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九十六
宋 李焘 撰。
眞宗
天禧四年秋七月庚戌朔,先天节,羣臣上寿,泾王元俨摄太尉,以未命宰相故也。 吕夷简等还自东西川,言梓州路劝农使王鬷、知梓州苏维甫、知卭州沈同、知蜀州钱昆、知昌州张用、通判益州狄棐、刘随、通判永兴军董希甫、知益州灵池县李紘,堪充三司、台省转运、提调刑狱藩郡之职,诏有司记其姓名,代还日升陟任使。鬷,临城人,大中祥符初举进士,授婺州观察推官,代还,上见其状貎竒伟,特迁著作佐郎。同,钱塘人。昆,易之兄。棐,长沙人。紘,昌龄从子也。苏维甫、张用、董希甫三人,未详邑里。
西南蕃千三百人来贡。
丙辰,遣使市小车,给凤翔府至绵州驿递军士,仍为増葺庐舍,悯其劳也。 韩亿使淮南、江、浙还,言:「池州青阳县旌表门闾方钢状称,籍管税钱四百馀千,米二千五百斛,同居七百口,凡八世四百年。景德中,准诏旌表,而本县科率,一无寛假,望蠲其尸,下杂配物」。诏本州凡有科率,量优减之。
丁巳,太白昼见。
辛酉,召宗室近臣及太子太傅冦准、兵部尚书冯拯观苑中嘉谷,遂宴于玉宸殿。隆平集言准罢相,以太子太傅归班,请对不许。据此,则尝从后苑游观矣。钱惟演日记:七月十二日,召给谏、舍人及太子太傅等入承明殿,先赐食讫,召入玉宸殿看瑞谷。先于太清楼见讫赐茶,便诣种谷处。按此,则隆平集误也。
知制诰吕夷简言:「伏见河再决滑州,计功钜万,以臣所见,未宜修塞,俟一二年间,渐収梢芟,然后兴功,兼闻诸州有贱易庄田者,盖虑不时科率,无从出办,望降眀诏,谕以河决,未议修塞,仍令滑州规度所须梢芟,以军士采伐,或于旁近秋税折纳」。从之,遂诏京东西、河北路经水灾州军,勿得科调丁夫,其守捍堤防役兵,仍令长吏并加存恤畨休之。癸亥,对参知政事李廸、兵部尚书冯拯、翰林学士钱惟演于滋福殿,冦准罢,上欲相廸,廸固辞,于是又以属廸,有顷,皇太子出拜上前曰:「䝉恩用賔客为相,敢以谢」。上顾谓廸曰:「尚复何辞耶?」是日,惟演又力排冦准曰:「准自罢相,转更交结,中外求再用,晓天文卜筮者,皆遍召,以至管军臣僚,陛下亲信内侍,无不着意,恐小人朋党,诳惑圣听,不如早令出外」。上曰:「有何名目?」惟演曰:「闻准已具表乞河中府,见中书未除宰相,兼亦闻有人许以再用,遂不进此表」。上曰:「与河中府何如?」惟演乞召李廸谕㫖,上曰:「李廸何如?」惟演言:「廸长者无过,只是才短,不能制准」。因言中书宜早命宰相,上难其人,惟演对:「若宰相未有人,可且着三两貟参知政事」。上曰:「参政亦难得人」。问今谁在李廸上,惟演对:「曹利用、丁谓任中正并在李廸上」。上黙然,惟演又言:「冯拯旧人,性纯和,与冦准不同」。上亦黙然,既而曰:「张知白何如?」惟演言:「知白清介,使参政则可,恐未可为宰相」。上颔之,惟演又言:「冦准宜早令出外,准朋党盛,王曙又其女壻,作东宫賔客,谁不畏惧?今朝廷人三分,二分皆附准矣,臣知言出祸从,然不敢不言,惟陛下幸察」。上曰:「卿勿忧」。惟演再拜而退。后三日,拯遂拜枢密使,盖用惟演之言也。廸既除宰相,而准为太子太傅,莱国公如故。
甲子,大雨,流潦泛溢,公私庐舍大半,有压死者。是月连雨,而此夕为甚。
乙丑,令京东西、河北州军津渡官给舟船济人。丙寅,以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李廸为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平章事,兵部尚书冯拯为枢宻使、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是日告谢,即赐袭衣、金帯、鞍勒马,正谢日亦如之,非常比也。 以霖雨壊营舍,赐诸军缗钱。丁卯,禁两川诸县弓手雇人代役,犯者许邻保紏告,重绳之。 诏奬益州官吏赵稹等,以吕夷简言其政绩也。戊辰,判杭州王钦若酒榷増羡狱空,诏奬之。先是,冯拯以兵部尚书判都省,上欲加拯吏部尚书、参知政事,召学士杨亿使草制,亿曰:「此舍人职也」。上曰:「学士所职何官?」亿曰:「若枢宻使、同平章事,则制书乃学士所当草也」。上曰:「即以此命拯」。拯既受命枢宻院领使者凡三人,前此未有,人皆疑怪,曹利用、丁谓因各求罢,上徐觉其误,召知制诰晏殊语之,将有所易置,殊曰:「此非臣职也」。遂召钱惟演,惟演入,对曰:「冯拯故参知政事,今拜枢宻使当矣。但中书不当止用李廸一人,盍迁曹利用,或丁谓过中书?」上曰:「谁可?」惟演曰:「丁谓文臣,过中书为便」。又言玉清昭应宫未有使,谓首议建宫,冝即令领此。又言曹利用忠赤,有功国家,亦冝与平章事。上曰:「诺」。庚午,以枢宻使、吏部尚书丁谓平章事,枢宻使、检校太尉曹利用加同平章事,皆用惟演所言也。此叚参取钱氏及司马氏日记修入,晏殊误召,恐不至再,当考。冯拯自兵书加吏书,必参政,日记偶脱,今追填之。杨亿所云此舍人职,盖参政制,乃舍人所当草也。
