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九
宋 李焘 撰。
太祖
开寳元年春正月乙酉朔,按原本作「辛夘朔」,误,今改正。
御乾元殿受朝。
庚寅,诏吕馀庆归朝。以兵部侍即刘熙古为端明殿学士、权知成都府。
壬辰,左领军卫上将军、燕国公刘重进卒。重进无他才能,徒善契丹语,㑹耶律徳光灭晋,遂授藩镇,歴环卫,尝从幸玉津园,上召与语,既退,谓左右曰:「观重进应对不逮常人,前朝以为将帅,何足重耶?」
甲午,发近甸丁夫増修京城马歩军副都头王廷乂护其役。
丁酉,遣使发廪,赈陜、绛、懐等州饥民。
乙巳,晋州言北汉偏城寨招收指挥使任守恩等案「任守恩」,宋史作壬恩。
一百五十人来降。 是日,大内营缮皆毕,赐诸门名,上坐寝殿,令洞开诸门,皆端直轩豁,无有壅蔽,因谓左右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矣」。二月癸亥,诏曰:「三年有成,前典之明训,一日必葺,昔贤之能事,如闻诸道藩镇郡邑衙宇及仓库,凡有隳壊,弗即缮修,因循嵗时,以至頽毁,及僝工充役,则倍増劳费。自今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史、知州、通判等罢任,其治所廨舍,有隳壊及所増修,著以为籍,迭相付授。幕职、州县官受代,则对书于考课之厯,损壊不全者,殿一选,修葺建置而不烦民者,加一选」。
庚辰,改珍州为髙州,从刺史田景迁之请也。是月,纳皇后宋氏,忠武节度使延渥之长女也。延渥寻改名偓。纳后,大礼也,而本纪及新、旧录皆不书,据后𫝊因长春节入宫,故附见此月。
三月庚寅,増修县令、尉捕贼功过,令颁行之。癸巳,幸玉津园。
权知贡举王祜擢进士合格者十人,陶榖子邴名在第六。翌日,榖入致谢,上谓左右曰:「闻榖不能训子,邴安得登第?」遽命中书覆试,而邴复登第,因下诏曰:「造士之选,匪树私恩,世禄之家,宜敦素业。如闻党与,颇容窃吹,文衡公噐,岂宜斯滥。自今举人,凡关食禄之家,委礼部具析以闻,当令覆试」。
甲辰,镇州言百井寨兵出攻北汉马鞍山寨,斩获数十人。
乙巳,有驯象自至京师,群臣表贺。 南汉西北面招讨使潘崇彻以飞语见疑,南汉主遣内侍监畨禺郭崇岳来觇其军,戒之曰:「崇彻果有异志,即就诛之」。崇岳至桂州,崇彻严兵卫以见之,崇岳不敢发,还白南汉主曰:「崇彻日夕领伶官百馀軰,并衣锦绣,吹玉笛,为长夜之饮,不恤军政,非有反谋也」。南汉主怒,㑹崇彻单骑来归,南汉主释不问,但夺其兵权而己。
戊申,唐主以枢宻使、右仆射汤悦为左仆射、兼门下侍,即平章事。悦素奬待清辉殿学士张洎,洎能伺人主顔色,善构同列短长,以悦四子,布列三省枢宻院,宻表云亲切之地,鱼贯其间,又言「悦非经纶才,不宜居相位。国主以悦文学旧臣,罢洎学士,俄复故。
甲寅,右拾遗梁周翰夺両任官,坐通判眉州日决人至死也。
夏四月戊午,成徳军节度使、兼侍中、追封南康郡王韩令坤卒。令坤有才略,识治道,与上同事周室,情好欵洽,镇常山凡七年,北邉以宁,闻其䘮,甚悼惜之。丙子,户部员外即知制诰、史馆修撰、判馆事王著复为翰林学士。 兵部即中知制诰卢多逊充史馆修撰、判馆事,多逊喜任术数,善为巧发竒中,上好读书,每遣使取书史馆,多逊预戒吏令遽白所取书目,多逊必通夕阅覧以待问,既而上果引问书中事,多逊应答无滞,同列皆服,上益宠异之。 晋州言北汉军校翟洪贵等二百馀人来降。
