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二百七十九
宋 李焘 撰。
神宗
熈宁九年十一月癸丑朔,御史彭汝砺言:「夫潜神于一堂,而欲以周知四海之逺,制法于一日,而欲施及万世之久,夫岂一耳目手足之力哉?惟在尽人谋而已。惟陛下益广言路,以通下情,下情通,则忠谋日至,而利害之迹,邪正之实,不得隐于天听矣,盖事系于天下,则当与天下共之,用系于衆人,则当与衆人共之,此非可以私也。臣观朝廷近嵗用言之道,同之,则衆誉之以竒材,为知治体而果用之,异之,则衆愚之以为同俗,为不知变而果废之。夫是非在理,不在同异,使同之而有所附焉,则虽同,乃所以为欺也,异之而有所取焉,则虽异乃所以为忠也!夫上所好恶,民之表也,上惟同之为好,则民亦以同为贵,上惟异之为恶,则人亦以异为贱,人不能无贤不肖,事不能无利害,而人人雷同以可不可为一,则将沮君子而为小人,将饰罪而为功,虚方欺而为实,利方诈而为义,末流之敝,臣恐不可胜治矣!惟陛下深为天下屈意听纳,以荅天变,以同民忧」。朱本谓汝砺疏无施行,合删去。今刋新本,仍具载之。
枢密院言熈河驻泊兵嵗满,当以在京虎翼等指挥代之。上批:「衞兵已少,若于京师取足,必恐日益朘减,可在京歩共止差十二指挥:神勇、宣武、广勇各一指挥、虎翼九指挥」。 诏给司农寺、市易水利淤田司所计置澶定州、大名府封桩粮十五万石,付河北西路转运司,以之军粮故也。 诏减罢浚川司勾当公事官二十二员、船一百八十五只,役兵更不添给钱米,李公义令审官东院与合入差遣,从都水监请也。九月丙辰、十月丁酉当考。
诏诸路末盐并用见钱并盐钞支费,三司旧欠借末盐钱一百二万七千馀贯,以杂支钱拨还。甲寅,诏中书、枢宻院检正、检详官兼领差遣并罢。 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孙思恭卒。
乙卯,出监主簿、助教、告敇六十八,付广南东路募人入赀,以助军须。 诏开封府界保甲所养马毋过五千疋。朱本因时政记増此,十月二十七日可考。
诏:「都市易司,今日以前赊请钱物,限外已输本息者,悉蠲其罚,息本息未足者,展半年,诸路指挥到日以前并凖此」。 诏茂州闗津已建堡寨,恐兵民有所倚恃,或侵扰蕃部,及出入卖买,别致艰阻,仰钤辖司常约束抚驭,务令汉蕃得所。丙辰,命知枢宻院事冯京兼羣牧制置使。 诏:「都提举市易司:住行计置糯米,收籴在京市上新米,与已籴米,中半支在京酒戸,候支絶,令人戸任便官私交易,其熈宁五年四月二十五日指挥,更不施行,及俵糯米官,仰发遣归,合属去处」。时政记二月十六日可考。
丁巳,诏:「熈河路已罢官,自今不得奏乞増置,其已系减员数尚在本路者,仰疾速发遣」。时政记。
又罢都大提举淤田司官。时政记。
己未,诏熈河路经略安抚司,凡发军马,如非警急,并须计食调兵,毋得与转运司輙分彼我,枉费军储,致缓急阙误。 诏台谏官兼局,不许见客处许见客。从中丞邓润甫奏请也。时政记。
庚申,诏大理寺丞沈逵改一官,与堂除。论前任信州推官兴置银坑之劳也。 诏以王君万权提举熈河路蕃部徃来,照管顺汉部族,毋得别致惊扰,俟其宁息,许以功赎过。时洮东罗斯结族下蕃部附果庄故也。辛酉,同州司士参军魏道严自陈、唐相、郑公元成后,诏流内铨特免试与注官。 龙图阁直学士孙固权知开封府,固与王安石议事数不合,故出守真定。安石罢,乃召还。 御史中丞邓润甫、知制诰许将并兼直学士,院候,有正官日罢。 司勲员外郎、都提举市易司吕嘉问罢检正中书户房公事,赐紫章服兼提举在京诸司库务,候二年三司副使阙与差。 诏省提举三司帐司、勾院、磨勘、催驱司官,令提举在京诸库务司兼提举。既而又以祠部郎中、直史馆叶均提举帐司勾院、磨勘司,不领于诸司库务司。
癸亥,诏三司,近累有臣僚言陜西盐钞法,宜速讲求利害条画以闻。此据㑹要及时政记。明年二月二十五日戊申,三司条上,沈括自志、司马记闻或可附此志在此四月二十八日可考。
乙丑,太常博士、新知和州胡宗愈权提㸃河东路刑狱。己巳,冬至不视朝。
癸酉,邠国大长公主进封鲁国。 西作坊使、嘉州团练使、内侍押班王中正为昭宣使、内侍副都知,与一子转官。六宅使刘昌祚为皇城使、荣州刺史。西上閤门副使狄咏为客省副使,候一年与转西上閤门使、西上閤门副使王光祖为引进副使,六宅使贾昌言为内藏库使,供备库副使史文琏迁一官,内殿承制陈济美迁三官,张克明迁一官,东头供奉官冯补之迁二官,以讨纳茂州蕃部,且建堡寨,以为边防赏功也。昌祚、咏等皆中正所携以来者,光祖为梓夔路钤辖,受命策应,以兵三千度索桥,歴流沙飞石之危,㑹中正等破结总闗,次荡筚篥溪诸族,得级数千,他物称是,遂军结总闗,去茂州五十里,石皷村扼其半道,而为贼所据,中正患之,召光祖与昌祚、咏议,光祖独请行,既叩石皷,贼恃险,矢如雨,光祖以鋭兵分四路登山,出贼背以取其隘,贼不意遽遁,追至茶山,廹夜,亲执旗鼓,拥之以进,追斩数百级,堕崖谷死者无算,遂招纳馀族,及营诸堡砦,㑹中正等于茂州,乃归。此据王光祖传。不知传何所承受,恐有粉饰,合删去,更详之,縁光祖元,非廉耻将也