辛未,鄜延路钤辖言普宻族马鄂克等先为北界所略,今帅衆来归。
壬申,以乆雨,诏诸军校营在新城者权免常朝。赐诸班直军营压死者缗钱有差。 河北转运使言懐、卫二州仍岁灾沴,流民渐复,请各増置通判一貟,以安集之,诏可。 上既从钱惟演之言,擢丁谓首相,加曺利用同平章事,然所以待冦准者犹如故,谓等惧,谋益深,是日,准入对,具言谓及利用等交通踪迹,又言:「若有罪,当与李廸同坐,不应独被斥」。上即召廸至前质之,两人论辩,良乆,上意不乐,廸再三目准令,退及俱退,上复召廸入对,作色曰:「冦准逺贬,卿与丁谓曺利用并出外」。廸言:「谓及利用须学士降麻,臣但乞知一州」。上沈吟良乆,色渐解,曰:「将取文字来」。廸退,复作文字却进,上遽洒然曰:「卿等无他,且留文字商量」。更召谓入对,谓请除准节钺,令出外,上不许。此据钱惟演记删修。准、廸、谓入对,皆二十三日也。
越眀日,杨崇勲等遂告变,周懐政伏诛,又三日,准乃逺贬。甲戌,昭宣使、英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周懐政伏诛。大中祥符末,上始得疾,是岁仲春,所苦浸剧,自疑不起,尝卧枕懐政股,与之谋,欲命太子监国,懐政实典左右春坊事,出告冦准,准遂请间建议,宻令杨亿草奏,已而事泄,准罢相,丁谓等因踈斥懐政,使不得亲近,然以上及太子,故未即显加黜责,懐政忧惧不自安,隂谋杀谓等,复相准奉帝为太上皇,传位太子而废皇后,与其弟礼賔副使懐信,潜召客省使杨崇勲、内殿承制杨懐吉、閤门祇候杨懐玉议其事,期以二十五日窃发。前是一夕,崇勲懐吉夕诣谓第告变,谓中夜微服乘妇人车过,曺利用计之,及明,利用入奏于崇政殿,懐政时在殿东庑,即令卫士执之。懐政本传云:上姑务含容,不忍斥其过,然渐踈逺,懐政忧惧,时使小黄门自禁中出,诈称宣召,入内东门,坐别室,乆之而出,以欺同軰,实録亦云然収懐政时,实在崇政殿东庑,则其出入禁中,固自如也,但丁谓等多为之防使,懐政罕得见上尔,盖未有踈逺懐政意也。本传又云上怒甚,而实録无此,疑本传饰说,今不取。
诏宣徽北院使曺玮与崇勲就御药院鞫讯,不数刻,具引伏,上坐承眀殿临问懐政,但祈哀而已,命载以车,赴城西普安佛寺斩之,谓等并发朱能所献天书妖妄事,亟遣入内供奉官卢守眀、邓文庆驰驿诣永兴军,捕能及其党乾佑观主王先、道士张用和、殿直刘益、借职李贵、康玉、殿侍唐信、徐原,并免死,黥面,配儋、梅、髙、崖、雷、琼、万、安、循州。懐政父内殿承制绍忠及懐信,并决杖,配复岳州,子侄勒停,资産没官。懐政之未败也,绍忠尝诟之曰:「斫头竖子,终累及我!」懐信又尝谓懐政曰:「兄天书事必败,当早诣上首露,庶获轻典」。及谋作乱,又号泣伏拜而止之,皆不听,故皆得免死焉。右街僧録澄,预闻妖妄黥面,配郴州,朱能父左武卫将军致仕谔、母周氏,赎铜百斤,并其子守昱、守吉,分配蔡郡道州,赀産没官,与谔徃来结社人,悉决杖配诸州,自馀亲事卒懐政仆使,决杖,分配海岛逺州,部下使臣第降秩。记闻载懐政以二月二日懐小刀,对上自割,上因是疾复作,皇后命収懐政下狱,并于宫中得懐政奏,言传位事,乃命杨崇勲告变,诛懐政,贬莱公。按懐政诛在七月,莱公罢在六月秋,若懐政于仲春为此,则莱公必不待夏末始罢,懐政至初乃诛也,然真宗实録以仲春疾益甚,不知縁何事尔,记闻必误,今不取。
懐政既诛,有欲并责太子者,上意惑之,李廸从容奏曰:「陛下有㡬子,乃为此计」。上大寤,由是东宫得不动揺,廸之力居多。此据记闻。
丁丑,太子太傅冦准降授太常卿、知相州。翰林学士盛度、枢宻直学士王曙,并落职,度知光州,曙知汝州,皆坐与懐政交通,而曙又准壻也。准亲吏张文质、贾徳润,并黜为普寜连山县主簿,及朱能败,又除名,配𨽻封贵州,朝士与准亲厚者,丁谓必斥之,杨亿尤善准,而请太子监国奏又亿所草也。及准败,丁谓召亿至中书,亿惧,便液俱下,面无人色,谓素重亿,无意害之,徐曰:「谓当改官,烦公为一好词耳!」亿乃稍安,卒保全之。当时宰相爱才如此,谓虽奸邪,议者亦以此称焉。宰相爱才,此据欧阳修归田録。
是月,以客省使、英州防御使杨崇勲为邓州观察使,内殿承制杨懐吉为如京使,并赐金帯及金银,降诏褒奬。供奉官、京城西面巡检杨懐玉,责授侍禁,依前閤门祇候,出为杭州都监。懐玊既与崇勲等预懐政议,崇勲告变之翼日,始诣枢宻院自陈,故责之。八月辛已,以杨崇勲为内客省使、领贵州观察使、兼羣牧使,崇勲累辞邓州之命,故改任焉。 入内供奉官谭元吉、髙品王徳信决杖,配唐州髙班胡允则、黄门杨允文决杖,配西京,坐尝受命至乾佑县,与周懐政协同妖妄故也。元吉寻黥面,配賔州。