五月甲午,诏诸道州府追属县租,以籍付孔目官,擅自督摄逋赋,因縁欺诈,破扰吾民,自今令録事参军躬按文簿,本判官振举之」。
乙未,诏诸道当辇送上供钱帛等舟车,并从官给,勿以扰民。
丙午,建雄节度使、赠侍中赵彦徽卒。彦徽与上同事周世宗,上尝拜为兄,及即位,擢领旄钺。先是,彦徽自镇来朝,上为开宴,宠顾甚厚,彦徽饮酒过度,因致疾,车驾幸其第,赐钱百万,遽令归镇,仍遣其子闲廐副使继能侍行。彦徽不恤民事,専务聚敛,私帑所藏钜万,上闻之,始薄其为人,当疾革之际,有雷震其室,骇愕而终,人以为隂谴云。
丁未,赐江南米十万斛,民饥故也。
是月,诏:「诸州通判、粮料官至任,并须躬自检阅帐籍,所列官物,不得但凭主吏管认文状,主库吏每三年一易」。从淮南转运使苏晓之请也。此据食货志。
唐主以勤政殿学士承㫖、兵部尚书、修国史韩熙载为中书侍,即百胜节度使、兼中书令。熙载上䟽论刑政之要、古今之势、灾异之变,及献所撰格言,唐主手诏褒答,而有是命。六月癸丑,诏诸州民田经霖雨及为河水所漂没者,蠲其租。
西川及山南诸州百姓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多别籍异财。癸亥,诏长吏申戒之,违者论如律。王偁东都事略诏曰:人伦以孝慈为先,家道以敦睦为美。矧犬马而有养,岂父子之异居?伤败风化,莫此为甚。应百姓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无得别籍异财,长吏其申戒之」。
辛巳,以右补阙辛仲甫权知彭州。上谓之曰:「蜀土始平,轻侈之俗未革,尔有文武才干,是用命尔」。仲甫既至,州兵燕环,诱屯戍军,谋以长春节宴集日为乱,仲甫初未觉也。时民出郭拜墓,仲甫率官属廵逻于近郊,见壕中草深,恐其藏伏奸慝,悉命烧剃之。环党惧,谋泄,遂有告者,凡百馀人,悉擒斩于市。 单州言单父民王美家龙出井中,大风飘庐舍四百区,溺死者数十人。秋七月戊子,水部员外胥昭盛责授左赞善大夫。先是,昭盛权知原州,误以蕃部入冦,上言及騐之失实,故有是命。昭盛,未见。
乙未,中元张灯,上御东华门,赐从官饮。 殿前散员都虞候董遵诲为通逺军使。遵诲,涿州人,父宗本,仕汉为随州刺史,上㣲时尝徃依焉,遵诲凭藉父势,多所陵忽,尝谓上曰:「每见城上有紫云如盖,又梦登髙台,遇黒蛇约长百馀尺,俄化为龙,飞腾东北去,雷电随之,是何祥也?」上皆不对,他日论兵战事,遵诲理屈,即拂衣起,上乃辞宗本去,自是遵诲亦不复见紫云矣。及上即位,遵诲累迁至骁武指挥使。一日,便殿召见,遵诲伏地请死,上令左右扶起,因谕之曰:「卿尚记往日紫云及龙化之梦乎?」遵诲再拜呼万嵗,俄而部下有击登闻鼓,诉其不法十馀事,上释不问,遵诲惶恐待罪,上谕之曰:「朕方赦过责功,岂念旧恶耶?汝可勿复忧,吾将録用汝」。遵诲再拜感泣,又问遵诲:「母安在?」遵诲曰:「母氏在幽州,患难暌隔」。上因令人重赂边民,窃迎其母,送于遵诲,仍加优赐,于是上以通逺军、西戎近邉,命遵诲守焉。遵诲既至,召诸族酋长,谕以朝廷威徳,刲羊酾酒,厚加宴犒,衆皆悦服,后数月,复入冦,遵诲率兵深入,击走之,俘斩甚衆,获羊马数万,夷落以定。上喜其功,就拜罗州刺史,使如故,遵诲尝遣其外弟虞乡刘综来贡马,及还,上觧所服真珠盘龙衣,使赍赐之,综曰:「遵诲人臣,岂敢当此赐?」上曰:「吾委遵诲方面,不以此为嫌也」。
