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八十二
宋 李焘 撰。
真宗
大中祥符七年春正月壬辰,诏不逞之民娶妻,绐取其财而亡妻不能自给者,自今即许改适,时京城民既娶,浃旬持其赀産亡去,而律有夫亡六年改嫁之制,其妻廹于饥寒,诣登闻上诉,乃特降是诏。
癸巳,三司请于畿县和市刍藁,诏中等已下戸免之。甲午,髙阳闗言:副都部署、英州防御使杨延昭卒。延昭即延朗也,智勇善战,所得俸赐,悉以犒军,未甞问家事,性质素,出入骑从如小校,号令严明,与士卒同甘苦,寒不冒絮,暑不执盖,遇敌,必身先行阵,克㨗推功于下,人乐为用。在北边二十馀年,敌惮之,目曰杨六郎,讣闻,上嗟悼,遣中使䕶丧而归,河朔之人,多望柩而泣,官其三子,其常从门客亦试艺甄叙,然延昭不逹吏事,军中牒诉,常遣小校周正治之,颇为正所罔,因縁为奸,上知之,斥正还营,而戒延昭焉。
丙申,赐戎泸州廵检军士白艻子弟缗钱。先是,鼎州判官孙韪坐𧷢转运使,牒郓州,追其妻证验,三子皆㓜,上悯之,己亥,诏诸州勘劾公事,干连女口,当为证左者,千里外勿追摄,牒所在区断。庚子,赐辅臣新印孟子》。
辛丑,上御崇政殿,亲决系囚,多所原减,以车驾将行故也。
壬寅,车驾奉天书发京师,禁天下屠宰十日。丙午,至奉元宫,斋于迎禧殿。判亳州丁谓献白鹿一,灵芝九万五千本。
丁未,令奉礼经度制置副使陈彭年诣宫殿大醮。戊申,奉圣号册寳于庭,拜授摄太尉王旦,持节,载以玊辂,诣宫奉上,摄中书令丁谓读讫,置玉匮中。己酉,三鼓,具法驾赴宫,时宻雪骤霁,自奉元至太清十馀里,夹道设笼灯燎䑓,左右执炬间之,焜煌如昼,五鼓,上奉玉币酌献,读册文,命太尉封石匮,又遣官分献本宫之元中、法师三师真武张天师本殿之文子通元真人列子冲虚至徳真人庚桑子洞灵真人、庄子南华真人、唐明皇文宗,并如从祀例,又遣宰相等荐献真源观之三清灵寳天尊、先天观之元始天尊、元母经师广灵宫之先天太皇、洞霄宫之先天太后、龙女,币色,三清灵寳,元始用碧,太皇用苍,李母白,皆如大祀礼,馀同从祀。上又诣先天观、洞霄广灵宫行香,复至太清宫、真源观周覧,还奉元宫肆赦,亳州及车驾所经,流以下罪,并释之,死罪奏裁。给复一年半,永减嵗赋十之二。升亳州为集庆军,改真源县曰卫真县,给复二年,奉元宫曰明道宫。赐道士女官紫服、师名,披度者八十人。 诏三宫正殿,民庻不得輙升官吏,非朝修止拜庭中。上作朝谒颂先天太后老君像,真武賛,命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平章事向敏中撰亲祠颂,并刻于石。 司天言含誉星见,帝作歌,赐近臣属和。
庚戍,发卫真县,次亳州。谒圣祖殿,御奉元均庆楼,赐酺三日。
壬子,以顺祖惠元皇帝忌,罢赐酺。 诏縁路置顿侵占民田者,并据顷畆之数,给复二年,其须永占者,优给其直。 给亳州公用钱嵗七十万,酒月十斛。甲寅,发亳州。
乙卯,次应天府,天书升辇,有云五色如花木,又黄云如人,连袂翊辂而行。占云:「春云如花木者,木旺与徳相生,如人连袂色黄者,子孙分土,延祚之兆也」。扶侍使赵安仁请播为乐章,以备酌献,从之。
丙辰,升应天府为南京,正殿榜以归徳,仍赦境内及东畿车驾所过县流以下罪。追赠太祖幕府元勲僚旧及録常参官逮事者,并进秩,欲授子孙者亦听。除民乾食盐钱。御重熈颁庆楼观酺,凡三日。改圣祖殿为鸿庆殿。二月丁巳朔,发南京。
