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九十
宋 李焘 撰。
真宗
天禧元年六月戊辰朔,上封者言:「伏见召太常博士许式、武定基,欲以擢升台省,伏縁曲台博士,若践谏垣,即拜司谏。唐之拾遗、补阙,如陈子昻、元稹、白居易皆以文学兼人,贤良入等,乃充是选,自后非髦英秀伟之士,罕闻轻授。臣与许式等素无憎嫌,又非深熟相识,止为朝廷重惜名器,式等虽无谏臣之体,必有干事之能,乃方得名逹睿聪,获预严召。如臣言可采,望改一郎,曺优与外任,进退之间,事理无爽」。上言:「式等虽无词藻,然皆勤干,朝行,中多所称荐耳」。既而止进秩,停其差使。许式、武定、基,未见。
屯田员外郎郭乘,言诸路转运使、提㸃刑狱官,所至州军,务为苛暴,无益治道,望行戒约,上曰:「大凡振举纲维,系乎其人,茍能酌中,何烦戒朂!朕所以夙夜虚伫,谨择良能,盖为此也」。郭乗,未见。
壬申,徳音:西京死罪囚,流以下释之,父老年八十者,赐茶帛,除其课役。 曺玮言南市归顺蕃部都首领卦斯敦举家居冶坊寨,管勾一带蕃部,望就命为本族廵检,月给钱五千、米麫五石。又言秦州蕃落指挥堪指使官六百七十馀人,欲分为两指挥,并从之。甲戌,有司上条贯在京及三司编勑,共十二巻。乙亥,诏选天下厢兵迁𨽻禁军者,凡五千馀人。丙子,右正言鲁宗道言:「臣常读近书,自唐季接五代,或三四年,或五六年,乱离涂炭,寃号天地,金血之气,铄尽冲和,愁苦之声,求息不暇,天祸既悔,至圣勃兴,故太祖皇帝以神武大略定天下,有反掌之易,太宗皇帝以至仁善继恢域中,成光大之业,陛下奉而守之,勤而行之,彛伦叙矣,故云亭泥检,脽壤恭祀,谒太清之真舘,荐玉皇之大号,至于必躬听断,励精理道,以宵旰为宴处,乐菲薄而久安,从古王者,徒载简䇿耳!惟亲民之官,政事最切,未见区别,其如民何?今审官例差一知州,纵耄昬寡识,以何道推降之?铨司平配一县令,虽菽麦不分,且无由摈斥之,今与天下亲民之官,以十分论之,黩货害政,未置刑章者有其三,清浊混然,巧于情伪,使在上知而不能纠举者又次焉。暗懦不能制猾吏,不能审法令,凝滞于物者又次焉,贵游亲属,望风䕶养而不言者又次焉,是则介然自守,约己恕物,不謟上,不渎下,为陛下孜孜于民政者,十不一二焉,欲民之安,其可得乎?汉宣帝,凡拜刺史、守相,必亲见之,考察其言,观其能否,今或未然,凡除知州、通判、京朝官、知县,候满三五人,且令大臣具宴见之礼以遣之,讯之以言而察其应对,观其词气而考其否臧,才能者奨之,不肖者退之,县令则择台阁有风鉴问望臣僚主遣之,能否之间,各于其状,恐于圣政稍得其宜。又审官之任,本宰相之职,宜妙选英哲以委之,庶激浊扬清,渐得良牧贤宰,则斯民之大幸也!或诏参预宰司,覆令按验,亦不为烦。唐故事,宰相带兵吏部者,午前在中书,午后归本司治事,是亦内外兼领之制,臣不任狂狷,干犯冕旒,待罪之至」。上曰:「谏官供职,颇亦用心,但以朝廷无他事可言,故止及此尔。然谨择牧宰,实朝政之急务也」。
丁丑,诏华、虢等州夏旱损苖稼,特除其租。戊寅,知升州丁谓言:「城北有后湖,因旱百姓请佃,计七十六顷,纳五百馀贯。今请依蓄水植种菱莲,或遇亢旱,决以溉田,仍用蒲鱼之利,旁济饥民。望量遣军士开修,其租钱特与减放」。从之。
己卯,诏明州城外濠池及慈溪、鄞县陂湖所纳课额,永除放之,许民溉田,畴采菱芡,从本州之请也。 曺玮等言近役兵夫缮葺诸寨及剏掘县镇城壕,凡一百三十七万三千三百六十九功毕,诏奨之。