始,中正至成都,而茂州既与蕃部私誓,当罢兵,中正独言受御前札子,有所讨杀。六月,引兵自结总闗入恭州,乗蕃部不设备,掩击之,斩首数百,焚荡族帐几尽,寻复与私誓,七月,又袭之,随复与私誓,具奏,以蔡延庆虽云私誓,官军至结总闗蕃部,辄渝约距战故也,时延庆已坐厝置,乖方被责,且去成都矣。故事,蕃部私誓,当先输抵兵求和物,官司籍所掠人畜财物使归之,不在者,增其贾,然后输誓,牛、羊、豕、棘、耒、耜各一,乃缚劒门于誓塲,酋豪皆集,人人引于劒门下过,刺牛羊豕血歃之,掘地为坎,反缚羌婢坎中,加耒耜及棘于上,投一石击婢,以土埋之,巫师诅云:「有违誓者,当如此婢」。及中正私誓,初不令输抵兵求和等物,亦不索所掠,买羌婢以氊䝉之,经宿而失,中正又先过劒门,蕃部皆轻之,自是剽抄未尝絶也。此据司马记闻。又据吕陶十月二十二日奏云:「朝廷发兵处置,经今半年,泊至分屯之后,才及数日,边衅复起,王中正久留逺方,无益于事,伏乞召还,只委本路帅臣任责,自可了当」。有以见蕃部剽抄不絶,非虚言也。刘昌祚传云:「九年,茂州筚篥羌扰边,诏遣王中正摠师入蜀,令昌祚以麾下佐之,兵出结总闗,贼据险,官军不得前,昌祚从旁击走之,以功加皇城使、荣州刺史」。昌祚时,以秦鳯路都监为第四将。张舜民志昌祚墓云:「九年,茂州筚篥羌人挠边,上遣王中正摠兵入蜀,诏公以所部佐其行,兵出结总闗,贼据险,官军不得渡,公从旁出击走之,遂前,又经茶山村,方斩获,中正遽止之曰:毋杀,吾已招降」。公曰:贼为计久,师从中国逺来,威令未信,而彼不畏慑,姑曰招降,非兵家事。居无几,诏㫖诘责招降状,将复厉兵深入。公曰:是谓杀降,彼实非降而我招之,既定而复加兵,其名谓何?録结总之功,拜皇城使、荣州刺史」。狄咏传云:「威、茂夷入㓂,师出结总闗筚篥溪,桥阁峻阻,骑歩难进,咏冒矢石奋击,格鬬连日,诛不顺命者」。咏时为成都府、利州路钤辖。
诏知保、霸二州董元仲、董孝忠每年増俸给三十千,以茂州蕃部作过,有招诱安集之劳也。 诏:「安南运粮夫、广西转运司合豫㸃集,凖备调发,今大兵已入界,桂、宜等州夫尚未足,方奏称逐州官吏弛慢,乃是转运司处置乖方,令宣抚使司劾之」。其都大提举赵卨,令具析以闻」。明年七月乙亥,卨落待制,八月戊寅,李平一、蔡周沃皆坐责。朱本移此诏入明年八月戊寅,今依墨本。
提㸃广南东路刑狱许懋言:「潮州海阳、潮阳两县居民舍及田稼,为飓风吹海潮所害。上三等戸,秋料、役钱,乞与倚阁。四等以下戸秋料、役钱,依条取㫖放免外,有丁米乞全免,其合应副广西军须,并与全免」。从之。 诏安南行营将士疾病者衆,遣同知礼院王存祷南岳,遣中使赍香建祈福道场一月。 又诏安南诸军及应募人病死者,常赐外,加赐绢二匹,当得粮食,亦并给其家。 诏自今每遇大礼,从中书选官二员,提㸃一行事务,仍著为定式。
丁丑,右侍禁、看班祗候孟在为閤门祗候。孟在,当考。
知谏院黄履言:「国子监嵗赐钱万有四千贯,而本监有编敕经义充监三等钱,存者亦及万贯,请并以剏置房廊庄课,候将来置及嵗赐钱,仍别桩管充监用,则嵗赐钱可罢」。从之。 韩缜等言与北人分画瓦窑坞地界,诏依水流南北分水岭分画。此据宻院时政记十一月二十五日事,但恨不详,姑存之,当考。韩缜弃地七百里,或縁此,六月十八日上批当考。苏辙劾韩缜章有云:「缜昔奉使定契丹地界,举祖宗山河七百馀里,以资敌国,坐使中华之俗,陷没方外,敌得乗高以瞰并、代,朝廷虽有劲兵良卒,无所复施」。章在元佑元年闰二月甲午。又云:「访闻河东当日割地与辽,边民数千家,坟墓田业,皆入异域,驱廹内徙,哭声振天,至父老痛入骨髓,而沿边险要,举以资敌,此乃万世之深虑,缜以一死为谢,犹未塞责」。章在闰二月甲辰。又吕陶章云云在闰二月末,辙又有章在三月戊辰,其论割地事尤详。