戊午,次襄邑县。皇子来朝。
庚申,次陈留县。夏州赵徳明遣使来贡。 荆湖北路转运司言蛮贼魏进武已招赴卢溪县请罪。诏前所遣兵悉还屯,止留五百人戍县境,寻又诏知辰州张纶于卢溪县建道塲五昼夜,仍丰洁致祭。诏给设道塲致祭,据㑹要乃三月事,今附见。
雍丘邢敦以学术称,甞举进士不第,遂隠居不出。上之幸亳也,考制度使王曽荐之,及还,自亳召对,问治道,敦不对,上问其故,敦曰:「陛下东封西祀,皆已毕矣,臣复何言!」上说除许州助教,遣归,敦衣服居处,一如平日,乡人不觉其有官也,既卒,乃见其敕,与废纸同束,置屋梁间。司马光记闻,与史不同,今从记闻。记闻云除四门助教,恐悞。今从国史。
辛酉,车驾至自亳州。
乙丑,诏:「自今天书在朝元殿,车驾由右升龙门入,自东上閤门就东阶赴殿焚香,无陟广庭,以尽严恭之意,所司著为定式」。
戊辰,大风扬砂砾,百官习仪于恭谢坛,有坠帻者。 三司假内蔵库钱五十万贯。
己巳,上斋宿于玊清昭应宫之集禧殿。庚午,行荐献之礼,遂赴太庙。辛未,飨六室,上曰:「属登歌始作,而奏严不已,此殊未安」。乃诏大祀将行礼,严警悉备。宫庙礼毕,归幄殿,复奏严郊坛祭毕警塲,鼓吹乃振作。壬申,恭谢天地于东郊。还,御乾元门,大赦,内外文武官悉加恩,诸路蠲放租赋有差。 举人因事殿举,及永不得入科塲,不经刑责者,许将来依例取觧。自后大赦,率下此制。
癸酉,以吏部员外郎、知制诰李廸知亳州。先是,亡命卒胥亢,羣剽城邑,朝廷发兵捕之,乆不得,居民甚恐,廸至,悉罢所发兵,隂听知贼处部勒骁鋭士,擒贼于䝉馆镇,降诏褒谕。
西川用景徳新铸钱将十年,以鐡重民多,熔为器,每一千得鐡二十五斤,鬻之直二千,转运使赵祯言其非便,请铸大铜钱一当十,诏三司议未决,知益州淩䇿,请减景徳之制,别铸大鐡钱,每一千重十二斤十两,仍一当千,其旧钱亦许兼用,且言钱轻则行者易赍,鐡少则熔者鲜利。乙亥,诏从其请。 泰州、淮阳军言民饥,诏发官粟赈之。
戊寅,诏:如闻濵、棣州葺遥堤,配民重役,多逃亡者,亟罢之」。 诏:臣僚上殿札子,奏事进呈后,不得批送中书、枢宻院、三司等处,别取进止。
己卯,以恭谢礼毕,遣官祭告社稷、宗庙、灵山、圣迹、寺观五岳、海渎。
庚辰,谒启圣院太宗神御殿。 以参知政事丁谓判礼仪院,翰林学士陈彭年、知院、兵部侍郎赵安仁,初与彭年同知院,于是罢之,馀官悉罢,止命谓及彭年二人,凡礼仪院掲榜刻印,移文他局,并以银䑓司为凖,制度文物及祠祭所用,有未合礼者,悉令裁定,内外书奏,中书礼房所掌者,尽付之,诸司职务相渉者,咸得统焉。 诏自今玊清昭应宫、太庙郊坛荐飨行礼前,卫士迎驾起居,无得呼万嵗。
壬午,开封府言筑恭谢天地坛,占民田十八戸,诏给直外,赐钱三十万,仍蠲其租。 又诏贫民住官屋者,遇冬至寒食免僦三日。 上封者言郓州发卒泄河水,工役甚大,而阙官提振,诏本路提㸃刑狱、閤门祗候髙正监督之。
三月庚寅,以奉祀礼成,大宴含元殿。
辛卯,戎泸州廵检使王懐信等言:「泸州溪洞,悉已寕静,淯井监旧无城隍,今请发泸州军士浚隍筑城,又近界蛮人赴监鬻马者,请比戎州例给直市之」。诏可。按㓂瑊传,筑城浚隍及市马,并瑊为之,实録但著懐信名,不知何也。
癸巳,诏文武羣臣逮事太祖朝者,赐一子恩,令翰林学士李维、知杂御史段晔等参验以闻。维等请自两省给谏、观察使以上为例,从之。
甲午,羣臣以次加恩。
