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百八十九
宋 李焘 撰。
仁宗
嘉佑四年春正月丙申朔,日有食之,遣官祭社。知制诰刘敞言:「臣前论先期避殿不中典,未䝉省察,今又闻遣官祭社,稽之于经,亦未见此礼,葢社者,上公之神,羣隂之长,故曰日食,则伐皷于社,所以责上公,退羣隂,今反祠而请之,是屈天子之礼,从诸侯之制,抑阳扶隂,降尊贬重,此乃日之所由改变,非承天戒、尊朝廷之意也。且礼者先王训民事君,不可不谨,前事之失,习俗未久,茍为因循,则宪章废矣。惟陛下稽古正名,审所施为,毋以礼假人也」。杨畋传云:嘉佑三年冬,河北地震,明年日食,正旦,畋复上䟽,请早立皇嗣,以答天戒。按正史、实録,河北地震乃二年二月,而三年冬无河北地震事,今不取。
右正言呉及言:「日食者,隂阳之戒,在人事则臣陵君,妻乘夫,四方有不庭,今大臣无姑息之政,非所谓臣陵君,失在陛下渊黙临朝,使隂邪未尽屏也。后妃无权横之家,非所谓妻乘夫失,在左右亲幸骄纵亡节也。羗戎顺服,非所谓四方有不庭,失在将帅非其人,为敌所轻也」。因言孙沔在并州,苛暴不法,燕饮无度,龎籍前在并州,轻动寡谋,辄兴堡寨,屈野之衂,为国深耻。沔卒坐此废。五月丙午,当考。
丁酉,羣臣表请御正殿,复常膳,不许,三请,乃许之。 自去年雨雪不止,民饥寒,死道路甚衆。诏遣官分行京城,视孤穷老病者,人赐百钱,小儿五十,畿县委令佐赈以糜粥。 知开封府欧阳修言:「三元放灯,不由典礼,葢自前世习俗所𫝊,陛下俯徇衆心,欲同民乐,勉出临幸,非为嬉游,若乃时嵗丰和,人物康富,以为乐事,亦是人情,今自立春以来,隂寒雨雪,小民失业,坊市寂寥,寒冻之人,死损不少,薪炭食物,其价増倍,民忧冻饿,何暇遨游?臣本府日閲公事,内有投井、投河不死之人,皆称因为贫寒,自求死所,今日有一妇人冻死,其夫寻亦自缢。窃惟里巷之中,失所之人,何可胜数?昨日圣恩差官俵钱,正为如此,目下阴雪未解,假使便得晴明,坊市不免泥淖,圣驾所厯,冲冒风寒,况方以日蚀,避殿减膳,圣心忧畏,中外所知,欲乞特罢放灯,所有常年酌献之礼,若至日未得晴和,亦乞差大臣摄事,见今供拟游幸及修道路寒冻兵士,并乞放罢,庶几上副陛下畏天忧民之心」。从之。
辛丑,契丹使辞,命宰相韩𤦺押燕于都亭驿,以上未御殿也。本纪云:辛丑御正殿,复常膳。按此则未也,当考。固按复常膳、御正殿,宋史俱载辛丑日,此云未御殿,与本纪参差。然是书丁酉日已载许羣臣表请御殿复膳矣,则一书前后又矛盾也,注亦未细检。
壬寅,赐在京诸军班特支钱。始赐孤穷老疾之民,用钱千万,或言于上曰:「今百姓已受赐而不及诸军,诸军其觖望矣」。故复有是赐,凡用一亿五千万,三司使张方平上所编驿劵则例,赐名曰嘉佑驿令》。初,内外文武官,下至吏卒,所给劵皆未定,又或多少不同,遂下枢宻院,取旧例下三司,掌劵司㑹萃多少而纂集之,并取宣敇令文,专为驿劵,立文者附益删改,凡七十四条,上中下三巻,以颁行天下。三年三月始编。
甲辰,翰林学士胡宿权知贡举,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管勾太学胡瑗病不能朝,戊午,授太常博士致仕。瑗归海陵,诸生与朝士祖饯东门外,时以为荣,及卒,诏赙其家,集贤校理钱公辅率太学诸生百馀人,即佛舎为位哭,又自陈师䘮,给假二日。
巳酉,祠部郎中、崇文院检讨官吕公著为天章阁侍讲。公著以疾辞,乞改命直秘阁司马光、度支判官王安石,不报。 观文殿大学士、左仆射陈执中屡以疾请老,不许。自亳州徙河南,又徙曹州,皆不行,道京师称笃,乃赐告就第,上遣使赐以名药。
二月丁卯,授陈执中司徒、岐国公致仕,遇大朝㑹,许缀中书门下班,出入如二府仪,议者谓执中前恶杜衍,一章遂从所乞,富弼矫其失,累表,乃许之,戊辰,度支副使、户部员外郎唐介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介乞解言职,见皇佑五年十月,今复领言职,足以表仁宗,切于听言,故特书此,其他不同此。
始命韩绛、陈旭、吕景初即三司置局议,弛茶禁,其十月,三司言:「茶课缗钱嵗当二百四十四万八千,嘉佑二年才及一百二十八万,又募人入钱,皆有虚数,实为八十六万,而三千九万有竒,是为本钱,才得子钱四十六万九千而已,其辇运之费䘮,失与官吏兵夫廪给,杂费又不与焉,至于园户输纳,侵扰日甚,小民趋利犯法,刑辟益蕃,获利至小,为弊甚大,宜约至和之后,一嵗之数,以所得息钱均赋茶民,恣其买卖,所在收算,请遣官询察利害以闻」。诏遣司封员外郎王靖等分行六路,及还,皆言如三司议便。三司奏茶课嵗入数及遣使察六路利害,本志在去年十月,而实録不云,今附见于此。
