颂相提警,遗戒无置金玊椁中。

甲申,诏:殿侍换文资,须三代曾任文资乃听之,罔冐者勒停,仍不以赦原,保官亦如之。

乙酉,诏元奏举县令人毋得监当塲务。丁亥,右骐骥使、贵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张永和为入内都知,礼賔副使邓保信为洛苑副使。永和等领作南郊仪,仗成,特迁之。 流内铨言选人,如曽经转运使、提㸃刑狱,或本州体量不至亷谨之类,候得替引见,量与降资,从之。

九月乙未,出内藏库锦绮绫罗一百万,下陜西路市籴军储。

丁酉,度支员外郎、崇文院检讨、天章阁侍讲王崇道罢睦亲宅讲书及同知太常礼院,坐孟秋荐飨太庙及夕月輙不赴祠事也。宗道尝因奏事,自陈为王府官二十年不迁,上怜之,赐以章服。御史劾奏,事寝不报。宗道自陈,据记闻及记事,不知何时,因罢睦亲宅讲书,并见之。台官劾奏,事寝不报,此据韩𤦺谏稿也。太常少卿、直昭文舘、知广州任中师言州有市舶使印,而知州及通判、使臣给衔并带勾当市舶司事。庚子,诏知州少卿、监以上自今并兼市舶使。市舶置使,自中师始也。

辛丑,益利钤辖司言,知保州董继迁卒,本部首领请以其子元仲代知保州」。从之。

戊申,诏应縁祀事已受誓戒而不䖍㳟者,毋得以赦原。又诏强盗执缚人投水中,偶得不死者,并同已伤法。赐宜、融州讨蛮兵丁缗钱。

己酉,鄜延路钤辖司言赵善约特遣人至金明县,与都监李士彬约降,已令却之。诏钤辖司及环庆、泾原、麟府等路,各谨斥候,如善约,特复遣人至,但令士彬以己意约囬,务令边防安静。初,赵元昊悉㑹诸族酋豪,刺臂血和酒,置髑髅中共饮之,约先冦鄜延,欲自徳靖、塞门、赤城路三道,酋豪有谏者,輙杀之,善约特者,元昊从父也,数止元昊,不听,善约,特畏诛,先遣人持伪诰诣士彬,欲自将兵扼黄河南渡,发部落内属,而挈其妻伊克伊罗罗子阿裕尔及亲属三十二人,以珍寳名马来降。是月庚子,至保安军,知保安军朱吉以告知延州郭劝,劝与钤辖李渭狐疑不敢受。先是,善约特等,豫寄珍寳于士,彬以万数,劝诘士彬,士彬利其物,答云无有,且言未尝招诱之。劝、渭亦以为自德明纳贡四十年,有内附者,未尝留,共议遣还,仍约束縁边勿受降者,于是奏入,因降诏劝渭,寻遣善约特还,善约特不可,即命监押韩周执善、约特等送元昊至鼐博坡,元昊集骑射兵射而杀之。善约特名惟亮,与弟惟永分掌左右厢兵,其从弟惟序,亦亲近用事,善约特有勇略,国人向之,元昊恶其不从,已尝语惟序曰:「汝告善约特反,吾以善约特官爵与汝,不然,俱族灭矣!」惟序不忍,更告善约特善,约特欲来降,与惟永谋,惟永曰:「南朝无人,不知乌珠所为,将不信兄兄,必交困」。善约」。特曰:「事已至此,无可奈何,若南朝有福,则纳我矣」。遂告其母,母曰:「汝自为计,我年八十馀,不能从汝去,为汝累,当置我室中,纵火焚之」。善约、特等,涕泣如母言,及为韩周所执,号哭称寃,周见元昊于宥州,元昊衣锦袍、黄绵胡帽,不肯受,善约特等曰:「延州诱我叛臣,我当引兵赴延州,于知州㕔前受之」。周说谕良乆,乃肯受。时元昊自称乌珠,已数年,既杀善约,特遂谋僭号。善约,特兄弟姓名,并据司马光日记韩周所言,周又言善约特妻李氏先自杀,然善约特固,与妻伊克伊罗罗来降,恐周所言或未审,今削此叚不著。