太子太保、判杭州王钦若自以备位东宫,请入朝,甲申,召之。钦若寻又言:诏无驰驿之文,但依程即路,始令乘传。 徙知相州、太常卿冦准知安州。初,李廸与准同在中书,事之甚谨,及准罢,丁谓意颇轻廸,于是谓等不欲准居内郡白上,欲逺徙之,上命与小州,谓退而署纸尾曰:「奉圣㫖:除逺小处知州」。廸曰:「向者圣㫖无逺字」。谓曰:「君面奉徳音,欲擅改圣㫖,以庇准耶?」二人忿鬭,盖自此始。 朱能闻使者至,自度不免,𠂻甲以出,杀卢守眀,帅所部兵挈家属叛逸,永兴军奏其事,诏遣内殿承制江德眀、入内供奉官于德润乘驿发兵捕之,应能党与分配岭表者,所至禁系,别俟朝㫖,既而能衆溃,势穷蹙,入桑林自缢死。永兴、乾耀都巡检、供奉官李兴、牢城十将张顺断能及其子首以献,补兴閤门祇候,顺本城都头。兴、顺迁陟在十一月甲寅,今并书之。
乙酉,以枢宻副使任中正、礼部侍郎王曽并参知政事,翰林学士钱惟演为枢宻副使。 刑部请自今犯赃滥配𨽻经恩从便者,俟一年后遇赦宥方理。 工部郎中姜遵言:「陜西利、䕫等路州军,多无常平仓,或岁歉赈粜,即发军粮,望令创置,量民数蓄谷」。诏可。丙戌,谒玉清昭应宫、景灵宫,幸开寳寺。辛卯,以太常丞、直龙圗阁冯元为左正言兼太子右谕德。初,太子为寿春郡王,王旦荐元宜讲经资善堂,帝以元少,更用崔遵度,于是遵度卒,乃命元代之。 诏诸路劝农提㸃刑狱官,自今奏事,縁戸赋农田,则署劝农司。刑狱格法,则署提㸃刑狱所。
戊戌,示宰相玉宸殿瑞谷图。
庚子,同判太常礼院陈寛言:「郊庙致斋日,左右街司承例遣杂职从行,望自今罢之。其祇事人吏不谨职者,俟事毕付司科罢」。从之。
壬寅,太常卿、知安州冦准坐朱能叛,再贬道州司马,制辞云:「不务敦修,宻朋凶慝,辱予辅弼,玷乃搢绅」。仍以其事传告诸州御史䑓掲榜朝堂,准过零陵,逾大坡,䕶兵先后不属,溪洞蛮夷乘间抄掠,其酋长闻而责之曰:「奈何夺贤宰相行李耶?」趋遣人还所掠,其在道州,晨具朝服如常时,起楼置经史道释书,暇则诵读,賔至笑语,若初无廊庙之贵者。自准罢相,继以三黜,皆非上本意。岁馀,上忽问左右曰:「吾目中乆不见冦准,何也?」左右亦莫敢对,上崩,乃责雷州。此据司马光记闻。丁谓传云:周懐政事败,议贬准,帝意欲谪准江淮间,谓退而除道州司马,独王曽以帝语质之,谓顾曰:「居停主人勿复言」。盖指曽以第舍假准也。按居停之语,在仁宗初再贬雷州时,曽縁此遂谋去谓,龙川别志当得之。以圣㫖质,谓乃李廸,其事见记闻,今从之,若此时曽已诘谓,则当廸谓忿争时,曽亦必不助谓矣,国史恐误也。徐度国纪:天禧四年十二月癸丑,对辅臣及王钦若于宣和门北閤子中,上曰:「朕觉四体不康」。丁谓等奏:「近日圣躬稍安,况中外无事,乞寛圣心」。钦若奏:「今来中书宻院公事甚好,又出冦准,朝廷更无事矣」。上云:「除却冦准后甚静」。又问:「冦准何在?」宰臣曰:「在道州」。上曰:「轻典」。冯拯曰:「如准包藏祸心,汉唐之法,皆当族诛,陛下盖是寛贷」。上曰:「朕曲全之」。于是上色稍怡,命坐赐茶而罢,不知徐度何从得此,恐必不然,今附见,当考。
癸卯,以卫尉卿填从吉为光禄卿致仕,司封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杜尧臣改卫尉少卿、知陜州,皆坐与冦准亲善也。 右司谏、直集贤院、判戸部勾院刘为工部貟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初,河决滑州,大兴力役,道殍相望,请䇿免宰相以答天变,时冦准丁谓实在中书,及王曙坐准贬官,在朝,无敢徃见者,叹曰:「朋友之义,独不行于今日欤!」徃饯之,经夕而还,谓亦不罪也。河决乃三年六月事。
甲辰,赐诸班直、诸军洎太子宫祇候己下器帛缗钱。入内押班郑志诚尝纳朱能音问,及搜获表章,有请太子亲政之辞,令右谕徳鲁宗道、御史刘平鞫问,削两任,配𨽻房州。
乙巳,诏故相向敏中家産日废,令内侍省官检校之。丙午,入内供奉官石承庆削两任,配𨽻宿州。先是,周懐政尝遣人召承庆,欲有所议,夜二鼓,不下皇城门钥以待之,上遣黄门黄守志开大寜祥符、东华门传诏许王宫,至则门不闭,见承庆将入,守志讯知其故,戒令勿入,于是门司不复纳承庆,守志畏懐政,不敢言,至是以闻,鞫承庆而责之。
是月,诏:「自今逐年两税版籍,并仰令佐躬自勾凿,㸃检勘新収旧管之数。民有典卖析户者,验定旧税,眀出户帖,劝农使按部所至,索视帐目。其县官能用心者,批歴为劳绩,当议升奬」。时上封者言诸州版籍,止委吏人,失于勘验,移易税赋,多不均等,故有是命,寻又诏「前敕诸路劝农使,所至究民间疾苦,检视帐籍,虑其因縁取索,受越诉以扰民,冝令使副常切钤束,不得妄有行遣呼集,其籍帐不整,止移牒索视,论诉公事,并依旧次第陈状,如已经州县转运司不行者,并即时尽公处理,所置曺典,勿得过提㸃刑狱司数。此据㑹要,或削去。
九月己酉,以谏议大夫、兼太子右庶子、知开封府王随为给事中、知杭州,㑹灵观判官、兵部貟外郎、知制诰吕夷简为刑部郎中、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随甞假周懐政,白金五十两,至是自言故出之。夷简治开封,严办有声,上识其姓名于屏风,意将大用之也。随本传云:随坐此,夺知制诰」。按随二年八月迁左谏议、兼右庶子,即罢知制诰矣,传误。
