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五十九

宋 李焘 撰。

真宗

景德二年春正月庚戌朔,大赦。 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潘慎修寝疾,托故人陈彭年草遗奏,不为诸子求官,但以主恩未报为恨,及卒,上甚悯之,录其二子,赙赠加等,命有司给舟䕶其䘮,归𦵏汝州。壬子,诏河北诸州强壮,除瀛州城守得功人,第其等级以闻,馀并遣归农,令有司市耕牛送河北。癸丑,以河北诸州禁军,分𨽻镇、定、髙阳都部署,合镇、定两路为一,天雄军、沧、邢、贝州留步卒六指挥,自馀营在河阳及京城者,并放还,行营之号悉罢。甲寅,工部侍郎、叅知政事王钦若自天雄军来朝。 枢宻院议次补禁军列校,王继英奏曰:「藩邸给事之人尚在外,议者皆聚议腾谤,谓臣䝉蔽不言于上,致其沉滞」。上曰:「此等不自省循,茍求侥幸,借如因縁际会,傥加升擢,必须有名,方塞舆议。先帝时,有一散从官李继荣,在藩日曽预给使,后十馀年,但𨽻名尚食局,常随流辈预选,先帝见而询之,乃知继荣也,止迁队长,岁馀渐擢为小校,国家爵位,岂容妄授也?」

上以河北守臣宜得武干善镇静者,乙夘命西上閤门使马知节知定州,孙全照知镇州,刑部侍郎赵昌言知大名府,给事中冯起知澶州,洺州团练使上官正知贝州,莫州团练使杨延朗知保州,滁州刺史张禹圭知石州,崇仪使张利涉知沧州,供备库使赵继升知邢州。西上閤门副使李允则知雄州,供备库副使赵彬知霸州。上亲录其姓名付中书,且曰:「朕如此裁给当否,卿等共详之」。毕士安曰:「陛下所择,皆才适于用,望付外施行」。从之。知节先在镇州,方敌犯塞,民相携入城,知节与之约,有盗一钱者斩,俄有窃童儿钱二百者,即戮之,自是无敢犯者,毎中使赍诏谕边郡,知节虑为敌所掠,因留之,募㨗足间道而行,以达诏㫖,会发澶、魏、邢、洺等六州军储赴定州,水陆并进,时兵交境上,知节曰:「是资敌也」。因告谕郡县,凡公家输辇之物,所在纳之,敌欲剽劫,皆无及,车驾幸澶渊,大将王超拥兵数十万屯定州,逗遛不进,知节屡讽之,超不为动,复移书诮让,超出兵,犹辞以中渡无桥,徒涉为患,知节先以命工度材,一夕而具,上闻之,手诏奬美。 殿前都虞候、康州防御使曹璨为镇定两路副都部署、治镇州,钤辖四员,分二员赴定州,如定州有军事会议,令璨暂赴之,其縁边廵检杨延朗,止令在保州,遣同廵检,徃来廵警,如有羣盗,会兵剪戮,即率麾下徃赴,荆嗣亦如之。璨本传云兼知定州。按马知节实知定州,恐传误。罢北面部署、钤辖、都监、使臣二百九十馀员。 命监察御史朱搏赴德清军收瘗战没遗骸,并致祭。 令河北转运使赈饥民,口一斛,戸五斛。 知益州张咏言羁縻保霸二州刺史董忠义等皆世袭,望赐时服。上曰:「蛮陬首领,假以名秩,若援内地牧守之制,当赐锦袍,又恐夷人无厌,请求不已」。乃诏依维茂知州例,岁赐紫衣锦袍,保、霸二州,宻迩维茂,葢西夷也,国史附此事于西南蕃𫝊,且云西南蕃乃牂牁郡故地,按居牂牁故地者,实为南夷,其族帐首领皆姓龙,与诸董絶不相关,国史误矣。诸董可号西蕃,若牂牁故地族帐,则不可号南蕃也咸平中,江淮制置茶盐使秦羲献议岁増㩁酤十八万缗,颇为烦刻,于是戸部判官李防出使,言江南岁俭,所増㩁酤新额,已权停之,仍请权停淮浙荆湖路,诏从其请,因诏羲无得擅増㩁课,自后制置司不复兼领酒㩁矣。羲,江宁人,传序从孙也。

丙辰,诏谕縁边诸州军,各遵守,契丹誓约,不得輙与境外徃还,规求财利。 诏定保雄莫霸州、顺安平戎信安军长吏并兼制置屯田事,旧兼使者仍旧。先是,雄州长吏独兼领使名,其诸州即别命官掌之。上虑通好之后,或渐成弛慢,故申敕焉。