己巳,诏曰:「古者山泽之利,与民共之,故民足于下而君裕于上,国家无事,刑法以清。自唐建中,始有茶禁,上下规利埀二百年,如闻比来为患益甚,民被诛求之困,日惟咨嗟,官受滥恶之入,嵗以陈积,私藏盗贩,犯者实繁,严刑重诛,情所不忍,是于江湖之间,幅员数千里,为䧟穽以害吾民也,朕心恻然念此久矣,间遣使者徃就问之,而皆驩然愿弛其禁,嵗入之课,以时上官,一二近臣,件析其状,朕犹若慊然,又于嵗输裁减其课,使得饶阜,以相为生,剗去禁条,俾通商利。歴世之弊,一旦以除,著为经常,弗复更制,损上益下,以休吾民,尚虑喜于立异之人,縁而为奸之党,妄陈奏议,以惑官司,必置眀刑,无或有贷」。初,所遣官既议弛禁,因以三司嵗课均赋茶户,凡为缗钱六十八万有竒,使嵗输县官,比输茶时,其出㡬倍,朝廷难之,为损其半,嵗输缗钱三十三万八千有竒,谓之租钱,与诸路本钱,悉储以待边籴,自是唯腊茶禁如旧,馀茶肆行天下矣。五年三月末,欧阳修、刘敞云。
庚午,广南经略司言交址冦钦州思禀管,壬申,降提㸃河北刑狱、祠部郎中龎汝弼知华州,坐甞知遂州补书工陈乂为传神学究也。
癸酉,诏吏部流内铨,嘉佑二年同进士出身及诸科同出身,并放选。
甲戌,广西安抚都监萧注言:「交址冦思禀、古森、贴浪等峒,掠十九村人畜,不可胜数,欲下广州截留进奉异兽人,候取索人畜数足,遣还本道,茍不听命,即发兵深讨」。诏本路安抚使萧固、转运使宋咸、提㸃刑狱李师中同萧注处置。
乙亥,诏三司:「以天下广恵仓𨽻司农寺,逐州选幕职、曹官各一人专监,毎嵗十月,别差官检视老弱疾病不能自给之人,籍定姓名,自次月一日给米一升,㓜者半升,毎三日一给,至明年二月止,有馀,即量诸县大小而均给之。河东经略安抚使孙沔,请废府州西安、靖化、宣威、清塞、百胜、中侯,及麟州、横戎、神林、恵宁、肃定、镇川、临寨等十二堡寨使臣,其兵马粮草,令旁近大寨畨遣人守䕶之。复创麟州西裴家垣寨,积粮草以应接麟州,诏存府州中侯百胜,清塞麟州镇川寨,馀从之。丁丑,工部郎中董沔为刑部郎中,沔尝为京西转运使,捕剧贼二十人,特迁之,置馆阁编定书籍官,以秘阁校理蔡抗、陈襄、集贤校理苏颂、馆阁校勘陈绎,分昭文、史馆、集贤院、秘阁书而编定之。抗,挺兄。颂,绅子。绎,开封人也。初,右正言、秘阁校理呉及言:「祖宗更五代之弊,设文馆以待四方之士,而卿相率由此进,故号令风采,不减汉唐。近年用内臣监馆阁书库,借出书籍,亡失已多,又简编脱略,书吏补写不精,非国家崇尚儒学之意。请选馆职三两人,分馆阁人吏编写书籍,其私借出与借之者,并以法坐之,仍请求访所遗之书」。乃命抗等仍不兼他局,二年一代,别用黄纸印写正本,以防蠧败。熙宁八年二月四日,编校四馆书毕。
巳卯,诏:「如闻陜西民间多滥铸大钱,以至市易不通,其以见行当三大铜钱、大铁钱,并当小铁钱之二,本路官员巳支三月俸者,即计其数贴支」。先是,议者欲变大鐡钱当一,提㸃刑狱、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陆诜言:「民间素重小铜钱,而贱大鐡钱,他日以一当三,犹轻之,今令与小钱均直,则大钱必废,请以一当二,则公私所损无㡬,而商贾可以通行,兼盗铸计其物直,无赢,则必自止,而陜西旧藏饶州大钱,闻縁民间久不敢用,今既无盗铸,则亦可以兼行,四者皆便」。又言:「既更钱法,前日民负官缗者,法应如数追纳,望三分蠲其一」。诏悉行之。此据陆诜传。
自是盗铸乃止,然令数变,兵民耗于资用,类多咨怨,久之始定。此据本志。
丙戍,减罢京东西路郓齐等七州军管界廵检及驻泊兵士,以知制诰刘敞之言,而本路安抚、转运司相度以为便也。实録云置廵检,今从㑹要。
丁亥,广南西路转运使、屯田郎中宋咸上所注扬子及孔丛子,赐三品服。
戊子,降吏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知随州刘元瑜为礼部员外郎、知信州,坐失举也。诏减诸路指使使臣,皇佑元年敕:十人者,今留七人,不及七人,留四人,四人,留三人,三人已下如旧。