録故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梁颢子适为秘书省正字,适诣登闻,自陈父兄沦没,特有是命。 诏翰林侍读学士张知白玉清昭应宫副使林特、三司使李士衡、龙图阁学士陈尧咨、枢宻直学士薛映、李及马元方、张士逊、兵部侍郎马亮、给事中李应机、王随。右谏议大夫叚,各举常参官堪钱谷任使者二人:工部尚书晁迥、翰林学士杨亿、刘筠、晏殊。龙圗阁直学士吕夷简、戸部侍郎李维。知制诰李谘、宋绶、张师徳,各举文学优长、履行清素者二人:给事中乐黄目、孙奭。右谏议大夫赵稹,龙图阁待制李虚已、李行简、少府监薛顔、太常少卿赵湘,各举可守大藩者二人。知制诰祖士衡、钱易。知杂御史刘直,龙图阁鲁宗道、冯元,各举堪御史者二人。诸路转运使副、劝农使各举幕职、州县官堪京官、知县者二人,限十日内具名以闻」。
庚戌,前同谷县主簿李士程伐登闻皷上军机宻事,以所言狂悖,责授惠州司戸参军。
壬子,以玉清昭应宫副使、尚书右丞林特为工部尚书兼太子賔客,副使如故。
丙辰,复御崇徳殿视事。上自中春不豫,止视事于长春殿。至是,圣体和平,始御前殿。 诏刘益、康玉、徐原等十一人,并活钉令,衆三日讫,断手足,具五刑处死。王光、李贵并断手足处斩。唐信八人,并处斩。文思院画匠军士百姓十五人并免死,杖脊黥面,配沙门岛及广南牢城。朱能仆使及道士军士十二人,并杖脊,配江湖、福建牢城。能弟文显免杖、黥面,配邓州本城。初,能将擐甲捍制使,文显潜以告知府朱巽等,故至是获用轻典能妻髙、母李、弟妇陈洎女仆家僮十二人,并决杖,分配湖南、京东西州军。能子伴哥以㓜不胜杖、黥面,配澧州牢城,听随母之配所。时命殿中侍御史王博文与内臣岑守素等乘传诣永兴按劾,具狱以闻,而降是诏。初遣博文,人谓连逮者必衆,博文惟治首恶,胁从者皆为请,得以减论。本传云:博文惟治首恶、胁从者七人皆为请,得以减论。所称七人,与实録不合,今削去。
己未,以乆雨,放朝十日,辅臣对于便坐。 以枢宻副使周起为户部侍郎、知青州,签署枢宻院事曺玮为宣徽南院使、环庆路都部署、兼管勾秦州兵马。起素善冦准,而玮亦不附丁谓,谓恶之,并指为准党,故俱罢出。起性乐易,好饮酒,准前在中书,尝与起过玮家饮,同列多先去者,准及起尽醉,夜漏上乃归,翌日,引咎伏谢,上笑谓曰:「天下无事,而大臣和乐,何过之有!」然起谨宻,凡奏事及答禁中所问,随輙焚草,故其言外无知者。徐度国纪云:九月己未,枢宻院奏事,上独留曺利用及曺,玮问玮曰:「汝安得与朱能交通?」玮曰:「臣实不识能,当是以臣有虚名于西鄙,欲借臣虚名耳」。因泣涕请出,上怜之,谓利用日玮可改官令出,乃以为宣徽南院使、环庆都部署,不知何据,附见当考。
辛酉,命知制诰宋绶为契丹国主生辰使,閤门祇候谭伦副之。太子左谕徳鲁宗道为正旦使,閤门祇候成吉副之。
壬戌,知永兴军府给事中、集贤院学士朱巽,陜西转运使、工部郎中、直集贤院梅询,并削一任。巽为䕶国莭度副使,询为懐州团练副使,并不署州事。转运使、度支貟外郎刘楚降授祠部貟外郎、监叶县盐税、劝农使。职方貟外郎皇甫载,时丁忧,候服阕与通判,副使、閤门祇候程绍忠为阳武县都监,本军通判、幕职官并赎铜,释其罪。巽等尝荐举朱能及不察奸妄,致害制使,故责之。知凤翔府侍御史臧奎,赎铜二十斤,通判寜州,寻换都官貟外郎,坐与能交结也。永兴军部署李福者,尝任防御使,将兵失律,流岭外,起为环卫,在永兴,善事冦准,后因郊祀,骤复祁州防御使,能叛,不即擒捕,悯其衰耄,授左屯卫将军致仕。都监、閤门祇候康文徳削职,监陜州盐税,殿直、閤门祇候穆介,与能善,能及周懐政,尝连状荐之,杖脊、黥面,配韶州牢城。军士封进、凤翔府孔目官朱日昌等八人,皆能等常从,预为矫妄者,并决杖,分配海岛逺郡牢城。乾佑知县、蒲城、长安、万年、乾佑簿尉,并坐绌削。
丁卯,赦天下系囚,除十恶、已杀之官典犯赃盗官物、持仗放火、伪造符印外,咸除之。天禧三年已前所逋夏秋税贷粮种子见欠倚阁者,并与蠲除。周懐政、朱能干连党类,除已行勘断外,自馀咸许自新,一切不问。己巳,遣盐鐡判官刘锴乗传诣永兴军,安抚军民,犒设官吏将士。 诏文武官辞见、谢合过正衙及幕职、州县官对敭衙谢在放朝假内者并放,当升殿奏事者实封以闻。
庚午,京东劝农使言决河浸徐州,知州、驸马都尉王贻贞作堤城南,以捍水患,甚固,诏奬之。
先是,诏翰林学士刘筠等试诸州续解进士。辛未,筠等上其名凡五十六人,其十九人授三班奉职,二十九人借职,八人当授诸州长史、司马,特补借职,并与家便差遣。
壬申,赐京城酺。 太子太保王钦若自杭州来朝,令入赴内殿起居。
