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五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百五十七

宋 李焘 撰。

仁宗

庆厯五年八月丙辰,诏升祔二后,依元徳皇后故事,改题神主。

龙图阁直学士、起居舍人、知秦州田况遭父丧,辛酉,诏起复,况固辞,遣内侍持手诏敦谕,况不得已,乞归葬阳翟,托邉事求见,泣请,上恻然许之,帅臣得终丧,自况始。真宗封禅后,不复校猎,废五坊之职,鸷禽走犬,悉放山林,于是兵部貟外郎、直集贤院李柬之言:「祖宗校猎之制,所以顺时令而训戎事也。陛下临御以来,未尝讲修此礼,愿诏有司草仪撰日,命殿前马歩军司互出兵马,从猎于近郊」。壬戍,诏枢宻院讨详先朝校猎制度以闻。癸亥,蕃官供备库副使慕恩为洛苑副使,内殿承制赵明为东染院使,三班奉职李元成为右侍禁。先是,枢宻院副使丁度请下陜西,旌擢蕃官之材勇者,以劝其种人,而环庆经略司言恩等数有战功,又为部族所服,故特迁之。

甲子,右正言、知制诰杨察为契丹国母生辰使,东上閤门使、新州刺史王克忠副之。戸部判官、祠部郎中张尧佐为契丹主生辰使,西上閤门副使张希一副之。度支判官、祠部貟外郎、集贤校理李昭遘为国母正旦使,供备库副使、閤门通事舍人李璋副之。监察御史包拯为契丹正旦使,閤门通事舍人郭琮副之。克忠,承衍孙。希一,耆子。璋,用和子也。琮,未详。 契丹馆伴者谓包拯等曰:「雄州新开便门,乃欲诱纳叛人以刺候疆事乎?」拯曰:「欲刺知北事,自有正门,何必便门也?本朝岂尝问涿州开门邪?敌折不复言,及拯使还,具奏:「臣昨奉命出境,敌中情伪,颇甚谙悉,自创云州作西京以来,不辍添置营寨,招集军马兵甲粮食,积聚不少,但以西讨为名,其意殊不可测。縁云州至并代州甚近,从代州至应州,城壁相望,只数十里,地絶坦平,此汉与辽古今所共出入之路也,自失山后五镇,此路尤难控扼,万一侵轶,则河东深为可忧,不可信其虚声,弛其实备。兼闻代州以北,累年来蕃戸深入南界,侵占地土,居止耕佃甚多,盖邉臣畏懦,不能画壕禁止,今若不令固守疆界,恐必日加滋蔓,窥伺邉隙,寖成大害,银坊城等亦縁此而致切,不可忽也。况即今邉上将帅,尤在得人,昔太祖经营四方,选勇干忠寔者,分控西北邉,皆一任十馀年不迁,卒获其效,今则不然,莅事未㡬,即图迁徙,又何暇于训练备御乎?臣欲乞今后应㳂邉要冲之处,专委执政大臣,精选素习邉事之人,以为守将,其代州尤不可轻授,如得人,责以寔效,虽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所贵军民安其政令,缓急不致败事」。银坊城事,当考。欧阳修论侵界,已附五月末。是年十月己巳,诏刘湜谕北使,令依誓约,毁去银坊城,此时拯使北未还,其上此䟽,当在明年春间,今因拯出使,先附见之。庚午,资政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知亳州夏竦为宣徽南院使、河阳三城节度使、河东都部署、经略安抚使、判并州。 是日,荆南府、岳州地震。