丁已,诏河北走马承受公事止存六,馀悉罢之。 定州部署言:「昨遣散员指挥使赵信帅所部袭寇至水谷寨,误掠民牛畜,鞫得实,事在赦前」。上曰:「信等皆土人,乃素有仇怨而剽劫耳,虽已经赦,宜部送阙下,配𨽻他所」。召辅臣观瀛州所获戎人,攻城战具,皆制度精好,锋锷銛利,梯冲竿牌,悉被以铁,城上悬板才数寸,集矢二百馀,因遣宫苑使刘承圭、西上閤门副使李允则徃瀛州,校立功将校等级以闻,既而复命睦元凯为屯田员外郎,史普为尚食副使,方城守际,元凯矢中面,普勇敢不避敌故也。其后李继宣浚髙阳壕,得遗矢凡四十万,敌攻城不遗馀力葢如此。寻又以河间县令睦昭矩为右赞善大夫,司理㕘军李义方为大理寺丞,自馀幕职令录,悉授京官,判、司、簿、尉,第迁幕职、令录同出身人免选,超注家便官,皆赏守城之劳也。赏睦昭矩等在四月丙子,今并书之。 除河北诸州奸人,因廵幸,輙谋揺动,所在斩决之条。 令蕲、黄州赈饥民。 免颍川学究段广,将来秋解,广以戸籍当运菽百二十石输澶州,复就献五百石助军,故奬之。

戊午,赠张旦为左卫大将军、深州团练使,子利涉为崇仪副使,虎翼都虞候胡福为洺州团练使,指挥使尚祚为濵州刺史,张睿为演州刺史,刘福为临州刺史,都头辅能等十四人并为诸卫率府副率。录旦子四人为东头供奉官。福等子十五人,次补诸班副都知、殿直、奉职、殿侍,仍各赐衣服银带,以白金百两给其家。初,邯郸令李正辞赴任,值道梗,留德清同拒敌,侍禁夏承皓部兵至大名界遇敌,皆战没,赠正辞工部员外郎,承皓崇仪使,又赠受事河朔而没者殿直刘超为供备库使,入内髙班内品李知顺为六宅副使,奉职胡度等三人为内殿崇班,仍各录其子及赙䘏其家。时上封者言旦等死义,朝廷宜优加恩典,以劝忠臣。乃命有司录赠官制书及录用诸子事,布告天下。 右正言、直史馆张知白言,江南诸州,惟袁州有盗二人未获,馀郡皆狱空。庚申,岢岚军请修旧方田。火山军请筑月堤,上以违契丹誓约,不许。 令有司籍三班使臣,自契丹南侵尝使军前者,赏之。

辛酉,峡路都监侯延赏等言,施黔溪洞掠去汉口七百馀戸归业,悉以兵器、铜印、假署符牒送官。癸亥,命翰林学士赵安仁等五人权同知贡举。 河阳请调丁匠修济渎庙,上虑扰民,令发卒二百给其役。甲子,诏縁边诸州,契丹来献雉兎求酒食者,遣吏赍置境外给之。

丙寅,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继隆、武宁节度使石保吉、马军都指挥葛霸、步军都虞候王隐以澶州之功,并加封邑,继隆特加开府仪同三司。 诏淮南诸州以上供军储赈饥民。

丁夘,谒明德皇后攒宫,素服行哭,赐守奉人缗帛,遣内殿崇班杨保用徃河北诸州,取所颁御劔。保用已见去年十二月。马歩军都虞候、天平莭度使王超为三路总帅,无功,引兵赴行在,又违诏失期,上章待罪,上悯其劳旧,弗责,戊辰,以超为崇信节度使,罢军职便道之任。始,超之败也,人心震揺,行营都监李允则劝超衰绖向师而哭,以解衆忿,复促超整师以进,上知之,赐允则诏书褒励焉。此据李允则本传,然王超本传及他书并不言超尝败绩也,但逗挠不进耳,岂史官亦有所讳耶?今姑从允则本传附载,更须考求之。司马光记王钦若迎劳超于郊外等语,葢当时颇有疑超背叛者,然其踪迹都不可知,假如允则本传,兵果败,人心震揺可也,衆又何忿,而以衰绖哭解之乎? 罢晋、绛等七州博籴刍粟,省河东部署钤辖司使臣百馀人,又省河北诸州戍兵十之五,縁边三之一。

己巳,㕘知政事王钦若加阶邑、实封,中谢,又赐袭衣、金带、鞍马。故事,辅臣加恩无所赐,上以钦若守藩有劳,特宠异之,自是遂为故事。此据春明录。 孙全照、张旻、秦翰并以战守功,加检校官及封邑,馀悉推恩有差。 河北诸州官吏使臣,曽率兵出城逐寇者,第赐阶勲一转。 令河北部署司各留指挥使、使臣、天文、医官共十员,馀悉遣还。仍令计所在军储分兵屯戍,勿复调民飞挽。 诏五岳庙増造什物,无得科借扰民。