甲戌,给事中、知河阳县孙奭言:「父户部郎中致仕翌,年九十。按礼文九十者,其家不从政,令父母八十者许解官侍养,望许退归田里」。优诏不许。 王钦若请江、淮制置使罢雇民船,两浙、淮南权罢和籴,听商旅入中,并从之。
冬十月戊寅朔,中书门下言:「唐朝故事,五日一开延英,只日视事,双日不坐。方今中外晏寜,政刑清简,望准旧制,三日、五日一临轩听政,或只日视事,双日不坐,至于刑章钱谷事务,遣差承受臣僚,除急切大事须面对外,馀并令中书、枢宻院附奏」。诏下礼仪院详定,乃请自今双日前后殿不坐,只日视事,或于长春殿或于承眀殿,应内殿起居群臣,并依常日起居,馀如中书门下之奏。俄又请只日御承眀殿常朝,依假日例便服视事,不鸣鞭,诏可。
己卯,资善堂上梁皇太子㑹官僚观之,太子太保王钦若承诏㫖预焉。记闻云云,具十二月丁酉。
壬午,御正阳门观酺,皇太子侍坐,凡五日。上自不豫,罕复临幸,至是人情欢忭。
戊子,礼仪院言:「每岁十月十五日朝拜景灵宫,今縁祭神州地祇,奏告在散斋之内,请权罢朝拜,至日,令宫使行酌献之礼」。从之。
己丑,以前起居郎、直史馆陈尧佐免持服,知滑州,时三司使李士衡言滑州方召徒筑堤,尧佐素干事,望专委之,故有是命。尧佐创木龙以杀水怒,堤乃可筑,既又作长堤以䕶之,人号为「陈公堤」。 三班奉职王贵,配𨽻汀州,坐尝赍朱能、周懐政音问徃复也。 左巡使、殿中侍御史王耿言:「诸州军负罪散参军安置人,多在处卜居,虽遇量移,亦不迁徙,盖縁失官之后,恣营生计,不革贪心,侵扰贫民,规求货利,又或持州郡公事,长吏稍懦,则不能制之,深为民患。请自今委本处常切觉察,如侵扰官事,抑欺百姓,即奏移别所,仍令州县长吏非时不得接见」。从之。
辛卯,诏注释御集检閲官月増给钱七千,京官五千。壬辰,以太子太保王钦若为资政殿大学士,仍令日赴资善堂侍皇太子讲读。十二月己丑。
癸巳,秘书郎、馆阁校勘王举正等,请自今遇庆节,依京官校理、检讨例,缀百官进奉上寿。从之。举正,化基子。
甲午,赐天下宫观大中祥符、降圣记各一本。戊戌,以淮安镇界六族都军主乞理补三班借职,充蕃部巡检,以鄜延钤辖周文质言其勤效也。 开封府狱空,诏奬吕夷简等。 权判吏部流内铨陈尧咨言:「近准赦放选投状选人并多,其间有司士、文学诸色出身,流外人入官,资序已定,向来承例引对,虚烦圣听。请自今比类未入令録者,更不引对,依格注拟」。从之。甲辰,诏:经雨及河水冲浸秋苗,宜令三司据诸处检覆到合放分数外,依赦文更放一分,其已放九分者悉蠲之」。
丙午,召皇太子、宗室、近臣赴玉宸殿翠芳亭观稻,遂赐宴。 太常寺太祝丁珝为内殿崇班,从其父宰相,谓所乞也。
十一月壬子,陈尧咨又言幕职阙貟百馀,见集人资序应入者少,欲以令録有出身人无过犯者权充,代还理本资序。诏令録初仕者权初等幕职,两任者权节察推官、军事判官。
癸丑,对辅臣及王钦若于宣和门,赐御制㑹灵观铭石本各一。
甲寅,玉清昭应宫副使、工部尚书、兼太子賔客林特请皇太子不答拜,诏不许。
乙卯,令劝农使、兼提㸃刑狱官,自今以提㸃刑狱、劝农使副为称。 修尚书省,命龙图阁学士陈尧咨总其事。戊午,以三司度支副使、工部郎中冦瑊为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知益州。时上封事者言:赵稹不晓民情,好自尊大,与衆不协,故代之。降稹知同州。 上御龙圗阁,召近臣观圣制文论歌诗,上曰:「朕听览之暇,以翰墨自娯,虽不足埀范,亦平生游心于此」。丁谓等言:「圣制广大,冝有宣布,请镂板以传不朽」。许之,遂宴于资政殿。庚申,内出圣制七百二十二巻示辅臣。壬戌,宰臣等言:「圣制已约分部秩,望令雕板摹印,颁赐馆阁,及道释经藏名山胜境,乃命内臣规度禁中,严净之所,别创殿阁缄藏」。诏可。寻于龙图阁后修筑,命入内都知张景宗、副都知邓守恩管勾,是为天章阁。 又言:「陛下临御以来,功业隆盛,望令中书、枢宻院取时政记中盛美之事,别为圣政録」。从之,仍令枢宻副使钱惟演、参知政事王曽编次,丁谓等参详。
甲子,宰臣李廸等上删定一司一务编敕三十巻。 左巡使、殿中侍御史王耿言:「自今䑓官因谴,累降差充知州仍旧外,其充通判及监当官,请比品授以他官」。从之。乙丑,对辅臣于承眀殿,上曰:「朕迩来寝膳,颇渐康复,然军国之事,未免劳心。今太子年徳渐成,皇后素贤明,临事平允,深可付托,欲令太子莅政于外,皇后居中详处,卿等可议之」。辅臣进曰:「臣等所奉徳音,实邦家之大庆,况太子升储以来,徳望日隆,皇后辅翼岁久,中外遵教,海内瞻企,人无间言,然太子既监緫朝政,望令中书枢宻院大臣各兼东宫职任,庶日奉谋议,便于翼赞」。上许之,于是退议其等列,传㫖命学士草制,诏可,自冦准贬斥,丁谓浸擅权,至除吏不以闻,李廸愤懑,尝慨然语同列曰:「廸起布衣,十馀年位宰相,有以报国,死且不恨,安能附权臣为自安计乎?」及议兼职,时廸已帯少傅,欲得中书侍郎,尚书,谓执不可,遂草熟状,谓加门下侍郎、兼少师,廸加中书侍郎、兼左丞。