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二百八十五
宋 李焘 撰。
神宗
熙宁十年冬十月己夘,罢不拘常制,奏辟官惟事干要切者,聴仍旧。先是,同知审官西院窦卞以为言,诏从之,诏福建转运司:「本路枪仗手强勇出衆,为人所推者,给口劵,差人押赴阙,当等第收録,即凶恶暴犯而未该编配者,再犯情重,皆配充隣路本城卒」。庚辰,上批:「已差修塞决河提举官日久,今皆在京师,未见端绪,可令一员先徃豫计兵夫宿寨,趣什物薪粮有备,庶兴功之际,率皆整办,不至乏事」。后差判都水监宋昌言。 学士院言:「编修内诸司式所送本院式十卷,编学士员数,并録表䟽、青辞、祝文、鎻院、勅设宿直之类,看详学士员数,系朝廷临时除授,若表䟽青辞祝文,或请祷之意不同,难用一律,况朝廷待学士礼意稍异,宣召勑设,尽出特㤙,关白中书、枢宻院,止用谘报,不同诸司。乞下本所以吏人差补及官物出入之类,并立为式,学士所职,更不编载」。从之。 侍读邓润甫、陈襄迩英阁进读,因言:「司马迁载秦、汉以来君臣事迹,有不可陈于君父之前者,如吕不韦传之类是也」。上曰:「类此者皆阙之,勿读」。侍讲沈季长、黄履奏:「讲诗毕,请讲何经?」上曰:「先王礼乐法度,莫详于周,宜讲周礼」。 诏:「检正中书五房公事,自今不得仿中书行札子。故事,惟中书执政官用札子,以出政令。时检正中书五房公事,輙札送閤门,閤门以为言,故降是诏。 客省言:「于阗国进奉使人娄阿尔斯兰等有乳香三万一千馀斤,为钱四万四千馀贯,乞减价三千贯,卖于官库」。从之。 集庆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宗谔坐尅留宗室俸以还,已所贷息,诏释其罪。 右谏议大夫、知蔡州吕公孺知永兴军。六月八日,公孺责蔡州。此月十三日彭汝砺云云。
壬午,诏河北路常平封桩,斛㪷量减价粜与水灾阙食户。 诏观文殿学士、户部侍郎、知洪州王韶落职知鄂州,韶谢到任表云:「为贫而仕富贵,非学者之本心,与时偕行,功业盖丈夫之馀事」。又云:「自信甚明,独立不惧,面折庭争,则或贻同列之怒,指掷时病,则或异大臣之为,以至圣论,时有小差,臣言未尝曲徇,又云:「陷人君于不义,莫如退缩」,又云:「晓然知死生之不迷,灼然见古今之不变,通理尽性,虽未能逹至道之渊㣲,立言著书,亦足賛一朝之盛美」。侍御史知杂事蔡确言:「韶表皆怨愤,欲归过主上,而妄为自洁之辞。臣尝被命鞫熈河结籴违法事,闻韶屡有争执,大率以朝廷制狱为非,察韶之情,不过阿庇旧日将校,及欲揜其在任弛纵之迹,后根究诸州军公使库,共借结籴钱二十馀万缗,回易取利,韶亦有支借百姓刘昌立钱钞等事,朝廷以韶方备位枢府,不复谴诃。按韶本以邉功骤䝉㧞擢,其于朝廷政治之要,必未有卓然髙论,度越羣臣,如争结籴事,不独踈缪,又颇挟私,则其馀所言,臣虽不闻,推此可知矣!陛下睿知神武,羣臣莫望清光,规摹言动,如韶岂能窥万一?乃敢指斥圣论而又言恐陷人君于不义耶?妄自扬已公肆慢上韶,必知此表传播中外,因欲欺流俗以盗公直之名,乞行黜责」,故有是命。韶既罢枢宻,言动颇不常,上法身三门一篇,且云:发明自身之学:一曰鸿枢独化之门,二曰万灵朝真之门,三曰金刚巨力之门。又摹印徧投宰执,人以为病狂。