乙未,召宰相观太宗圣文神笔于玉宸殿,宴翔鸾阁浮觞曲水,奏云韶乐,上作诗,羣臣皆赋。 诏:「南郊五帝坛斋宫,自今悉遣剰员军士守䕶」。
戊戌,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知制诰、龙图阁学士陈彭年,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公事林特,并为给事中。先是,戸部侍郎、参知政事丁谓以奉祀之劳当进秩,谓固让不受,但加阶勲爵邑。于是彭年援谓例恳辞,上不许,仍作诗赐之。
枢宻直学士、吏部郎中刘综,得风疾,求典河中,上以太寕宫庙长吏奉祠,综艰于拜起,卢不克恭事,弗许,己亥,命知庐州。综强敏有吏材,所至抑挫豪右,提举文法,时称干治。然渉学素浅,又尚气好胜,不为物论所许。 殿中侍御史曹定言诸州长吏有罪,恐为人所诉,即投牒自首,虽情状至重,亦以例免,请行条约。诏:自今知州、通判、幕职官、使臣等首罪,如实未彰露,则以状报转运司,虽格当原,亦书于厯。曹定,未见。
辛丑,仪州言民饥,诏发官粟赈之。 诏自今诸州观察使并循旧制,兼刺史,从陈彭年所请也。江南制置发运使胡则,甞居杭州,肆纵无检,知州戚纶恶之,通判吴耀卿,则之党也,伺纶动静,宻以报则,则又厚结李溥,溥方为当涂者所昵,因共捃摭纶过,癸卯,诏徙知扬州,维扬亦溥则廵内,持之益急,纶求换僻郡,是冬,又徙徐州。本传云江潮为患,纶立埽岸以易柱石之制,虽免水害,而衆颇非其法,按此即陈尧佐传所载与丁谓争议者,盖尧佐及纶同议变法,谓先徙纶,相继徙尧佐,二传各载其事,若不相闗,今取而聨合之,然所以徙纶,又不独縁作堤也,故因尧佐徙使乃并书。
甲辰,免扬州建隆寺田租。
丁未,以皇子受益为左卫上将军,封庆国公,月给俸钱二百千。初,宰相屡言皇子未议封建,中外系望,今朝修礼成,愿特降制命。上虽从之,而谦让未加王爵。旧制,国公食邑三千戸,今止千戸,有司之误也。皇子即后宫李氏所生,于是五年矣,刘皇后以为已子,使杨婉仪保视之,故仁宗常呼后为大娘娘,婉仪为小娘娘。 诏:「在京授差遣及外州移任文武官,除驿程外,在道属疾者,所至遣官验视,给公据,俟逹本任,委长吏验问,如设诈妄满百日者,不得放上,具名以闻,并用违制论,当任逺官,托故不赴者,从本法。监军廵检、监当、使臣,自今除程限一月办装,其事縁急速驰驿者,不在此限,代还者,准上条罪减二等」。从编敕所之请也。 荆湖北路转运司言,当管慢水、乌速、卢溪、江口等寨,最当冲要,止以木为城,请改用版筑。从之。
已酉,马军司奏雍丘等县牧马地多被侵盗,诏遣常参官、閤门祗候各一员,与本县官吏按籍参定,立堠以表之。 河东安抚司言,北界自景徳二年后,汉口被掠自归者千六百二十五人。
壬子,鄜延路驻泊部署曹利用,言鄜州军马尤衆,请徙本路都监符承翰往治之,诏可。又言縁边蕃部指挥使,悉心捍㓂,望取年深者,月给俸。上曰:「向来环庆蕃部给俸料者已数百人矣,所费滋广」。第诏利用具有劳者,名闻,当量加赐予」。又以延州叶家族蕃部指挥使伽凌补三班借职,为七襄平雅克青哈至金明巳来廵检使,从利用之请也。
癸丑,罢逰金明池,以舒王元偁疾故也。夏四月丙辰朔,令有司依新定仪制重画入阁图,有唐朝职官悉改之,从东上閤门使魏昭亮之请。昭亮,咸信次子也。
丁巳,西凉府斯多特遣使来贡。
戊午,诏诸军巳给衣而没者勿追。 诏:「枢宻院所管奉使印,自今除国信、接伴、劾、制狱、勾财用、剏寺观外,其别细务勿给。