曺利用加检校太师,冯拯加检校太尉,并兼少保,任中正加右丞。钱惟演加兵部侍郎,并兼賔客、玉清昭应宫副使、工部尚书林特、枢宻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张士逊,先兼太子賔客,并改詹事。翰林学士、户部貟外郎晏殊先兼舍人,改左庶子,馀官悉如故。故事,两省侍郎无兼左右丞者,而廸旧人亦当迁,尚书,谓专意抑廸,廸不堪变色而起。丙寅,晨朝待漏,谓又欲以特为枢宻副使,仍领賔客,廸曰:「特去岁迁右丞,今年改尚书入东宫,皆非公选,物议未息,况已奏除詹事,何可改也?」因诟谓引手板欲撃谓,谓走得免,同列极意和解,不听,遂入对于长春殿,内臣自禁中奉制书置榻前,上曰:「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书也」。廸进曰:「臣请不受此命」。因斥谓奸邪㺯权,中外无不畏惧,臣愿与谓同下宪司置对。且言:「昨林特子在任非理,决罚人致死,其家诣阙诉寃,寝而不理,盖谓所党庇,人不敢言」。又曰:「冦准无罪罢斥,朱能事,不当显戮,东宫官不当増置。又钱惟演亦谓之姻家,臣愿与谓、惟演俱罢政柄,望陛下别择贤才为辅弼」。又曰:「曺利用、冯拯亦相朋党」。利用进曰:「以片文只字,遭逄圣世,臣不如廸奋空拳,捐躯命,入不测之敌,廸不如臣也!」上顾谓曰:「中书有不当事耶?」谓曰:「愿以询臣」。同列乃问任中正,王曽皆曰:「中书供职外,亦无旷阙事」。顷之,谓廸等先退,独留枢宻使副议之,上怒甚,初欲付御史䑓利用、拯曰:「大臣下狱,不惟深骇物听,况丁谓本无纷竞之意,而与李廸置对,亦未合事冝」。上曰:「曲直未分,安得不辨?」既而意稍解,乃曰:「朕当即有处分」。惟演进曰:「臣与谓姻亲,忽加排斥,愿退就班列」。上慰谕乆之,乃命学士刘筠草制,各降秩一级,罢相,谓知河南府,廸知郓州,制书犹未出,丁卯,廸请对于承眀殿,又请见太子于内东门,其所言盖不传,而谓隂图复入,惟演亦恐谓出则已失援白,上欲留之,并请留廸,因言:「契丹使将至,宰相絶班,冯拯旧臣过中书甚便,若别用人,则恐生事」。上可之。廸对承明不知言何事,而实録、正史皆不载,今特表而出之。
戊辰,命谓以工部尚书廸以戸部侍郎归班,事颇廹,遽其制词,舍人院所草也,筠所草制讫不行。百官表谓以戸书知河南,廸以户侍知郓州,皆系戊辰日。
是日,惟演及中正、曽等并如初,议迁秩领东宫,而太子议政诏书及拯、利用等制皆格。己巳,谓入对于承眀殿,诘所争状,谓曰:「非臣敢争,乃廸忿詈臣尔!臣不当与之俱罢,愿复留」。遂赐坐,左右欲设墩,谓顾曰:「有㫖复平章事」。乃更以杌子进,于是入内都知张景宗、副都知邓守恩传诏送谓赴中书,令依旧视事,仍诏廸出知郓州,放朝辞,即时赴任,时已命学士刘筠草制,以拯为相,领玊清昭应宫使、昭文馆大学士,制入而未出也。谓既复相,其制亦卒不行,谓始传诏召刘筠,草复相制,筠不奉诏,乃更召晏殊,筠既自院出,遇殊枢宻院南门,殊侧面而过,不敢揖,盖内有所愧也。先是,上乆不豫,语言或错乱,尝盛怒语辅臣曰:「昨夜皇后以下皆之刘氏,独留朕于宫中」。衆皆不敢应,廸进曰:「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良乆,上寤曰:「无是事也!」后适在屏间,闻之,由是恶廸所以不得留非,但谓等「媒孽,亦中宫意尔。拜罢録云:廸欲兼右丞,王曽等以为不可,又云廸语极喧戾,上连叱之,又云:上称廸无礼」,又云时契丹使将至,宰相絶班,且欲复相,谓钱惟演请并留,廸、王曽等言谓无过,曲在廸,请令出三两月,复召之」。此皆陈绎私意曲笔,与正史、实録及诸家书并不合,今不取,独所云惟演请并留廸,或不妄。盖廸与谓初并出守,寻复留,不知何故,当是从惟演议耳。然惟演实为谓计,当时不得已,且并留廸,故谓卒留,而廸竟出也。龙川别志载二相忿争事,与实録、正史不同,且云刘筠辞不草制,乃命钱惟演。按此时惟演已副枢宻,别志误矣。记闻亦以为草制者,惟演也,今皆不取,然留丁谓出李廸,其谋实自惟演,但不当草制,而草制者实晏殊也。御史䑓记刘筠传云:十一月丙辰,除丁谓兼少师,李廸兼少傅,冯拯与曺利用并兼少保,筠当制,麻入未宣,廸谓忿争于帝前。戊辰,筠复直,谓罢为户书、知河南,廸罢为戸侍、知郓州,拯为昭文,曽为集贤制,既入,谓复留,要筠改制,筠不从,卒令他学士为之,拯遂为集贤,曽依旧为副枢」。北记传载王曽事,与他书不同,当考。宋绶作筠墓铭,亦云:上在东宫,始议邦政,以枢辅备三孤,筠当上麻入而事遽易,丞相要筠改诏,筠拒不徃,卒用他学士为之。然则廸、谓等初领东宫职及罢相两制,皆筠所草也。
是日,大风扬尘,昼晦。 以枢宻副使钱惟演为都大管勾祥源观公事,惟演先领㑹灵观使,于是乞改命故臣,故特置此职。