丙午,幸鐡骑营,赐将士钱及羊酒,遂幸玉津园,赐从臣饮。 镇州言北汉乌玉寨主胡遇等并家属一百三十九人来降。 上自即位,数出㣲行,或过功臣之家,不可测,赵普每退朝,不敢脱衣冠。一夕大雪,普谓上不复出矣,久之,闻扣门声异甚,亟出则上立雪中,普惶恐迎拜,上曰:「已约吾弟矣!」已而开封尹光义至,即普堂设重裀地坐,炽炭烧肉,普妻行酒,上以嫂呼之,普从容问曰:「夜乆寒甚,陛下何以出?」上曰:「吾睡不能著,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故来见卿」。普曰:「陛下小天下耶?南征北伐,今其时也,愿闻成算所向」。上曰:「吾欲收太原」。普黙然良久曰:「非臣所知也」。上问其故,普曰:「太原当西北二边,使一举而下,则边患我独当之,何不姑留,以俟削平诸国?彼弹圆黑子之地,将何所逃?」上笑曰:「吾意正尔,姑试卿耳」。于是用师荆湖,继取西川,尝因北汉界上谍者谓北汉主曰:「君家与周氏世仇,宜不屈,今我与尔无所间,何为困此一方之人也?若有志中国,宜下太行,以决胜负」。北汉主遣谍者复命曰:「河东土地兵甲,不足当中国之十一,区区守此,盖惧汉氏之不血食也」。上哀其言,笑谓谍者曰:「为我语刘钧,开尔一路以为生」。故终孝和之世,不以大军北伐。按太祖云:一榻之外皆他人家」,则此时犹未平荆湖也。太宗以建隆二年秋尹开封,开寳六年乃封晋王,卲伯温见闻録云已约晋王者,盖误,今改曰吾弟,庶得其实。又云始定下江南之议,此尤误,若谓荆湖、西川则可耳。十国纪年、北汉天㑹七年,宋帝使邢州人盖留来谓帝曰:「君家自与周室有隙,何预我事?胡不改图,使一方之人困苦兵战?契丹多诈,终不足恃,君必欲中原,何不下太行,与君疋马较胜负于懐洛川」。帝遣留归曰:「为我谢赵君,余家世非叛人,欲存汉氏宗祀耳!土地士马,不能敌君十一,安敢深入!君欲决胜负,当过团栢谷,来背城一战」。宋帝笑曰:「存之何害?」终帝世,宋帝不复北伐,天㑹七年,本朝乾徳元年也,今因刘钧死附其事于开寳元年,文辞又与五代史不同,今从五代史
初,北汉世祖女为晋护圣营卒薛钊妻,生子继恩,汉髙祖典禁卫,以世祖故,释钊军籍,馆于门下。钊无材能,髙祖衣食之而无所用,其妻常居中,钊罕得见,意怏怏,因醉㧞佩刀刺之,伤而不死,钊即自裁,其妻改适何氏,复生子继元,而何与妻皆卒,世祖以孝和帝无子,复养继恩及继元,皆冒姓刘氏。继恩皤腹多髯,长上短下,乘马即魁梧,徒歩即侏儒,事孝和帝尽恭,昏定晨省,礼无违者。及为太原尹,选软不治,孝和帝忧之,尝谓宰相郭无为曰:「继恩纯孝,然非济世才,恐不能了我家事,将奈何?」无为不对。是月,孝和帝卧疾勤政閤,召无为,执其手,以后事付之,继恩始监国,无为与侍卫亲军使蔚进不协,因出进守代州,又建议渐斥去公族,命继恩弟继忠守忻州。继忠,亦孝和帝养子也,自称尝使契丹,得冷痼病,定襄地寒,愿留养晋阳,继恩责其观望,趣令就道,继忠颇出怨语,或以白继恩,寻缢杀之。孝和帝殂,继恩遣使告终称嗣于契丹,契丹许之,然后即位。