庚戌,徙知庆州、复州刺史赵振知环州,西京左藏库使髙继嵩领昭州刺史,为环庆路钤辖兼知庆州。丁巳,进封齐国永寿保圣夫人许氏为魏国夫人。辛酉,罢河北、陜西提举使籴粮草官,令本路转运使、副及逐州通判提举。

冬十月丙寅,诏戒百官朋党。初,吕夷简逐范仲淹等,既逾年,夷简亦罢相,由是朋党之论兴,士大夫为仲淹言者不已,于是内降札子曰:「向贬仲淹,盖以宻请建立皇太弟侄,非但诋毁大臣,今中外臣僚屡有称荐仲淹者,事渉朋党,宜戒谕之」。故复下此诏。 参知政事李若谷建言:「近嵗风俗薄恶,専以朋党汚善良,盖君子小人各有类,今一以朋党目之,恐正臣无以自立」。帝然其言,按实録丙寅诏书専戒朋党,盖为称荐仲淹者设,仲淹本传载语士逊云云,与实録亦同,而若谷传乃云若谷建言,帝悟,为下诏谕中外,然诏书则与若谷所言异意矣,疑此诏既下,若谷始纳说,帝因若谷纳说,遂释朋党之疑耳。初下此诏,实不縁若谷建言也,今畧删润之。以政要云:太平日久,仕进之人竞于趋附,多依托权要,希进用,又台谏言事琐细,不根治体,多挟怨报仇,以害良士,上甚猒之,乃谓宰臣曰:「古者卿大夫相与譲于朝,士庶人相与譲于道,周成王刑式不用汉文之时,耻言人过,今士人交诬,朕甚耻之」。乃下诏戒谕,时景佑五年十月也。诏既下,邪柔者颇增愧。景佑五年十月诏,即此诏也。张唐英盖不知事实,妄记此耳,今不取。按景佑无五年,此似误。 盐鐡副使、工部郎中司马池,嵗满当迁,中书进名,上曰:「是固辞谏官者」。遂命为天章阁待制、知河中府。己巳,以契丹归明人张惟良为三班奉职,赐名庆,弟惟成为下班殿侍,赐名显。

辛未,左千牛卫将军宗实为左领军卫将军。壬申,诏翰林学士至龙图直学士及诸行侍郎以上,宣借六军兵士各十人,给事中、谏议大夫、知制诰、待制各七人,授外任,无得占㽞。其三司使、御史中丞、知开封府、群牧使,领三宫观事,已破本处人者毋得差。甲戌,赵元昊筑坛受册,僭号大夏始文英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改大庆二年曰天授礼法。延祚元年,遣攀宻布、伊里玛竒㸃兵集蓬子山,自诣西凉府祠神,仍遣使以僭号来告。 右司谏韩琦请赦前一月,约束京师犯盗罪至徒若伤人者勿赦,从之。

丙戌,审官院言京朝官授差遣有亲戚法当避而不言到任方乞就移者,并注逺小处,从之。

己丑,改万春阁为延春阁,阁在禁中,北临后苑,㳺幸之所经也。 增置环州弓箭手一指挥。

庚寅,赠太子太保、谥僖质赵稹卒。

十一月乙未,以嘉庆院为景灵宫道院。 録乘氏县尉孟津子果为太庙斋郎,昱为郊社斋郎。以津捕盗鬬死,特恤之。 河东转运司言:忻州地震,民罹覆压,有李贇等二十五家皆户絶,田産当没官。诏如异居亲族愿承买者听之,仍减元价十之三。