辛未,以升祔二太后神主,遣官告天地宗庙社稷及永定陵二太后陵。

癸酉,诏:「夏国比进誓表,惟延州、保安军别定封界,自馀皆如旧境,其令陜西、河东严戒邉吏,务守疆土,毋得輙有生事」。

甲戌,降河北都转运按察使、龙图阁直学士、右正言欧阳修为知制诰、知滁州。太常博士、权发遣戸部判官苏安世为殿中丞、监泰州盐税,入内供奉官王昭眀监寿春县酒税。修既上䟽论韩琦等不当罢,为党论者益忌之。初,修有妹适张龟正,卒而无子,有女,寔前妻所生,甫四歳,以无所归,其母擕养于外氏,及笄,修以嫁族兄之子晟,㑹张氏在晟所与奴奸,事下开封府,权知府事杨日严前守益州,修尝论其贪恣,因使狱吏附致其言以及修,諌官钱明逸遂劾修私于张氏,且欺其财,诏安世及昭明杂治,卒无状,乃坐用张氏奁中物,买田立欧阳氏劵,安世等坐直牒三司,取録问吏人,而不先以闻,故皆及于责。安世,开封人也。狱事起,诸怨恶修者,必欲倾修,而安世独明其诬,虽忤执政,意与昭明俱得罪,然君子多之。修论奏日严,㨿何郯章疏第。钱明逸劾修,据修与蒋之竒辨第六札杂録三有,修八札乙亥,唐邓等州都廵检使、礼賔副使宋吉,荆湖南路捉杀蛮贼。

丙子,诏广南西路转运司与钤辖司体量邕、钦、廉、近海三州,宜、融、柳近溪峒三州知州兵马监押、寨主、廵检、使臣罢懦不任事者,别举官以闻。

庚辰,徙鄜延钤辖、内侍押班史志聪为泾原钤辖。知延州梁适言志聪与本路部署周美有旧隙故也。 鄜延经略司言,夏国未肯明立封界。诏保安军移文宥州,令遵守誓约指挥。 腰斩永宁军云翼军士王宗、齐䦨等十一人。初,宗与阑等谋刼库兵为乱,其从刘金因他罪,自陈宗等既诛,金亦当坐死,特贷之。永寕军,即永定军,天圣七年改名壬午,监察御史李京言:「窃闻去年保州军乱之后,縁邉兵骄,小不如意,则哗言动衆,近又永宁军士潜谋,窃发邉氓,逺近不安,尝观唐自至徳以后,河朔兵骄,镇魏尤甚,易主谋帅,仅如置棊,济以奸臣跋扈,朝廷威令不行,斯盖不早制之失,今縁邉主兵之臣,既不遴择其人,及军士作过,不问乱所由起,一槩被罪,遂使骄兵増气,动要姑息,守臣审前覆以避祸,但务因循,乱由是长,今不早制之,将复有至徳之弊也!宜下两府,按邉吏罢懦不任事,及绮纨子弟,一切罢之,如素练师律,则使之久任,其有军士作过,本非长吏生事者,只坐召祸之人,所贵骄卒畏威而革心,守臣竭节以专事,此非特张纪律之本,亦所以制机事之先也」。

九月癸未朔,翰林学士王尧臣等言:「奉诏详定选任馆阁官,欲请自今遇馆阁阙人,许带职。大两省以上举官有文学行实者二人,在外举一人,更从中书采择召试,其进士及第三人以上,自如旧例」。诏凡有臣僚奏举,并临时取㫖。

丙戍,诏审官院,自今京朝官尝为监司体量及半年无显状者,具元奏上中书。此叚当考,不然削去。庚寅,诏文武官已致仕而所举官犯罪当连坐者除之。从翰林学士张方平之请也。方平言:「坐缪举而许首免,盖责其当察所举者之不法也。致仕官既谢事,不当与在职者同责」。遂著为令。

辛卯,以重阳曲宴近臣、宗室于太清楼,遂射苑中。癸巳,复校书郎宋敏求为馆阁校勘。王尧臣等上其所缉唐武宗以来至哀帝事为续唐録一百巻故也。 诏近臣考先朝正史实録,为《景徳御戎图》。 録故雄、霸州縁界河廵检、内殿承制李用子宗定为下班殿侍,仍著为例。

丁酉,诏判并州夏竦,军事不及中覆者,聼便宜行之。湖南安抚使刘沆言:「与提㸃刑狱杨畋等八路入讨蛮猺,破荡挑油平、能家等处巢穴,广勇副都头夏吉等四十八人、诸军十将至长行,共八百八人,各捕斩首级有劳,请递迁一资,仍加支赐」。从之,其应募进士区有邻等十四人,并録以官。官区有邻等,在十一月丙戌,今再书。戊戌,诏河东、陜西縁邉州军,有以堪造军器物鬻于化外者,以私相交易律坐之,仍编管近里州军。庚子,置南京留守司、御史台。