庚辰,发运使言真州等处转般仓及江、浙上供米二百二十馀万斛,欲留逐处以济阙乏,从之。 盗发汉髙祖睿陵,捕获之,论如律,并劾其官吏,遣内侍王克让与河南府别造衣冠、明器安塟,知制诰刘筠诣陵祭告,仍以所盗计直,修设斋醮,因诏州县申陵寝樵采之禁。初,眉州大姓孙延世伪为劵夺族人田,久不能辨,转运使使、殿中丞、知九陇县章频按治之,频视劵墨浮朱,上曰:「是必先盗印,然后书」。既引伏,狱未上,而其家人复诉于转运使,更命知华阳县黄梦松覆案,无异,梦松用此,入为监察御史,频坐不时具狱,降监庆州酒税,徙知长洲县。辛巳,召频对于承明殿,翌日授监察御史。频,浦城人也。
甲申,以武昌节度副使邉肃知光州,用辛亥赦书也。时刑部奏其元犯,上曰:「肃在邢州日,方北戎侵扰,屡诏令弃城入保,肃能固守,颇著成效,虽冐贿赂,亦累该赦宥矣,故特授以郡」。向敏中尝谓王旦曰:「邉同年,责已久,牵复可乎?」旦曰:「为近臣,坐赃,岂得更升进耶?」敏中语数及之,旦曰:「旦非于同年无情,公若欲用之,须旦死可也」。敏中乃已。此据遗事録。
诏金部员外郎、提㸃中书制勑院五房公事刘明恕,自今遇庆节大礼,许依枢宻副都承㫖例,进奉上夀,仍赴宴㑹,始更旧制也。祥符六年二月,王旦言其不可。王曽言行録云:堂吏刘明恕,宰相以其服勤嵗久,官为望郎,引枢宻都承㫖宣例,将异其礼,公以政府表则之地,不可隳旧章,乃议羣吏晨谒之际,独俾升阶,复援恩例改三品服,公皆以为不可,由是止令先谒于阶戺之前,其后又议谨择堂吏,将以进士策名者充选,公曰:「我朝承有唐故事,设此科,谓之将相科,岂当屈以趋走吏耶?」衆皆赧服而止。
陜西、江、淮路并言部内蝗蝻抱草木死,及大风吹入海。
己丑,召王旦对于崇政殿数刻。 向敏中至自京西,壬辰,知苏州梅询言飞蝗入境,悉于丛薄间抱枝干僵死。又羣飞投太湖。
癸巳,秦州僧道百姓等以部署曺玮功状,请立碑颂,有诏褒玮。
是月,上封者言:「邉鄙虽宁,武备难阙,望令群臣各举将帅之才,如邉上未有貟阙,且即于内地州军差遣,缓急足副推择」。乃诏王旦等各举所知三两人,具名以进,已而枢宻院又请令宰相以下,各于京朝幕职等官,及閤门祗候已上举堪任将帅者各三两人,敏中等曰:「执政之地,日奉佥谐,茍有见阙,便可论荐,若更特降诏㫖,明述封章,不惟结于私恩,亦恐别兴异议」。帝然之。秋七月辛丑,以蝻虫再生,分遣官祷京城宫观、寺庙,仍令诸州军于公署设祭。 澶州卒王贵获玉印,文曰「国主赵万永寳印」,长三寸许,广二寸,玉温润而形制甚古,贵言至秦州,遇道士,授之云:「得自于阗国通圣山池,秦州部送阙下」。王贵事实録太繁,今从本志。
壬寅,泗州言旱。
乙巳,令府州置纳质院。
丁未,诏诸路灾伤,虑因而多盗,宜令转运使察部内廵检使臣,有老疾选懦者,即择监当使臣换之。戊申,曺玮言:自春至夏,遣军士寨戸掘长壕,筑大小洛门城寨,及擐带防托,颇甚辛勤,望量赐缗钱」。从之。己酉,右正言刘晔、鲁宗道等言,每有章疏,例于閤门投进,事颇非便,欲于通进银台司进入,从之。又言:章疏例须手写,伏縁笔札不精,虑渎圣览」。诏并令亲书。庚戌,诏上佐文学、参军负谴经十年者,诸州以闻,当令録用。 知永兴军,冦准言部内民稼蝗伤之后,茎叶再茂,蝗多抱草死。
癸丑,宰臣向敏中奉表求罢,诏不许。 详定盐茶所请罢买陜西刍粮交钞,别立久制,许商人入中,从之。王旦以病坚求罢相,甲寅,召对滋福殿,左右掖扶而升,上覩其瘦瘁,悯然曰:「朕觉体中不佳,方欲以大事托卿,而卿如此,柰何?」因命皇子出拜,旦言:「皇子盛徳,必任陛下事,遂荐可为大臣者十馀人,其后不践两府者,独凌策李。及旦退,复上疏请去位,上乃从之。旦遗行録及神道碑并称皇太子。按此时未建东宫,今但称皇子,㑹要亦称皇太子,又以为祥符九年事,尤误也。