诏三司,诸路卖铜铅锡钱,相度兑发地逺者,变易物货,并于市易务近界封桩。戊寅,侍御史周尹言:「天下诸路役法,令民出钱,官募人充役,元指挥于数外留寛剰钱一分,闻诸州县嵗留寛剰钱过多,盖不能推原朝廷之意,承望提举司风㫖,广令民间出钱,又有提举司希求劳绩,或官使士庶,妄陈利害,减省役人,除尅役钱,而民间所出,一切如旧,致寛剩数渐倍多,天下皆谓朝廷设法聚敛,不无疑怨,非特如此而已,又州县以役人日减,公事日繁,虽廹以严刑,犹不能办,役人仓法太重,募钱太轻,无以自养,不愿就役,上下失所,公私共患。臣近乞依旧令耆长管勾乡村贼盗等事,不差保正及户长雇税,更不论差甲头,皆偹助成法,未䝉施行,望检㑹臣前奏,令诸路州县,依先降免役条募耆、户长,及有不当过减役人,并限定人数,令逐月募钱有偹外,其寛剩止留一分,上毋厚敛,下得乐输」。三司使沈括亦言:「先兼两浙察访,体量本路自行役法后,乡村及旧无役人,多称不便,累具利害,乞减下戸役钱。窃详立法之意,本欲与民均财惜力,役重者不可不助,无役者不可不使之助。以臣愚见,不若使无役者输钱,役重者受禄,轻役自依徭法。今州县重役,不过牙前耆戸、长散从官之类,牙钱即坊场、河渡钱自可足用,其馀于坊郭、官戸、女戸、单丁、寺观之类,因坊场、河渡馀钱,足以赋禄,出钱之戸不多,则州县易为督敛,重轻相补,民力自均」。诏司农寺相度以闻。明年七月丁巳,括责,当与此相闗。
诏三司:河北东路捕盗赏钱,如定数不足,许支封桩茶税钱五千贯给之。
己卯,侍御史周尹言:「成都路州县戸口蕃息,所産盐食常不足,梓䕫等路産盐多而人食有馀,自来不禁贩易,官私两利,闻昨成都府路转运司以相度卖陵井盐场,遂止絶东川路盐,不入本路,及闭本路卓筒井,因闭井而失业者衆,盖欲盐价増长,令民愿买陵井盐场,又因言利之臣奏请募人运解盐入蜀卖之,自陜西至成都二千里,道险不能续运,致成都路盐踊贵,斤为钱二百五六十、米二斗,才得盐一斤,而东川路盐斤止七十,境上小民持入西路,即为禁地,辄冒重刑,嗜利茍活之人,至以兵仗褁送贩易,驱人冒法,如设陷穽,嗷嗷衆口,赴告无所,岂宜圣世有此怨嗟?臣欲乞放东川路盐,依旧入成都府,路转运司不得止絶,勿闭卓筒井,但禁此后毋得剏开,罢官运解盐,商贩入川听如旧,所贵逺民饮食之间,亦知朝廷仁䘏」。诏三司速相度以闻。其后诏官般解盐依客人例出卖,不得抑配,商贩听如旧。 洮东安抚司言包顺等领兵与果庄战于多叶谷,斩二百六十馀级,诏经畧司録其功赏之,馀有功者,速以状闻。旧纪于己卯日书果庄冦岷川,皇城使包顺败之。新纪不书。
壬午,知岷州种谔破果庄于铁城,斩首八百馀级。此据明年二月七日奏,今年十一月三十日事。
先是,果庄聚兵,令丁谷胁属羗𤓰家族以叛,诸部皆动揺,谔出轻兵掩贼,不撃败之,戮𤓰家族叛党二百馀人,诸部乃定。果荘又以兵三万据鐡城,収贝斯结罗斯结族以临青唐,谔知羗素持贰,观胜负以为去就,乃尽出兵二千,未明抵鐡城,贼不意汉兵至,惊扰莫知所为,谔纵兵击之,皷噪乗城,贼衆大溃,斩首八百馀级,果庄乃逺去岷境属羗,不敢复贰。此据范育墓铭。
十二月癸未朔,命知制诰熊本与都水监、河北转运司官同相视,疏浚汴河及衞州运河利害以闻。先是,大名府河,每嵗夏水涨,则自许家港溢出,及秋水落,还复故道,皆在大堤之内。范子渊既用浚川杷开直河受赏,七年十二月十一日
复欲求功,乃令指使讽诸埽申大名府云:「今嵗河七分入许家港,三分行故道,恐河势遂移,乞牒浚川司用杷疏治」。府司从之。㑹嵗旱,港水所浸田不过万顷,子渊用杷不及一月而罢,时熈宁八年也。其明年,子渊自言去嵗大河几移,頼浚川杷,得复故道,出民田数万顷,其督役官吏,乞加酬奬。事下都水监,监司,请优与酬奬,如子渊所乞。始,王安石极称浚川杷可用,故力主子渊,或言子渊于河上令指使分督役卒,用杷疏治,各置歴书,其课曰:「某日于某埽浚若干歩,深若干尺,其实水深,则杷不能及,底虚曵去来,水浅则齿碍沙泥」。曵之不动,卒乃反齿向上而曵之。所书之课,悉妄撰不可考验也,故天下皆指浚川杷为儿戯,既久,安石亦颇闻之,及都水保奏子渊酬奬,安石遂不信,更下河北转运、安抚司保奏。此据司马记闻。九年九月三日实録,但有遣官覆验浚河指挥,不见下两司保奏功状。按:时政记十月十四日,文彦博言不肯。雷同保明,即安抚司也,实録既不书,又不见转运司果曾保明,又记闻所称安石下河北,帅漕保明,已而安石罢相,于是彦博云云。按时政记,彦博云云,在十月十四日,安石罢相在十月二十三日,记闻误也。今削去六字。
于是文彦博言子渊欺罔,乞行覆验。诏诘子渊,子渊言:「自熈宁六年置浚河司,将前三年比较用杷功利,共省诸埽物料计钱三十九万缗,及减差夫六百六十九万」。诘子渊在十月丁酉,但不载子渊云云,今别出之。
上乃使蒲宗孟等于汴河用杷试其事,宗孟等事在十月二十八日。