壬寅,诏河东经略转运司,佃官地归明人,并蠲其差役,其别自营创者如令。

癸卯,诏河北、河东、陜西路钤辖,自今初除遥郡者,其俸廪并依縁邉带遥郡例给之。

甲辰,徙江南东路转运按察使、兵部貟外郎杨紘知衡州。紘常言:「不法之人不可贷,如使肆贪残于一郡一邑,害良民千万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尔」。闻者望风解去,或及期不敢之官,然竟坐苛刻下迁。紘,亿从子为亿后。其为江东转运按察使,富弼所荐也。紘,已见。丁未,殿中丞李寔言:「自今臣僚所上章䟽,凡迂诞词语,乞不行。下四方」。从之。此据㑹要,当考。冬十月甲寅,遣入内供奉官康徳用为河东经略司走马承受。河东旧无内臣承受,判并州夏竦特请之,竦又言欲遣人赍土物招擕藏才诸蕃部,诏前不系西北所属,及于誓诏,无碍乃可。竦在并州,尝以私仆侵盗産利,杖杀之。侍御史吴鼎臣言竦为天子大臣,而贪暴不法如此,愿下有司正其罪。不报。鼎臣,棣州人也。吴鼎臣劾夏竦附见。乙卯,契丹遣林牙保静军节度使耶律翰、枢宻直学士、中书舍人史馆修撰王纲来献西征,所获马三百匹、羊二万口,又献九龙车一乘。契丹附传、正传并不载耶律翰等来使,惟实録、本纪、㑹要载之,亦不知报聘者谁也,当考。戊午,诏:如闻湖南猺贼馀党欲降,其令本路罢出兵攻讨,及告谕逃匿者,复归旧处,仍令州县存抚之」。时唐和等犹未就执也。

辛酉,祔章献明肃皇后、章懿皇后神主于太庙,大赦。前一日,文徳殿奉安寳册,帝服通天冠、绛纱袍,执圭,太常奏乐,百官宿朝堂,是日,有司荐享诸庙,日加寅,帝复诣正衙,宰臣行事官賛导,册寳至大庆殿廷,发册出宣徳门,摄太尉贾昌朝、陈执中并受寳册,升辂,陈仪卫,鸣鼔吹,赴奉慈庙上寳册告迁,二神主皆涂太字,大赦天下。诸路转运使昨带按察之名,比闻过为烦苛,吏不安职,至有晓谕州县,俾互相告论,有伤风化,无益事体,其并罢之」。时执政沮改范仲淹、富弼所行事,因肆赦,遂有此命。去年八月乙夘,以刘湜、包拯等言,但降敇约束,包拯又欲因郊赦,权罢茶盐,増课竟无施行,今此升祔,遂削去按察之名,不知是谁申请,当考。 初,议者请覃恩百官,且优赐军士,参知政事吴育曰:「无事而启侥幸,谁为陛下建此议者,请治之」。已而帝语辅臣曰:「外人怨执政,宜防喧哗」。育曰:「此必建议者,欲以动揺上聴,愿毋虑,臣既以身许国,何惮此耶?」帝尝遣中使察视山东盗贼,还奏盗不足虑,而言兖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尤尊爱之,此为可忧」。帝欲徙二人淮南,育曰:「盗诚无足虑,然小人乘时以倾大臣,非国家之福」。议遂格。

甲子,成州防御使杨景宗为徐州观察使,仍给留后俸。二后既升祔,上念章恵,故骤赐景宗也。 以延州马蹄川新筑城为安定堡。安定堡,见周美传,已附二年四月戊子。戊辰,契丹归明人安忠信、李文吉并为三班奉职、淮南监当,仍赐忠信银三百两、文吉百两。初,文吉等尝为契丹刺事,雄州,至是来归,特録之。