癸未,国子博士、勾当杂买场周延年言:「昨东作坊退卖祭服、簮环、履韈,及三司斥卖长源王佩劒帯。臣窃谓凡祭祀之物,转移他用,则非所以尊奉神灵,故记曰:祭服敝则焚之,祭噐敝则理之,龟厕敝则埋之,牲死则理之,示不欲䙝也。愿下礼官详定,凡天地、宗庙、社稷、山川、百神之祀,有服噐之敝者,则焚埋之」。礼院以延年之言合于经意,诏从之。 知谏院黄履言:「伏见近日降授胡援、王子韶诰辞,其畧曰:当从显诛,以慰言者。臣窃谓朝廷黜陟之典,系当世天下至公,非以慰言者也,播之四方,亏损事体」。上批:「宜如履奏改正,其当制舎人钱藻仍上簿」。 诏:「大河决口,官吏不以赦降去官原减,下京西、京东府界,差役兵二万,如不足,以禁军贴役」。甲申,修国史院奏:「近编修官黄履言:国史不湏立符瑞道释志及乞修表,窃惟太史公书封禅,班固志郊祀,范晔志祭祀,而歴代之史又有方技列传,然则符瑞、道、释亦可以分附于志传之间,不湏特立其名,又纪传虽备而未有表,今既修之,恐不可无也。本院看详《齐书》有《祥瑞志》,天圣中,史官以真宗朝崇建宫观,符瑞屡臻,遂著二志,以载其事,今撰仁宗、英宗正史,若与旧三朝史别为书,则不湏著此二志,若通为一书,则恐真宗朝事无所统系,况未奉朝㫖通修,所乞立表,欲依履所请」。诏立表不行,馀俟通修国史日,别取㫖。是时已命宋敏求修公卿百官表,而履等不知也。 御迩英殿讲读,时黄履、沈季长以讲《诗》毕,下殿谢,上谕之曰:「诗言政其详,载于《雅》《颂》,而奥义尤在末篇,卿等发明㣲意,朕甚嘉叹」。丙戌,枢宻院言:「陜西、河东相度到团结蕃部法,欲依所奏」。手诏曰:「夏人所恃以强国者,山界部落数万之衆耳,按其地志,朝廷今已据有其半,彼用之,则并小陵大,所向如欲,在我,则徒能安抚豢养,未尝得其死力,岂惟不能用之,又恐其为患也,故小有悖戾,官司惟能以利说解之,上下相习畏惮,任其纵散,久失部勒,其近降之法,固非所宜知而敢任也。然以理言之,彼此均有其人,而利害辽逺,今茍徇边人,衆知所说,止于旧法聊改一二,则收功疑亦不异徃日,徒为纷纷,无补于事。可再下吕惠卿参详以闻」。 彭孙以廖恩见,上谕曰:「尔罪法所不赦,特曲常宪,贷尔馀生」。授右班殿直,其党补授有差,又谕彭孙曰:「廖㤙久在福建作过,汝能开道朝廷㤙意,使一方良民不被残扰,特迁两官,彭保迁一官」。后彭孙言:廖恩于武仙场全火首身,而彭保令人教恩未湏,首已奏朝廷,乞锦袍金帯,乞下开封府根究。先是,孙尝乞以袍帯招㤙,诏给锦袍、银帯各十,后开封奏,据证逮言,保实未尝教恩,上知曲在孙以在赦前,特释之。 广南西路经畧安抚司言:「交人遣李继元等与所差官于界首议事,欲令所差官以朝廷㤙信,晓谕乾徳,令送还所掳人口,给与疆土」。从之。
戊子,权发遣度支判官、右賛善大夫王安上权发遣江南东路提㸃刑狱,旧治饶州,上以安上兄安石方居闲,特诏安上治江宁,《东轩笔録》:王荆公再为相,承党人之后,平日肘腋尽去,而在者已不可信,可信者又才不足以任事,平日惟与其子雱谋议,而雱又死,知道之难行也,于是慨然复求罢去,遂以使相再镇金陵,未㡬纳节,求闲地,久之,得㑹灵观使,居于金陵,一日,豫国夫人之弟吴生者来省荆公,寓止于佛寺之行香㕔,㑹同天节建道场,府寮当㑹于行香㕔,太守叶均使人白遣吴生,吴生不肯迁,洎行香毕,方大㑹于其㕔,而吴生于屏后慢骂不止,叶均俛首不听,而转运使毛抗、判官李琮大不平之,牒州令取问,州遣二皂持牒追吴生、吴生奔荆公家以自匿,荆公初不知其事也,有顷,二皂至门下,云捕人,而喧忿于庭,荆公偶出见之,犹纷纭不已,公叱二皂去,叶均闻之,遂杖二皂,而与毛抗、李琮皆诣荆公,谢以公皂生踈,失于戒束,荆公唯唯不答,而豫国夫人于屏后叱均、抗等曰:「相公罢政,门下之人觧体者十七八,然亦无敢捕吾亲属于庭者,汝等乃敢尔耶?」