丁巳,以旦为太尉,仍领玉清昭应宫使,特给宰相俸料之半,令礼官草仪赴上尚书省,遣其子大理评事雍就第赐诰命,锡赉器服悉如宰相,旦入谢便殿,伏拜仆地,内侍存问相属,日或三四,出御药、薯蓣粥赐之。旦端重坚正,明达治体,接物若甚和易,而风格峻整,当官莅事,庄厉不可犯,其为宰相,务遵守法度,重改作,妙于启奏,言简理顺,每与同列论事上前,或枉正相戾,虽未尝廷争,然自守直道,不为曲辩所迁,有识略,善镇定大事,其于用人,不以名誉,必求其实,茍贤且材矣,必久其官,而以为宜某职,然后迁士,虽拂于己者,亦不以私废,当国嵗久,上益倚信,所言无不听,虽他宰相大臣有所议,必曰:「王某以为何如,事无大小,非旦言不决,当是时,外无邉境之虞,兵革不用,海内富实,羣工百司,各得其职,故天下至今称贤宰相云。入对便坐在丁巳后十七日,今并书于此。
先是,虫螟为害,诸路转运司督令佐焚捕,有荷校者。至是,监察御史刘平言其事,亟命免之。
己未,向敏中再表求罢,不许。 诏幕职、州县官当加恩者,自今俟参选日,吏部南曺申铨拟授,不须令自陈。辛酉,诏开封府、河北路经蝗虫伤处,夏税特延限一月,孤贫者倚阁之。 三司请依常嵗于开封府界均买草千馀万围,上以螟蝗为害,虑烦民力,令中书、枢宻院议其可否,向敏中曰:「国家监牧马数,比先朝倍多,广费刍粟,若令羣牧司度数出卖,散于民间,缓急取之,犹外廏耳」。王钦若曰:「敏中之论,实为便利,往年已曽建议,盖近臣所见不一,遂寝其事。今既佥同,臣请别具条奏」。上可之。
初,保平节度使、同平章事、驸马都尉魏咸信判天雄军,被疾召还,上幸其第省视,谓宰相曰:「咸信诸子,不能承顺,身后必不雍睦」。且叹保门戸之难,深悯焉。甲子,咸信卒,上即临哭,赠中书令,録其子孙侄迁官者七人。咸信颇知书,亦善待士,然吝啬,喜规利,仁浦所营邸店,悉擅有之。既卒,累为诸侄所讼,时人丑焉。 玉清昭应宫使、守太尉王旦,言侄淳乞豫官职,诏依宰臣例授官。八月丙寅朔,诏减诸路受代羣官䕶送公人有差。五年八月壬子,复故。
丁卯,赐阳翟县僧懐峤茶帛,以其设粥救饥民也。庚午,以枢宻使、同平章事王钦若为左仆射、平章事。先是,上欲相钦若,王旦曰:「钦若遭逢陛下,恩礼已隆,且乞令在枢宻两府,任用亦均。臣见祖宗朝未尝使南方人当国,虽古称立贤无方,然必贤士乃可,臣位居元宰,不敢阻抑人,此亦公议也」。上遂止,及旦罢,上卒相钦若,钦若尝语人曰:「为王子明故,使我作相晩却十年」。 枢宻副使张旻罢为河阳三城节度使。是出不知何故,当考。
诏诸路民为盗而质状小弱当配本城者,自今悉配牢城。从知潞州钱惟济之请也。
辛未,翰林学士晁迥等言:「凖诏详定叙封所生母及致仕官封赠事,请自今文武升朝官,无嫡母继母者,许叙封所生母。致仕官曽任升朝官,则依例封赠,其致仕后迁至升朝官者,不在此限」。从之。 礼仪院奏详定太尉王旦赴上仪注。国朝以来,三公不兼宰相,无赴上之礼。上优宠元臣,故特有是命,然旦终以疾不赴焉。 知并州周起,言河北民逐熟至州境者,州民施饭一月,诏奨起令召出米人宴犒之,起又请发仓粟万石,减价出粜,以赈饥乏,亦从之。
壬申,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向敏中加右仆射、门下侍郎。沈括笔谈载:敏中拜右仆射,上谓李宗谔曰:「朕自即位,未尝除仆射,敏中必大喜」。既而曰:「敏中大耐官职」。按此时宗谔死已五年矣。又按至道三年四月吕端为右仆射,咸平四年闰十二月张齐贤为右仆射,五年十二月李沆为右仆射,大中祥符元年,齐贤再为右仆射,四年四月王旦为右仆射,齐贤为左仆射,九年八月陈尧叟为右仆射,是年二月王钦若为右仆射,此月又改左仆射。盖自上即位至今,左、右仆射凡有六人为之,敏中乃第七人也。括所闻谬甚,今不取。