甲辰,诏臣僚陈乞亲属差遣,如系京官,并须年及格,仍试书札读律,乃听出官。 诏广南西路钤辖司趣宜、融州进兵讨安化蛮。初,官军与蛮战,为蛮所败,钤辖张懐志等六人皆死,直史馆苏绅上疏曰:「国家比以西北两边为患,而鲜复留意南方,故有今日之患,诚不可不虑也。臣顷从事宜州,粗知蛮本末,安化地幅员数百里,持兵之衆不过三四千人,然而敢肆侵扰者,非特恃其险絶,亦由往者守将失计,而国家姑息之太过也。向闻宜州吏民言,祥符中,蛮人骚动,朝廷兴兵讨伐,是时惟安抚都监马玉勒兵深入,多所杀获,知桂州曹克明害其功累,移文止之,故玉志不得逞,至今蛮人畏伏其名,而能言者犹惜之,使当时领兵者皆如玊,则蛮当殄灭,无今日之患矣!至使乗隙踔边,屠杀将吏,其损国威,无甚于此。朝廷傥不以此时加兵,则无以创艾将来,而震叠荒裔,彼六臣者,虽不善维驭,自致䘮败,然衔寃负耻,当有以刷除之。臣观蛮情,所恃者地形险扼,据髙临下,大军难以并进,然其土壌硗确,资蓄虚乏,刀耕火种以为糇粮,其势可以缓图不可以速取,可以计覆,不可以力争。今广东西教阅,忠敢澄海、湖南北雄武等军,皆惯渉险阻,又所习兵器,与蛮人略同,请速发诣宜州策应,而以他兵代之,仍命转运使备数年军食,方秋冬之交,岚气已息,进军据其出路,转粟补卒,为旷日持久之计,伺便利即图深入,可以倾荡巢穴,杜絶迒蹊,纵使奔迸林莽,亦且壊其室庐,焚其积聚,使进无钞略之获,退无攻守之备,然后谕以国恩,许以送欵,而徙之内郡,收其土地,募民耕种,异时足以招外夷为屏蔽也,仍诏旁近诸蛮,谕以朝廷讨叛之意,毋得相为声援,如获首级,即优赏金帛,计若此,则不越一年,逆冦必就殄灭,况广西溪峒、荆湖、川峡蛮落甚多,大抵好为骚动,因此一役,必皆震讋,可保数十年无俶扰之虞矣!」上嘉纳之,时朝廷已命洛苑使、荣州刺史冯伸已知桂州、兼广西钤辖,伸已道江陵,未至,上遣中使谕伸,已速行,伸巳日夜,疾驰至宜州,缮器甲,训队伍,募民发丁壮,转粮饷,由三路以进,伸已临军,单骑出阵,语酋豪曰:「朝廷抚汝曹甚厚,何乃自取灭亡?天子使我来问汝,汝听吾言则生,不然无噍类矣!」衆蛮仰泣罗拜曰:「不图今日复见冯公也!」先是,大中祥符末及天圣间,伸已尝再知宜州,蛮颇服其威信,故云:明日,蛮渠䝉顶投兵械万计,率衆降军门。初,部卒以覆将畏匿,伸已曰:「纪律不明,将自取败,战士何罪!请贷死,约期来归」。朝廷从之,广西遂定。伸己,拯从子也。苏绅传云:蛮渠䝉光月,冯伸已传云䝉顶,未知两人,或一人也,当考。明年正月辛亥,广西钤辖司始奏安化州蛮平,今因趣钤辖司进兵,即附苏绅䟽及冯伸已临军事迹,然蛮平要不出今年。明年正月辛亥,奏到之日也。辛亥实正月二十日。初,蛮攻杀将吏,所部卒畏为累而诛,谋欲叛,提㸃刑狱徐的驰至宜州,慰晓之曰:「尔曹亡将吏固有罪,然出力讨贼,犹可立功以自赎,若朝叛则夕死,非计也」。衆皆听命。又以土人习战,奏复澄海、忠敢军卒,皆获其用云。

乙巳,南郊礼仪使宋绶上卤簿图记十巻,降赐褒谕。宋绶传云:郊祀,绶摄太仆卿,陪玉辂,帝问仪物典故,占对辨治,因上所传卤簿图记十巻。按卤簿图记以天圣六年上序称再饬大驾郊见上帝。盖天圣二年、五年仁宗凡再郊也,至是又増饰之耳。 详定閤门仪制所言:「御史中丞率属官上殿,班在开封府上,其独请对,自依官序」。从之。时中丞晏殊言:故事,御史台奏事,班在三司之次、开封府之前,天圣九年始用内东门仪,乃班开封府下,故申明之。 诏广南西路民有运粮至宜州者,免来年夏税之半。宜、融二州经蛮寇,及以丁夫入溪洞者,全免之。使臣将校战没者,各与赠官,仍録其子孙以闻。