己未,赐淮南诸州民中等以上户秋租十之二,仍许从便折纳,馀悉除之。 诏:「经度制置使所定奉祀第一等,京朝官、使臣并迁秩,幕职、州县官授京朝官,第二等优与家便亲民、都监、监押差遣,第三等优与注官。部役军校有劳者,第升一级」。
庚申,三司借内蔵库绫十五万匹。
上谓宰相曰:「闻永兴陈尧咨,用刑峻酷,闗中近方丰稔,郡县尤藉绥抚,不宜严急。有窦随者,提㸃本路刑狱,颇复伺察人过,以激怒之,欲使内外畏惮,成其威望,此不可不责也」。辛酉,徙随京西路,后数月,尧咨言导龙首渠入城,以给民用,有诏嘉奬,因曰:「决渠济之,不若省刑以安之,乃副朕意也」。
癸亥,诏自今閤门祗候因公罪追降者,许理为一任。辰州言泸溪县蛮冦惊扰,今已寜静,诏奬本路转运使,及辰鼎知州使臣,蛮冦所经,免今年田租。张纶寻徙知原州,辰州吏民列上治绩,提㸃刑狱以闻,乞加旌擢。枢宻院拟状不行,上出以示宰相曰:「纶清苦自守,移官三千里,诚可念也。本与髙绅不协,绅乃王钦若近亲,若此朋徇耶?当特改官遣之」。此事不得其时,寳训系之祥符九年,不知髙绅时为何官,今移见于此。绅除吏选判铨,在九年八月,又据纶本传,乃自辰徙渭,非原州也,当考。六年五月辛丑注,可参考髙绅官职。
知河南府冯拯言军廵院自春狱空,有鸠巢其戸,生二雏。
甲子,以归义军留后曹贤顺为归义节度使,弟贤惠知瓜州。于是,贤顺遣使入贡,言其父宗夀既卒,以其母及国人之请求嗣位,诏予之,仍赐以金字蔵经及茶药等,亦从所请也。 诏大理寺断狱,宜依条处罪,其情轻法重者,具状实封以闻。时上封者言法官以临时取㫖为文,归怨于上故也。
丙寅,编敕所言:「婺州、台州断持仗强盗宋徳、叶逸,并坐强盗杀人,绞斩各异,准唐建中敕,恶逆已上四等罪,准律用刑,其馀应当绞斩,并决重杖处死,以代极法。又景徳元年,诏处斩讫奏者即斩之。今二州同罪异罚,望申明旧制」。从之。
己巳,令羣臣诣国子监观太宗御书及新刻御制辨论,遂宴本监。
庚午,诏庆成军増置官吏,许直逹朝廷,太寕宫庙,每嵗祠祭,委知军行礼。
甲戍,泾原都铨辖曹玮言原州熟戸蕃部请以管百帐以上大首领补本族军主,次补指挥使,次补副指挥使,百帐以下并补本族指挥使,从之。又言渭州北有古池,连帯山麓,今浚为渠,令民导以溉田。赐诏嘉奨。导渠溉田,实録在此月二十八日,今并书之。蕃帐指挥使见天圣八年玮卒时,此或可削,不妨两存。
乙亥,礼仪院请以圣祖降及迎奉圣像、奉祀事迹,各编集为记,诏可。 亳州言,自车驾临幸后,民复业者一千三百。
丙子,镇国、寜国等军节度使、太保、兼中书令舒王元偁薨。自景徳后,每有大祀,元偁皆为终献,素羸多疾,及幸真源,时元偁疾巳甚,恳求扈从,至鹿邑先还,上数临问之,㓜子先卒,虑其伤恸,敕家人勿以告,既薨,即临哭,翌日,对辅臣发言出涕,悲不自胜,将敛再临之,赠太保、中书令,追封曹王,谥恭惠,医官并坐视疾无状,谴责。元偁好学,善属文,奉佛尤谨,性慈恕,甞于僧舍斋集,从者失金灌器,未几获贼,元偁请末减其罪,以所失器施僧寺,有集三巻、笔札一巻,上为序之,蔵秘阁,戊寅,封焦山神为明应公,上以京口江多覆溺之患,是山在江中,近海门祷祈有应,故加封爵,仍制文告之,刻石庙中。
庚辰,诏诸路知州、通判,自今在城仓库,则每季检视,在外县者止閲簿籍,不须廵行。初,淳化中,诏长吏每季行县,县有去州五七百里者,以烦扰故罢之。甲申,诏三班使臣自今愿试弓矢者,委本县与帯御器械官同验视,第其能否以闻。