均等趋出,㑹中使抚问,适至而闻争㕔事,中使囬日首以奏闻,于是叶均、毛抗、李琮皆罢,而以吕嘉问为守,又除王安上提㸃江东刑狱,俾迁治所于金陵。魏泰纪此事或不妄,然必非同天节,若同天节,则王安石犹判江寜,安上除宪时,知江宁者,乃元积中,非叶均。按是年十月六日,陈忱自梓漕徙江东,何琬自司农丞除判官,当是代毛抗、李琮。十一日,王安上除宪。二十一日,吕嘉问知江寜,恐端为安石,故一时顿有此除改。江东宪本治饶州,此据嘉佑驿程,今移江宁,并当考详。
知杭州赵拚言:「呉越国王钱氏有坟庙在钱塘、临安县,栋宇頽圯,林木荒秽,欲令两县选僧道主管嵗度,其徒各一人,以坟庙所收地利修葺」。从之。
己丑,诏提举江南西路常平等事方泽送审官东院。初,泽奏请仍旧差三等人户为耆长弓手,免出役钱,放罢见雇之人。而司农寺言:免役行之累年,具有成法,泽之所请妄谬,不知守职」。故有是命。 诏判扬州陈升之刺配年小贼人罪,特释之。 手诏:「平昌郡夫人同氏,先朝选置东宫,保视朕躬,凡十馀年,勤谨小心,久而不懈。今以寿终,可特赠楚国夫人」。
庚寅,龙图阁直学士、新知荆南、提举本路兵马廵检等事呉中复言,先臣名举,乞改为提辖。中书拟从其请,上批:「朝廷官称避,守臣私讳,于义未安,宜不行」。乃已。 诏:「自今举官者不得举转运判官以上,知州不得举通判。若走马承受在任得替及其亲戚,亦不得举充本路差遣」。三月甲戌已降不举承受指挥。
俞充分析彭汝砺所言事,多自觧说,诏汝砺具所言充事,得于何人。诏两浙监司体究,时政记在十三日,墨本在十四日,今从时政记。
汝砺言:「臣伏念天下之材,有正则有所谓邪有贤则有所谓不肖人君渊居严宻,无由自察之也,于是有耳目之官,御史亦因衆人而问焉,凡臣之纠摘奸恶,非有毫髪为其身谋也,实自陛下使之,衆人或为臣言,亦非有所欲也,廹于臣之诚心而已,廹以至诚而得之,及有所避畏而暴露之,而投之罟获䧟穽之中,而臣乃获安焉,则臣不惟不容于人,亦且得罪于尔有神。按歴代名臣奏议作,亦且得罪于有司。
夫废一官吏,非足为朝廷轻重也,然官吏以漏言于台谏而废,则衆皆以前车为戒,而外之是非得失,无复至于臣辈矣。以臣之昏弱不肖,而使宪臣尽不得闻,知外之是非得失,将无以照烛幽暗而弥缝其空缺,臣之罪莫大焉!臣寕自劾,不敢奉明诏,充之材行,如陛下知之为详,则臣之罪亦自见矣!凡臣所居官职,皆陛下所予,愿并禠夺,以警狂易。若犹未也,愿益察之。縁台臣论列非一状,御史中丞润甫、里行亷亦各有疏,乞询于衆,及委官尽公根究,如有不实,则臣为诬善为殄行,窜流荒逺,其又何辞?又言以下而逹于上,以所未信而攻所甚爱,皆所甚重,臣敢忽诸自充有命,御史知杂确首议,与中丞润甫、里行亷及臣各为一状弹奏,既未悟,遽用全台,乃以臣开端,凡臣所述,一二,皆师言也。䧟诸父于刑,以妻拜王中正求媚焉,如刀溪之事,及以相掾卖恩,奉使偃蹇,凌侮苛刻,事自黄亷得之,多买官庄,邓润甫、黄亷,与臣得之。强贷民蒋潜等钱,乡人投匿名书,冒䘮赴沈辽宴饮,臣与邓润甫得之,至与邓润甫在谏院时所指陈之迹,状王安石、韩绛在中书所述之日月,盖无不可察焉!