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五百十九
宋 李焘 撰。
哲宗
元符二年十二月戊戌朔,玠还至星章峡,叛羌邀之,玠战没。初,羌人中叛,诸城被围,既而师出围解,咸即归顺,独纳木宗堡,遂北附夏戎,夏戎亦不敢有之,谕羌人自为守,假兵数百戍之而已。髙永年谓「纳木宗北控夏戎,南接星章峡,西连总噶尔,形势天险,得之则足以为吾捍蔽,而星章峡道路无阻,然主者畧不加意,苖履等领大军经其地,亦不能取纳木宗叛羌,因结连鼎凌宗羌,间遣人伏星章峡隘险中,肆行剽劫,朝廷竟以道路梗塞,遂弃青唐,然不知失䇿在不取纳木宗堡耳」。 鄜州观察使仲当卒,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顺国公,谥惠穆。己亥,知祁州马仲良追两官,免勒停,仍不用叙法,以不详悉根磨进筑平夏、平灵役兵死亡人数故也。布録云:仲良以平夏不以时遣役兵为西人所杀,掳者甚衆,特降两官。
枢宻院奏拟石澈等九人差遣,澈拟京城东面廵检,御批:「不差,馀依奏」。曾布因谢,上以失于奏禀,极皇恐,上曰:「小事但澈不可作廵检耳」。布曰:「澈于法当再任骐骥院,并乞廵检,臣以骐骥院差遣髙,故且与廵检」。上曰:「再任却不妨廵检须择才武者」。澈乃徐王壻也。布録己亥。
庚子,夏国差使副哩宁威明济赛等诣阙进上誓表谢恩,及进奉御马。诏依例囘赐银器、衣着各五百匹两。十月八日丙午,吕恵卿云云可考。
辛丑,辽国遣使临海军节度使耶律应,副使、中大夫、守秘书少监、充乾文阁待制王衡,来贺兴龙节。壬寅,夏国主上表言:「窃念臣国久不幸,时多遇凶,两经母党之擅权,累为奸臣之窃命,频生边患,颇亏事大之仪,增怒上心,恭行吊民之伐,因削世封之故地,又罢嵗颁之旧规,衅隙既深,理诉难逹。昨幸䝉上天之佑,假圣朝之威,致凶党之伏诛,获稚躬之反正,故得遐驰恳奏,陈前咎之所归,乞绍先盟,果渊衷之俯纳,故颁诏而申谕,俾贡誓以输诚,备冒恩隆,实增庆跃。臣仰符圣谕,直陈誓言,愿倾一心,修臣职以无怠,庻斯百世,述贡仪而益䖍,饬疆吏而永絶争端,诫国人而恒遵圣化,若违兹约,则咎凶再降,傥背此盟,则基绪非延,所有诸路,系汉縁边界至已,恭依诏㫖施行。本国亦于汉为界处已外侧近,各令安立卓望并寨子去处,更其馀旧行条例,并约束事节,一依庆歴五年正月二十二日誓诏施行」。诏答曰:「尔以凶党造谋,数干边吏,而能悔过请命,祈绍先盟,尔之种人,亦吾赤子,措之安静,廼副朕心,嘉尔自新,俯从厥志,尔无爽约,朕不食言,所宜显谕国人,永遵信誓。除疆界并依已降诏㫖,以诸路人马廵绰所至立界堠之处为界,兼邈川青唐已系纳土归顺,各有旧来界至,今来并系汉界及本处部族,有逃叛入贡夏国者,即系汉人,并其馀应约束事件,一依庆歴五年正月二十二日誓诏施行。自今以后,恩礼嵗赐,并如旧例」。答诏。两府共定,非学士院所草也。又诏夏国主誓表内诫国人,而字下一字,犯真宗皇帝庙讳,令保安军移牒宥州,闻知本国应失㸃检,经歴干系人,并重行诫断。十月十八日丙午,布録云云,当考,或移入此。