上以先所遣按廵诸路使者,方属西成,或妨农事,乃悉赴阙,所在百姓,委长吏倍加安抚,无令輙有骚扰。
丙子,诏京西四郊禁围草地,悉纵民耕垦畜牧。 令江淮发运司漕米三万石,由海路送登、潍、宻州,从京西安抚使张廓之请也。
丁丑,诏自今两省给舍、南宫、北宅将军已上,许乗狨毛暖坐,馀悉禁止,仍絶其采捕」。 紏察在京刑狱司言:「自今开封府断罪人,有微疾者,望令斟酌,决遣两军廵院合要证佐之人,并申本府,或三司,无得専擅追摄」。戊寅,免诸路鬻牛税一年。
庚辰,右正言鲁宗道言:皇城司每遣人伺察公事,民间细务,一例以闻,颇亦非便,请行条约。上曰:「丛脞之事,多请而不行,攸司之职亦不可废也」。
癸未,羣牧制置使请以十三嵗己上配军马,估直出卖,从之。
丙戌,以都官员外郎、判三司都磨勘司黄震为江、淮、两浙、荆湖制置发运使,赐金紫。先是,李溥出三司小吏为发运使十馀年,奸赃狼籍,丁谓党之,无敢言者,震将行,上书自陈,辞颇愤激,上知其意在溥也,谕之曰:「卿当与人和」。震对曰:「廉正公忠,无负陛下任使者,臣敢不与之和」。既至,发姧赃数十事,诏遣御史、閤门祗候各一人按劾之。震,浦城人也,尝通判遂州,㑹有诏特给两川军士缗钱,诏至西川,而东川独不及,军士谋为变,震白守曰:「朝廷岂忘东川,殆诏书稽留尔」。即开帑给钱如西川,衆乃定,明日而诏至。震发溥罪,乃十月壬午,今并书之。
丁亥,诏崇文院以三舘为额。 诏技术人虽任京朝官,审官院不在磨勘之例。
己丑,以祠部员外郎、直集贤院钱易判三司都磨勘司。易建议:「官物在籍,而三司移文厘正,或其数细㣲,輙歴年不得报,徒扰州县,自今官钱百、榖斗帛二尺以下,非欺给者,请除去之」。
辛卯,诏河北州军今年夏麦不丰,民乏种粮者,官贷之。癸巳,诏广南所给诸军衣绢每匹支千钱者,自今屯驻、驻泊禁军加三百,本城诸军加一百。
九月戊戌,诏自今令尉躬自鬭敌,杀刼盗十人已上,虽不全火及全火七人已上、不及七人而强恶者,并奏裁。上与宰相议省吏员,向敏中曰:「太祖、太宗朝,閤门祗候不过三五员,宣𨗳赞谒而已,今逾数百而除授未已,禄廪至厚,地望亦优,其间不无滥被升擢者,愿赐裁损」。上曰:「此盖相承为例,当渐减省之」。
癸卯,给事中、参知政事王曽罢为礼部侍郎。初,曽以㑹灵观使,让王钦若,上意不怿,及钦若为相,因欲排异己者,数谮之。㑹曽市贺皇后家旧第,其家未迁,而曽令人辇土置其门,贺氏入诉禁中,明日,上以语钦若,遂罢政事,曽既罢,往谒王旦,旦疾甚,辞弗见,既而语其家人曰:「王君介然,他日徳望勲业甚大,顾不得见尔!」且曰:「王君昨让㑹灵观使,颇拂上㫖,而进对详雅,词直气和,了无所慑。且王君始被进用,已能若是,我自循任政事几二十年,每进对,上意稍忤,即䠞蹜不能自容,以是知其伟度矣」。 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李廸为给事中、参知政事,依前㑹灵观副使。廸尝独对内东门,上出三司使马元方所上嵗出入财用数以示廸,时仍嵗旱蝗,上忧不给,问何以济,廸曰:「祖宗初置内藏库,欲办兵复西北故土及以支凶荒。今邉无他费,陛下用此以佐国用,则赋敛寛,民不劳矣」。上曰:「朕欲用李士衡代元方,俟其至,当出金帛数百万借三司」。