是月,中书言,文武臣僚年终举到幕职、州县官,今欲定五人以上同罪保举者,替日令吏部、流内铨磨勘引对。从之。此据㑹要祥符七年四月事,今附月末。
诏自今遇圣节、南郊奏荐亲属,其在圣节及南郊后奏到者,更不施行。此据㑹要。
枢宻使王钦若等言:本院小吏,以奉祀礼成,援中书堂后官、直省官例求恩泽」,帝以问宰臣,王旦等曰:「堂后官本选士流经科者,十年无遗阙,改官为通判,盖先朝旧制也。若由流外守职至堂后官,即无此例。直省官南郊例得七人出职,昨才出行首二人为供奉官,亦定例也。大凡中书枢宻院,体制各异,至如宻院副承㫖出为诸司副使,若转至副都承㫖,即便为大将军,以至主事已下,有特加俸钱及十千者,中书人吏所加不过三千,以是不可比类,盖中书堂后官,开宝九年以后,多至优转,咸平以来,惟有抑损」。帝然之。此据㑹要乃七年四月事,恐别见,当检详。
申禁诸路走马承受使臣纳诸路赠遗。
五月丙戍,以左谏议大夫陈象舆权判西京留司御史台。象舆病风痹,歩履艰阻,朝谒屡失仪,右军廵使姜遵劾奏之,象舆即求对,自陈可以治郡,上以语宰相,宰相曰:「象舆非干器,且抱疾任以専城,祗益其过耳」。上然之,故有是命。实録云:姜遵请授象舆外郡,按本传乃象舆自请也,今从本传。
丁亥,赵州言寜晋县民曹遵六世同居,诏旌其门。遵,利用兄也。
戊子,知益州凌䇿言眉州民孙延世强夺孙朴田,积三十年六经制劾官吏受赇枉法,殿中丞、知华阳县黄梦松鞫之,并得其状。诏待梦松还引对,其推典第加进补。明年,擢梦松为监察御史。梦松,未详邑里。
壬辰,命右仆射、平章事王旦为兖州景灵宫朝修使。禁民间服皂缬。
初,钱塘江堤以竹笼石而潮啮之,不数嵗輙壊而复理,转运使陈尧佐曰:「堤以捍患而反病民」。乃与知杭州戚纶议,易以薪土,有害其政者,言于朝,以为不便,参知政事丁谓主言者以绌尧佐,尧佐争不巳,谓既徙纶扬州,癸巳,又徙尧佐京西路,发运使李溥请复笼石为堤,数嵗功不就,民力大困,卒用尧佐议,堤乃成。此事与本志不同,当考。
甲午,中书以逮事太祖,羣臣名闻,上因言:「开寳中,举人陛见,有以武勇求较胜负」。王旦曰:「太祖英武之徳,贤不肖共知科塲无艺者,往往以挽强善骑自陈,太祖勉从之,纵有司程以名第,不过置之州县,如宋凖有文行释褐,即授校书郎、直史馆,盖神机圣鍳,非常人之所测也」。乙未,诏模刻天书奉安于玉清昭应宫,命王旦为天书刻玉使,王钦若为同刻玉使,丁谓为副使,兵部侍郎赵安仁、翰林学士陈彭年为同刻玉副使,入内押班周懐政为都监,上作奉祀礼成述懐五言百韵诗,赐近臣馆阁官属,和咸奉章求免,不许。 修玉清昭应宫使丁谓表请御制本宫碑颂及御书额,从之。 王旦言朝修景灵宫,请用先天节设道塲,礼毕,诣至圣文宣王庙、㑹真宫、东岳庙、真君观行礼,望下礼官参酌仪制。又言路出澶州,欲诣河渎庙致奠,并从之。
庚子,太常博士邓馀庆坐受誓戒不及在法私罪,当劾举主,诏释之。上因谓宰相曰:「连坐举官,诚亦不易,如此公坐,犹或可矜。其有本不谙知,勉徇请托,及乎旷败,何以逃责」。王旦曰:「荐才实难,士人操行,往往中变」。上曰:「然。㧞十得五,纵使徇私,朝廷由此得人,盖不少矣」。旦曰:「求人之际,但信其言而用之,有所旷败」。亦如其言而坐之。太祖朝,有自员外郎与所犯州县官同除名者,太平兴国初,程能为转运使,举官至滥,人多鄙之。上曰:「朝廷急于得人,茍不令荐举,则才俊在下,无由自逹。求人之要,固无出于此也」。