是月,令诸州察民有饥者,即发廪贷之。八月甲寅,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乙夘,按鹘于近郊,还幸相国寺。
戊午,又按鹘于北郊,还幸飞龙院。
左监门卫大将军赵玭既罢三司,累上宻䟽,皆留中不出,尝疑赵普中伤之,乃诣閤门纳所受诰命,庚申,诏勒归私第,玭请退居郓州,不许。
辛酉,令合格选人到京者,即赴集,不必限四时,及成甲次南曹铨司、门下省三处磨勘注拟,并㸃检谢辞等,共给一月限,南曹八日,铨司十五日,门下省七日,著为定式,若别论理课绩,或负过咎,湏至诸处勘㑹者,即依例行遣,仍具事以闻。如无阙貟及资考未当注拟者,不在此限。
丙寅,命客省使卢懐忠等二十二人领兵屯潞州,将有事于北汉也。
戊辰,以昭义节度使案宋史及宋史记、薛应旗续通鉴皆作昭化军节度使。
同平章事李继勲为河东行营前军都部署,侍卫歩军都指挥使党进副之。宣徽南院使曹彬为都监,棣州防御使何继筠为先锋部署,懐州防御使康延沼为都监,建雄节度使赵赞为汾州路部署,绛州防御使司超副之,隰州刺史李谦溥为都监。
九月壬午,诏曰:「旧禁铜钱无出化外,乃闻沿边纵弛,不复检察。自今五贯以下者,抵罪有差,五贯以上,其罪死」。癸未,监察御史杨士达弃市,坐通判蕲州日鞫狱,滥杀人也。
羣臣三表,上尊号曰应天广运圣文神武明道,至徳丁亥,诏从之。
辛卯,诏:「自今旬假日御讲武殿,近臣但赴早参,宰相以下皆具鞾笏,诸司使以下悉系鞋,其节假及大祠,并如令式处分」。
北汉主继恩怨郭无为,初与其父言不助已,且恶其専政,欲逐之而未果,是月,加无为守司空,外示优礼,内实踈逺之也。继恩服衰裳视事,寝处皆居勤政閤,其左右亲信悉留太原府廨,或请召入令翊卫,继恩弗聴,于是文武百官皆进秩,继恩置酒宴诸大臣及宗子饮罢,卧閤中,供奉官侯覇荣率十馀人挺刃入閤,反扄其户,继恩惊起,绕书堂屏风环走,覇荣以刃揕其胷,杀之,无为遣兵以梯登屋入,杀覇荣并其党,迎立继恩弟太原尹继元,继恩立才六十馀日。覇荣者,邢州人,多力善射,走及奔马,尝为盗并、汾间,北汉世祖用为散指挥使,戍乐平。王全斌攻乐平,覇荣率所部降之,补内殿直,未几,复奔北汉,为供奉官,于是谋杀继恩,持其首归朝,旋为无为所杀,或谓无为实使覇荣作乱,亟诛覇荣以灭口,故人无知者,继元始立,王师已入其境,乃急遣使上表契丹,且请兵为援,又遣侍卫都虞候刘继业、冯进珂进珂,未见,亦未详为何官。
领军扼团栢谷,以将作监马峯为枢宻使,监其军。峯,太原人,继元妻,峯女也。继业本名重贵,姓杨氏,重勲之兄,㓜事北汉世祖,遂更赐以姓名。马峯至洞过河,朔记作铜锅河,应案宋史作铜温河,宋史记作「铜涡河」,薛旗续通鉴作铜锅河。
与李继勲等遇,何继筠以先锋击破之,斩首二千馀级,获马五百匹,擒其将张环、石斌,遂夺汾河桥,薄太原城下,焚延夏门。继元遣殿直都知郭守斌领内直兵出战,又败,守斌中流矢,退入城中。是月二十日庚子,继勲奏到。