又遣本等徃河北究实,彦博又言衞州开旧沙河入御河行运,衆皆知其有害无利,亦乞委官相视,而都水监言运河乞置双牐,倒放舟船实便,与彦博所言皆不同,故并以命本。彦博言衞州开河二奏,具十月末。八月壬子、九月丙辰、丙寅,十月丁酉、十一月癸未朔,十年五月庚午,合参考。元丰元年正月己巳所书彦博奏,或可增入,不必具载,恐其散落,姑附注此。彦博言:安抚司凖都水监牒保明范子渊,乞酬奬浚川功効,寻㸃检所取到逐州县地分,河水涨溢,及后来减退事状,即与范子渊所奏稍异,难议雷同保明,已别具本司奏讫。臣详浚川司所浚河事始末,尽在水底,深浅固难详验,又只慿本司并所辖河埽使臣及都大提举官供折保明,至于所属州县,亦望风畏惮,不敢异议,欲乞今后浚川司所浚河道,别差不干碍公正敢言臣僚,覆行定验,所贵不误。朝廷行赏。范子渊所奏去年浚川退出分数地土,今年夏末又却多渰浸了,其去年用杷疏浚,退出地少,今年不曽用杷,却退出地多,显是自因秋深,河水减退,故本司不敢扶同保明,况浚川司所置官属颇多,占破人船不少,别司官心知利害,率不敢言,言之必以为阻害功利,故且缄黙,人情如此,恐非朝廷之福。臣今因都水监牒要保明,方敢依实公言,伏乞朝廷详察」。又言:「臣昨奉朝㫖,令保明浚川司疏浚过河事,寻取责逐地分州县的实事状,并皆不同,及为疏浚过处,其河水次年却依旧泛溢,淹浸民田,兼次年不曾用杷,又亦水退,即河水长落,决不由杷之疏浚,虽濒河至愚之人,悉皆晓知,所以臣不敢雷同保明,及为衞州创开运河不便,亦具奏闻,縁此事理,备见水官不职,枉费财力,兼多是狂妄希赏,只如所开运河,云有五利,其一曰纲运出汴,对过沙河,免渉大风河涛之险,且汴口在河阳界内,沙河口在衞州王供埽下,自出汴口,由黄河下水,相去尚近百里,岂是出汴对过沙河口在衞州西南,德博在大名东北,上下相去辽逺,即与沙河水陆道路都不相干,不知因何免得数百里大河之险?只图朝廷信听,遂兴力役,乞朝廷诘问都水监官,即见虚实,犹恐饰诈,即乞将水监官所陈事状付臣,容臣子细开析闻奏。臣自再到大召,有都水监官轻妄擘画河事甚多,如欲决黄河大小吴埽地,放水淤田,及欲于嵬固下埽开直河,并放清水,如此等事,犹頼定夺官力议罢之,不尔,即为害不细。臣所以乞审择水官,望朝廷垂察」。
诏自今市易务上界官吏,嵗比较酬奬,其提举官依旧二年一取㫖,麻、檾、竹、蔑之类更不买。
甲申,诏权三司使沈括、知制诰熊本详定重修编敇,重修编敇所言:「勘㑹熈宁编敇,昨来编修之时,系两制以上官详定,宰相提举,本所昨奉朝㫖,重行编修,今来虽有次第,窃虑不曾经近上官详定,将来颁行,于体未便,伏乞依例差官详定」。故有是诏。此据中书时政记,元丰七年三月六日书成。
乙酉,宝文阁待制常秩权判西京留司御史台,许于颍州居住,从所请也。 成都府学教授、试国子四门助教杨韶送流内铨注判、司、主簿或尉。茂州蕃部作过,韶募勇敢士人从军,及招蕃部有劳故也。
丙戍,安南招讨司言,广源州伪观察使刘纪率家属并酋长降,诏刘纪:「如因大兵压境,不得已出降,并家属护送赴阙」。始,赵卨与郭逵言:交贼怵于李尚吉、李继元之谋,故叛乾德及其母,今皆怨此两人,而以国听阮洙,洙每有怀服之意,刘纪据广源州,申景福据甲峒,皆拥强兵顾望,横山寨监押成卓,故与洙、景福相好,欲使卓赍敇榜入贼招纳,逵不从,大军驻思明州,先遣燕达将兵由太平寨入广源州,纪拒战,达破之,纪初欲降而犹豫未决,逵移檄谕诸洞,声言纪数,以状自陈,决背交贼归我,约以三日出降,果如期而至,逵收衆五千馀人,又得省民被略者三千人。范祖禹墓志云:逵次思明州,逵以为广源州咽吭之地,兵甲精鋭,不先取之,则有腹背之患,伪观察使刘纪为贼谋主,不禽纪则军声不振,遣燕达徃,一战克之,㧞其城,纪出降。
诏司农寺置丞四员,内一员通治三局,馀三员并增主簿三员,分治三局,罢勾当公事官,从判司农寺熊本请也。本以勾当公事官,所至辄用喜怒,故奏罢之。 判江宁府王安石奏:乞施田与蒋山太平兴国寺充常住,为其父母及子雱营办功德。从之。此据时政记十二月四日事,特存此,可见安石晚益缪也。
戊子,上批:「高丽僧三人见寓杭州天竺寺,可令钤辖司差指使一名,乘驿引伴赴阙」。
己丑,以皇第六子生,遣魏国公宗谔告于太庙,又遣官告天地、社稷、诸陵,以太牢报祀高禖。十年十月庚子,实録书永国公俊卒。俊,第三子,哲宗第六子,不应第三子尚无恙。第六子生遂以元子之礼告天地。恐年月有误,当考。
庚寅,河东经畧司上管勾机宜文字、殿中丞赵咸根括打量代州界禁地顷畆数。诏除给起移弓箭手外,馀皆招置弓箭手。御集七月二十八日差赵咸机宜。
判司农寺熊本言:「䝉朝㫖令张谔并送详定盐法文字付臣,伏縁所修盐法,事干江淮,八路瓦取,㑹照应盐课增亏赏罚之类,系属三司,窃虑移文徃复,致有稽滞。兼昨权三司使沈括,曾徃淮浙体量安抚措置盐事,乞就令括与臣同共详定」。从之。此据㑹要十二月八日事増入。