癸卯,知杂御史王随请以御史䑓新降条目编为仪制,从之。
丙午,府州言知州、兴州刺史折惟昌卒。先是,河东民运粮赴麟州,当出兵为援,惟昌时已属疾,或请班师,浃旬以俟,少间,惟昌曰:「古人受命忘家,死于官事,吾无憾也」。即引歩骑屯寕逺寨,冐风沙而行,疾遂亟将卒。一日坐斋中,㑹賔佐,人皆意其良愈,惟昌退,告其母以病笃,且曰:「强宴饮者,正以境外之重,虑贻朝廷忧耳」。上闻之,遣使挟医诊视,弗及,于是命入内供奉官张文质驰往䕶𦵏,所须官给,以其弟供奉官、閤门祗候惟忠为六宅使、知州事,録其二子官。
礼部侍郎冯起请致仕,上顾宰相问其年,王旦曰:「起清名素履,搢绅少及,年实七十」。以诚引退」。上曰:「起谨畏寡过,亦可嘉也,当特改官」。戊申,授戸部侍郎致仕。 枢宻院副承㫖尹徳润、勾当引见司焦守节、勾当事材塲贾继勲、勾当修内司李知信、同勾当修内司王从政,并削一任,坐假军匠与徳润治第,为东上閤门使魏昭亮所发也。昭亮居官务为皦察,多遣私僮侦伺僚辈,尝与德润从西祀,提总顿置徳润,以昭亮贵家子,少之,故因是报怨。 吏部流内铨言,诸州有亲属为部内官,到任一考以下听对换,一考以上,请令俟成资日依得替例放罢。从之。
己酉,以渭州蕃族首领嘉勒斯赉为殿直,充廵检使。时斯赉帅其帐下来归,给以土田,未及播种,求俸给赡用,故有是命。己酉五月二十五日,此据㑹要。
嘉勒斯赉者,绪出吐蕃。嘉木布,本名齐囊凌衮沁,布沁布犹嘉木布也,羗语讹为「沁布生髙昌磨揄国,既十二嵗,河州羗哈喇额森客髙昌,见斯赉貌竒伟,挈以归,至多僧城,而大姓松察克斯戬又以斯赉居叶公城,欲于河州立文法,河州人谓佛嘉勒谓儿子「斯赉。既而总噶尔僧李埒克遵、邈川大酋温布,且畧取斯赉如廓州尊立之,部族寖强,乃徙居总噶尔城,埒克遵为伦布佐之埒,克遵或曰李遵,或曰李埒克遵伦。布者,相也。按嘉勒斯赉尝受朝命为殿直巡检使,而实録不载斯赉,附传及正传并畧之,不知何也。又按㑹要,初以斯赉为渭州蕃族,恐此时李埒、克遵,犹未畧取斯赉,故斯赉以穷归我,且受朝命,寻为埒。克遵畧取如廓州,遂徙总噶尔城。及此年十一月,张佶奏埒克遵与斯赉召诸酋谋入冦,然则斯赉盖骤兴者,殿直廵捡之命亦微矣,或史官以其事微,故不着耶?当考。
辛亥,上御崇政殿,亲决系囚,死罪至徒,递降,杖已下释之。 泾原都钤辖曹玮言伊实族大首领延本率其族自北境归顺。诏第补侍禁、殿直,月给俸料。癸丑,度军士郑荣为道士,赐名自清,住上清宫。荣先戍壁州,还夜,遇神人谓曰:「汝有道气,勿火食」。因授以医术救人,自是不食。其所传药,能愈大风疾,民多求之,皆刺臂血和以饼饵。
甲寅,诏自今祠祭酒,令有司别醸,务在严洁。 知宿州李防言:引见司科罚罪人于崇政殿门外,切近帝所,有亏严肃,欲望自今送开封府或皇城司决遣。上曰:「外人不知,近年每月不过一二次,决罚人皆杖笞以下,此事已乆,不欲遽改」。㑹要五月事。
六月乙卯朔,诏内外文字不得斥用黄帝名号故事,其经典旧文不可避者阙之。