庚午,诏自今中书、枢宻院诸司该取㫖公事,仍旧进呈外,其常程事务,委皇太子与宰臣、枢宻使已下,就资善堂㑹议施行讫奏,皇太子上表陈让,优诏不允。初议欲令太子总军国事,丁谓以为不可,曰:「即日上体平,朝廷何以处此?」李廸曰:「太子监国,非古制耶?」力争不已,廸既罢出,故有是诏。廸本传以为此诏在廸未罢相时,盖悞也。考十八日上对辅臣语,则可知此诏与昨诏异矣。
吏部尚书、平章事丁谓加左仆射、门下侍郎、兼太子少师、枢宻使、同平章事冯拯为右仆射、中书侍郎、兼少傅、平章事、枢宻使、同平章事曺利用兼少保。辛未,中书枢宻院上言:「自今百官五日于长春殿起居,其馀只日视朝,请御承眀殿,或其日不坐,则令閤门传宣放朝」。从之。
壬申,皇太子见宰相、枢宻使于资善堂,诸司职掌,以次参谒。 契丹遣使霸州莭度使萧阿括、副使利州观察使耿元吉来贺承天节。
甲戍,翰林学士、太子左庶子晏殊,礼宾副使、太子宫祇杨懐玉,上新编赐东宫御制五十巻,时辅臣论次御集,乞降赐皇储文字,遂命懐玉编録,懐玉请令殊同纂集,至是来上。
十二月丁丑朔,起复翰林学士杨亿卒,録其子鈜为奉礼郎。亿天性頴悟,自㓜及终,不离翰墨,文格雄健,自唐大中后,词气衰滥,国朝稍革其浮,至亿乃振起风采,与古之作者方驾矣。文思敏速,不凝滞,对客谈笑,挥毫无废,而精宻有规裁,不烦不艶。善细字起草,一幅数千言,不加㸃窜,于时学者翕然宗尚,名闻外夷,书无不览,善强记,尤长典章制度之事,时多取正,盖一时文字之冠也。喜诲诱后进,頼以成名者甚衆,闻人有片辞可纪,必为讽诵,手集当世之事,述为《笔苑时文録》数十编。重交游,耿介坦夷,敦尚名节,多周人急,所得廪赐随尽,谈吐有味,评品人物,善恶大眀,留心释氏,禅观之学,自属疾即屏荤茹,临终前一日为空门偈颂,识者称其达观云。己卯,给祥源观公,用钱月五十千。
甲申,徙河北转运使、工部郎中黄昭益知邓州,屯田郎中李放知宻州,以部内折纳过差也。
乙酉,赐泾王元俨银五千两,宗室防御使各千两、团练使八百两,馀各有差,又赐太子少师丁谓、少傅冯拯、少保曺利用各五千两,賔客任中正、钱惟演、王曽太保、王钦若、詹事林特三千两、左庶子晏殊、詹事张士逊各二千两,谕徳鲁宗道、冯元各千两,自馀宫臣常从各有差,又赐殿前副都指挥使蔚昭敏钱四百万,歩军都指挥使冯守信三百五十万,殿前都虞候夏守恩、马军都虞候刘美各三百万,四厢都指挥使、诸班、诸军都虞候而下,视月俸给之。以皇太子亲政行庆也。 诏:自今中使传宣赍手诏谕文字,赴中书、枢宻院,系迁秩加恩事,并先赴入内都知司上籍覆奏讫,乃给付施行」。 诏中书枢宻院,自今内臣传㫖处分公事,并须覆奏,令中书提㸃,五房堂后官、枢宻院承㫖而下,自今月十三日后,从宰臣、枢宻使、资善堂祇候」。 中书枢宻院上言:「请自今遇只日,承眀殿不视事,则入内都知传宣,中书、枢宻院,诣太子资善堂议事,应时政及后殿军头司公事素有定制者,施行讫奏,系迁改升降者,送中书、枢宻院进呈取㫖,如无公事,则宰臣枢宻使已下遇参辞谢皇太子、许三二人已上为一班,诣堂延见,自馀官僚,并止留榜子」。诏从之,自是辅臣每㑹议,皇太子秉笏南面而立,中书枢宻院以本司事递进,承令㫖时政之外,京朝、幕职、州县官、使臣、禁卒咸引对焉,事毕,接见辅臣如常礼,太常礼院言:「准御史䑓状:向来京朝官承制并丁父母忧,持服五十四月。今详定歴代典礼,父母并亡,或相继而没,有重轻兼服之制,遇虞祔练祥之祭,各服齐斩之服,则是随先后而除之,无五十四月之制。自今文武官并丁父母忧者,请令依礼随先后除服」。诏可。 开封府言:「准近诏,大辟罪遇十月,权住断遣,过天庆节,依旧行刑,杂犯死罪并春夏并禁系闻奏。窃縁本府日有重囚,在狱淹乆,欲望自今依旧逐日区断,诸州军亦准此」。从之。 枢宻院言:「契丹使自雄州至京馆舍,给使臣诸司人例物比,每岁稍厚,欲令国信使宋绶等至北界诸司人例物,亦与加给。从之。
丁亥,龟兹可汗王智海、甘州辉和尔各遣使来贡。智海仍贡大尾羊二。
己丑,以资政殿大学士、太子太保王钦若为司空,职如故。钦若求侍东宫讲读,以辅臣兼领三少,品序非便,表求换秩,遂改命之,止立学士班。十月壬辰。
赐故秦州蕃僧努卜诺尔弟子莽布玛喇斡紫衣,以本州钤辖言其干事故也。
庚寅,诏中书、枢宻院每赴资善堂议事,止令张景宗一员侍皇子,馀悉屏之。
辛卯,大理寺丞王雍上其父旦文集,擢雍为太子中允。丁酉,以资政殿大学士、司空王钦若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初,钦若与丁谓善援引至两府,及谓得志,稍叛钦若,钦若恨之,时上不豫乆,事多遗忘,钦若先以太子太保在东宫,位三少上,谓不恱,因改授司空。钦若晏见,上问曰:「卿何故不之中书?」对曰:「臣不为宰相,安敢之中书」。上顾都知,送钦若诣中书视事,谓令设馔以待之,曰:「上命中书设馔耳」。钦若既出,使都知入奏,以无白麻,不敢奉诏,因归私第。有诏学士院降麻,谓乃除钦若使相,为西京留守,上但闻宣制,亦不之寤也。记闻载钦若入资善堂见太子,位三少上,丁谓方用事,寻有诏钦若以太子太保归班,钦若袖诏书白上:「臣已归班,不识诏㫖。上留其诏,改除司空。按钦若以太子太保归班,乃天禧三年六月甲午初罢相时事,此时谓犹未入中书也。若已为太子太保,又令归班,则诏㫖果不可晓,恐谓亦不至此缪,或记闻误也。改除司空,今从实録及本传押付中书视事及为使相,则参取记闻及江休复杂志,稍删润之。