臣问之衆人如是,问诸百寮如是考诸事如是,既已明白,故不当问其所闻,今陛下所与共天下事者,惟一二执政之臣,所以是非可否,都检正或参焉,使得其人,则可以弥缝其缺,而告所未至,或非其人,则窃弄权柄,卖鬻㤙宠,服谗以相倾,蒐慝以自卫,其害亦岂浅哉?藉以为不足论,如陛下显擢清选,而交结权势之近贵,以幸进用焉,则其所养可知,藉使臣不肖,其言为不足聴,然自王安石、韩绛、邓润甫、蔡确、黄亷,其闻与臣皆同,则其人可知,充逺归进擢,皆知自陛下其戒臣者衆矣!臣伏念古者暗主在上,其鼎镬、砧斧可以烹斩人之物,分布于前,而其臣犹或即焉。今陛下神知圣徳,体尧蹈舜,而乃挟懐宠之私意,蔽可诛之奸恶,此非忠臣也!臣窃谓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盖未有不因于人者。今陛下见其有能,而臣见其不善,以见所能,而使之以所闻不善而废之,亦何伤于日月哉?且夫先王建设谏弹之名,以司耳目,亦防其过误,非如俳优焉,将以玩之,充亦何能,而转因臣言而激拂之,则充之用,臣实不自安也。夫度君之所欲而后言之,思君之所能而后进之,臣非不能,实有所不敢焉。夫官职爵位之傥来,寄也。今日陛下爱之,则为士大夫,明日逐之,则为罪人,然所以不敢忘者,忠也。充不孝,罢运判,未㡬得省判,邓润甫论吕公孺罢郓州,得永兴军,是言之者㡬所以兴之也。公孺自蔡改永兴,在此月四日
所言充事,乞询于衆,及委官根究」。诏两浙转运、提㸃刑狱司同体量以闻。朱本签贴云:后来俞充,宋均国分析到,别无行遣,削去。今复存之。
后二十一日卒,罢充都检正。充罢都检,正在十二月五日。曾肇铭汝砺墓云:「神宗用汝砺言,故罢充,此盛徳事也,绍圣史官乃削去,今复著之。
辛夘、果庄董戬遣人进贡,听寓,止同文馆。癸巳,昭化军节度使宗谊加同平章事,封濮国公。诏濮安懿王诸子袭封濮国主,奉祠事,候承袭遍,即传长孙。宗谊加同平章事,旧纪书之,乃不书封濮国公,新纪已増入。
梓州转运司言,泸州江安县及安夷寨控扼蛮獠,最为险要,乞修筑城寨。从之。
甲午,知桂州赵卨言:「本州土兵止及二千四百人,乞于邕、宜、融州移雄略、澄海指挥土兵二千六百人,于桂州置营,总五千人团结,委官提举训练,候及一年轮替」。诏转运司相度以闻。其后,本司言钱粮应副可无乏事,从之。
乙未,知河阳、翰林侍读学士吕公著提举中太一宫。公著至京师,时将祀南郊,特诏閤门以散,斋日对延和殿,劳问周至,且曰:「不见卿七八年,殊觉卿老也!」公著面奏:「臣伏覩近诏举才行堪任升擢官,窃观陛下自临御以来,虚心屈已以待天下之士士之起草茅,由小官而超至显近者,不可胜数,然犹孜孜以求贤为急,诚欲广收人才,无所遗弃。臣伏思自昔有为之君,不借贤于异代,然唐虞之际,亦称才难,则世固未尝乏贤,而人才亦不可多得。今陛下降发中之诏,非徒为虗文也,中外所举,盖百有馀人,虽不能尽当,诚参考名实而试用之,宜有可以塞厚望、应明指者。臣又窃详今日诏意,正欲达所未达,然数年以来,天下之士,陛下素知其能,尝试以事,而终就闲外者尚多,恐其间亦有才实忠厚,欲为国家宣力者,未必尽出于迂阔缪戾而难用也。汉武帝时,公孙𢎞初举于朝,以不称㫖罢,后再以贤良举,帝亲擢为第一,不数年,遂至宰相,由是观之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何则?