龙图阁直学士、朝奉大夫、环庆路经畧安抚使、兼马歩军都总管、知庆州髙遵惠卒。先是,上谕曾布曰:「髙遵恵再检见元佑中有章䟽论罢吏禄,以为先帝法度,不问是非,一切欲改,此大臣有私意于其间,不可不察。又规切太母云:不可敛怨天下,此极不可得」。布曰:「当时敢出此语,诚衆人所难,陛下累欲召遵恵还,若尔,尤不可不召,臣当与三省更议,可代之者」。上曰:「甚好」。又曰:「贾种民亦有章云:尽罢苛法之语,莫不可」。布曰:「此正与王存言横敛一般,亦可谓诋斥也」。上曰:「遵惠论种民事,莫是否?」布曰:「寺监无不由六曹直逹都省者,遵恵为侍郎,职所当议」。上又曰:「遵惠言紊乱官制」。布曰:「如此,诚紊乱官制」。上又曰:「种民言罢苛法者,是上书书中云:更有一册文字,言十馀事,尚检未见」。又曰:「章敦终不喜遵惠」。布曰:「人言其以遵惠击种民,故恶之」。上曰:「遵惠归作尚书侍郎皆可」。布曰:「龙图阁直学士恐难作侍郎,权尚书可也」。布退,语三省,但以上云:「遵惠又有章䟽,欲召还,莫可别议庆帅否?蒋之竒是太中大夫,自可帅」。衆曰:「未敢议除之竒」。布曰:「上不以为不可」。敦曰:「庆不须两制,一直阁可矣」。布曰:「直阁固可帅,但未知谁可为直阁?」许将、蔡卞皆曰:「未见其人」。既而又欲以孙览帅庆,布曰:「范镗可否?」衆黙然,布曰:「以镗易览,如何?」卞曰:「如此即不妨」。又语及吕仲甫,卞曰:「晓事却不敢为非,亦恐未可也」。布録此叚在十一月十七日乙酉。
其后,上累谕布,欲召还遵惠,而敦终未决,布因言:「陛下累欲召遵惠还朝,亦曾与三省议,但以难其代者。敦谓不必两制,直阁皆可徃,衆皆曰:「未见有可除直阁者,臣意谓蒋之竒是太中大夫,似可除庆帅,兼未须除职」。上曰:「之竒亦无事,除职亦不妨」。布曰:「圣意如此,中外所不知,只如前日面谕韩忠彦,岂衆论所敢及。然尚书而下,从官太阙少,若非断自圣意,恐议论必难合。前日圣谕,欲以遵惠权吏部尚书,臣以为太重,刑部久不得人,以遵惠为刑部,必称职,忠彦为吏部甚允,况韩琦定策立英庙,此功不可㤀,陛下留意忠彦如此,臣退而鼔舞称诵,此岂今日大臣所能啓发圣虑!然忠彦、遵惠召还,皆出圣断,又之竒亦未当除帅,若出自中批,使人知出圣意,不须政府进拟也」。上欣然曰:「待批出」。既而寂然,疑有间言之入者,已而遵惠卒,后数日,遂除之竒为代。此叚在十一月二十八日丙申。十四日辛亥,新知汝州蒋之竒知庆州。旧録云:遵惠素自检慎,无子弟过,方宣仁垂帘初,奸臣迷国,绳检族人,一以法度,不生异意,特付遵惠以家事,躬自表率,人无间言,族人称之。新録辨曰:遵惠于髙氏属尊而贤,宣仁付以家事,使绳检族人,史臣輙增「奸臣迷国不生异意八字,不唯意渉诬谤,兼亦文意全不明白,合删去八字。旧本又云:然能逺嫌,不为茍合以希进用,引义抗章论述先烈,士人多之。髙遵惠传云:遵惠卒,赠枢宻直学士,赐白金五百两,邸报亦有此事。三省宻院同奉圣㫖:髙遵惠在元佑中言事切直,特赠枢宻直学士,赐银五百两。勅神宗厌代,异志専朝,汲引怨望失职之人,谤讪美善可久之法,趋时射利,鲜不雷同,送徃事居,孰能特立?追褒徃善,用激浇风!尔趋操清修,才力明敏,䝉休后族,席庆勲门,方元佑之纷更,独抗章而论列,出于忠愤,发自诚心,谓官制职缗之优,何仓法吏禄之重,非三司之经费,皆诸色之蠲除,𣙜货元条,并市易而俱废,执政亲属,縁廻避而更升,言路快意而専务攻排,人情希㫖而渐成贪恣,先帝披观奏牍,擢贰地卿,㑹帅阃之需才,冠河图而进职,方资逺画,坐镇西陲,云何不臧,遭此奄逝,凶讣来上,怛伤久之,特跻宥宻之华,昭示哀荣之典,尚其不昧,知此褒嘉」。㨿告词称先帝,即不在哲宗时也,当考年月。遵惠传云:为左右司员外郎,上䟽论法度更张,事有当否,如先帝所施设,未可轻论。此事已附元佑元年四月八日。遵惠赠宻直学士,在元符三年二月丙寅。
陜西转运判官秦希甫奏:「王赡、王厚盗取邈川、青唐府库中金珠等物,因此致变,及杀森摩、乾展等以灭口,及分遗走马将士等走马后至,所得亦不赀」。诏令希甫及胡宗囘、李譓体量访实闻奏。布録壬寅。
癸卯,王赡令将官李忠、郭胜綂骑兵讨击本敦谷叛羌,不利。