真宗贵妃沈氏薨,诏许就殡其家。明日,车驾奠之,辍视朝三日,諡昭静。太皇太后、皇太后为发哀成服。
辛卯,度支员外郎、秘阁校理、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安焘代吕嘉问详定闲冗文字。 东京西路转运司乞发钱五十万缗籴军粮,诏赐坊场钱五万缗,监主簿告、斋郎牒、州助教敇总三十三为钱五万缗。癸巳,安南招讨司言:「广源古农八细峒头首侬士忠、卢豹等乞降,诏内有尝归明反覆之人,令招讨司选使臣押赴阙」。 是日,郭逵等举兵出界,贼屯决里隘,逵遣张世矩攻之,贼以象拒战,逵使强弩射之,以巨刀斩象鼻,象却走,自践其军,大兵乘之,贼溃去,乗胜㧞机榔县,别将曲珍又攻㧞门州,溪峒悉降。十二月十一日出界,据㑹要,馀据郭逵墓铭及本传。
赵卨初与逵议,以为逺度不如亲见,欲先驰至桂州,乗兵形未动,先抚集两江峒丁,择拳勇啖以利,使招徕携贰,隳其腹心,然后以大兵继之,则覆巢荡穴,为力甚易,与宿师瘴野,玩㓂养贼,智相万也。逵不听,留思明州慿祥峒,逾七旬乃发。此据赵卨墓志。留思明州七旬,与郭逵传不同,当考。范祖禹志逵墓云:朝廷初降敇榜谕溪洞,逵以蛮夷不知文,告之辞,乃直陈八事,请散榜郡县溪洞,门州贼将黄金满、岑庆賔来降。据御集,五月十九日,湖北漕孙桷奏门州黄金满等,欲归顺。又日録八月十七日,有说谕黄金满事,恐黄金满来降,必在八月或九月间,然实録无黄金满事,但于十二月十二日书广源古农八细峒头首侬士忠、卢豹乞降,或黄金满等即在其间,墓志既称黄金满来降,人称攻㧞门州,岂有既来降而又攻㧞之?恐黄金满,但遣人通欵,不曽身到军前,据今郭逵家所録征南一宗文字,亦可证黄金满但乞降耳,非来降也。又按卜年四月二十八日,赵卨云:「黄金满,𨗳苖履过富江,然则攻㧞门州,黄金满始降,志亦非误。
高阳闗路走马承受王延庆,言北人赈济两属戸,上批:「北人忽尔逾常,赈䘏两属之民,意必别有所在,可严责雄州及缘边安抚司,委刺事人钩测其端以闻」。甲午,上批:「闻德州界强盗数十发,沧州界,有军贼号康太保者,结集逋逃近百馀人,徃来京东、河北,将一年刼略财物,决刺良民子弟为兵,村保畏惧讐害,不敢告官,虑更纠合人衆,令监司、安抚司具析不申奏因依,仍选募兵,分部追讨」。 屯田员外郎、权知邵州赵杨为荆湖南路转运判官、兼提举常平事。六月八日,蔡云云,与此相闗。
诏京东西新置诸马军,每指挥选少壮轻㨗四十人,押队使臣一员,就教场早暮教习,人日给钱三十。 上批:「诸路提举、管勾常平官,自来未有明降,著令,画一职守,致辖下官司,不知适从,凡有举动,辄与转运司一例申禀,或非本管职事,越次受理,亦有闻奏者,上下劳弊,宜参详前后指挥以闻」。于是诏:「常平钱糓庄産戸絶、田土、保甲、义勇、农田、水利、差役、坊场、河渡,委提举司专管勾转运使副、判官兼领,其河渠非为农田兴修者,依旧属提㸃刑狱司」。 权御史中丞邓润甫言:「河北、京东、福建等路,盗贼窃发甚衆,徃徃杀戮人民,焚荡庐舍,甚者至于刼束官史,攻略县镇,诏书督捕,连年不能解,虽以累嵗荒旱,糓价翔贵,而无頼小人,得以连结党与,猖狂恣行,然亦由诸县弓手衰弱不振,不足以制盗。臣伏见旧制,弓手大县百四十人,其次百人,少者不减七八十人,名为一人充役,然遇督捕强㓂,则馀夫尽起,乡党亲戚既为之耳目伺察,而人徒之衆,气势之倍,又足以制胜,荷戈转鬬,奋不顾难,何也?以门戸徭役所在故也,如此,故郡县之间,盗发辄得,国家所以太平,百年内外无患,人安故乡而不敢轻去者,以制盗有此具也。今自河北等五路诸县弓手,多者三十人,其次二十人,又其次十五人,则气势之衰弱不振,已可知矣,其馀上畨保甲义勇,又半月一易,彼怀区区苟且之心,徼幸旬日罢去,而欲使之与狂冦争一旦之命,其理固已难矣,若其他路分裁减弓手,亦有过多处,臣恐盗贼滋长,未能扑灭,夫为国家计,当防微杜渐,不可以忽。昔汉孝武时,县官多故,兵旱相乘,民起为盗,惟其不稍禁,遂至于依阻山泽,吏不能禽,浸淫日广,战鬬死亡不可胜数,而绣衣直指之属出矣,则制盗少术不以渐也。臣欲乞下诸路监司,量县之大小,盗之疏数,増募弓手,使其势足以胜盗,而盗有畏惮,则四方之民䝉被德泽矣。送司农寺相度以闻」。诏昭宣使、入内押班李宪乘驿计议,秦鳯熈河路经略司措置边事,以洮东安抚司言,果庄领兵入斯纳家地,未知营寨所在故也。翌日,诏宪至军前,应将官等并听宪指挥。十九日,言者论奏。
诏川南䕫州路转运司,元应募徃安南减下义军,其借过今年青苗贷粮,展限一季,其徃茂州救应并南平军防托,即与倚阁,听来嵗秋收送纳。诏罢河北同屯田制置使,阎士良,差文思使谢禹圭为高阳闗都监、兼河北屯田司都监。