昔日所试,或未能究其详,数年之间,其才业亦容有进,惟陛下更任之事,以观其能,或予之对,以考其言,兼收博纳,使各得自尽,则盛明之世,无滞才之叹,不胜幸甚!」自熙宁初,论新法不附执政者,皆谴逐不复收用,故公著见上首言之。 诏秦凤路转运判孙逈,应承受茶法文字及所闻利害,并关提举茶塲司,以逈言茶法有未便事,乞赴阙奏禀,上曰:「朝廷已委李稷总领其事,若从逈奏,恐议论乖异,责任不一」。故有是诏。丙申,诏草泽刘纯一决杖刺,配沙门岛,坐狂妄上书言:「闽南之冦,皆出于安南将帅抑黜不用之人,聚成羣党,叩心自苦,亦非得已。窃闻市肆偶语,第相黙谕,皆谓有奸雄无知之徒,扇结良民,直欲杀大臣,而伸已憾」。法寺言纯一罪当流三千里,有䕃于法当赎,特杖之。戊戌,许州言太子太师致仕张昪卒。昪忠信俭谨,退居十馀年,葺田庐于嵩阳紫虚谷,澄心养气,不问时事,耆老而耳目聪眀,卒年八十六。上辍视朝,赠司徒、兼侍中,諡康节,诏于例外更与一人降等恩泽。 太常丞、集贤殿修撰、权度支副使张琥,太常丞、直史馆、检正中书五房公事俞充,并兼权都提举市易司,司勲员外郎、都提举市易司吕嘉问为司封员外郎、直昭文馆、知江宁府,赐钱三百千。以嘉问领市易,自熙宁九年、十年,凡收息钱百四十万馀缗故也。吕嘉问自都提举市易司出知江宁,必以王安石故也。魏、秦所记当得之,已具注是月十一日王安上除宪时。
己亥,诏川峡路令、佐毋得并差川峡人。 又诏京东西路増置马军十三指挥。
庚子,永国公俊卒,年五嵗,上悲甚,废朝五日,又不视事三日,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封兖王,諡哀献。于是翰林医官副使李永昌、张昭文以用药谬误,除名编管,永昌随州,昭文唐州,馀各降夺有差。太常礼院言,准礼为无服之殇,诏特举哀成服,皇后率嫔御殡普安院。永国公以六年四月甲戍朔生,皇第三子也。九年十二月己丑,皇第六子生,即哲宗也。若永国公尚无恙,不应便以元子坐之。礼告天地,恐永国公卒或在九年十月十七日庚子。哲宗未生时,非十年十月二十三日庚子也。新、旧纪皆因实録,当考。俊墓碑谁作当俭。
癸夘,诏麟州蕃官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髙世忠、李保忠,各迁一官。以河东路经畧安抚使韩绛言世忠、保忠等捕杀西贼,不失期会故也。
甲辰,诏:秋考中铨试稍优,二人循一资,三人与堂除,中等十八人不依名次注官,下等四十五人注官」。乙巳,诏茶场司许不依常制举辟勾当公事官三员。复永静军阜城镇为县。 御史彭汝砺言:「臣幸以不肖得备数宪府,与闻朝廷之议论,而其学不根,屡辱圣训,乃知尧之道无能名,孔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而其闻有所未逹,不敢讳匿不陈,以负盛恩,惟陛下加察焉。臣闻之凡人莫难于争臣,为人臣则不得有,已为争臣则不得有隠。人君,我之所天也,能制祸福,能制贵贱而有过则必正之。人臣,我所委也,非能轻重之,非能荣辱之,而有奸恶则必言之,以至贱应至贵,而言其所恶,闻之过失,以至孤敌至衆,而发其所隠之奸恶,则危辱怨祸之至如归焉,危辱怨祸,不独其身,亦及其子孙,夫抱闗击柝、乗田委吏,皆可以成业,而以傥来之名噐,舎去天下之至安,投不测之危祸,背违衆人之荣誉,而兆无穷之怨恶,则其身其计,非为其家亦明矣!