庚午,令縁边诸州军得北界书牒,即详其意报之,以其书牒来上。 令河东发并代广鋭骑军三十指挥归本道,代自京所遣禁卒万七千馀。

契丹新城都监遣吏赍牒,请令商贾就新城贸易,雄州以闻。辛未,诏雄州如北商赍物至境上者,且与互市,仍谕北界官司,自今宜先移牒,俟奏报。

癸酉,赠国子博士武白为光禄少卿,白受命知相州,道遇寇死焉,仍录其子,给俸终䘮。武白,未详。 徙凤州驻泊兵马屯凤翔。

甲戌,以髙品周文质为殿头髙品。澶州之役,文质主北寨之西偏,会张皓自契丹还,言彼谋以迟明来袭,文质即驰告李继隆、秦翰等为备。顷之,敌暴至,文质出兵捍御,其部下以连弩射杀达兰,敌遂遁去。及是,上召见便殿,亲加奬劳,优赐迁秩焉。周文质,未详。 诏縁边诸州所市战马,旧自三岁至十七岁者,官悉取之,自今止市四岁至十三岁者,馀勿禁。 命常参官二人,分徃荆湖北路、淮南诸州,出官粟作糜粥,以食饥民。仍令择幕职使臣之勤干者司其事,长吏常按视之,每十日具所赋糜粥之数以闻,自是全活者甚衆。 诏河南府及徐州等处民转送军储徃滑州者,蠲其秋税十之二。 令河北转运使察部内幕职、州县官不任职者以闻,仍令流内铨自今精加选择,引对取裁。

戊寅,诏河北州官吏设法招集惊扰人民,各具数以闻,仍书厯为课。 令河北、河东縁边州军,自今北界赍牒送生口者,给以茶彩,部送出境,答其牒,咸定式以颁之。上以河朔戎寇之后,耕具颇阙,牛多瘠死,淮、楚间民用踏犂凡四五人力可以比牛一具。诏取式付转运司,令询于民间,如可用则造给之。 河北转运副使卢琰言,天雄军见管米麨,计一万九千五百馀斤,澶州计四万二千二百馀斤。诏以给两处饥民。

赵州吏民诣转运使言:「昨者敌骑入寇,知州虞部员外郎王用和完守城垒,安辑民庶,邻邦襁负,相续而至,储积有备,糇粮无乏」。二月庚辰,转运司以闻,诏奬用和。先是,益、邛、嘉、眉等州本志无眉州,有雅州。岁铸钱五十馀万贯,自李顺作乱,遂罢铸,民间钱益少,私以交子为市,奸弊百出,狱讼滋多,乃诏知益州张咏与转运使黄观同议于嘉、卭二州铸景德大铁钱,如福州之制,每贯用铁三十斤,取二十五斤八两成,每钱直铜钱一,小铁钱十,相兼行用,民甚便之。 京西转运使言,襄、许、陈、蔡等州民饥,请减价粜仓粟赈救,从之。