庚寅,诏礼部贡院,进士曾经御试五举、诸科六举进士,省试六举、诸科七举、年五十以上者,具名以闻。癸巳,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及明经诸科及特奏名进士、诸科。
三月戊戍,命翰林学士韩绛、权知开封府陈旭、天章阁待制唐介,与三司减定民间科率以闻。巳亥,三司使、吏部侍郎张方平为端明殿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尚书左丞、知陈州。先是,京城富民刘保衡开酒场,负官麴钱百馀万,三司遣吏督之,保衡卖産以偿,方平因买其邸舎,保衡得钱即输官,不复入家㑹保衡姑讼保衡非刘氏子亡,頼豪纵壊刘氏産,下吏按騐,具对以实,御史中丞包拯遂劾奏方平身主大计,而乘势贱买所监临富民邸舎,无廉耻,不可处大位,故命出守。寻改知应天府、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吏部侍郎、集贤殿修撰宋祁为三司使。
辛丑,谏官呉及言:「执政之臣,毎因迁拜,奏所带人吏数多,以至补班行,尚留私家给使,请自今宰臣至枢宻使以上,奏本㕔人吏五人,枢宻使以下三人,止升名次,无得过三人」。从之。
丁未,御崇政殿,赐进士铅山刘辉等一百三十一人及第,三十二人同出身,诸科一百七十六人及第、同出身。特奏名进士、诸科六十五人同出身,及诸州文学长史授官,如三年闰十二月诏书。本纪云:赐进士诸科及第、同出身三百三十九人,其数不合。
壬子,徙知扬州冯京知庐州。京前为馆职,与刘保衡邻居,尝以银噐从保衡贷钱,保衡无钱,转以银噐质于人,代之出息,又尝从保衡借什物以供家用,狱辞连及之。京,宰相富弼壻也,闻之自劾,乞徙小郡,故有是命。实録云及京,本传并不载此,今从司马氏日记。
戊午,翰林侍读学士、吏部郎中吕溱为礼部郎中、知舒州。河北转运使李参、提㸃刑狱薛向劾溱前守真定,甞令指使回易,公用挟私物,擅取官米麴造酒,并违法过收馈赆也。溱以母前卒舒州,不欲徃,改知和州。巳未新,三司使、吏部侍郎宋祁为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集贤殿修撰、知郑州。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包拯为枢宻直学士、权三司使。先是,右司谏呉及言祁在定州不治,纵家人贷公使钱数千缗,及在蜀奢侈过度,而拯亦言祁益部多游宴,且其兄庠方执政,不可任三司,累论之不已,庠因自言身处机宻,弟总大计,权任太重,乞除祁外官,故命祁出守,而拯代居其位。翰林学士欧阳修言:「臣闻治天下者,在用人、知先后而已。用人之法,各有所宜,军旅之士先材能,朝廷之士,先名节军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趋赏而争利,其先材能而后名节者,亦势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风俗之薄厚,治道之污隆,在乎用人,而教化行于下也,不能家至而谆谆谕之,故常务尊名,节之士者,知廉耻、修礼让,不利于茍得,不牵于茍随,而惟义之所处,白刃之威有所不避,折枝之易有所不为,而惟义之所守,其立于朝廷,进退举止,皆可以为天下法也,其人至难得也,至可重也,为士者,当贵名节,以重其身,而君人者,亦当全名节以养成善士。伏见陛下近除包拯为三司使,命下之日,外议喧然,谓朝廷贪拯之材,而不为拯惜名节,然犹冀拯能执节守义,坚让以避嫌疑,而为朝廷惜事体,数日之间,遽闻拯已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性好刚,天姿峭直,然素少学问,朝廷事体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虽初无是心,然见得不能思义,此皆不足怪,若乃嫌疑之迹,常人皆知可避,而拯岂独不思哉!昨闻拯在台日,甞自至中书,诟责宰相,指陈前三司使张方平过失,怒宰相,不早罢之,既而台中僚属相继论列,方平由此罢去,而以宋祁代之。又闻拯亦曽弹奏宋祁过失,自祁命出,台中僚属,又交章力言,祁亦因此而罢,而拯遂代其位,此所谓蹊田夺牛,岂得无过?而整冠纳履,当避嫌疑者也。如拯材能资望,虽别加进用,人岂间言?