廸曰:「天子于财无内外,愿诏赐三司,以显示徳泽,何必曰借?」上悦,廸又言:「陛下东封时,勑所过无伐木除道,即驿舍或州治为行宫,才令加涂塈而已,及幸汾亳,土木之役,过往时百倍,今旱蝗之灾,殆天意以儆陛下也」。上曰:「卿之言然,一二臣误朕为此」。据李廸附传及正传,并以「内东门对上语为在翰林时,且叙其事于策曺,玮必胜前,盖误也。既云仍嵗旱蝗,则其事必系今年乃可。又据明年三月士衡始罢河北都漕,知青州,马元方七月乃罢三司使,恐此时不当先召士衡,附传盖无此语,独正传有之,不知何所据也,或此时上己有召士衡代元方之意,及明年乃决尔,今姑存之,且系其事于拜参政后,更俟考详。
颍州防御使马知节为宣徽南院使、知枢宻院事、枢宻副使曺利用、任中正、枢宻直学士周起并同知枢宻院事。利用加宣徽北院使、中正守刑部侍郎,起为给事中。先是,知节知天雄军,时蝗旱民饥,无頼辈剽刼积聚,戮其为首者三人于市,攘夺遂息,黄震言:「伏覩在京土木之工悉停罢,其诸州采木,望住上供」。从之。 夀州言城西镇将李文谅与勇㨗军校孙兴,结徒十二人,贼杀縁淮廵检殿直王骥、权都监、右班殿直王日用捕杀之。擢日用为左班殿直、閤门祗候、本州兵马都监,仍赐器帛,録骥子仁为三班借职。甲辰,三司言:「江淮、两浙、荆湖路入钱粟买盐者,望依觧州颗盐例,预给交引,付𣙜货务,俟有商旅算射,即填姓名、州军给付」。从之。
丁未,秦州言总噶尔嘉勒斯赉贡马,乞和断。诏释其罪,仍给马直。
乙酉,太尉、玉清昭应宫使王旦卒。前数日,车驾幸其第,留赐白金五千两,旦命家人还献,作奏毕,自益四句云:「已惧多藏,况无所用,见欲散施,以息咎殃」。亟令舁置内闼,有诏不许,及门,旦已卒,旦与杨亿素厚善,病革,延至卧内,托以后事,请撰遗表,旦言:「忝为宰相,据上公之列,不可以将尽之言,为宗亲求官,止当叙平生遭遇,愿日亲庶政,进用贤士,少减焦劳之意」。仍戒子弟云:「我家世名清徳,当务俭素,保守门风,不得恃相辅家事,泰侈勿厚,𦵏无以金玉置柩中」。时年六十一,上遽临哭之,废朝三日,优诏赠太师、尚书令,别次发哀,后数日,张旻赴镇河阳,当饮饯,上以旦故,不举乐,谥曰文正,録其子弟侄、外孙、门人、故吏授官者十数人,及诸子服除,又诏各进一官,旦性冲澹寡欲,奉身至薄,所居甚陋,上欲为治之,旦以先人旧庐,恳辞而止,被服质素,家人欲以缯锦饰氊席,拒而不许,姻亲有服饰稍过度者,愠见于色,兄子睦颇好学,尝献书求举进士,旦曰:「我尝以门内太盛尔,岂可与寒俊竞进取耶?至其没也,子素犹未官,婚姻,不求门阀,事寡嫂有礼,与弟旭友爱尤笃,留意文雅,及近世典章官族,志在敦奨名教,中外莫不钦其徳风,为国宗臣,上所尊礼,盖平世之良相也。咸平初旦,闻李沆之言,固未深信,及亲见王钦若、丁谓等所为,欲谏则业已同之,欲去,则上遇之厚,不忍去,乃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祥符以来,每有大礼,輙奉天书以行,旦为仪衞使,常悒悒不乐,既寝疾,遗令削髪,披缁以敛,盖悔其前之为也,诸子欲奉遗令,杨亿以为不可,乃已,议者谓旦逢时得君,言听谏从,安于势位,而不能以正自终,或比之冯道云。龙川别志又载旦买妾及问沈氏银器事,按旦最以清俭著称,恐此亦未必然,今不取。
庚戍,诏京东西、陜西、河北灾伤户见欠税并与倚阁。诸路州军民阙麦种者,发官廪贷之。