辛已令雄霸州、安肃军复置㩁场,仍移牒北界,使勿于他所贸易。 上闻军士屯戍于外,妻孥受所给月粮,或致亏少,微弱不能上诉。诏开封府察其奸弊。 辰州言诸洞蛮攻下溪州,为其刺史彭儒猛击走之,禽酋首以献。诏赐儒猛锦袍、银带。儒猛自陈母老,愿被恩典,诏特加邑封。 河东转运使郑文寳言知并州王嗣宗、知潞州韩国华等,绥辑有方,供亿无乏,并诏褒谕。癸未,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继隆卒,赠中书令,諡忠武。继隆出于贵胄,感槩自立,尝失幼子,上令翰林草诏慰抚,诏语有云:「当极卜商之恸」。上曰:「此子夏失明事」。继隆知书,览之非便,遂命改焉。在太宗朝,特被亲信,每征行,必总戎政,上以元舅之故,不欲烦之军旅,优游近藩,恩礼甚笃。继隆亦多智能,用谦谨保身,明德寝疾,欲面见之,上促其徃,继隆但诣万安宫门拜笺,终不入宫,又尝命诸王诣第候谒,继隆不设汤茗,苐假王府从行茶炉烹饮焉。始,继隆病痈,医言不可治,上谓近臣曰:「继隆徃岁西征,枉道误期,致陜西之民殍死甚衆,加之仓卒,颇多杀戮,其间岂无寃枉乎?此可为戒也」。于是择两街名僧二十一人,就所居作佛事四十九日而罢。甲申,髙品王怀信部送通利军强盗三人赴阙,请行磔市之戮,其犯乃在赦前,上曰:「赦令所以示信于天下也,况此等未尝杀人」。悉宥之,以𨽻军籍。 诏通利、德清军等处行营军士为契丹所掳者,赐其父母缗钱,有妻子者以聘财给之。 江、浙、荆湖旱,遣使乘传祠其境内山川。 咸平末,河北转运使刘综上言:「西汉晁错以为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使入粟授以爵,塞下之粟必多,文帝从之,令民入粟备边,六百石爵上造,万二千石为大庶长,事存典故,利及公家。今河北诸州聚兵,粮馈劳费,望行汉制,以济军储」。既而水部郎中许元豹复言:「縁河州县和市,边谷数少,望许进献粮粟,授以官秩」。事下三司议,奏请令河北定州、广信安肃军、北平寨入榖千石授本州助教、文学,二千石赐出身,三千石授簿、尉、借职,四千石授奉职,五千石授寺、监主簿,六千石授校书、正字,七千石授太祝、奉礼郎,八千石授大理评事、殿直,九千石授诸寺监丞、侍禁,万石授大理寺丞、供奉官。真定府、洺邢赵贝冀博瀛莫雄霸等州、乾宁顺安信安永定、永静等军,千石以上加二百石,授助教、文学。二千石以上复递加二百石,至万二千石授大理寺丞、供奉官。大名府、怀磁卫相澶等州、通利军千石以上加五百石,授助教、文学。二千石以上复递加五百石,至万五千石授大理寺丞、供奉官。上虑爵赏之滥重,惜其事,宰相言故事具存,行之无损,乃请陜西诸州亦如此制。既而有司复定环渭泾原庆州、镇戎保安军同定州等处,泾宁、凤、仪、邠、鄜、秦、陇、凤州、同洺州等处,凤翔、河中府、陜、同、华、解、乾耀、丹坊、虢成阶州同怀州等处,悉从之。会要载此事于是年正月。乙酉,以淮南转运使、工部员外郎邵为交州安抚国信使,从黎桓所乞也。

丙戌,西凉府六谷首领斯多特遣其甥格布锡来贡,并上与赵德明战鬬功状。又言蕃帐周萨纳济有智勇,乆㕘谋议,请授以六谷都廵检使。诏从其请,仍赐茶彩,又追录博罗齐忠荩,以其子布济克为归德将军,厚赐器币。咱陇吉七族首领有捍寇之劳,并月给千钱。自周萨纳济以下皆并书之。保州虎翼都虞候赵诲子超,早岁陷寇,于是亡归,其父疑超诈部送阙下,上曰:「安有子归父而致疑耶?」诏补殿侍,给资粮,遣还州。

丁亥,发禁兵屯升洪州,荆南府各两指挥,蕲、黄、唐州各一指挥。

戊子,瀛、代州部送奚、契丹降人赴阙,诏以来降在誓约前者,𨽻军籍如旧制,在后者付部署司还之。 遣使诣澶州,以陈粟四万石分赈饥民。

辛夘,太常博士、直史馆何亮,自岭表使还,言亷州判官单禹锡、惠州推官朱严,洁亷干事,请授京官,分莅小郡。诏以禹锡为著作佐郎、知南雄州,严为大理寺丞、知白州。亮又言桂州荔浦县犹有伪广日配米百六十斛,诏除之。单禹锡、朱严,俱未见。

懿州刺史田汉希卒。癸巳,命其子汉能袭为刺史。甲午,诏縁边得契丹马牛者,移牒还之。没蕃汉口归业者,均给资粮,纵其所乘马勿留,违者论其罪。 上闻边民乏农器,诏弛铁禁。