陛下至诚,恳恻愿治,如臣不肖而优容假借慰藉之良厚,则知陛下屈意于天下之贤,虽古人不能过也。听言之道,有所未至者三,盖有所疑有所易,有所专,此臣之所未喻而不敢讳匿者也!臣闻之人君所以交于天地,应于万物者,无所不用其诚也!在我者无所不用其诚,则人之诚亦至焉。臣窃闻陛下励精于事,纎悉必躬,而不能无疑心,臣以为不然,周尹言王中正事,陛下疑以为中正不能成就蜀中士大夫,然后知说者有以焉,夫言国恩与乡里孰重?必曰:国恩重。得于人,君与得于人臣孰重?必曰人君重,违所重而取欺天之罪,从所轻而取小人之誉,臣子恐不敢如此。臣伏思陛下于百官之中,取六七人者为谏官、御史,使得察百官邪正,辨天下利害而言之,则必以其人为可信也,以为可信,则任之而不疑,以为可疑,则去之而不任,既任之复疑之,既疑之,复任之,非诚之至也,盖上以疑待下,则下亦以疑事上,上下之志不交,则不足以有成矣!陛下所委者,外台也,今外台乞罢免黜逐者,日夕不絶,使陛下以意度之,以为某人为某事、言某事、为某人、言某人按原本作某人言某事为某人」,今据歴代名臣奏议校正
臣知有所不能徧,臣非为尹辨,恐陛下以是心待天下,则贤才如尹者,知有所不言矣!臣所论多陛下宣谕及所戒饬者,则知陛下之意,不以不肖为可恶,而将告教之也。臣虽已铭刻,然于义有所未安,则其吿之亦不敢后也,盖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陛下知足以落天地,辨足以雕万物,圣敬日跻,方登于尧舜,而羣臣区区,曽不足以仿髴于五帝之佐,其何能仰望清光哉?陛下归视收听,退藏于深宫,羣臣犹且缩栗震慑,不敢以尽,使以明为用,则荧荧之火必不能为光矣!臣毎见陛下之臣,称陛下髙明博厚,比于天地,论之于古,则贯穿歴世而不遗,行之于今,则周旋万事而无尽,臣下知嗟叹而已,臣独有疑焉!臣前略论市易事,䝉宣谕以为不知本末,臣诚山野未更于事,然臣所以事陛下,其严如天,凡所欲言,稽之古参之,今听之民,谋之士大夫,反覆至于无不同而后言,少疑则阙之,十至于八九焉,则于本末之际,不敢言不知也。陛下试尽察之,而少赐寛闲之燕,使臣得指画于前,而少容尽其区区之愚,则臣之言必有以当圣心者,盖天下之人,散之则愚,合之则智,故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夫妇之愚,非足以言于君子,有取焉,以其有所长而已,不以其不足听而忘之也,如臣昏暗,未谕指数,其言不善,固不足道,惟陛下以诚心待之,则言有善于臣者,不得疑之矣!臣尝言之曰:是非在于衆人,则衆人共之,利害系于天下,当与天下共之,盖虽人主有不得专也!吕嘉问之奸欺险谀,自大臣至于仆圉之贱,自朝廷以至于四海之逺,盖无不闻知,所以爱怜而不忍去者,独陛下而已。夫人君之于人臣,固有所谓庸之者,能有益于国而于民为损,能有利于臣而于民为害,皆非先王之所庸也!传曰:民功曰庸。则先王之所以庸之者,以民为主而已。夫辟土地以强国,实府库以富国,以今言之,如所谓才也,而孟子以为民贼,况嘉问上欺陛下,下欺民,实未有以益国,羣臣言之愈切,陛下持之愈固,臣未知所谓也。夫嘉问区区,实不足数为陛下道,然陛下以是待天下之士,是害有甚于嘉问者,陛下有不得知矣!有所疑似乎不能,毋意有所易,似乎未能毋我有所专,似乎不能毋固,凡此皆非㣲臣所望于圣学也。