丁未,北汉佐胜军使李琼来降。 初,王师克郴州,获南汉内品十馀人,有余延业者,人质么麽,上见之,问曰:「尔在岭南为何官?」对曰:「为扈驾弓官」。乃授以弓矢,延业极力,控弦不开,上笑,因问其国政事,延业具言累世奢侈残酷之状,上惊骇曰:「吾当救此一方之民」。于是道州刺史王继勲言刘鋹肆为昏暴,民被其毒,又数出冦邉,请王师南伐,上犹未欲亟加以兵,乃命唐主谕意,令南汉主先以湖南旧地来献,唐主遣使致书,南汉主不从。 国初縁旧制,祭东岳泰山于兖州,西岳华山于华州,北岳恒山于定州,中岳嵩山于河南府,于是有司言:「祠官所奉止四岳,今按祭典,请祭南岳衡山于衡州,东镇沂山于沂州,南镇稽山于越州,西镇吴山于陇州,中镇霍山于晋州,东海于莱州,南海于广州,西海、河渎并于河中府,北海、济渎并于孟州,淮渎于唐州。其江渎,准显徳五年敕,祭于扬州扬子江口,今请祭于成都府。北镇医巫闾山在营州界,未行祭享」。从之,其后望祭北镇于定州岳祠,既而五镇之祭复阙。此据本志,不得其时。检㑹要,则关连四月五月七月,悉附见秋末。
雅州义军都指挥使、权知黎州曹光实入贡京师,因言州境安静,不须义军廵警,请罢之,使归业。上喜,谓左右曰:「此蜀之俊杰也!」令升殿,劳问久之,冬十月己未,以光实为黎州刺史。传称王全斌遣光实入贡,全斌五年春巳,贵随州矣,此𫝊误也。
是日,畋近郊,还,幸飞龙院。
甲戌,屯田员外,即雷徳骧责授商州司户参军,徳骧判大理寺,其官属与堂吏附㑹宰相,擅増减刑名,徳、骧愤惋求见,欲面白其事,未及引对,即直诣讲武殿奏之,辞气俱厉,并言赵普强市人第宅,聚敛财贿,上怒,叱之曰:「鼎铛犹有耳!汝不闻赵普吾之社稷臣乎!」引柱斧击,折其上腭二齿,命左右曵出,诏宰相处以极刑,既而怒解,止用阑入之罪黜焉。徳骧,同州人也。记闻载徳、骧为御史中丞,国老闲谈载拾齿结带事,皆误,今依本𫝊稍取谈苑及记闻删修之。
乙亥,畋近郊。
丙子,吴越王俶遣其子建武节度使惟浚来朝贡,命知制诰卢多逊迎劳之。
是月,上遣使赍诏至太原,谕北汉主继元令降,约以平卢节度使授之,又别赐郭无为、马峯等,诏四十馀道,许授无为安国节度使,峯而下并与藩镇,无为得诏色动,但出继元一诏,馀皆匿之,自是始有贰志,劝继元纳欵,继元不从。初,上遣谍者恵璘,伪称殿前散指挥使,负罪奔北汉,无为使为供奉官,及王师入境,璘即来奔至岚谷,候吏获之,械送太原,无为知其谍也,释不问。有招收将李超者,尝为上党廐卒,颇知璘奸状,因告马峯,请以璘属吏,无为怒,并超斩之以灭口。
十一月辛巳,诏以盗贼渐息,减诸县弓手有差。令尉輙占留者,重置其罪。
癸已诏:「天下县令佐,自今检苗定税,部役差夫,钤辖、徴科,区分刑狱,凡关事务,贵在公平,如有违逾,并冝论诉,或令佐不相紏举,许吏民告,得实者,赏之有差」。先是,上入太庙,见其所陈笾豆簠簋,问曰:「此何等物也?」左右以礼器对,上曰:「吾祖宗宁识此?」亟命撤去,进常膳如平生,既而曰:「古礼亦不可废也」。命复设之,于是判太常寺和岘言:「案唐天寳中,享太庙礼料外,每室加常食一牙盘,五代以来,遂废其礼,今请如唐故事」。诏自今亲享太庙,别设牙盘食,禘祫、时享皆同之。卲氏见闻録》云:太祖初即位,朝太庙,见其所陈笾豆簠簋,则曰:「此何等物也?」侍臣以礼噐为对,上曰:「我之祖宗,宁识此?」命撤去,亟令进常膳,亲享毕,顾左右曰:「却设向来礼噐,俾儒士行礼,至今太庙先进牙盘食」,后行礼,康节先生曰:「太祖之于礼也,可谓逹古今之冝矣。若据本志,则牙盘食乃和岘所请,且唐故事,非太祖特行,当是」。岘揣知圣意,因献此议,而国史所载不详,见闻録又偶不及唐故事,今并増益之。朔记云:上亲享四室,见牲体皆用生肉,曰:我祖考,岂能食此耶?」命设牙盘食,哭而祭之,乃系其事于乾徳元年,亦误矣,今不取。