己巳,诏送伴契丹使刘湜,北界近筑寨于银坊城,侵汉界十里,以其誓约谕使人,令毁去之。六月癸丑、十月己巳,当参考。庚午,上御内东门,赐从官,酒三行,奏钧容乐,幸琼林苑门,赐从官食,遂猎于杨村,燕幄殿,奏敎坊乐,遣使以所获獐兎驰荐太庙,既而召父老临问,赐以饮食茶绢,及赐五方军士银绢有差,宰臣贾昌朝等言:「陛下暂幸近郊,顺时畋猎,取鲜杀以登庙爼,所以昭孝徳也,即高原以閲军实,所以武事也。问耆年而秩饮,所以养老也。劳田夫而赐恵,所以劝农也。乘舆一出,而四美皆具,伏望宣付史馆」。从之。王安石志孙抗墓云:上大猎于城南,卫士不及整而归以夜,明日,将复出,有雉陨于殿中,抗奏䟽,即是夜有诏止猎。按仁宗以五年十月猎于杨村,六年十一月猎于城南之东韩村,七年三月即有诏罢猎,而抗六年三月已罢御史,其諌当是五年冬,然五年冬不归以夜,又不在城南,其在城南归以夜,乃六年冬事,何郯奏议可考,恐安石误也,今不取。辛未,始班歴于夏国。

戊寅,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孙抗为荆湖南路体量安抚。

己卯,责授右监门卫大将军允廸宻州观察使,以赦牵复也。

庚辰,罢宰臣兼枢宻使,时贾昌朝、陈执中言:「军民之任,自古则同,有唐则命枢臣专主兵务,五代始令辅相,亦带使名,至于国初,尚㳂旧制,乾徳以后,其职遂分,是谓两司对持大柄,寔选才士,用讲武经。向以关陜未宁,兵议须一,复兹兼领,适合权宜。今西夏来庭,防邉有序,当还使印,庶协邦规,臣等愿罢兼枢宻使」。既降诏许之,又诏枢宻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商议施行。十一月癸未,迩英阁读《三朝经武圣略》,上曰:「真宗时,李至言、郑文寳建议禁西界青盐为失策,如何?」侍读髙若讷奏:「青盐之禁,西人至今失其厚利,乃策之得至言,殆偏见也」。上然之。 枢宻院请自今进退管军臣僚,极邉长吏、路分兵马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丁亥,燕宗室于崇政殿。

辛卯,诏提㸃京东路刑狱司体量太子中允、直集贤院石介存亡以闻。先是,介受命通判濮州,归其家待次,是歳七月病卒,夏竦衔介甚,且欲倾富弼,㑹徐州狂人孔直温谋叛,捜其家,得介书,竦因言介、寔不死,弼阴使入契丹谋起兵,弼为内应,执政入其言,故有是命,仍覉管介妻子于它州。初,徐州人告直温等挟妖法诱军士为变,而转运使不受,亟诣提㸃刑狱、屯田郎中吕居简,居简令勿言,有不受者,复与转运使合谋捕直温等,直温等既就诛,濮州复有谋叛者,民相揺惊溃,居简驰往,得其首恶,诛之,大閲兵飨士,奸不得发。居简,䝉正之子也。石介附传、正传并云介诈死北走契丹,先往登、莱结金坑凶恶事,富弼朱墨史附传,乃有往登、莱结金坑恶少事,附传盖依弼叙前后辞免恩命辨䜛、谤札子。按下诏京东体量,介存亡在今年十一月辛卯,此时弼犹在郓州,七年五月始移青州,体量介存亡寔録,但有此五年十一月辛卯一诏尔,七年五月后,不闻别下诏也,弼札子则云在青州再体量,盖寔録不详,今别见七年六月末也。时亦诏下兖州,劾介死虚寔,知州杜衍㑹官属语之,衆莫敢对,泰宁节度掌书记龚鼎臣独曰:「介平生直,谅有是耶?愿以阖族保其必死」。衍悚然,探懐中奏藁语之曰:「老夫既保介矣,君年少,见义必为,安可量哉!」鼎臣,髙苑人也。 国子监直讲孙复责监䖍州税,孔直温败,索其家,得遗复诗故也。孔直温反,寔録不记。按体量石介存亡,㨿石介𫝊为直温家有介书也,然则直温反必在此年,今附见复贬官事。欧阳修墓志云复贬在七年,恐误。