丙辰,诏曰:「眉州通判黄莹、知长安县王文龟,或酗酒滥刑,或受贿鬻狱,并投荒裔,犹屈刑章,凡百搢绅,所宜申戒」。初,孙延世伪作祖父手疏,夺孙朴田,计直三百万,提㸃刑狱司命莹辨之,眉山县尉髙用纳延世钱七万,易其丁簿以为证佐,莹又取黄金三十两,狱成,夹江令李干审覆之,又取金四两,因逐朴,悉以産付延世,朴诣阙讼寃,诏劾得实,莹等当死,用五年十月戊午赦,特除名,配本城军,莹𨽻白州,干漳州,用韶州。文龟在长安,醉出廻顾市,民有踞坐者,即其所杖之三十,诘朝而卒,法寺准罪,当加役流,特命除名,配𨽻海州,因布告天下。初,有司以敕草上第,言市民踞坐,上曰:「文龟欵中有廻顾二字,此最非理,不可不载」。视之果然,遂益之。丁巳,泗州言水害民田,遣使赈䘏。
戊午,禁诸州决罪暗加杖数,令提㸃刑狱、转运司察举之。
己未,诏两京、诸路系囚死罪,委长吏躬亲详鞫,徒、流降等决遣,杖以下释之。时属炎暑故也。 知泰州张佶言新置水寨二于大洛门,以不俟朝㫖待罪,诏释之,令佶绘图来上。 河南府言洛水涨。
河东路承受、供奉官李崇政、西川路承受、侍禁张仲文,坐増减上言张皇动衆,并降职勒归班。庚申,诏以其事戒谕自今所遣内臣使臣承受边奏,如能周谨平允,当议特记姓名,优与差任,或増加俸给,其有明负才识,深察机宜,规度之间,实有禆益者,亦当别示升擢。辛酉,诏自今玉清昭应宫、景灵宫亲荐,皆备乐,用三十六簴。 编敕所请自今刑部举驳诸州误入人死罪、劾断官吏讫,具事布告天下,俾共晓悟,从之。 罢扬、楚州髙邮军屯兵。先是,以宣武军分戌淮甸,至是军中有不逞軰谋杀校长,转运使请省去之故也。壬戌,遣使赍御药赐景灵宫朝修使王旦,癸亥旦,入辞,又赐袭衣、金帯、鞍勒马,仍赋诗以宠其行,诏自今至兖州,察吏治,民隠,听以便宜从事十二日旦,入内殿观天书摹本讫,乃上道
河北縁边安抚司言:民有自北界市马三匹至者,已牒送顺义军。上曰:「如闻彼国毎擒获鬻马出界人,皆戮之,逺配其家,甚可悯也,宜令安抚司自今如有此类,俟夜遣人牵至境上觧覊纵之」。 诏自今唐龙镇来归人,委本路转运安抚钤辖司洎府州规画,于僻逺处给闲田,勿复补署职名。时安抚司请于府州诸族收管,上以顷嵗外浪族杜庆光等率部下来归,既授职名,复还唐龙,故有是命。
乙丑,河北縁边安抚司上制置縁边浚陂塘筑堤道条式画图,请付屯田司提振遵守,从之。又言于縁边军城种栁莳蔴,以备边用,诏奨之。
丙寅,诏天书刻玉使副等诣内殿观待诏盛亮摹写本三函,上皆跪受置案。向敏中、陈尧叟、丁谓、赵安仁捧持,王旦与王钦若对读,陈彭年详字体。初,有司具仪,上覧之,増跪受亲启封,又加上香者三,再拜者八。戊辰,令诸军营在新城外者,所给衣俸钱,诸门勿禁之,时开封府以商贩例邀止之故也。
己巳,陜西转运使请于陇州西山胡田、浇水等处置采木务,以备邉用,从之。十二月甲戌,张佶置采木场事,或与此相闗,当参考。
庚午夜,京师新作五岳观,东北黒云中见星如昼,有灵祗旌纛甲仗之状,覩者喧怖,修观使丁谓以闻,诏建道塲。 以三班奉职郑检为邓城县主簿、国子监说书,检明经,善讲朝士以其名闻,试于国学而命焉。壬申,封婉仪杨氏为淑妃。始皇后为修仪,妃为婉仪,位几与后埒。上封泰山,祀后土,祠太清宫,凡廵幸皆从,荣宠莫比。妃通敏有智思,周旋奉顺后无所忤,后亲爱之,故妃虽贵幸,终不以为已间。及受册,上不欲令藩臣贡贺,不降制外庭,止命学士草制付中书。翌日,宰相言:「宫掖加恩,朝廷庆事,臣下不可阙礼,望令客省依例受贡贺」。上勉从之。
癸酉,以内殿崇班、戎泸州都廵检使王懐信为供备库副使,又以侍禁、知江安县宋贲为閤门祗候、兼淯井监廵检使,自馀进补有差。康训以战死,録其四子官赏,平蛮之功也。实録于此始书懐信上平蛮功状,误甚矣,赏乆不行,故枢臣俱罢,今削去。