戊申,朝飨景灵宫。

己酉,飨太庙、奉慈庙。

庚戌,祀天地于圜丘,大赦,改元,自今日以前,已根磨出积年,隠䧟税赋,并与除放。

乙夘复奉举县令。

戊午,郓州言资政殿大学士、左仆射王曾卒,辍视朝二日,赠侍中,谥文正。曾姿质端厚,眉目如刻畵,盛服屹然入朝,进止有常处,平居寡言,自奉亷约,人莫敢干以私,其名重天下,少与杨亿同在侍从,亿喜诙谐,与曾言则曰:「余不敢以戯也」。前后辅政十年,其所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以问曾,曾曰:「夫执政者,恩欲归已,怨使谁当?」仲淹服其言。先是,有大星坠其寝,左右惊白之,曾曰:「后一月当知」。及期,曾果卒。皇佑中,上为篆其墓碑曰「旌贤之碑」,后又改其乡曰旌贤,大臣碑得赐篆,自曾始。己未,河北屯田司言,欲于石塜口𨗳百济河水,以注縁边塘泊,请免所经民田税,从之,时嵗旱,塘水涸,知雄州葛懐敏虑契丹使至,测知其广深,乃拥界河水注之,塘复如故。懐敏事,据本𫝊附见。

庚申,诏尚书及刺史以上加恩告敇,许其亲属乘驿赍赐。

十二月癸亥朔,封宰臣张士逊为郢国公,加恩百官。甲子,京师地震。

丙寅,鄜延路都钤辖司言赵元昊反。

辛未,徙环庆路副部署、殿前都虞候、邕州观察使刘平为鄜延路副部署。

癸酉,命三司使、户部尚书夏竦为奉寕节度使、知永兴军,资政殿学士、吏部侍郎、知河南府范雍为振武节度使、知延州。 交趾郡王李徳政为南平王,邈川首领、保顺军留后嘉勒斯赉为节度使。

甲戌,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晏殊复为三司使,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知兖州孔道辅入为御史中丞。 知并州、枢宻直学士杜衍加龙图阁直学士,以太原要重,藉衍镇抚故也。 诏陜西、河东縁边旧与元昊界互市处,皆禁絶之。

丁丑,诏有能捕元昊所遣刺探事者,赏钱十万。又诏诸路部署廵检司,体量縁边镇寨都监、监押、使臣材勇习知边事及老疾不任职者,以名闻。

戊寅,徙判许州吕夷简判天雄军。

己夘,诏以知永兴军夏竦兼本路都部署、提举乾耀等州军马,泾原秦鳯路安抚使、知延州范雍兼鄜延路都部署、鄜延环庆路安抚使。

庚辰,命给事中、集贤院学士俞献卿同三司详定除放天下欠负。

甲申,夏竦乞预借月俸以办行李,诏特借一季。乙酉,诏三司嵗给嘉勒斯赉彩绢千匹、角茶千斤、散茶千五百斤。

丁亥,契丹遣髙州观察使耶律徳、广州团练使崔继芳来贺正旦。 初,忻州地震,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胥偃言:「地震隂之盛,今朝廷政令不专上出,而后宫外戚,恩泽日蕃,此阳不胜隂之效也。加之外国内侮,宜选将练师,以防侵轶」。及祀南郊,赵元昊朝贡不至,将议讨之,偃曰:「遽讨之,大暴,宜遣使问其不臣状,待其辞屈而后加兵,则其不直在彼,而王师之出有名矣」。又奏戍兵代还,宜如祖宗制,閲其艺后,殿次进之,㑹有卫卒赂库吏求拣冬衣,坐系者三十馀人,时八月,霜雪暴至,偃推洪范急常寒若之咎,请从末减,诏可。士卒戍西边,妻子㽞京师者,犯法当死,帝不忍使就刑,或欲以毒置饮食中,令得善死,偃极言其不可,帝亦悔而止。宦者程智诚与三班使臣冯文显八人抵罪,帝使赦智诚三人,而文显五人坐如法,偃曰:「恤近遗逺,非政也,况同罪异罚乎?」诏并释之。尝受诏试中书吏,而大臣有以简属偃者,偃不敢发视,亟焚之,且曰:「发而言之,不亦伤刻薄乎!」八月霜雪暴至,不见于五行志及本纪,不知是何年,本传附偃权知开封府后,疑与戍卒妻子犯罪,及程智诚等坐法,皆偃纠察刑狱时事,不必在开封,当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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