戊戌,诏澶州秦翰所领兵留步军三指挥,馀令翰将还京师。

庚子,环州言戎人入寇,熟戸旺家族击走之,俘其军主,斩获甚衆。

有司言每岁诸道市紬绢百馀万匹,上供卒丑,诏减三之一。

癸夘,命开封府推官、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孙仅为契丹国母生辰使,右侍禁、閤门祗候康宗元副之。行李、仆从、什器并从官给。时议草国书,令枢宻、学士院求两朝遗草于内省,悉得之,凡所与之物,皆约旧制而加増损,国母书外,别致书国主问候而已,自是至国母卒,其礼皆然。仅等入契丹境,其刺史皆迎谒,又令幕职、县令父老捧巵献酒于马前,民以斗焚香相迎,门置水浆盂杓于路侧,接伴者察使人,中途所须,即供应之,具蕃汉食味,汉食贮以金器,蕃食贮以木器,所至无得鬻食物受钱,违者全家处斩。国主每岁避暑于含凉淀,闻使至,即来幽州,屡召仅等宴会,张乐待遇之礼甚优,仅等辞还,赆以器服及马五百馀匹,自郊劳至于饯饮,所遣皆亲信,词礼恭恪者,以致勤厚之意焉,礼或过当,仅必抑而罢之,其他随事损益,俾丰约中度,后奉使者,率循其制,时称得体。康宗元,未见。 先是,寇所至,潜置毒于瓶罂,投之井中,遗害居民,永静军得之以献,令布告河朔使知其事。雄州言契丹新城都监令拒马河南百姓以麞鹿来献,不欲却之,报以醪酒。上曰:「疆吏自相问遗,固亦无嫌,厚其酬答可也」。

甲辰,徙瀛州团练使李延渥知邢州,西上閤门副使、知雄州李允则知瀛州,引进使、华州团练使何承矩知雄州。承矩知雄州,实录在癸夘,李允则徙瀛州,实录不书,今并附此。允则言:「朝廷不欲困军民,故屈已议和,虽国费甚多,较之用兵,其利固不侔也。但择边将,谨守誓约,有言和好非利者,请一切斥去」。上曰:「兹朕意也,边将皆如是,朕岂复有北顾之忧乎!」据允则本传,此言在徙瀛州后,今附见。乙已,步军副都指挥使、河西节度使桑赞罢军职,判颍州。赞副王超总戎御敌,逗挠无功故也。上不欲暴其过,止以足疾罢之。

太子太师吕䝉正请归西京养疾,诏许之。丁未,召见,听肩舆至殿门外,命二子光禄寺丞从简、校书郎知简掖以升殿,劳问累刻,因言:「北戎请和,从古以为上䇿,今先启诚意,继好息民,天下无事,惟愿以百姓为念」。上甚嘉赏之,其二子皆迁官。 诏縁边诸州军,如禽获北界奸人,可诘其事状,部送阙下,当释其罪,縻置内地。先是,上曰:「朝廷虽与彼通好,减去边备,彼之动静,亦不可不知。间谍侦候,宜循旧制。又虑为其所获,归曲于我,朕熟思之,彼固遣人南来伺察,自今禽获,当赦勿诛,但羇留之,待彼有词,则以此报答可也」。

是月,有司上常选人判词,有前饶阳簿张上逵所试荒缪,上谓宰相曰:「似此者何以治民?」乃诏有司申明太平兴国中四等判格,令幕职官判上者超一资,判中应循资者,具歴任及所试引对,凡引选人对日,方以歴任功过之状奏裁。至是,诏有司令先一日进内,上亲閲而升黜之,无不详允。其后,审官、三班院亦如之。此据本志。实录但于九月甲子书令吏部流内铨依审官院例,前一日具选人歴任进内,次日引对,然不著审官例始何日。又于三年丁未始书,诏流内铨,自今幕职官赴调判上者超一资,判中当循资者具歴任功过并试判引对。皆与本志不同,今从本志。三月己酉朔,诏河北诸州牧马凉棚材木,官自计度,不足,以公钱市之,勿得扰民。

屯田员外郎潘华,佑之子也,先以疾致仕,于是有瘳,上书阙下,求复朝列。上悯佑之忠鲠,庚戌,诏复授华故官。辛亥,宁州团练使张凝为本州团练使,充殿前都虞候,单州刺史田敏为本州团练使,康州刺史白守素为合州团练使,皆赏劳也。 文州请许縁边诸寨守把人丁置木弓箭以备戎寇,从之。