梓州路转运使冦瑊言:「泸州富顺监牙校赵继隆等,部领白艻子弟,颇有勤効,请补摄州司马。知戎州马守遵防㓂有劳,在官嵗满,望迁秩,留再任。泸州进士白固,募乡丁随军,请试其词艺」。并从之。 诏除镇州元氏、获鹿二县亡失税赋。
甲戌,遣使以上所乘马三匹赐王旦。
乙亥,枢宻使王钦若罢为吏部尚书,陈尧叟为戸部尚书,副使马知节为颍州防御使。钦若性倾巧,敢为矫诞,知节薄其为人,未甞诡随,上甞以喜雪诗赐近臣,而误用旁韵,王旦欲白上,钦若曰:「天子诗,岂当以礼部格校之?」旦遂止,钦若退,遽宻以闻,已而上谕二府曰:「前所赐诗,微钦若言,几为衆笑」。旦唯唯,知节具斥其奸状,上亦不罪也,钦若毎奏事,或懐数奏,但出其一二,其馀皆匿之,既退,则以已意称上㫖行之,知节甞于上前,顾钦若曰:「懐中奏何不尽出?」钦若宠顾方深,知节愈不为之下,争于上前者数矣。及王懐信等上平蛮功,枢宻院议行赏,钦若、尧叟请转一资,知节云:「邉臣乆无立功者,请重赏以激其馀」。议乆不决,上趣之,知节忿恚,因面讦钦若之短,既而不暇奏禀,即超授懐信等官,上怒,谓向敏中等曰:「钦若等议,懐信赏典,坚称与侍其旭例不同,当须加等,朕语之曰:爵赏有劳,国家不惜。盖懐信来告,枢宻院畧无酬奨,止望依侍,其旭例为幸。钦若等奏,当具取进止,今乃并与所奏不同,不具札子,亦不进巻,便直札送中书,懐信与供备库副使,始则稽留不行,终又擅自超擢,敢以爵赏之柄髙下为己任,近位如此,朕须束手也」。又曰:「钦若等异常不和,事无大小,动輙争竞,朕于臣下止可如此尔,其如事君之礼人,所具瞻何!知节又歴诋朝列,审刑、审官、两制、三馆、谏官、御史,都无其人,其薄人厚已也如此!」于是三人者俱罢,钦若、尧叟各守本官,知节以检校太傅、宣徽北院使兼副使,但除防御使,寻出知潞州。王旦遗事録载旦叱钦若及劝上还内事,与正史不同。按此时旦方出使兖州,若数月前,上初无罢钦若等意也。上所以罢钦若等,实縁不候奏禀擅除官耳,不専坐对上忿争也,恐遗事録未可全信,今不取,取西府拜罢録陈绎所载上语,具书之。
兵部尚书㓂凖为枢宻使、同平章事,王旦荐之也。凖未告谢,命向敏中权发遣枢宻院公事,自是枢宻皆罢,即命宰臣权发遣如敏中例,驿召同州观察使、知镇州王嗣宗、内客省使、嘉州防御使、鄜延都部署曹利用赴阙。
丙子,诏棣州经水,流民归业者,给复三年。丁丑,司空致仕张齐贤卒,上甚悼之,遣中使致祭,赙以布帛五百匹,粟麦称是,赠司徒,諡文定。齐贤四践两府,九居八坐,晩嵗以三公就第,康寕福夀,人罕其比,然不事仪矩,颇好治生,再入相,数起大狱,又与㓂凖相倾夺,人以此少之。齐贤以咸平元年十月复相,三年十一月罢,传所言数起大狱,此固非小事,而实録、正史并不畧见,不知何也。㓂凖时又在外,亦不知所称相倾夺者何事也?齐贤以右仆射奉朝请,与宰相向敏中争娶薛惟吉妻,敏中坐此罢绌,疑传所称相倾夺,盖指敏中也,当考。
戊寅,秦州言定西寨山水暴涨,溺死者衆,诏遣使赐缗钱,死者官为瘗埋,仍诏祭奠。
庚辰,上作悯农歌,又作读十一经诗赐近臣和。上毎著歌诗,间命宰辅、宗室、两制、三馆、秘阁官属继和,而资政殿、龙图阁学士所和尤多,至是,徧咏经史,三司、諌官、御史,或预赓载,若大礼庆成及酺㑹,则百僚并赋。其后,梅洵等以馆职居外任,表求次韵,诏写本附驿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