其不可为者,惟三司使尔,非惟自渉嫌疑,其于朝廷所损不细,臣请原其本末而言之,国家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务以恭谨进退为贤,及其弊也,循黙茍且,偷堕寛弛,习成风俗,不以为非,至于百职不修,纲纪废壊,时方无事,固未觉其害也!一旦黠冦犯边,兵出无功,而财用空虗,公私困弊,盗贼并起,天下骚然,天下感悟,思革其弊,进用三数,大臣鋭意于更张矣,于此之时,始増置谏官之员,以宠用言事之臣,俾之举职,由是修纪纲而绳废壊,遂欲分别贤不肖,进退材不材,而久弊之俗,骤见而骇,因共指言事而非之,或以为好讦隂私,或以为公相倾陷,或谓沽邀名誉,或谓自图进取,羣言百端,㡬惑上听,上赖陛下至明,察见诸臣本,忘身徇国,非为已利,䜛间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久而亦渐为信,自是以来,二十年间,台谏之选,屡得谠言之士,中间斥去奸邪,屏絶权幸,拾遗救失,不可胜数,是则纳谏之善,从古所难,自陛下临御以来,实为盛徳,于朝廷补助之效,不谓无功。今中外习安,上下己信,纎邪之人,凡所举动,毎畏言事之臣,时政无巨细,亦惟言事官是听,原其自始开发言路,至于今日之成败,岂易致哉!可不惜哉!夫言人之过,似激讦逐人之位似倾陷,而言事之臣得以自明者,惟无所利于其间尔!而天下之人所以为信者,亦以其无所利焉。今拯并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将来奸佞者得以为说,而惑乱主听,今后言事者不为人信而无以自明,是则圣朝用谏之功,一旦由拯而壊,夫有所不取之谓廉,有所不为之谓耻。近臣举动,人所仪法,使拯于此时有所不取而不为,可以风天下以廉耻之节,而拯取其所不宜取,为其所不宜为,岂惟自薄其身,亦以开诱他时言事之臣,倾人以觊幸,相习而成风,此之为患,岂谓小哉!然拯所恃者,惟以本无心尔。夫无心者藏于中,而人所不见,迹者示于外而天下所瞻,今拯欲自信其不见之心,而外掩天下之迹,是犹手探其物,口云不欲,虽欲自信,人谁信之?此臣所谓嫌疑之不可不避也。况如拯者,少有孝行,闻于乡里,晚有直节,著在朝廷,但其学问不深,思虑不熟,而处之乖当,其人亦可惜也!伏望陛下别选材臣为三司使,而处拯他职,置之京师,使拯得避嫌疑之迹,以解天下之惑,而全拯之名节,不胜幸甚!臣叨尘侍从,职号论思,昔甞亲见朝廷致谏之初甚难,今又复见陛下用谏之效已著,实不欲因拯而壊之者,为朝廷惜也!」䟽奏,拯即家避命,不许,久之,乃就职。初,王禹偁奏:「天下僧尼,日滋月益,不可卒去,宜诏天下州军,凡僧百人,得嵗度弟子一人,久而自消之势也」。诏从之。至和初,陈执中执政,因乾元节,听僧五十人度弟子一人,既而言者以为不可,复行旧制,贾昌朝在北京,奏京师僧寺多招纳亡頼,游民为弟子,或藏匿亡命奸人,自今乞皆取乡贯保任,方听收纳」。诏从之,京师僧尼大以为患,至是,有中㫖,复令五十僧度一弟子及京师寺弟子,不复更取保任,僧徒大喜,争为道场以答上恩。此据日记,当在三月丁已,而实録无之。按王禹偁所请,亦不见于国史,当考。日记称陈执中因南郊赦,听五十僧度一弟子。按至和元年二月戊午有此指挥,不縁南郊且至和凡二年,并无南郊及降赦事,日记误矣,今改之。
有上封者,论义勇为河北伏兵,以为古者兵农一体,有事则集于战阵,无事散归田里,以时讲习,无待储廪,今河北义勇是也,惜其束于列郡,遗其大用,而议者但以为城守之备,诚能于河北邢冀二州分东西两路,命二郡守臣分领义勇部署两兵官为钤辖、都监,嵗以各季廵视兵噐,閲习行阵,万一敌人猖狂入冦,即两路义勇之师,翔进赴援,傍出掩击,彼腹背受敌,曷以枝梧?如是则河北二十馀所常伏鋭兵敌之望,我何恃而不惧哉?朝廷下其章河北路帅臣等议,时大名府李昭亮、定州龎籍、真定府钱明逸、髙阳闗王贽等上议曰:「前代之制,车乘甲卒,皆赋于民,四时蒐狩,农隙讲事,行师临敌,振旅䇿勲,皆布在方䇿,兹事已逺,且以唐言之,泽潞留后李抱真籍户丁男,三选其一,农隙则分曹角射,嵗终都试,以示赏罚,三年皆善射,举部内得劲卒二万,既无廪费,府库益实,乃缮甲兵为战具,遂雄视山东,是时天下称昭义,歩兵冠于诸军,则近代之显效,而或者谓民兵秪可城守,难备战阵,诚非通论也,但当无事时,便分义勇为两路,置官统领,以张用兵之势,外使敌人疑而生谋,内亦揺动衆心,恐非寓兵之术也。姑令在所㸃集训练,三二年间,武艺稍稍,渐习行阵,遇有警,得将臣如抱真者统驭,制其阵队,示以赏罚,何战之不可哉?至于部分布列,量敌应机,遣用之地,系于临时便宜,亦难预图,况河北、河东皆边圉之地,自置义勇,州县以时按閲,耳目已熟,行固无疑」。诏如所议,嵗教閲以新旧籍,并阙数闻。此据本志,不得其时。按李昭亮以嘉佑元年十一月知大名,五年二月徙定,龎籍以嘉佑三年十月知定州,钱明逸亦以嘉佑三年十月知真定,独王贽知瀛州,在嘉佑四年二月,今附四年春末。