甲寅,上御崇政殿亲试礼部奏名举人,得进士李廸以下二百四十六人,第为五等,第一、第二、第三赐及第,第四、第五等同出身。又得特奏名五举以上一百十一人,第为三等,并赐同进士、三传、学究出身。翌日,试诸科,得九经以下五百七十人,第为三等,并赐本科及第、出身、同出身。又得特奏名诸科三礼以下七十五人,第为三等,赐同学究出身,授试御官。此据㑹要与实录数略不同。按七月戚纶奏,是年诸道进士仅三千人,诸科万馀人。上谓宰相曰:「昨亲閲考官所定试巻,意其入末等者过多,即别令详考,徃徃合格。比縁临试多士,糊名校覆,务于精当,而考官不谕朕意,过抑等第,欲自明絶私,甚无谓也。廸所试最优,李谘亦有可观,闻其幼年,母为父所弃,归舅族,谘日夕号泣,求还其母,乃至絶荤茹以祷祈,又能刻苦为学,自取名级,亦可嘉也」。以廸为将作监丞,谘及夏侯麟为大理评事、通判诸州。进士第一等为试校书郎、知令录,馀为判司簿尉。廸,濮州人。谘,新喻人也。先是,廸与贾边皆有声场屋,及礼部奏名,而两人皆不与,考官取其文观之,廸赋落韵,边论「当仁不让于师」,以师为衆,与注疏异,特奏令就御试,㕘知政事王旦议落韵者失于不详审耳,舍注疏而立异论,輙不可许,恐士子从今放荡,无所凖的,遂取廸而黜边,当时朝论大率如此。 初,安阳人陈贯喜言兵,咸平中,大将杨琼、王荣䘮师,贯上书言:「前日不斩傅潜、张昭逺,使琼辈畏死不畏法,今不严其制,后当益弛,请立法,凡合战而奔者,主校皆斩,大将战死,裨校无伤而还,与奔军同军衂城围,别部力足救而不至者,以逗遛论如此,罚明而士卒厉矣!」上嘉纳之,将召试学士院,执政谓琼等已即罪,议遂格,又尝上《形势》、《选将》、《练兵论》三篇,大略言:「地有六害,今北边既失古北之险,然自威虏城东距海三百里,其地沮泽墝埆,所谓天隙天陷,非敌所能轻入,由威虏西极狼山,不百里,地广,平利驰突,此必争之地,先居则佚,后趋则劳,宜有以待之。昔李汉超守瀛州,敌不敢视关南尺寸地,今将帅大概用恩泽进,虽谨重可信,然卒与敌遇,不知所以为方略,故敌势益张,兵折于外者二十年,此选将得失之効也。国家收天下材勇以备禁旅,赖赐予廪给而已,恬于休息,乆不识战,当以卫京师,不当以戍边戍边,莫若募土人𨽻本军,又籍民丁为府兵,使北兵捍敌,西兵捍戎,不独审练敌情,熟习地形,且皆乐战鬬,无矫心」。契丹请盟,复上言:「寇数犯塞,驱掠良民数十万,今乘其初通,宜出内府金帛以赎之,彼嗜利,必归吾民,自河之北,戴德泽无穷矣」。于是贯举进士,试殿廷,得同出身,上识其姓名,曰:「是数言边事者」。擢置第二等,赐及第。虞部员外郎、知郑州王矩上书自荐,求科名,上以矩自燕蓟归化,効官清白,而自强学业,特赐进士及第,仍附新榜。至道二年五月,王矩通判宋州。 都官员外郎孔揆言:「贝州自节度孟元喆令民输税物,先出算规,其馀羡以备留使之用,相袭不改」。诏亟除之。

戊午,郑州防御使魏能责授右羽林将军。契丹之出境也,北面将帅各以师还萃于大名,能时与王能、曹璨同抵城下。钤辖孙全照遣璨师由北门分道整队伍先入,而能师继之。能怒全照之后,已即疾驱争先,全照坐城楼引弓射之,能嚄唶不堪其裁量,夺全照弓以去。翌日,见判府事王钦若,且诬全照射伤押队閤门祗候杨凝,词颇纷竞。全照密疏论能退缩逗遛及归师不整之状,上初闻能失期不进,颇怒之。会全照奏至,遂质于张凝、白守素等得其实,故责焉。 三班奉职李晏先给使广信军,数与敌战有功,身被重创而死。诏赠晏内殿崇班,仍优䘏其家。去年七月可考。 礼部贡院以新及第进士车马服从逾制,请申约束,第一人听一节呵导,馀皆双控马首,遇常㕘官并敛马侧立,从之。