壬辰,诏刑部,应贬官人经恩赦叙授诸处行军司马、副使、上佐、司士、文学、参军不愿之任者,聴。甲午,迩英阁讲诗角弓篇,上曰:「幽王不亲九族,以至于亡」。杨安国对曰:「冬至日,陛下亲燕宗室,人人抚藉,岂不广骨肉之爱也?」上又曰:「书载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帝尧之盛徳也,朕甚慕之」。 诏天下歳进甲仗,须知一本,仍令三司先为程式颁下。 枢宻直学士、礼部郎中、知延州梁适为翰林学士,适告归治塟事,过京师,得入见,自陈前为朋党所挤,遂有是命,侍御史梅直等奏弹不巳,乃以适为侍读学士、知澶州。知澶州在庚子日,今并书之。乙未,迩英阁讲诗都人士篇,上曰:「古人冠服必称其行,今冠服或过之行,未必如古人也」。又读经武圣略,至真宗朝,李继和上言:国初,李汉超在闗南,以私钱贸易佐公用,人或绳奏之,太祖反令尽除所过税,上曰:「任人如此,孰不尽力哉?」 诏以邉事宁息,盗贼衰止,知郓州富弼、知青州张存,并罢安抚使,知邠州范仲淹罢陜西四路安抚使,其寔䜛者谓石介谋乱,弼将举一路兵应之故也。仲淹先引疾,求解邉任,是日,改知邓州。是年十一月十四日,罢安抚使,据㑹要,富弼札子云:「即日罢弼安抚使」。按初十日有诏体量石介存亡,后四日乃罢弼安抚使,弼称即日,盖乗笔快于事,不能无少差尔。 诏河东、陜西经略司,自今内属蕃部毋得侵扰西界。犯者当以军法论,如西界人马先犯境,方听出兵捍御之。

丙申,降梓州路转运使、司封貟外郎崔辅知汾州,转运判官、太常博士张固小知处州。初,辅等言欲于广安军鱼子䥫山采矿炭,置监于合州,以铸钱及销旧小钱铸减轻大钱,未得报,乃先牒合州度地置监,合州奏其事,特降之。

丁酉,西南夷龙特以下七百一十九人来献方物。初,翰林学士叶清臣居父丧,言者请起复为边帅,既而不行,至是免丧,宰相陈执中与清臣有隙,不欲清臣居内,乃申用其言,庚子,改除翰林侍读学士、知邠州。司马光记闻云:陈执中之为相,叶清臣为翰林学士,草其制词,少所褒美。庆歴六年夏,清臣以翰林侍读学士,自扬州移知邠州,道过京师,䄂麻词草于上前自陈曰:「臣代王言,不敢虚美,当执中为相,才徳寔无可信,执中以是怨臣,故盛夏自扬州移臣邠州,水陆数千里,臣诚无罪,唯陛下哀之」。因改知澶州。至官未逾月,改知青州。明年夏,资政殿学士程琳,自知永兴军移青州,执中复奏移清臣永兴军,清臣官时为戸部郎中,上命迁谏议大夫,执中云:「故事,两制自中行郎中迁左右司郎中,今迁谏议大夫,太优,乞且令兼龙图阁学士」。上许之。故事,新除知永兴军者,当有锡赉,执中复曰:「清臣近已得赐」。遂不与,清臣愈恨,过京师,复于上前力言执中之短,上命与之锡赉,亦不受,既而终赴长安,上遇执中亦如故,或曰:「往者执中自谏官左迁,乘舟东下,清臣自两浙罢官归,道中相遇,争泊舟之地,遂相忿骂,坐是有隙,所由来乆矣」。按执中以庆歴五年四月拜相,而清臣以三年七月丁父忧,执中制词,安得是清臣所作,记闻误矣。执中拜相,制词甚美,决非清臣作也。又按执中以寳元元年三月同知枢宻,此时清臣未知制诰,康定元年三月执中罢,此时清臣知制诰已半年,或清臣作执中罢枢宻制词,少所褒美,记闻误记。又庆歴元年五月,清臣自知制诰出知江宁,其出知江宁,乃吕夷简恶之,三年三月召入翰林,七年丁父忧,五年十一月免丧,除知邠州,记闻所称盛夏亦误。且初免丧,未尝知扬州也,六年三月将赴邠州,过京师,改知澶州。若清臣自诉,云盛夏自苏州遣臣知邠州则可,盖清臣苏州人也。今并不取。辛丑,命翰林学士张方平、侍读学士宋祁再修景佑广乐记。