岘又言:「乾徳初,郊祀上帝,就望燎位,而燎坛稍逺,有司不闻告,柴燎之声,臣时为礼官,职当赞导,亲闻徳音,令举烛相应。案史记封禅书,秦常以十月郊见,通爟火,状若桔,橰欲令光眀逺照,通于祀所,望敕有司,率循前制」。从之。旧制,太庙每室用一犊,郊坛用犊十一周。显徳初,太庙四室共用一犊。乾徳初,从礼仪使之请,増太庙用三,郊坛用五,羊豕如令,是嵗复减犊数如周制。壬寅,亲享太庙。癸卯,合祭天地于南郊,大赦,改元,蠲乾徳五年以前逋租。御乾元殿受尊号册。
是月,契丹以兵来援北汉,李继勲等皆引归,北汉因入侵,大掠晋、绛二州之境。契丹兵至北汉境上,此据九国志。侵掠晋、绛,此据实録。明年亲征诏,皆当十一月也。
初,北汉主继元妻叚氏,尝以小过为孝和后郭氏所责,既而病卒,继元疑后杀之,后方縗服哭孝和帝于柩前,继元遣其嬖臣范超执而缢杀之。宫中嫔御遭罹逼辱,无复嫌间。世祖十子,镐、锜、锡独有贤行,北汉主听羣小之谮,幽囚之,未逾年皆死,惟铣以佯愚获存。 唐主纳后周氏,昭恵后之妹也,美姿容,以姻戚往来,先得幸于唐主,昭恵疾甚,忽见后入,顾问:「妹几时至宫」,后㓜未有所知,乃以实对,曰:「数日矣!」昭恵怒,遂转乡而卧,不复顾,既殂,后常出入禁中,至是纳以为后,其夕宴羣臣,韩熙载等皆赋诗以风,唐主亦不之谴也。初议婚礼,诏中书舍人徐铉、知制诰潘佑与礼官参定,婚礼古不用乐,佑以为古今不相沿袭,固请用乐,又按礼房中乐无钟鼓,佑谓铉曰:「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此非房中乐而何?」后初见帝,北齐礼,有后先拜后起,帝后拜先起之文,盖冠礼所谓母答子竒拜者也。铉以为夫妇人伦之本,所以承祖宗主祭祀,请答竒拜,佑以为王者婚礼,不与庶人同请,不答拜,又车服之制多所驳异,议乆不决,唐主命文安郡公徐㳺详其是非,时佑方有宠㳺,希㫖,奏用佑议,㳺寻病殂,铉戏谓人曰:「周孔亦能为祟乎?」佑,广陵人也。散骑常侍,处常子
唐主既纳周后,颇留情乐府,监察御史张宪上䟽,其略曰:「大展教坊,广开第宅,下条制则教人亷隅,处宫苑则多方竒巧,道路皆言以戸部侍即孟拱辰宅与教坊使袁承进,昔髙祖欲拜舞胡安察努为散骑侍,即举朝皆笑。今虽不拜承进为侍郎,而赐以侍郎居宅,事亦相类矣!」唐主批谕再三,赐帛三十叚,旌其敢言,然终不能改也。宪,未见。
先是,僧行勤逰西域,上因赐大食国王书以招懐之。十二月乙丑,遣使来贡方物。
是嵗,党项结唐族首领多尔济等,引北汉人冦府州,为守将所败,诏内属蕃部十六府大首领吹裕勒与十二府首领罗阿帅所部诛多尔济,多尔济惧,挈族来归,乃以吹裕勒为归徳将军,罗阿及多尔济并为懐化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