有所疑,则忠信之士不至有所易,则礼法之臣不勉,有所专则正直之言不进、忠信之士不至,则所遇者谲诈而已,礼法之臣不勉,则所任非所严者矣,正直之言不进,则过有不得而知矣!此不可不戒也。臣闻之治国犹治疾,不能望而知之,闻而知之亦可矣,不能闻而知之,脉而知之亦可矣。知疾在一支,则治一支,在一体则治一体,以一支体,为不足忧,则嵗时日月之变,外有传之内,小有积而大,四支百体,病有不可胜治矣!臣窃惟陛下刚健不惑,日励精于事,天下指日数月以望唐,虞成周之太平,今有为十年矣,而事功未至于成就,而其弊有加焉。凡此疑皆言路不通之过也,惟陛下加察焉。贴黄:「
臣性不能书,而所言事多亲得于徳音,不敢宣露,以取漏言之诛,故自缮冩以进,字多不真谨,惟陛下裁恕」。汝砺章不得其时。十月二十一日,吕嘉问出知江寜,今附十月末。周尹罢御史,在九月十六日,尹言、王中正事,当考。
十一月戊申朔,诏知审刑院崔台符録问浚河司公事,命官不以轻重吏人,徒以上皆不以赦原。巳酉,诏右千牛卫将军世奨等五人,免追官勒停,听罚金,坐私接賔客,罪至徒二年,上特寛之,庚戌,诏自今命官犯公罪,不至追夺而去官,尚当论罪取㫖者,録问讫,勿禁留,仍知所在。 屯田员外郎刘定奏:「䝉恩罢归,今被差通判和州,臣累奏暂留衢州,实欲扼贼奔冲,以卫二浙。今贼败降,亦或由此」。上批:「定累奏辩明,可坐以擅留禁兵迁延不即讨贼罪状,札与令知」。五月丙子,刘定以检正体量福建灾伤,八月癸未责衢倅,此据朱本,新本削去。
辛亥,李宪言:奉职刘戒、屈万宁、吴猛有战功武艺,引试延和殿,万宁、猛皆不应格。上以有战功,迁一官。 详定编修诸司𠡠式所上所修𠡠令格式三十卷,诏颁行之。龙图、天章、寳文阁四、延福宫一、起居院一、四方馆。一、玉牒所,一、入内内侍省合同凭由司。二、翰林图畵院二。提㸃内弓箭南库,并内外库二、后苑御弓箭库。一、入内侍省使臣差遣,四、内侍省使臣差遣。三、御药院二、在内宿直人席荐一。此据㑹要与艺文志》十一月四日事。
甲寅,诏:「都提举市易司,上界本钱,以七百万贯为定额,如不足,以嵗所收息补满,其先借内藏库钱,嵗以息钱二十万贯还之」。 又诏羣牧司选马七十二匹,赐雄州容城、归信县阙马弓手。
乙夘,诏东上閤门使、知岷州种谔,西上閤门使、熙河路钤辖韩存寳,各赐银、绢二百,部将、庄宅使郝贵等五人各减磨勘三年。以南川寨御贼有功也。 诏髙阳关路副总管、六宅使、帯御噐械卞贇,落帯御噐械。都监、供备库副使刘晟,监押、西头供奉官张孝杰,各追一官勒停。第七将、卫进、安抚使张景宪,各罚铜二十斤。始髙阳关募兵,契丹隂遣北界刺事人应募,主司不察,定州路安抚使薛向谍知之,吏惧罪,纵使亡去,向使人入北界诱捕得之,闻于朝,械送瀛州,戮于市,故景宪等坐责罚,上赐向诏曰:「卿本部事修,邻道失奸,又能捕致,方之诸帅,实罕其俦」。 诏复都官郎中、分司西京谢景初权蕃郡通判、权通判保安军李杲卿,任满取㫖,以知枢宻院事冯京言:「景初等以在蜀燕饮事被劾得罪,臣时在中书,始谓景初等事状无可疑者,及去嵗至蜀,访之当时官吏,谓事出中昧,而怨仇之人,造成其罪,今若别加推鞫,则当时证逮多或不存,重为烦扰,望悯其久废,不循常格,牵复任使」。故有是命。 诏河北、京东西、淮南等路出夫赴河役者,去役所七百里外,愿纳免夫钱者听从便,毎夫止三百五百。