乙巳,忠、胜还鄯州,贼势益张。
辛亥,尚书左丞蔡卞乞罢政,遣内侍封还所上章押赴都堂。卞再上章,再封还,仍令诸处勿受卞章。卞寻视事如故。
壬子,以通判熈州军州事孙适提举熈河兰㑹路新旧弓箭手,罢李夷行。夷行以书言边事多失实也。夷行言边事,十一月十三日可考。
秦希甫奏曾紘等言王赡、王厚盗取邈川、青唐府库,已差紘一就徃河州体究。曾布白上:「紘乃臣之侄,运司自不当差权勾当公事。所言如此,而希甫便委之,体量尤不当,恐须放罪改正」。上曰:「须罚金」。遂罚希甫二十斤,转运司十斤,紘遣囘本任。布録壬子,紘本任何处,当考。
广西转运副使张景温言:桂州修仁县管下村峒崖茶万斤,乞复行𣙜法」。从之。 诏雄、沧、覇州,自今遇有边防急切事,合用将兵,申禀帅臣不及,许知州径牒本州驻札将副差拨人马应副。
癸丑,枢宻院言:「西蕃自嘉勒斯赉以来,向化效顺,世受朝廷封爵,因董戬无后,鄂特凌古父子相继簒夺,今部族逼逐辖正出汉,虽已立隆賛,寻亦归降,縁溪巴、乌隆賛并系嘉勒斯赉房族,非本族子孙。按右骐骥使赵懐义在河州,乃嘉勒斯赉之嫡长曾孙,于董戬最是亲的子姓,今青唐已降敕命,建作鄯州,合如何措置?」诏:「隆賛:候到阙朝见讫,已降朝㫖,除河西节度使,差知鄯州军州事,充西蕃都䕶。仍自今依府州折氏例,世世承袭,知鄯州管下部族,并令仍旧文法管勾。其赵懐义,除郭州团练使、同知湟州军州事、兼本州管下部族同都廵检使。其逐州城寨,除通接鄯湟州道路处,令熈河兰㑹路经略司次第精加修葺,差使臣兵马戍守,其馀并令王赡隆,賛王厚、赵懐义同相度,分布与近上忠白首领管勾,内青圭伦、正结、嘉沁、扎实之类,向汉有功之人,速具其力量功状等第以闻,当议依格,优与官赏,兼差逐处本地分部族都同廵检。其王赡,依旧熈河兰㑹路钤辖、兼陇右㳂边安抚都廵检使,充鄯、湟等州都䕶,仍与隆赞同管勾陇右军马司公事,其合留守戍兵马及应干合措置事件,并令经畧司详细相度,条具奏聼朝㫖,仍令王赡、王厚以诏㫖明谕鄯湟二州管下大小首领及部族,其溪巴乌并硕陇赞如能归顺,亦合优与官爵,内溪巴乌如愿归鄯州,与隆赞同处,或愿同硕陇赞在锡勒噶尔城住坐,并听从便,令经畧司依此传送恩信,分明晓谕,早令出汉,仍详具逐节已施行次第以闻」。青唐録以此指挥乃十一月,误也,实在十二月十六日。明年二月四日,正隆赞位辖正上,三月十七日乃除官,四月六日,改姓名赵懐徳。
诏陜西、河东经畧司,夏国已进誓表及降誓诏令,不得侵犯及收接投来人口。布録乙丑。
甲寅,诏:「辽国贺兴龙节人使于相国寺、集禧观拈香,不依旧例重行立,其舘伴使副安敦、向宗良不合依随,各特罚金三十斤」。 润州观察使仲佺卒。本传不载赠官。
刑部郎中邵材管勾玉局观。
乙卯,工部员外郎曾孝广言:请自今河埽嵗调春夫,并依旧条差拨正夫赴役」。从之。 新权工部侍郎杜常权户部侍郎。 是日,三省宻院同呈李彀奏青唐利害,乞立溪巴乌,且言:「王赡一罪魁不足惜,一行将佐何辜,乞早令还湟州等事」。上犹疑,令溪巴乌从,便囘鄯州,蔡卞遂和之。曾布曰:「向者陛下尝云:王赡朝出青唐,则溪巴乌暮入,此无疑矣,今纵不听其从,便能令溪巴乌不入乎?与其令彼擅入,不若聼其从便也。今日青唐之变,扰攘未定,排难解纷,固合如此,若更守株,致赡等陷没,或更有不测之变,则朝廷更难处置。若朝廷必欲有鄯州,则西有湟,东有洮,鄯州亦难立矣,隆赞其能国乎?异日以渐消磨,亦必为朝廷有,不患不如府州折氏也。若不如此措置,傥有人能保王赡不陷没,河南北别不生变,则昨日指挥尚可追改也」。卞黙然不敢措一言,上遂悟,布因言:「青唐之事,从初便合如此处置,国人本以不平辖正父子簒夺,故欲逐之而立董戬之后,朝廷当助顺为之建立君长,乃仁义之举,反欲因其扰攘而夺其地,此人情所以不服。