壬申,殿中侍御史刘湜为礼部貟外郎、兼侍御史知襍事。议者谓湜探宰相意,深致尹洙罪,故得优擢。甲辰,右领军卫大将军致仕髙志宁、左屯卫大将军致仕赵振上阵图,赐绢各五十疋,振落致仕为许州都监,志宁特改殿中监致仕,从所乞也。振改官,据韩𤦺墓志,振落致仕在十二月,今并书。皇佑元年六月又落致仕,当考谁荐振者。乙巳,诏河北安抚司:「如闻自保州兵叛,多务姑息,恐军情益骄,其宻谕主兵臣僚,常加抚御,如敢輙犯军律者,亦听法外施行」。

丙午,赐在京修十方监役卒衲袄。

丁未,进士宋康济为三班借职。康济亲捕齐州贼十三人,特録之。

己酉,诏河北知州军、诸司使副以上,举殿直至供奉官,武勇有谋略堪军阵驱策者各一人,曽任两府举二人,仍一月以闻。

庚戍,诏秦州六县保毅指挥目,今如敢私役者,以计庸律论。初,泾原都部署程戡言:「陜西诸路,旧有保毅军,询诸邉人,不知所置时,逐指挥不计人数,元不刺手。靣父死子承,籍不可脱,原其初置之意,盖欲缓急集捍邉陲,近年唯充州县夫役,无复责以武艺,比经㸃刺为保㨗军,而家犹不免有保毅之籍,今皆孤弱下戸,既应役不住,即将田産析卖与人,所买之家,以分数助役,至五七家共负一夫之役。臣昨权知秦州,见本处保毅军,毎斩材伐薪,修城筑堤,未尝暂息,以至僦庸,日不下三二百钱,加有都将敛率,诚可矜念,况诸路已有鄕军,縁邉又有弓箭手,请悉罢保毅指挥,下陜西都转运司议经久利害」。而通判永兴军、太常博士邵良佐言:「陜西保毅军,旧制,遇邉上有警,暂集以守城事,已则放归农。今鄜延、环庆、泾原三路,别不占他役,独秦州贼马未尝至境,其保毅四指挥仅三千,常供役本州,贫悴之民,久废农业,乞朝廷重约束之」。故降是诏。

十二月壬子朔,诏延州自今夏国有合议邉事,先具经画利害以闻,其常事聴一面移文宥州。癸丑,宣州观察使、知潞州郭承佑为殿前都虞候、并代副部署、兼知代州。始,杜衍奏罢承佑军职,至是复之,其后监察御史包拯还自契丹,上言:「臣近者累奏河北㳂邉将帅未甚得人,特乞精选,其代州尤不可轻授。縁代州与云、应等州,相去至近,路又坦平,古今最是难控扼之所,太宗朝以骁将杨继业守之,继业殁,以给事中张齐贤为代,其重用人如此。自后邉鄙无事,然亦用武臣中有材略者,今朝廷委任郭承佑,必恐败事。按承佑累任无状,朝野佥知,物议喧然,以为不可,且北敌请命,歴年多矣,然恩过则生骄,安久则忘备,理之常也。况西北二冦,古尝恶其连朋协势,况衅端已兆,此庙堂之上所宜窥之未萌,而为国家逺虑也!今天下不患乏人,患在不用,用人之道,不必分文武之异,限髙卑之差,在观其人如何尔,必当考以应敌制胜之略,询以安邉御衆之宜,观辞气之瓌竒,举动之方重者,擢而用之,则取人之要,无大于此,况河北河东同时地震,变异如是,不可不惧。臣先进札子,言之颇详,其承佑乞早令召还,别用能者,㳂邉守将畏懦不胜任者,亦乞速赐移易,若不预为之具,缓急图之,则无及矣,惟陛下特留圣意,则天下幸甚!」 麟州言西界人马至屈野河西,寻令指使、殿侍魏智等引兵约回,智遇伏,为西人所执,知州领衆逐贼至银川寨,贼遁去,诏河东经略司累戒逐路务遵誓诏,今西人本无鬬意,而以兵逼逐为邉生事,其邉吏并劾罪以闻。 以雪寒,赐诸班、诸军薪炭。