丙辰,军噐监言:天下军噐五路已编排修完,其馀诸路,欲令随州郡大小次第编排,以五千人至千人为额,从本监量定年限,于都作院修选,委监司或提举司官一员,提举㸃检。从之。 诏曾公亮依外任使相陪祠例支赐。 西作坊使、辰州刺史世爽卒。手诏:「世爽自陈补外,依在内宗室,赠青州观察使、北海侯」。自陈补外,在熙宁四年九月。
戊午,以左龙武大将军、筠州防御使宗景为懐州防御使。先是,手诏:「相王允弼,皇家近属,先帝敦伯父之爱,眷顾加礼,逮朕纂承,以行尊诸祖待之,尤所致恭。今宗缋云亡,宗缋卒于是年七月。
诸子尚列环卫,非所以称王昔日亲膺光宠之意。王之子宗景,于今为长,宜特迁一官」。故有是命。宗景,允弼第三子也。
己未,代州言:「北界西南安抚司牒称,去年九月,南军擅入当界,烧毁刘满儿田禾等舎屋,请严行诫约,及追取价直」。上批:「此与眞定壌界,若不明指照据,速定分画,即含胡日久,又成争端」。乃诏安焘亲诣眞定穷究,即具所检北人所种田土,烧毁因依,仍选官照騐案籍,具侵与不侵省界及当分界去处畵图以闻。后来如何,当检附。
赐河北东、西修城役兵特支钱有差。
庚申,广南东路经畧司言:「占城进奉人皆是与交趾徃来之人,今令诣阙,虑杂奸细,其间难以识察,乞只令广州下卸」。诏依例发遣赴阙。 诏三司具陜西新法盐钞入过斛斗,比旧钞时入过若干,并取沿边州军八年九年分钱逐季及见今新法盐钞在市买卖实价以闻。王圭会要十年十一月十三日事,实録无此,今増入,要见比较如何。
辛酉,以昭宣使、嘉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王中正领果州防御使。初,枢宻院奏中正当磨勘,上以其有军功,故特迁之,仍诏自今两省都知、押班已转至观察使,如该磨勘,虽有功,止迁使额,其有特㫖者,令枢宻院执奏」。新纪书:「诏両省都知、押班已至观察使,如年劳及有功,止转使额,虽有特㫖,令枢臣执奏」。旧纪不书。中正传云:至福建捕贼廖恩降,诏提举教閲在京马军,迁果州防御使。其至福建在七月。提举、教閲军马。九月二十三日可考。
诏邕州观察使宗晖权奉祠濮安懿王神主壬戍,以成都府利州路钤辖、客省使狄咏为西上閤门使。用去年十一月癸酉诏也。 广南西路经畧司言:交趾上表犯庙讳,已退囬。诏收接附递奏。 武学奏学生贺平、随无党武艺精熟,引试延和殿,并补三班借职。诏支钱六十万贯,分给陜西转运司,乗歳丰市运储。癸亥,録抚接董戬、般擦出汉功,宣政使、宣州观察使李宪赐衣帯鞯马,及与一子转资,客省使、达州团练使、熙河路钤辖王君万为本路都钤辖,内殿承制张承鉴转两官,馀迁秩有差。
戊辰,呉充言:「臣与判大名府文彦博为姻家,今治浚河公事,而彦博在中,有司方谳狱上,臣乞免签书」。从之,复州録事参军万延之夺一官,皇城使阎士良夺两官,并勒停,延之坐托监雄州𣙜场官吏买物帛,士良报上不实也。
己巳,广南西路转运司言,九道白衣李聚明等探到交趾事状。诏:自今如九道白衣至,令经畧司优加抚纳,嘉其向化之意」。
庚午,以西蕃邈川首领董戬、都首领青宜结果庄为廓州刺史,鄂特凌古为松州刺史,大首领巴勒藏达尔结等四人并与郎将,小首领一人与副军主,特用进奉首领赴阙例也。
辛未,斋于大庆殿。
壬申,荐飨景灵宫。
癸酉,朝飨八室。
甲戌,冬至,合祭天地于南郊,以太祖配,大赦天下。赦日合删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