乙未,诏:「河东地寒,九月内许抄札不能自存之人,自十月一日起支米豆,至次年二月终住给。如额定米豆有剩,即尽数支至三月终」。
丙申,知太原府韩绛言:「询问民间疾苦,其大者有三:一曰盐食,味之所急也,今立法使人人自买于官场,则贫下之人去官场逺者,势不能冒,祁寒暑雨,朝夕奔走,遂至于无以养父母,畜妻子,下则駞与羊土産也,家家资以为利,非盐不活,故冒法者衆,徒罪日报而不能止,况私盐味甘而易得,是肯畏刑而不贩鬻乎?比来本路盗贼,持梃成羣,窃恐东南盗贼之患,将移于河东矣。建议者本欲笼利以助经费,苟以价直步乘,及告捕偿钱计之,所得无几,又旧法以盐钞易縁边军储,今则盐钱散在内地,边廪颇耗,但闻残民未见国富也。二曰铁钱,盗铸者广,滥杂而不可除,贫民尤被其害,盖贫民者,急于日求之赢,所卖之直,良钱不过五分,岂暇择之?其买于坐贾,则贾多豪,而不汲汲于速售,必择去其滥者,所失率四五分,故贫者日益困也。三曰和籴,一路之人诛剥,嵗久匮之已极,前后为朝廷言者衆矣。幸遇陛下哀之,诏臣等讲求,而议者尚以边储为重,弗肯闵䘏,臣坐见一方之人,劳身苦体,日夜竭力于田畆,山田多而沃土少,继有水旱,则如前嵗易子而食,可不痛哉!本道北距强敌,西接黠羌,今其政大弊如此,使民乐嵗不免于冻馁而愁叹异乎人和之理,虽有天时地利,岂足頼哉!万一二敌投隙而渝盟,将用其民以御之,孰肯为陛下尽力死邪?臣窃尝思之,除害兴利,则盐法宜若河北之通商,或如江淮等路弛茶禁之策,则刑省利溥矣。钱法宜若陜西铸钱,本重而模精,则奸盗无以牟利,仍交子相权以敛滥恶,则贫者不失其本矣。和籴宜于元数减放三分,罢支钱布,则所得已厚于前,仍寛其支移之苦,则实惠皆及于本戸,遇灾伤十七以上,亦与蠲免,又为别其贫富等第,均定合约之数,则编戸莫不乐输矣。兼勘㑹边储,惟河外三州,榖土寡而蓄聚为难,其保德以东五州军,计置不至艰甚,况本路铁鑛石炭,足以皷铸,公钱不可滥,又以交子灌输通流,并用盐以役商贾,则边兵决可足食,且纾疲俗之大患,兹事若止一端,则窒阂者繁,惟并举而行之,则效速见矣!欲乞陛下精选才臣,令与臣即监司置局于太原,讲求利害,具可行事状以闻,所冀取信朝廷,不为横议所沮,仍愿假臣数年之期,委以推行之权,庶几终始成,就诏三司相度利害以闻。十年九月十八日,绛又乞遣才臣置局议和籴。元丰元年闰正月一日,陈安石云云
丁酉,诏省开封府十二县给纳官,止令县丞兼管,常平钱糓,从提㸃府界诸县镇沈希顔奏请也。 又诏李宪赈䘏岷州界为果庄所胁蕃部被贼灾荡者,量给盖屋钱,即尝为其胁从复能归顺者,释其罪,安存令复旧。己亥,右领军大将军、驸马都尉曹诗为成州团练使。广南西路转运副使苗时中言:「邕州行司言,运粮夫不足,见亲督丁夫应副军须,其州县官吏㢮慢,乞先戒励」。诏:「大军顿峒日久,止縁丁夫不足元数,致稽军事,其州县当职官,令广西转运司案比元抛数不及七分处,州官追一官,县官追两官,无官可追,即停其俸,各且令在任县官枷项监督,并劾罪以闻」。 遣太常丞王子韶折纳永兴、秦鳯两路欠负。七月二十五日,子韶与黄亷同受命,今专委子韶,当考。新本削去,或从新本,更详之。
庚子,河东路经畧司、真定府路安抚司乞以代州根括地招弓箭手,于宝兴军界置堡把截,及于北寨界增横廵兵,及以本寨见佃禁山地界,义勇、保甲皆为弓箭手。诏:「真定府路安抚司,北寨地,止以义勇、保甲分畨廵防把截,所乞増横廵兵,依奏。其河东宝兴军瓶形寨,更不立堡铺,令弓箭手择利住坐耕种,分地把截」。 诏岷州撃贼师㨗,令种谔更严重,务养士气,毋得乗胜轻进。诏秦鳯熈河路经略司与转运司同议,别打扑钱,酌中数以闻,务令商旅通行」。逐司言:「秦鳯路宜依旧外,熈河路商货已经秦鳯路打扑钱,若本路再收,显见重叠,乞于秦鳯路所收钱数,毎色立为三分内,收二分打扑」。如奏后经制边防财用司言:「熈河路客旅,虽经秦鳯打扑,縁物货至极边,获利尤厚,昨以阙粮草,许入中斛㪷,不收打扑客旅,因縁夹帯兴贩,乞依秦鳯路例,收打扑钱」。诏斛㪷更不收打扑钱外,馀从之。 又诏:「自今寛剩役钱,并买扑坊场等钱,更不给役人,嵗终具羡数申司农寺,馀应系常平司物,常留一半」。 又诏广西转运司运粮丁夫,如州县㸃集起发人足,止是部夫官不能钤束,致走失藏避三分以上,故作注滞,并止坐部夫官,依今月己亥县官例施行,其差发夫官,更不坐罪」。辛丑,御史中丞邓润甫、御史周尹、蔡承禧、彭汝砺言:「伏见朝廷以熈河路果荘为冦,遣内侍省押班李宪徃以秦鳯、熈河路计议措置边事司为名,中外之论,皆谓宪虽名为计议,措置边事,而军前诸将皆受宪节制,其实大帅,然自诗书以降,迄于秦、汉、魏、晋、周、隋,上下数千载间,不闻有以中人为将帅者,此其故何也?