夏四月丁卯,诏以孟冬诣太庙行祫享之礼,凡诸恩赐,皆如亲郊例。
戊辰,封澶州安渎祠龙女曰善利夫人。 诏诸路提㸃刑狱朝臣使臣并带兼提举河渠公事,从判都水监呉中复请也。
壬申,河中府言,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户部侍郎、集贤殿修撰李淑卒,赠尚书右丞,特赠黄金百两。淑警慧过人,博习诸书,详练朝廷典故,凡有沿革,帝必咨访。在内外制作诰命,颇为时所称。其他诗赋碑记,多裁取古语骈偶之务,为竒险僻奥,能文者不之爱也。既喜倾诐,故屡为言者所斥,讫不得志,抑郁以死。
初,著作佐郎何鬲,以皇嗣未立,上䟽请访唐周苗裔,备二王后,下礼院议,曰:「古者立二王后,不为继絶,兼取其名徳可法。五代草创,载祀不永,文章制度,一无可考,上取唐室,世数已逺,于经不合,惟周则我受禅之所自,义不可废,宜访求子孙,如孔子后衍圣公,授一京官,爵以公号,使専奉庙享,嵗时存问,赐之粟帛、牲噐、祭服,毎遇时祀,并从官给,其庙宇亦加严饰,如此则上不失先王尊徳继絶之义,度之于今,简而易行」。癸酉,诏有司:「取柴氏谱系,于诸房中推最长一人,令嵗时亲奉周祀,如白身,即与京主簿,若为班行者,比类换文资,仍封崇义公,与河南府、郑州合入差遣,给公田十顷,専管勾陵庙,应縁祭享礼料所须,皆从官给,如至知州资序,即别与差遣,却取以次近亲,袭爵授官,永为定式」。实録载何鬲䟽及礼院议,其文甚多,依本志只如此,载王偁《东都事略》诏曰:「先王推绍天之序,尚尊贤之义,褒其后嗣,賔以殊礼,岂非圣人稽古报功之大典哉!国家受命之元,继周而王,虽民灵忻戴,厯数允集,而虞賔将逊,徳美丕显。顷者推原本始,褒及支庶,恩则厚矣,而义未称时,上采姚姒之旧,略循周汉之典,详其世嫡,优以公爵,异其仕进之路,申以土田之锡,俾寝庙冇奉,庶㡬乎《春秋》,通三统之义,厚先代之制矣。其以柴氏最长一人,封崇义公,与河南、郑州差遣,给公田十顷,以奉周祀,至知州资叙,即别与差遣,却取以次近亲人袭爵,永为定式」。
乙亥,契丹国母遣右监门卫上将军耶律偘、起居郎、知制诰王观。契丹遣彰圣军节度使萧拱、崇禄卿马尧咨来贺乾元节。
丙子,吏部郎中、天章阁待制何郯,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时封驳职久废,郯上言:「本朝设此司,实代给事中之职,乞凖王曽王嗣宗故事,凡有诏敕,并由银台司」。从之。
癸未,司徒致仕陈执中卒,上幸其第临奠,赠太师、兼侍中。执中在中书八年,人莫敢干以私,四方问遗,无及门者,礼官韩维议其諡曰:「执中幸得以公卿子,遭世承平,因縁一时之言,遂至贵显。皇佑之末,天子以后宫之䘮,问所以𦵏祭之礼,执中位为上相,不能总率羣司,考正仪典,以承答天问,如治䘮皇仪,非嫔御之礼,追册位号,与宫闱有嫌,建庙用乐,逾祖宗旧制,皆白而行之,遂使圣朝大典,著非礼之举,此不忠之大者。闺门之内,礼分不明,夫人正室,踈薄自绌,庶妾贱人,悍逸不制,此又治家无足言者。夫宰相者,当秉道率礼,以为天子正身齐家以仪,百官执中不务出此,而方杜门深居,谢絶賔客,曰:我不私也,我不党也,岂不陋哉?谨按諡法:宠禄光大曰荣,不勤成名曰灵。执中出入将相,以一品就第,可谓宠禄光大矣,得位行政,不为不逢,而贤士大夫无述焉,可谓不勤成名矣!请諡曰荣灵」。判太常寺孙拚等议曰:「执中在先朝时为小官,以大本未立,独先羣论,章圣皇帝览䟽称叹,擢置谏列,既合上意,终受大禄,属今上听政之始,追章圣知臣之美,志切图任,待以卿辅,其制则曰:一言为万世之福,直道贯三代之行,又曰:纳忠先帝,有功朕躬。自进陟宰相,兼秉将钺,其劲正方重,有大臣之风,及居守伊洛,惧筋力不能奉陵寝,愿易小郡,迨乎晚节,年甫七十,即告还君事,可谓终始不渝矣。谨按諡法:不解于位曰恭。执中甞以公自处,少私于人,虽宠数益隆,而夙夜是畏,非不懈于位者乎?