辛亥,环庆路驻泊都监岑保正、韩令琮、环州驻泊都监李用和,各罚铜三十斤。廵检奉职李继明,责授借职指使、殿侍何庆决杖停任,以擅领兵与蕃部格鬭,致伤忠佐使臣也。 诏河东流民有复业者,发粟赈之。甲寅,以兵部员外郎、龙圗阁待制李行简为契丹国主生辰使,佐骐骥使、宜州刺史张佶副之。太子中允、直龙圗阁冯元为正旦使,内殿崇班、閤门祗候张纶副之。诏:汴渠湍悍,覆溺者多,其令縁河廵检召习水者,即时拯救,许受赏物,或溺者贫乏,以官钱给之」。 诏自今特㫖召试者,并问时务策一道,仍别试赋论或杂文一首。十一月丁卯刘若冲事可考。
丁巳,幸殿前班,赐从臣饮,命衞士马射,赐缗钱有差。以圣制思政论、正说赐近臣,从龙圗阁待制李虚已之请也。
己未,镇戎军彭城界风雹,害弓箭手田苗者八百馀戸,诏权免徭役,仍赈贷之。
癸亥,上封者言国子监所鬻书,其直甚轻,望令増定。上曰:「此固非为利也,政欲文字流布耳」。不许。 右正言鲁宗道言:「进士所试诗赋,不近治道,诸科对义,但以念诵为工,罔究大义」。上谓辅臣曰:「前已降诏,进士兼取策论,诸科有能明经者,别与考校,可申明之」。 诏淮南乡村酒戸年额少者,并停废之,从廵抚使张师徳之请也。冬十月丙寅朔,诏以髙邮军嵗歉民饥,权免蚕盐钱一年。 三司请令南京等处和市窑草三十万,诏罢之,发运司言:「洪、䖍、吉州,嵗造新船赴京,牵送扰民,望今逐州以官健给假」。诏可。
丁卯,太常丞、集贤校理晏殊,以嵗经蝗旱,上轸圣虑,灾沴已息,稼穑大稔,献惟徳动天颂,诏襃之。 祠部员外郎刘楚言灾伤州军逃亡民准赦半年复业,今已过限,乞延之。诏许至来年春季。
戊辰,诏河北、河东忠烈、宣勇军老疾半俸者,多召人承替,贫者苦之。自今老疾者并即放停。 上御承明殿,引对诸军班直诸校凡三千八百一十人,以功过黜陟之,三日而毕。
庚午,尚书右丞兼宗正卿赵安仁言:「方今中夏宅心,殊方内靣,四民乐业,百职交修,其为治定功成,时雍道洽,固已超越于前代矣。而陛下益精庶政,尚劳圣躬,前殿视朝,移晷忘倦,便坐决事,旰食为常,虽天意曲成,无遗于一物,而人君大体,宜属于攸司,愿立通规,庶为永式。望自今前殿依旧奏事外,崇政、承明殿及再坐,诸司常务显有条例者,令本司施行讫奏。其审官、三班院、吏部铨,亦令分日引对」。诏閤门自今后殿引见公事,日不过两司。
壬申,内殿崇班、閤门祗候罗元俌言:「伏见诸路苖稼才茂,即奏丰稔,或多失实,自今请俟登熟,乃许以闻」。诏从之。其已奏丰稔而非时灾沴者,即须言上,违者重置其罪。罗元俌,未见。
御前忠佐马歩军都军头郭金丰等六人,皆以年老负犯,有司请绌之,甲戍,特命置于环衞,仍领团练使、刺史。丙子,诏:「如闻诸班直、诸军坊监场务官健,饮博无頼,或部分稍峻,即捃摭兴讼,自今后所诉事,并须干,已证左明白,官司乃得受理,违者坐之,或情理巨蠧,即具案以闻」。
丁丑,诏御书院,翰林待诏、书艺、祗候等入仕,十年已上无私犯者,与出职。
己卯,诏以京东灾伤,其上供物权罢。
壬午,以内殿承制、閤门祗候、曺仪、内殿崇班、閤门祗候张昭逺,并为西上閤门副使。于是閤门使杨崇勲、夏守贇并迁枢宻都承㫖,枢宻院方奏拟某人为副使,上曰:「朕已有人矣,张昭逺知邉事,曺仪习朝廷仪,即可用之」。昭逺,凝子也。
右监门衞大将军、奨州团练使、驸马都尉王贻贞,请补外试民事,甲申,命知单州,上召对,戒以和衆静治为先。辛卯,夀春郡王读《论语》终卷,上作诗赐王友张士逊等,秦州部署曺玮等言:「本州所修大小洛门两寨献地,及蕃官军主黙星族、郢城斯纳等补本族都军主,月给钱三千。又永宁、大小、洛门、威逺等寨,见管蕃官正副军主、指挥使等,虽各补职,未给廪禄,令请以三寨地基除官廨营舍外,许民造屋,纳租钱以给其俸,并从之。癸巳,以吕䝉正子从简为衞尉寺丞,从简前为国子博士、监麴院,坐盗官物除名,至是表献其父文集,故甄録之。