势有所不便也,盖有功则负恃骄恣,陵轹公卿,何所忌惮?无功则挫损国威,传笑四方,非细事也。唐自睿宗以前,未尝以将帅属中人,至明皇承平日久,志大事奢,稍委近习,㑹安南蛮渠梅叔鸾叛,而杨思朂请行,遂许之,然犹以宗楚客为大都护,及覃行章乱黔中,始以思朂为招讨使,虽有禽灭叛逆之功,而唐之祸萌于此矣!及代宗用鱼朝恩拒史思明,讨仆固瑒,而恃功擅命,几危社稷,倚元载除之,寒心者数月,以程元振判元帅行军司马,权震天下,元勲故老,皆见斥逐,洎吐蕃内侵,集天下兵,无只轮入闗者,此皆已然之效也。宪宗时,王承宗叛,以吐突承璀为行营招讨处置使,谏官李墉、许孟容、吕元膺、段平仲、白居易等,衆对延英,谓古无中人位大帅,恐为四方笑,乃更为招讨宣慰使,而承璀卒以无功,轻谋弊赋得罪,及后世区区踵其故迹,而唐之患有不可胜言者,其源盖起于开元也。今陛下更易百度,未尝不以先王为法,而忽降诏命以中人为帅,搢绅士大夫皆莫知所谓,夫以陛下之仁圣神武,驾驭豪杰,虽宪百辈,臣等知其无能为也。然陛下独不长念却虑,为万世之计乎?使后世沿袭故迹,狃以为常,进用中人掌握兵柄,则天下之患,又将有不可胜言者矣!陛下其忍袭开元故迹而忘天下之患乎?方今虽乏人,然文武之士,布满中外,岂无一人可以任陛下边事?宪出入近宻,荷国宠荣,诏下之日,大臣不敢言,小臣不敢议,臣等代匮宪府,以言为职,故敢尽其狂愚,又言自开元以来,使中人为将,亦或成功,然其患常在于后,今陛下使宪将兵,功之成否,非臣等所能豫料,然以徃事鉴之,其必有害。况陛下所行,皆将为法于万世,岂可使国史所书,以中人将兵自陛下始?艺祖朝,中人官不过副使,至于今日,未尝有专为将帅,军前将校皆受其约束者,乞早赐罢。又言:「陛下既数假宠于宪,则其类莫不畏向而服从之。宪功益高,赏不可不进,及其盛而抑之,则其中必不自满,以柔媚之性,日习于侈大,挟不自厌满之心,得所信向服从之类,以事陛下于中,此不可以不戒也。而臣等区区,诚知过计,然反覆思念,自古未尝有以兵寄奄人而不乱者,夫天下之事忽于其始,则其终也必有害。陛下以一方之事属于宪,后以为例,则兵权必归焉,故臣等以谓果庄之患小,用宪之患大,宪功不成其祸小,成功其祸大。昔汉唐艺祖皆以兵定天下,方其初,中国分析为八九,世方乏才,人不知学,而祖宗震起于扰攘之中,所以安宁者,亦自多士而已,未闻此属有与焉。今果庄狗偷䑕盗,非可畏之与国也!陛下何重于宪,而忽忘天下之士,解功臣之体,以兆后世之患哉!承禧又言:「臣窃惟陛下通知古今,明晓治体,非不知中人之出为害政,中人之柄兵不可训后世,而必欲使之者,非以其便敏,能适于指令欤?非以其㨗给能有以应对欤?非以在熈河,曾经行伍之间乎?此圣意孜孜果于用之,欲以救生民一时之患,而至于忘其可患之逺者,臣固以仰伏陛下垂意于一世之功矣,然而便敏似才,㨗给似智,又曽经行伍,必以为有功,臣请言便敏之害政者。夫中人之出,务于集事,而不度事之浅深,一槩以束下为能,既居两路经畧使之间,则必以陛下之威,使两路经略使不敢议其可否,纵事有未便,则无敢言者矣,无敢言者,则虽有害于边防,陛下无由而闻矣!臣请言㨗给之害于事者,陛下深居法宫之中,羣臣进见以时,而宪日侍左右,羣臣日踈,而宪日亲亲莫如宪,日侍左右莫如宪,其为谋固已易于信从,而又尝历熈河,其性慧巧,必能有以投陛下之意,其所言于边邦有害,则陛下虽圣明能悉知之乎?宪之处熈河,谓之有功也,岂宪之独能然哉?上有大帅,下有偏禆,熈河军吏,以陛下俾亲信之出也,有功必推宪,其无功敢议宪以上闻乎?故宪能累积以至此,岂宪之必能然哉?然而以陛下之明圣,必有以昭亮而未肯遽易者,岂非出此乎?臣有一言,望陛下少垂清光,以思之复之熟之。陛下今命诸路之帅都副总管,以为可以任边矣,今差将官正副七十馀人,以为可以将领矣,至于小郡列堡而以材武名者,不可胜数,小有事宜,岂无一人可任者?至以中人为专帅而临制两路,虽曰计议,又带措置之名,四夷闻之,岂不轻视乎?况今秦凤、熈河之雕敝,常奉自已难给,而又以一二十指挥之兵以食之鬼章者,如闻潜已遁去,臣恐宪虑无功,又别生边事以邀觊,伏望圣虑,特回德音,以慰安中外,天下幸甚!凡今得侍左右,皆有以将顺,而臣独仰拂宸㫖,岂臣心之所欲哉?惟陛下思之」。皆不听。墨本云「不听」,朱本云:润甫等言甚切,上皆优容之。今从墨本,并增入承禧第三章。按承禧奏议、论宪凡三章,与实録所载不同,今但掇其第三章入此,实録所载三章,非润甫则尹及汝砺也。汝砺别有论宪章,乃是十年五月后事,尹及润甫奏议皆未见,须蒐访二家书,考此三章是谁作,各出其名,乃为详尽。曾肇作彭汝砺墓铭云:汝砺论李宪,神宗初若不怿,出语诘责,汝砺拱立不动,伺间复言,帝卒为之改容,是日殿庭观者始皆为汝砺惧,已而皆叹服」。苏颂作承禧墓铭,见八年十二月十三日