请易名为恭」。判尚书考功杨南仲覆议曰:祖宗之有天下,弟及而子世者再𫝊矣。今上圣徳夙成,天命固已有在,羣下欲位,分之蚤定,而先帝晚年,大臣重忤上意,无敢言者,执中时年少位下,忠义感发,一言而定东朝之位,置生灵于大宁者四十年,为宋福祚,其有穷哉!故其迁拜,甞以是而申于书賛者,所以彰先帝知人之明,而示无言不酬之义也。自顷景徳休兵,海内无事,辅相之臣,务将顺上徳,中外奏歌颂而已,朝廷求直言而责言事官以循黙者,诏书屡下而无其人,执中独以小官,不溺时俗,不讳用事之臣,専为国家虑时事,陈宗庙大计以取上知,致身两府者二纪,再为相者出入八年,其所选用为不少矣。死之日无感,槩其私恩者,其一于公,不使士大夫知出其门也如此,其諡曰恭固宜焉,而助安社稷太常之议,既首及之,所以易其名者,盍并举乎?谨按諡法曰:因事有功曰襄,请諡曰恭襄」。诏諡曰恭。维累疏论列,以谓责难于君谓之恭,臣之议执中政,以其不恭」,因乞罢礼官,不报。既而上又为执中篆其墓碑曰:「褒忠」执中嬖妾张氏骄恣,毎凌蔑其妻谢氏。执中既死之五日,谢氏具奏,乞度为尼,诏许之,即柩侧髠送城南资圣院,赐名勤省,莫不称快。此据江氏杂志及司马光记闻。
巳丑,后宫董氏生皇第九女董氏,开封人,四嵗入宫,稍长,为御侍,性和厚,喜读国史,能道本朝典故,侍帝左右,未甞有过失。皇佑中,封闻喜县君,帝甞感疾恍惚,夜持寳刀自乡,董氏在侧,遽前争得之,㡬至断指。寳刀自乡,此据正传,不知何时,当是嘉佑之初也。
翰林学士胡宿言:开寳六年,太宗封晋王,淳化五年,真宗封寿王,乃升寿为大国,在晋国之下。景徳三年诏书,寿、宋、梁、赵四国,自今更不以封,而晋又不在禁封之科。至道中,郊祀覃恩,魏仁浦追封晋王,冦凖尝曰:晋是陛下藩邸旧封,今以为赠典,非所宜。乾兴元年,乃封丁谓为晋公,葢有司过也。昔陛下建国于升,犹列次国,非所以重始封之地,宜进升为大国,而与晋皆无得封」。从之。
辛卯,诏曰:「居室、噐用、冠服、妾媵葢有常制,所以别贵贱,杜奢僭也。比者流风荡靡,无复等威,犯干有司,鲜闻用法,自今中外臣庶有违者,其察举之,必罚毋贷」。从监察御史里行沈起所言也。王偁东都事略:其令中外各遵守前后诏条,违者御史台及开封府纠察以闻,诸路即委转运使、提㸃刑狱及长吏如诏施行。
壬辰,御崇政殿,録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徒以下释之。知制诰刘敞言:「疏决在京系囚,虽恩出一时,然在外羣情皆云圣意以皇女生,故施此庆泽,恐非王之令典也。去年闰月已曽减降,尚未半年,复行此恩,称民之多幸,则于国不幸,一嵗再赦,好人喑哑,前世君贤臣论此详矣,虽成事不说,臣愿朝廷戒之。又闻多作金银、犀象、玉石、琥珀、玳瑁、檀香等钱,及铸金银为花果,赐予臣下,自宰相、台谏,皆受此赐,臣谓无益之费,无名之赏,殆无甚于此,若欲夸示奢丽,为世俗之观则可矣,非所以轨物训俭也。宰相、台谏以道徳辅主为职,柰何空受此赐,曾无一言,然遂事不谏,臣愿朝廷戒之。伏惟皇天佑圣徳,故后宫有多子之祥,陛下当明审政令,深执恭俭,以答上天之贶,建无疆之基,不宜行姑息之恩,以损政体,出浮冗之费,以堕俭徳。臣虽鄙贱,窃独惜此,故敢触冒陈闻,惟赐裁幸」。五月戊午,周氏又生女江休复杂志云:公主诞庆三日,宰臣以下包子有金银、玳瑁、犀角、檀香、象牙钱三,舎人独二人权修注得之,四待制、三讲筵得之,刘敞、何郯不与,向侍郎亦不沾,台中自独坐至监察一等,受赐馆中,惟呉及正言得之,葢内官惧台谏也。
五月乙未,以御侍闻喜县君董氏为贵人,其父安始𨽻禁卫,即除内殿崇班。
戊戌,诏曰:「君臣同徳,以成天下之务,而过设禁防,疑以私慝,非朕意也。旧制,两制臣僚不许诣执政私第,执政甞所荐举,不得为御史,其悉除之」。始用包拯议也。巳亥,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李昭遘卒。上以昭遘母老,特赐绢百疋。
庚子,诏入内侍省内臣员多,其权住进养子入内,始用呉及议也。㑹要以为从翰林学士韩绛之奏,须更详考。治平元年十一月十七日,始有㫖,圣节南郊,许奏荐。
知常州、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沈康权管勾南京留司御史台。时言者以康为不才,康遂自请营葬里中,因许之。