庚申,禁边民入敌界掠夺赀畜,犯者捕系,罪至死者论如法,流以下部送赴阙。

辛酉,诏诸王、公主、近臣,无得以下第亲族賔客求赐科名。时毕士安、寇准各以所亲为请,上不得已而从之,因有是诏。

丙寅,以殿直、知雄州机宜司赵延祚为侍禁、雄州北阙城廵检,赐白金三百两。延祚,州之大姓,自太宗朝尝出家财交结彼处豪杰,得其动静,即具白州将,因授官任,于是年七十馀,召赴阙,询以边事,且言:「今之修和北戎,先启诚意,国家动守恩信,理必长乆」。又言:「国母之妺曰齐妃,与其姊不叶,国家所遗金帛,皆归于国主及母,其下悉无所及,望自今㩁塲贸易稍优假之,则其下获利,必倍欣慰」。又歴陈其风俗,山川曲折,地理逺近,及晋汉时事,歴歴有据,上诘其所欲,但云:「衰朽不堪使用,有家属寓居青州,愿便道得徃省之」。上许焉,且以契丹通好,不可复置机宜司,故命为廵检。 上虑河北诸州縁兵罢,遂弛备,诏敌楼、战棚有隳坏者,即葺之。 诏縁边诸州军应北界移牒事理,无疑者即报之,关机要者疾置以闻,待报而答,亦勿令知之。时安肃军奏,北界移牒寻捕所失牛畜。本军报云:已具奏」。上以小事不必尔,又虑事有非顺,难于施行者,不欲出自朝议,故有是诏。丁夘,雄州言:容城县状称戎人大驱马越拒马河,放之。其长遣人持雉儿来问遗,求假草地。上曰:「拒马河去雄州四十馀里,颇有两地输租民戸,然其河桥乃雄州所造,标立疆界素定,岂得輙渡河畜牧?此葢恃已通和,谓无间阻。可亟令边臣具牒,列誓书之言,使闻于首领,严加惩戒。况今欢好之始,尤宜执守,不可缓也」。戊辰,令雄州勿以锦绮绫帛付㩁场贸易。上虑戎心无厌,若开其端,则求市无已故也。

己巳,补神勇员僚刘超为本军都虞候,超前戍瀛州,敌之急攻也,超部城一角,躬冒锋刃,运矢石以授壮勇者,督令拒敌,敌既解去,主将録其劳,赉以束帛,超再拜曰:「非超之功,乃衆之力,愿以分赐」。上闻之,嘉其忠勇而让,故特奬焉。他日,上谓辅臣曰:「近者诸州立功指挥使,未可别加迁擢,皆特补本军都虞候,旧无此职名,葢权宜加置,若后有阙,不可复补」。 将作监丞王曽为著作郎、直史馆,赐绯。旧制,试文当属学士、舍人院,宰相寇准、雅知曽,特召试政事堂。 诏自今所举大理寺详断官、刑部详覆官上试断案五道,差官与二司互考。壬申,大名府饥,命转运司发仓赈救。时边城颇之兵食,有司请下转运司经度,上曰:「戎人出境,民初复业,若责成外计,不免役民飞挽,将何以堪之?」乃命祠部郎中乐和乘驿与转运使同为规画,还,奏请依三司议,有输藁入官者,准便籴粟麦例,给八分缗钱,二分象牙、香药,其广信、安肃军、北平寨粟麦,悉以香药博籴。乃诏出内帑香药有利于人者贸易之,以实边备。乐和,未见。旧制,弓矢兵器不入外夷,时西凉扬丹族上表求市弓矢,上以扬丹宣力西陲,委之捍蔽,特令渭州给赐,因别赐斯多,特以示恩意焉。斯多特又贡马,求易金彩等修佛寺,甲戌,诏如所求赐之,还其马直。 是月,縁边诸州岁贡御马,自今止目为第一等,马至阙下,閲视其堪充御马多者,乃论赏。先是,诸州买马,先取高大者,别遣使臣部送,目为御马,及閲视,率为常品,葢部送者,假其名,在道求索供给,颇为烦扰,故条约之。此㨿㑹要。 京东转运使副廨皆在广济军,诏以青州被海夐逺,符牒或致淹缓,徙一人廨于青州。

夏四月癸未,免瀛州居民二年屋税,僧尼曽经城守者,赐以紫衣,诸寺院各度一人。

甲申,顺安军言:近遣牙校部送禽获奸盗至北界易州,其知州待以賔礼,饔饩甚厚,虑复遣将吏至军,未详接待之礼,诏谕縁边诸军,应北界遣将吏至者,并丰其馈饷,或职位高,则以賔礼接之。

乙酉,令鄂州发廪赈饥民。

丙戌,斩布衣申宗古于西市,坐诣登闻院诬告宰臣寇准与安王元杰谋反故也。

辛夘,上谓辅臣曰:「昨减边城戍兵甚衆,然恐此后难以复増,其广信、安肃军见屯兵及二年以上,悉令更代,并以军旅人数完足者,易其部伍残阙者,则虽实増之,无嫌也」。仍密谕河朔长吏,凡军士数阙,自当广务招置,勿以邻敌通欢,輙怠其事」。 南丹州刺史莫洪皓死,长子淮勍袭父任,俄为弟淮辿所逐,淮勍帅属来奔,诏宜州赐闲田资给之,即命淮辿知南丹州,仍谕以茍効忠顺,当加甄奬。

壬辰,以殿中丞江日新为国子博士。日新前知德州,追袭敌骑,杀获甚衆,复出兵夜破其寨,故有是赏。监军刘绪、军校并加检校兼官。

癸巳,京师谷贵,命减价粜仓粟。 商州配役卒谋刼库兵,杀官吏以叛,未发,知州李㢲与都廵检、供奉官张越领兵击剪之,诏褒巽、越,其将校进补有差。㢲,建阳人,王禹偁策可考,越未详。