臣自七八月间,累与章敦争论,以为理当如此,适㑹敦、卞二人议论叶同,已而辖正隆赞出降,臣无以启口,今日变故如此,已是误朝廷举措,若更遂非固执,万一更有不测之变,何以处之?」上曰:「已降指挥,如此施行矣」。布曰:「臣固不合喋喋,然昨进拟隆赞指挥,卞犹以为未须急,兼恐更生异议,望陛下圣断,力赐主张。自绍圣以来,经营边事,所向无不如意,不幸于此生事狼狈如此。今但且于已然中多方医治,庻稍弭边患,兼不失鄯州之名,亦足以掩覆四方观听。昔人以火喻国事云: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臣从初争论,正曲突徙薪之比也,今已焦头烂额,而论者未免犹惑,愿圣意深察安危之几知,言者必不轻信尔」。上曰:「甚善」。
戊午,枢宻院言:「吕惠卿奏,本路㳂边汉蕃弓箭手、蕃捉生,自来毎遇事,宜作一畨,差在㳂边廵防把截,及将下凖备使唤,毎无事日,分作两畨。今西贼进上誓表,已裁减东兵外,寻令逐将据分定廵防把截等合用数,作三畨,或四畨,令一畨在边防守,馀令下畨,更不支口食草料,仍诸路并合依此裁减上畨人数,庻汉蕃军兵稍得休息,及时耕种安业,并不至坐糜粮食」。从之。 权陜西路转运副使王博闻徙京西路,知陜州马诚权陜西路转运副使。元符三年十月十七日可考。
是日,曾布再对,上曰:「张商英称邹浩」。布曰:「不知何人有言?」上曰:「为曾孝广言,刑房有文字,邹浩做却似此大名节,岂肯要人物?」上又曰:「是甚大名节?」布曰:「商英素不谨言语」。上曰:「此人终不可在朝廷,与一待制,令作郡不妨」。布唯唯,退,同三省取问两人者。商英四月入为工侍,二人不知竟如何供答,当考。
己未,著作佐郎、充国史编修官吴伯举为起居郎,校书郎、充国史编修官邓洵武为起居舍人。十一月辛未布言可考。伯举佐著,在闰九月十三日。
三省言:「陜西钱轻物重,遂降㫖不许行使铜钱,其后陆师闵奏请公私买卖,并依钞面,以平其价。访闻陜西旧来蓄钞豪户等多扇揺,欲要仍旧。诏见行钱法等务要均平,经久可行,无致亏损官私,如有合随宜处置事件,令陆师闵详具利害,急递以闻,仍令马诚恊力管勾,若转运司为减钞价,其年额钞钱比旧亏少,即具合添数目以闻,当议相度给降」。闰九月五日。
王厚言星章峡叛羌,其势甚炽,已遣使促王赡囘湟州。此据青唐録及曽布日録。
先是,朝廷遣苖履、姚雄等领兵援青唐,有诏悉诛,啸聚叛羌乃还,时廓州大酋罗日凖凌结溪丹布哩克等自阿尔城据本敦谷,援军既不敢击,从而附之者日滋,王赡遣李忠等击之不胜,势益张,后十馀日,赡复令忠及髙永年等出兵讨荡,羌迎战,为永年等所败,本敦残衆,不能军,乃与青唐峗伪主硕陇赞合兵移屯乾谷峗此据陇右録,乃十一月二十日并二十五日事,今附此。
庚申,胡宗囘奏,已遣使臣催王赡囘湟州。布録。
壬戍,左司郎中徐彦孚权户部侍郎。 水部员外郎曾孝广言:「大河见行滑州、通利军之间,蘓村埽今年两经危急,请自蘓村埽危急处,候来年水发之时,乗势开堤,导河使之北行,以顺其性,下合内黄县西见行河道永久为便」。从之。十一月二十四日,已除都水使者。
癸亥,辽国遣使髙州观察使萧括、副使朝议大夫、守大理少卿王庆臣,来贺正旦。
是嵗,宗室子赐名,授官四十一人。 天下上户千三百二十七万六千四百四十一,丁三千一百六万一千四十五。客户六百四十三万九千一百一十四,丁千三百三十万三千九百四。断大辟一千三百九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