辛丑,屯田员外郎、通判安州安保衡,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监髙邮军酒税。以御史知杂事呉中复言:「保衡诉其父取杂户任氏奏授邑号,其父死时,保衡尚㓜,及今三十年,岂无保养之恩?此人情之所不忍,请行废黜也」。丙午,徙知并州、观文殿学士、礼部侍郎孙沔知寿州。时御史中丞韩绛、监察御史沈起,言沔守杭及并所为多不法,谏官康介、呉及继有论奏,诏两路转运使、提㸃刑狱司体量,未报,先徙之。初,知政事王尧臣死,帝问沔所在,欲召用而未果,枢宻使田况病,帝复属意沔,言者遂力攻罢之。此据王圭、毕仲游所作碑志。
辛亥,诏:「诸路同提㸃刑狱及府界同提㸃刑狱,并选歴任无赃私,及不曽出入人罪,有举主五人,并转大使臣后经三任亲者为之,其知军、州歴路都监一任以上,毋得差,其当差者,仍先与小处知军」。
壬子,遣都官员外郎髙访标定河北牧马地,其馀募民耕佃之。 度支判官、祠部员外郎王安石累除馆职,并辞不受,中书门下具以闻,诏令直集贤院,安石犹累辞乃拜。
枢宻使、礼部侍郎田况,暴中风喑,久在病告,十上章求去位,丙辰,罢为尚书右丞、观文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提举景灵宫。故事,枢宻使出入皆降麻,自皇佑五年髙若讷罢,始舎人院降制,今复失之。
丁巳,诏:「淮南东路:扬州西路、庐州、江南东路、江宁府、西路洪州、湖南路潭州、浙东路越州、福建路福州,并兼本路兵马钤辖,就置禁军驻泊禁军三指挥,越州、福州置禁军二指挥,其新招禁军,以威果为额,请受如宣毅例,毎指挥毋得过四百人,逐路选甞歴任武臣二员为兵马都监,浙东、福建路一员,并置公廨于本州,以専训练,毋得差出,若招置不足,听拣本路厢军填之」。知福州燕度言闽故多盗,请少假事权,经制一路,遂加兵马钤辖,此据度本传,恐縁度建请,遂遍及他路也,当考。
戊午,后宫周氏生皇第十女。初,董氏及周氏有娠,内外皆冀其生,皇子内侍省多具金帛噐皿杂物,以备赐予,所费不可胜纪。又修潜龙宫潜龙宫者,真宗为开封府尹时廨舎也,既而皆生皇女,其赐予之数,犹数倍于兖国公主出降时。 监察御史里行沈起言:乞今后河北陜西等处择人,充走马承受,免使,劳扰州郡,诏令逐路管经略军马廵检等司,今后走马承受得替,令逐州军保明,无违越事件以闻,方得酬奬。㑹要五月二十五日,今附月末。
祠部郎中吕公孺,自户部判官出为京西转运使,御史中丞韩绛言:「公孺父夷简,执政日,公孺兄公绰受四方赂遗,徃徃为公孺,恐喝夺之,又与公绰女奸,不可以任监司」。六月癸亥朔,降公孺知安州,公孺自讼为绛所诬,乞置狱考实,诏不许,趣令之官。
六月,按五月自乙未至乙丑已三十一日,则此为六月矣。下巻即接七月,此处显系脱简,今増
乙丑诏:「应乞坟寺名额,非亲王长公主及见任中书、枢宻院,并入内内侍省都知、押班,毋得施行」。
丁夘,以御侍安定郡君周氏为美人,自温成之没,后宫得幸者凡十人,谓之十閤,周氏、董氏及温成之妺皆与焉。周、董既以生皇女进秩,诸閤皆求迁改,诏中书出敕诰,中书以其无名,覆奏罢之,求者不已,乃皆以手诏授焉,温成之妹独固辞不受。初,进才人,加赐银五千,両金五百两,固辞不受,上曰:「乡也月俸二万七千,今也二十万,何苦而辞退?」对曰:「二万七千妾,用之已有馀,何以二十万为?」卒辞之,同知谏院范师道上疏云:「礼以制情,义以夺爱,常人之所难,惟聪明睿哲之主,然后能之。近以宫人数多出之,此盛德事也,然而事有系风化治乱之大,而末以留意者,臣敢为陛下言之。窃闻诸閤女御,以周、董育公主,御寳白制,并为才人,不自出中书诰,而掖庭觊觎迁拜者甚多,周董之迁可矣,女御何名而迁乎?才人品秩既髙,古有定员,唐制止七人而已,祖宗朝宫闱给侍不过二三百,居五品之列者无㡬,若使诸閤皆迁,则不复更有员数矣,外人不能详知,止谓陛下于宠幸太过,恩泽不节尔!夫妇人女子与小人之性同,宠幸太过,则渎慢之心生,恩泽不节,则无厌之怨起,御之不可不以其道也,且用度太烦,需索太广,一才人之俸,月直中户百家之赋,嵗时赐予不在焉,况诰命之出,不自有司,岂盛时之事耶?恐斜封墨敕,复见于今日矣」。师道䟽附此,当在己卯出宫人后。