乙未,并代部署司言:「广鋭军士老疾者,须亲属代名,乃得除籍。请自今应本土居民,虽非亲属而愿代者亦听」。从之。 上谓辅臣曰:「晋国公主言孝章皇后寝疾时,尝云我无他忧,惟虑瞑目之后,族属不能敦睦,为人所笑,须朝廷常为约束。今闻宋元翰果诣京府求分家财,已令勿问,仍谕其宗属益务孝谨,以遵先后遗戒焉」。元翰,偓幼子也。 上御便殿引对,诸寺院主首询其行业优长者,以补左右街僧官。先是,所署或非其人,多致谤议,故上亲閲试焉。

丁酉,枢密直学士刘师道责授忠武行军司马,知制诰陈尧咨单州团练副使。先是,师道弟几道举进士,礼部奏名将廷试,近制悉糊名校等,尧咨为考官,教几道于巻中宻为识号。几道既擢第,或告其事,诏落籍,永不得预举。上初欲含容,不复穷理其事,而师道固求辩理,诏东上閤门使曹利用、兵部郎中边肃、内侍副都知阎承翰诣御史府杂治之,坐论奏诬罔,与尧咨并及于责。大理寺丞王湛者,咸平五年登进士第,与几道同,至于狱词连及,亦削官。王游御史记》有湛,系西充人,咸平二年及第,非此王湛也。戊戌,幸龙图阁,近臣毕从,起居舍人、直昭文馆种放预焉,閲太宗御书。又观诸阁图画,龙图阁在㑹庆殿之西偏,北连禁中,阁上藏太宗御书五千一百十五巻,轴下设六阁,经典阁三千七百六十二巻,史传阁八百二十一巻,子书阁一万三百六十二巻,文集阁八千三十一巻,天文阁二千五百六十四巻,图画阁一千四百二十一轴、巻册上曰:「朕退朝之暇,无所用心,聚此图书以自娯耳」。

己亥,诏河北诸州军増葺城池,上谓近臣曰:「内外诸军所阙小校,傥以名次迁补,或虑不能尽得武干之士,宜并令按閲选擢而授之」。

先是,诸路部送罪人至阙下者,军头司引对便坐,皆即决遣,或刑名疑互,无所详准。庚子,诏自今委本司召法官一人审定以闻。会要云:本司言开封府狱囚,当引见不坐格律,请再送司録定断,上虑其乆系,故有是诏。

初,李允则在雄州,建言:「契丹禁国中糓食不令出境,而彼民有冒禁赍至㩁场求售者,转运司以茶博易,所得至微,恐亦非便」。壬寅,诏罢之。 工部侍郎、㕘知政事王钦若素与寇准不协,还自天雄,再表求罢,继以面请上敦谕,不能夺,乃置资政殿学士,以钦若为之,仍迁刑部侍郎,中书定其班在翰林学士之下、侍读学士之上。初,邢州地连震,城堞摧毁,无守备。契丹之入冦也,兵部郎中边肃知州事,上宻诏肃若州不可守,听以便宜南保他城,肃匿诏不发,督丁壮乘城,而辟诸门,悉所部兵列阵于外,敌至莫之测,居三日引去,时镇、魏、深、赵、磁、洺六州闭壁不出,老幼趋邢州者,肃悉纳之,上嘉其功,于是以肃为枢宻院直学士,与虞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李浚并命浚居宪府,未再岁,上宠待之,遂超迁㕘知政事,王旦言:「浚虽有剸剧才,然亟践近职,时望未允」。上曰:「朕业已许之矣」。旦时但㕘政,浚传误云宰相,今改定邢州城池,冦未至已修完,恐无弃守之诏,更当考之。 作永昌僧院于三陵之侧,计用钱八百馀万,遣中使取诸陵寝宫,白金什器八千馀两充费。乙巳,环州言:「戎人入冦,出兵御之,杀获甚衆,生禽贼将庆结,部送阙下,请斩于藁街,以警蕃部」。上曰:「驱率而来,此亦何罪?」止令配𨽻淮南。 潭州言茶园戸乏食,请赈以官米。从之。 以贝州骁㨗军都指挥使王赞为御前忠佐马步军副都军头。先是,秦翰言赞勇壮,得召见,赞自陈留步卒,以功至军校。太祖、太宗朝,皆召至阙下迁职,颇有効命戮力之意,故宠以禁秩,令还典其军。 閤门祗候郭盛言,洪州、南康军民李士衡等,愿输米赈饥民,请诏与官,上曰:「若其人曽犯刑宪,不可授以官秩,听本家次第亲属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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