癸卯诏録广南西路提㸃刑狱、职方员外郎宋球,一子郊社斋郎,以球因相度钦、亷州修城,瘴死于道也。 是日,郭逵等次富良江。此据㑹要。
初,逵遣燕达先破广源,复还永平,与大兵㑹,赵卨以为广源间道距交州十二驿,趣利掩击,出其不意,川途并进,三路致讨,势必分溃,逵不从,广源既降,达议还赴逵,约时下连,古弄洞败兵犹万馀衆,达恐去,则彼必来袭,乃留曲珍将轻骑三千,阳言由二洞入交州,纵二蛮俘使归,贼果自守,不敢动,贼始设伏于夹口隘以待我师,逵知之,乃由间道兠顶岭以进,遂抵富良江,未至交州三十里,贼舣战舰四百馀艘于江南岸,我师不能济,欲战弗得逹,请示弱以诱贼,贼果轻我师,数万衆皷噪逆战,前军不利,逵率亲兵当之,达等继进,贼少却,叱骑将张世矩、王慜合鬬,诸伏尽发,贼大败,蹙入江水者不可胜数,水为之三日不流,杀其大将洪真太子,禽左郎将阮根乾,徳惧,奉表诣军门乞降,纳苏、茂、思琅、门谅、广源五州之地,仍归所掠子女,于是逵与诸将议帅大兵济江,诸将曰:「九军食尽矣。凡兵之在行者十万,夫二十馀万,冒暑渉瘴,死亡过半,存者皆病瘁」。逵曰:「吾不能覆贼巢,俘乾德以报朝廷,天也,愿以一身活十馀万人命」。乃班师,以乾德降表闻,约交人听㫖。此据曲珍、燕达、赵卨、郭逵传及逵、卨达墓铭删修。逵墓铭云:「贼以夹口之计不及施,亟以战舰数百艘先趋富良壁岸下,绐告曰:和斌、杨从先且至,军中皆喜,既至,则交人数万皷噪薄官军,前军不利」。按墓铭所称绐告,不知谓谁,其语殊不了了,今不取。逵铭,范祖禹作卨铭,范百禄作达铭,曾布作。
甲辰,翰林学士、兵部员外郎、兼侍读陈绎,落翰林学士、兼侍读,以本官知制诰、知滁州。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兼直舍人院张谔,落直集贤院、直舍人院,勒停。先是,开封府鞫司农寺吏刘道冲盗用官钱,寺吏杜亮常就道冲私贷官钱,亮当补官,惧罪,告谔促道冲案,谔以简与绎,绎呼狱吏谕意,遣见谔,具道狱事,不俟㑹问,即区断出其重罪,杜亮补授三班奉职,诏提举诸司库务司鞫之,绎累问不伏,仍停其俸及人从,就劾之,狱具,谔又报上不以实,故有是责。杜亮勒停,编管随州。知制诰熊本封还辞头,言绎不当犹处侍从职,诏绎落知制诰,为集贤院学士。后本入对,上曰:「近臣尽规,当知无不言也」。八月戊中置狱,时政记、实録具载熊本章,今止从实録。
诏:「安南募武勇兵,罢日,如愿充军,即招刺名曰强勇,营于潭、桂、邕、交州,每四百人为一指挥,请给例物,视陜西武衞。 诏自今颁降条贯,并付刑部雕印行下。 鄜延路经略安抚司言:「蕃汉弓箭手借助斛㪷,乞依州县常平法,如元散斛㪷却纳本色者,每名息不过二㪷,并麄细色与散时不同,仍许依仓例细折送纳」。从之。 诏:「三司、司农寺、诸路及府界积年欠负,除已有倚阁分料展限催理去处外,馀并据见欠每欠五料,与展半年送纳,料次虽多,不得过二年。如所欠残零数目不多,及四料以下,相度减作,近限送纳了足,其见欠二十料以上,内有全料数多,委实二年未能了纳者,仍奏取㫖」。 诏司农寺常平等敇,就差本寺丞簿、编修、主判看详。
乙巳,上批:「熈河路见今事宜,虽是𦂳急,其那移军马,宜令经略司更切酌度粮食,无令转运司应副艰难,致害军事」。
丁未,辽主遣左监门卫上将军耶律运、西上閤门使李逵来贺正旦。
戊申,提㸃荆湖南路刑狱朱初平言:「大吉洞杨昌满、黄汉栁神田团杨光钱、绢肠团杨昌富、梅口团黄通、髙金袍洞杨光普六人,乞归明,皆团洞首领,事力足以使衆,乞并补下班殿侍」。从之。 诏:「应催羣牧司牧地租课,逐县令佐随税限,别作一项催纳,任满,别无拖欠,本州保明酬奬,如限满不足,依欠税条施行」。
庚戌,诏:「果庄隆吉卜驱率蕃部为冦,使诸族帐不得安居诸人及生熟蕃部得果庄首来献,授左藏库使,赏钱五千缗与本族廵检使得隆吉卜授东头供奉官,赏钱三千缗,与本族廵检,并依旧官给俸。如生得果庄,隆吉卜赏格外,更与优奬。果庄隆吉卜,如能悔过归顺,官赏亦如之,令熈河路经略司榜谕。隆吉卜已见五月十二日。
即茂州汶川县,置威戎军使,及置镇羌寨,结总闗。是嵗,宗室子赐名授官者五十七人,断大辟七百五十八人。 诏环庆寨戸强人弓手如禁军法上兵,籍𨽻于马军司,其廪给视中禁军。此据兵志第二巻,熈宁九年事,今附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