戊辰,光禄卿、直秘阁、同判宗正寺赵良规言:「父昭子穆,祀典所先,宗徳祖功,王业之本,国家承百年之运,崇七世之灵,追孝不为不严,奉先不为不至,然而祭祀之秩举,间以公卿而摄行,虽神主有合食之名,而太祖虚东向之位,且号为大祭,所以萃羣庙之神,要之至公,岂可昧正统之绪?伏请博诏多士,讲求定仪,为一代不刋之法」。乃下太常礼院议,而言曰:「切寻歴代典故,由汉而下,立庙制祭,与三代不同,至于尊东向之位,先儒议论非一,縁宗庙事重,非有司所敢専决」。乃诏待制已上及台谏官同议,而观文殿学士、礼部尚书王举正等议曰:「大祫之祭,所以合昭穆尊卑,必以受命之祖居东向之位,本朝太祖,实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庙在上,故毎遇大祫,止列昭穆而虚东向,魏晋以来,亦用此礼。今亲享之盛,谓宜如旧为便」。诏恭依。
己巳,宰臣富弼等请加尊号曰「大仁至治」,诏不许。故事,毎三嵗躬行大礼毕,辄受羣臣所加尊号,自康定以来罢之,至是,执政复举故事以请,知谏院范师道言:「比灾异数出,而崇尚虚文,非所以答天戒」。范师道言:据司马光记闻。
知制诰刘敞言:「尊号非古也,陛下尊号既云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徳,尽善极美矣,复加大仁,不足増光,而曰至治,则有若自矜,且今天下未可谓至治也。陛下不受徽号二十年,柰何一旦増虚名而损实徳?」上曰:「朕意亦谓如此」。故弼表五上,卒不许。敞时兼领礼部名表,当撰表辞,先劝弼以不宜尔,弼怃然曰:「适已奏闻,乃是上意欲尔,不可止也」。敞不得已,为撰五表,仍宻奏三䟽罢之,遣司封员外郎朱处约督江南西路兵,讨䖍州盐贼戴小八等,聚党攻剽,杀䖍化知县赵枢故也。 太子中允王陶、大理许事赵彦若、国子博学傅卞、于潜县令孙洙,并为馆阁编校书籍官,馆阁编校书籍自此始。三馆、秘阁凡八员,诏及二年者,选人京官,除馆阁校勘,朝官除校理。陶,万年人。卞,莒人。洙,广陵人也。彦若已见应制,时毎馆各二员,此据㑹要,㑹要有太常博士陈洙姓名,而实録无之。按本志云又选京朝官、州县官四人编校,所称四人,葢王、赵、傅孙也,今依实録不书。陈洙㑹要。傅卞除编校,在八月十八日。
癸酉,诏诸路安抚、转运、提㸃刑狱,各于所部举见任文资行实敦朴而有政事之才,可备升擢者三人。前两府臣僚许通举内外官,其已带职及见任两府与自已亲戚,毋得举。
丁丑,诏诸路转运使,凡隣路隣州灾伤而辄闭籴者,以违制坐之。初,谏官呉及言:「春秋之时,诸侯相倾,窃地专封,固不以天下生灵为忧,然犹同盟之国,有救患分灾之义,凡外灾则不书,庄公十一年书宋大水,昭公十八年,书宋、衞、陈、郑灾,皆外灾也,所以书者,是承赴告之辞,而患难相恤之谓也。又庄公二十八年,臧孙辰告籴于齐,鲁语之文,以鬯圭、玉磬如齐告籴曰:不腆先君之敝噐,敢告滞积,以舒执事。齐人归其玉而与之籴。僖公十五年,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𫝊云: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诸侯无称获之例,而经书曰:获晋侯贬絶之也。战国之世,王道如线不絶,一有闭籴,而春秋诛之。陛下恩施动植,视人如伤,然州郡之间,官司各专其民,擅造闭籴之令,一路饥,则隣路为之闭籴,一郡饥,则隣郡为之闭籴,夫二千石以上,所宜同国休戚,而班布主恩,坐视流离,又甚于春秋之时,岂圣朝所以子育兆民之意哉?」故有是诏。
戊寅,赐筑新旧京城役卒缗钱。 是夕,月食㡬尽,巳卯,放宫人二百一十四人,修隂教以应天变也。按司马氏日记云:六月巳卯,以去夜月食,出宫女百馀人,以应天变,修隂教。而实録乃于辛卯日书此事,恐误也,今从日记。
甲申,赐沿黄河诸埽役卒衫袴,若愿给钱者人五百。乙酉,诏入内内侍省,自今选内臣年五十以上无过犯者,勾当内中诸閤分。
巳丑,省内牛羊司西北栈圏官四员。天僖四年六月可考。
文思副使、内侍押班甘昭吉为内侍右副都知。昭吉,开封人,初以内殿崇班为京东路都廵检,齐州武卫小校冯坦率营卒二百突入州听事,欲为变,昭吉单骑驰徃,戒所从将士操兵在外,先独见乱卒,谕以祸福,令推首恶自赎,衆疑沮,不敢动,已而操兵者皆入,即共执十馀人,告曰:「此诱我者也」。昭吉立杀之,纵其馀去,州以无事,特迁供备库副使、带御噐械,后内侍押班阙,上记前功,特以授之,于是又迁副都知。昭吉初为押班,独不记月日,今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