十一月乙未朔,诏江南诸县五千戸以上,自今遣京朝官知。从廵抚使韩庶之请也。
丙申,诏京东、河北、河东、陜西路所市草千馀万,悉罢之。戊戌,两浙转运使言,婺处等州水田,早禾刈毕复生。己亥,以辰州溪蛮冦邉,杀廵检使臣王文庆,遣侍禁、閤门祗候刘永崇、入内供奉官江徳源驰往安抚,如敢拒命,即发鼎州戍兵讨之。永崇,庭让子。
右正言、直集贤院祖士衡言:「伏覩将相及逺方使辞见,并于内殿特开曲宴,比至罢㑹,日已逾午,百司例各还第,而乘舆复御,便坐决事,殆非君逸臣劳之㫖。欲望自今曲宴,特辍视事,著为令」。从之。士衡,上蔡人也。
庚子,龙圗阁待制李虚已等上新编御集百二十巻,召辅臣至滋福殿示之,赐虚己等银帛。 以秦州伏羗寨蕃官都军主阿珠为峯州刺史。
辛丑,知杂御史吕夷简言:「台直所劾公事,自来有同科同年及第者,多援诏文称有违碍,望行条约」。诏自今回避。 曺玮言秦州圭律家族累嵗违命,玮率所部及寨戸蕃兵讨平之,有诏褒奨。
壬寅,诏淮南、江浙、荆湖旧放生池,废者悉兴之。元无池处,縁江淮州军近城上下各五里,并禁采捕」。 礼仪院言:「诸节所禁刑罚,今请以前后诏㫖类例颁下,应大辟罪,遇天庆、先天、降圣、承天节,前七日后三日,天贶、天祥节一日,并权住决断,徒流已下犯,在节前四日,内署建道塲,则权移他所遣官判决,前三日内犯者,并过节次日施行节目,杖已下,情轻者释之」。诏可。癸卯,广州民李延志、黥靣,配安州本城。初,咸平中,王均作乱,延志寓益州,常事均禆将崔麻,后贼平还家,至是,与本州懐勇卒许秀等饮具道均及王小波逆状,秀疑延志即贼首李顺,因以闻州,又引营卒证其事,知州李应机械送赴阙,下御史狱,劾问得实,故以延志𨽻军,秀等杖脊而遣之。先是,枢宻院以真获李顺称贺,及台劾非是,贺者,欲遂以为顺,趣具狱,知杂事吕夷简曰:「是可欺朝廷乎?」卒以实奏,由是忤大臣意。
乙巳,上以蝗息雨足,秋稼登稔,谒玊清昭应宫,遂幸开寳寺灵感塔。己酉,诏景灵宫、㑹灵观宴从臣于祝禧殿。庚戌,禁川峡民畜飞梭。从著作佐郎、知泸州郑昭度之请也。
辛亥,翰林学士李维等上新修大中祥符降圣记五十巻、迎奉圣像记二十巻,奉祀记五十巻,诏褒之,赐帛有差。
壬子,发兵权泊天雄、永兴军、陜冀棣邢洺磁相懐泽潞隰石乾耀华州、永静军,以多积刍粮故也,仍令縁邉安抚司𫝊谕北境。
癸丑,诏縁黄河州军所用捍堤木,常嵗调丁夫采代者,权住一嵗,以民经灾伤故也。 以秦州筑清水县城毕,诏奨部署曺玮知州李及掌事者皆迁秩。乙卯,幸太一宫,大雪盈尺,上谓宰相曰:「兹固丰稔之兆,但虑民力未充,失于播种,卿等共设法赈劝,勿遗地利」。诏京东西、河北、陜西灾伤州军民,以布帛折税者,许之。 前江州瑞昌县主簿刘若冲进所业,命试舍人院,以策论稍优,特升两资。先是,若冲建议,自今召试者,并请试策,至是,用其议而命之。若冲,未详邑里,九月甲寅诏,盖若冲所启也。㑹要天禧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事,实録无之。
戊午,诏京朝官、使臣辞见及谢,并赴崇政殿。㑹要十一月二十四日事。
庚申,日南至。先是,太常礼院言:宰相出殡,当辍视朝,王旦以是日𦵏,望凖礼例。中书言其日皇帝已有诏,不受朝贺,遂不下辍朝之命。议者谓其日当罢百官拜之礼,时王钦若与旦不协,故抑之。
壬戍,契丹遣使右监门衞上将军耶律凖、副使刑部郎中知制诰仇正己,来贺承天节。