乙卯,赐澧州朱亶同进士出身。亶居澧阳,持父母丧,负土成坟。天圣中,尝有诏存抚,至是,州复举亶孝行,应袝庙赦书,特旌録之。

丙辰,诏广南东路转运司募人入交趾,以刺㸃兵事冝,俟得寔,即优赏之。时李徳政将以兵伐占城,朝廷未知故也。

丁巳,诏诸路縁邉经略司,无得招诱西界蕃部。己未,诏河东经略司经制丰州一带疆土,毋令西界侵争。先是,桂阳蛮猺唐和等复入冦,与礼賔副使胡元、右侍禁郭正、赵鼎、三班差使殿侍王孝先战于蓝山县华阴峒隘口,元等死之。十朝网要:徐州人孔直温等谋反,伏诛。庚申,以右谏议大夫刘䕫为龙图阁直学士、荆湖南路安抚使、知潭州。

壬戌,降知潭州、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刘沆知鄂州,提㸃刑狱、太常博士杨畋知太平州。杨畋降知太平州,据本𫝊寔録无之,㑹要降畋在十一月二十一日,降沆在十二月十一日,今并书之。癸亥,知益州文彦博言:本路兵久,不习战鬬,请立法训练。诏先教以弓弩,俟民间习见,即又以刀枪閲试之。甲子,赐司封貟外郎、分司西京赵希言三品服,仍赐钱十万。枢宻使王贻永、副使龎籍、丁度奏希言常侍讲禁中,年八十而家贫故也。

乙丑,诏鄜延经略司,西界首领杨守素欲过界自陈事宜,其令保安军引伴至延州,如止是理索在汉人戸,即以夏国元进誓表谕之。

戊辰,河东经略司言:「比奉诏,蕃部内冦即许出兵捍御,若西界人马至境,不许出兵」。诏如西界輙入,先放箭射官军,即领衆掩杀之。

壬申,赐延州东路修筑安定等三堡吏卒银绢有差。癸酉,新知潭州刘䕫言:「唐和等比经胡元败后,益聚衆生疑,恐转为邉患,乞降空头宣命十道,欲行招安,与补逐处溪洞首领」。从之。䕫是月庚申乃除潭帅,不应便有此请,当考。甲戍,范仲淹言:「前泾原都廵检、礼賔副使孙用、借公使钱瓦亭寨主、左班殿直、閤门祗候张忠过取职田课入,并坐法勒停,其人颇有武勇,乞稍复官资,责其効用」。诏以用为供备库副使,忠为右班殿直、閤门祗候,并极邉任使。 鄜延经略司言,西界先掳过黄族军主黄伊特等四十九人,今投本族住坐。诏经略司却遣过界,其元受接人仍劾罪以闻。已而经略司言:「黄伊特等畏诛,与其族人各勒集兵马,愿同死汉境。况其投来在朝廷未降约束之前,恐不当遣去,以快西贼之欲」。从之。鄜延经略司奏留黄伊特,乃六年二月己未,今并书之。梁适以五年三月知延州,沈邈以五年十一月三日自陜西都漕知延州,代梁适,留黄伊特必沈邈也。梁适墓志乃云:适招还金明属戸三千馀帐,元昊日前所掠蕃生口有誓诏两不复还矣,遣人屡索之,然卒不遣。适本传亦同,恐即黄伊特事,但沈邈不应明年二月未到延州,适墓志或误,今不取。

乙亥,诏枢宻院,自今翰林司、皇城司不许陈乞。丙子,改諡崇信节度使钱惟演为文僖。惟演尝请章献、章懿二后祔真宗庙,由此左迁,既諡曰思。及二后祔庙礼毕,其子暧等诉于朝,故复改諡。

丁丑,契丹国母遣左领军卫大将军耶律观、秘书少监赵灵龟,契丹遣左千牛卫上将军耶律同、崇禄少卿马公寿来贺正旦。

戊寅,开封府判官、祠部貟外郎益都周沆为荆湖南路转运使,代周陵经画蛮事也。五年八月丙寅,周陵已自封外除度判,恐沆所代非陵也。

是歳,天下上戸部主戸六百八十六万二千八百八十九,口一千五百二十六万三千八百九十九。客戸三百八十二万五十八,口六百三十九万二百六十四。

 {{ anno.na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