中书枢宻院言,每至资善堂,请皇太子无答拜,诏不许。戊戌,诏文武羣官、使臣、幕职、州县官,遇双日,并门见辞谢。
己亥,出御制文草及赐中宫诗、手书等示宰相。 命宰相都大管勾新修天章阁张景宗、邓守恩等提㸃之。辛丑,皇太子㑹师傅宫官于资善堂,赐教坊乐。癸卯,秘书丞致仕李行简卒,其妻魏表言贫不能具葬事,诏赐其家钱十万。
乙巳,宴辅臣于龙图阁,以天章阁兴功也。闰十二月庚戌,知辰州史方言,溪洞蛮知古州向光普,以钱银诣鼎州梁山观音院,㑹僧祝圣夀。癸丑,赐辅臣《册府元龟》各一部,板本初成也。乙卯,以供备库使钱守让领荣州刺史,右屯卫将军刘守节为右武卫将军,西头供奉官刘守素为东头供奉官,閤门祇候、右侍禁刘守通为西头供奉官。守让,俶之孙。守节,继元之子。守素、守通,鋹之子也,上因谓辅臣曰:「旧族可念」。钱惟演进曰:「陛下念旧继絶,恩逾前代,惟臣一门忠孝,伏愿终始保全也」。上曰:「卿一门忠孝,与常人异,先帝待以殊礼,朕安敢忘」。惟演拜谢。丁巳,三司假内藏绫万三千七百四十匹。癸亥,知洋州、戸部侍郎、集贤院学士李维表求归阙,上曰:「知河中府、右谏议大夫李虚已尝居近职,亦乆处外地,可并召之」。及至,命维为翰林学士承㫖,虚已权御史中丞、知滑州陈尧佐请令兵马部署同管勾河堤事,从之,西边多言嘉勒斯赉复作文法,虑为边患,独曹玮奏嘉勒斯赉文法已散,无足虑者,朝议遣近臣察之。丁卯,命龙图阁学士陈尧咨为鄜延邠寜环庆泾原仪渭秦州路巡抚使,皇城使刘永宗副之,所至犒设官吏将校,访民间利害,官吏能否功过以闻,或有陈诉屈枉,经转运、提㸃司区断不当,即按鞫诣实,杖已下,亟决遣之,徒已上飞驿以闻,仍取系囚躬亲録问,催促论决。戊辰,诏诸州军,自今承天及天庆等节公宴监物务官使臣有二貟处,许更互一员赴㑹。
己巳,管勾编排御集、入内供奉官朱允中等请以金铸御制御书印,从之。
庚午,诏京城置场十四,发常平仓粟贱粜,以济贫民,时许滑州入中粮储,行商辇运奔赴京师,谷食踊贵故也。辛未,开封民董徳昌并其子利用杖脊、黥面,配沙门岛,遇赦不还,其女决杖,配相州。亲事卒游斌、朱进等决杖,配潭、泉、澧、鼎州,百姓崔徳升、相国寺僧廷郁等,决杖,配随安福州。徳昌、利用素无頼,结皇城司巡察亲事,卒伺人隂事,诈欺取财,京城民庶重足畏服,至有「小䖝大䖝」之号,并其党类责之。 契丹遣使保静军节度使萧侃、副使政事舍人、直枢宻宋璋来贺眀年正旦,上乆不豫,前二日,因饵药泄,㵼前后殿罢奏事,乙亥,力疾御承眀殿,召辅臣语其状,因谕以尽心辅导储贰之意,出手书一幅付之,其略曰:「朕近觉微恙发动,四体未得痊和,盖念太祖、太宗创业艰难,不敢懈怠,忧劳积乆,成此疾疹,今皇太子虽至性天赋,而年未及壮,须委文武大臣尽忠翊赞,自今要切时政,可召入内都知㑹议闻奏,内廷有皇后辅化宣行,庶无忧也」。丁谓等进曰:「陛下微爽康和,即当平愈,况元储已亲庶政,克固海内之心,宫阃内助,事皆平允,特寛圣虑,勉近医药,以寜祉福」。自是圣体渐平,凡旬浃乃复常焉。时太子虽听事资善堂,然事皆决于后,中外以为忧,惟演,后戚也,王曽说惟演曰:「太子㓜非中宫,不立中宫,非倚皇储之重,则人心亦不附,后厚于太子,则太子安,太子安乃所以安刘氏也」。惟演以为然,因以白后,两宫由是益亲,人遂无间。 三司言:「臣僚奏两川逺地,所産虽富,般运实多,収买折科,岂无亏损?织造染练,寜不费工,押纲衙前,虽有酬奬,户下小客,最受辛勤,俱荷照临,诚冝轸恤,欲令益州、梓州两路州军纲运,量与放二三分,庶便民庶」。下三司详定,三司言:「自来计度圣节、端午、十月一日内人春冬衣赐,并准备取索及国信徃来南郊支用绫罗锦绮、鹿胎透背、欹正、生白大小绫花纱绢等,下益梓州两路织买出染计纲上京,令除绮三十五叚全减不织外,馀锦绫罗、鹿胎、透背、欹正、生白大小绫花纱绢等,欲且依旧,所贵支用,不至悞阙。又勘会益、梓、利、䕫路州军,每年买纳紬绢丝绵,除应副陜西、河东、京西州军及本路州军衣赐支遣外,馀有剩数,即上京送纳,元不曽桩定数目,毎年自西川水路起发布帛六十六万匹,赴荆南水路转般上京,并应副在京并京西州军衣赐,难议减省,欲且依旧」。从之。是岁,天下戸九百七十一万六千七百一十二,口二千二百七十一万七千二百七十二。 赵德眀始城懐逺镇而居之,号兴州。徳眀正传载城兴在李士彬斩拉尔后,不得其时。按士彬斩拉尔,见今年正月,因附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