癸亥,髙丽王询遣御史刑部侍郎徐讷率女真首领梅询奉表来献方物,又贺封建夀春郡王。初,郭元之还,询即遣使入谢,道海风漂舟回,及是乃至。有诏讷五日一赴起居。实録以为尹徴古之还,误也,今从㑹要。
诏选人本贯江南、两浙、福建者,许去本乡三百里外注官。
十二月乙丑朔,礼院言:「凖诏以来年正月十七日祈榖祀昊天上帝,前二日奏告太祖室。伏縁每嵗正月十五日朝拜玉清昭应宫,今详祈榖之祀,景徳四年以前止用上辛,其后陈彭年援启蛰而郊之说,请用立春后辛,盖縁当时未有朝拜宫观之制。南齐王俭启云:近代明例,不以先郊后春为嫌。又宋孝武朝有司奏:魏代郊天值雨,更用后辛,晋亦更用辛日,欲望自今或立春后辛,或正月上辛,事有相妨,并许互用,在于典礼,固亦无嫌」。诏可。
戊辰,内出再生稻穗以示辅臣。时中使自荆湖来,言亢阳害稼,及秋雨足,再蕃实。 廵䕶黄河堤岸閤门祗候牛忠,言大名府、澶濮滑州、通利军界诸埽春料,望止役河清及州卒,罢调民夫,从之。
乙亥,诏京东西、河北、河东、陜西、淮南路上供陆运,方在苦寒,可遣使驰往告谕,在道者随处交纳,其部送牙校所给口粮勿停,来春辇送赴阙。
丙子,以寒甚放朝。 诏开封府及诸路灾伤户秋税,中等已上输送本处,已下,并倚阁之。
丁丑,诏河东縁邉州军,河西麟府州,嵗调辇送民,特免一年。 知制诰盛度等言,奉诏蠲放逋欠凡七百四十三万所,释万五千五百人。
己卯,以苦寒罢京城役作,俟中春如旧。 初,女眞国人辉和尔、珠尔罕、鄂抡自本国来贡,及还,道逢渤海战攻,复来归,以𨽻契丹。至是,命髙丽使徐讷领还,仍给装钱,庚辰,遣使减价鬻炭十万秤,于是五鼓开塲,又限以一秤,贫民趋走寒踣,或钱资不及,多虚往者,乃诏一斤以上咸鬻之,仍以辰时为候。 知桂州曺克明言,捕获抚水州蛮贼首蒙扎,并其属部送赴阙,诏𨽻济川衙前壬午,新作「皇帝昭受乾符之寳,召辅臣诣滋福殿同观。初,祭醮词表皆用御前之寳,上以未尽恭恪,故改制焉。乙酉,皇城亲从官魏美、何斌夜宿长春门,袖刃穿壁,盗天书法物、珠金,断手示衆,三日斩之,其本部将校并降黜,皇城司官罚铜,释之。
祀汾隂嵗,加上五岳帝号,有册无寳,是嵗,始诏刻玊,丁亥,令㑹灵观使王钦若奉安于本殿。
戊子,诏京畿诸州筑河堤,悉以军士给役,无得调发丁夫。 先是,左龙武军将军、宏州团练使、驸马都尉李遵朂为康州团练使,给观察使俸料、公使钱。时遵朂父继昌为左神武大将军、奨州刺史、权判右金吾街仗司,遵朂请班其下,许焉。公主诞日,请继昌过其第,迎拜献夀,上知之,宻以袭衣、金带、器币、内殿珍果美馔,助其为礼。翌日,主入对,上问继昌饮食,且叹其康强,于是以继昌为连州刺史、知泾州,继昌将行,谓人曰:「顷嵗再命延安,不克奉诏,常以为恨,今获死塞下,是吾愿也」。己丑,契丹遣使长宁节度使萧质、副使礼部郎中知制诰杨佶来贺明年正旦。
庚寅,玉清昭应宫判官、礼部郎中、知制诰夏竦,责授职方员外郎、知黄州。竦娶杨氏,颇工笔札,有鈎距,竦浸显,多内宠,与杨不睦,杨与弟倡疏,竦隂事窃出,讼之,又竦母与杨氏母相诟骂,皆诣开封府府以闻,下御史台置劾而责之,仍令与杨离异。
辛卯,诏陜西縁邉鬻榖者勿算。
壬辰,遣使縁汴河收瘗流尸,从淮南转运使薛奎请也。范镇东斋记云:天禧初,薛简肃公为江淮𤼵运使,辞王文正,公王无他语,但云「东南民力竭矣,薛退而谓人曰:「真宰相之言也」。按奎除淮南转运,乃天禧元年十二月,其年九月王旦已卒,王曽亦先罢政矣,除𤼵运又在二月,恐镇误也。当是旦语张士逊事,见祥符元年四月,今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