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十一
宋 李焘 撰。
太宗
太平兴国五年春正月丙子朔,上御崇元殿受朝。庚辰,遣供奉官、閤门祗候王僎使高丽。 初,刘继元降,其官吏将卒徃徃亡命山林,久未归服,于是降诏抚谕,令所在陈首,悉与洗涤前罪等第,给赐钱帛,县次续食,传送上都,当令先问其所欲,随以处之。上初即位,閲诸军战骑多阙,将北征,诏诸道市所部吏民马,有敢蔵,匿者死。坊州刺史胡公覇,甞有隂事,为孔目吏所持,颇衘之,㑹吏有善马,公覇绐令匿之,吏如其㫖,土窖蔵马其中,既而具言状,公覇伪喜,谓吏曰:「我为汝画计,汝当谨其事,无使人知,并累我矣!」一日,閲官所市,即大言曰:「吏某有善马蔵某处,令卒数軰取之」。捕吏系狱,按验未具,公覇亟斩之,吏家人以吿徴,公覇赴阙,亲诘于便殿,公覇抗言以诏书从事,非专杀,上怒,壬午,授公覇右监门卫率府率。 国初但有左右飞龙二院,以左右飞龙使各二人分掌之,时诸州监牧多废,官失其守,国马无复孳息,太祖始置养马二务,又兴葺旧马务四,以为放牧之地,分遣中使诣邉,州岁市马,自是闲廐之马始偹。上既平太原,遂观兵范阳,得汾、晋、燕、蓟之马,凡四万二千馀匹,国马增多,乃诏于景阳门外新作四廐,名曰天驷监,左右各二,以左右飞龙使为左、右天廐使,闲廐使为崇仪使。内廐马既充牣,始分置诸州牧养。改崇仪使,实録在甲申,今从本纪,并书之。
癸未,歙州言稻再熟。
庚寅,以礼部侍郎程羽为文明殿学士,序立于枢密副使之下。文明殿学士,即端明殿学士也,国初虽改殿名,而学士领职如故,于是并改焉。文明殿学士自羽始。丁酉,命冀州刺史牛思进䕶闗南军。
己亥,命连州刺史任知杲、虢州刺史许昌裔、雄州刺史孙全兴发诸郡丁夫治卫、澶、濮三州河堤,左屯卫将军李重进、右千牛卫将军郑彦华、右内率府率田浦治济、贝、郑三州河堤。李重进、田浦,未见。
癸卯,命右卫将军史圭督畿内丁夫三万人凿尉氏县界新河九十里,数旬而毕,居民利之。 分粮料诸司马军、步军为三院,各命官主之。
二月丙午,京西转运使程能上言:「诸道州府民事徭役者,未甞分等,虑有不均,欲望下诸路转运司差官定为九等,上四等户令充役,下五等户并与免。诏令转运使躬亲详定,勿复差官。
戊申,改南辨州曰化州。 温州捕送养猫鬼、呪咀杀人贼邓翁,并其亲属至阙下,邓翁腰斩,亲属悉配𨽻逺恶处。
诸州马多死,殿直李谔坐监牧许州盗官菽二百五十石,马死者千五百匹,械系送阙下。甲子,并内侍梁守忠及主吏三人,悉斩于市。
乙丑,岢岚军言近界戎人二百六十馀户,老㓜二千三百馀口归附。此从本传及㑹要所书之数。
戊辰,徐州送妖贼李绪等四十五人,斩为首者七人,馀配逺恶处。
壬申,岢岚军又言戎人八十九户老㓜六百三十二口归附。 废顺化军。
三月甲戍朔,诏江南诸州,嵗贡乾蜂,甚伤生而挠民,宜罢之。
先是,令有司详定打球仪,戊子,始用其仪,召羣臣㑹踘于大明殿,上获多算。 赠太师、南越王刘鋹卒,辍三日朝。
癸巳,潘羙言自三交口廵抚至代州,㑹敌十万衆冦雁门,令杨业领麾下数百骑,自西陉出,由小陉至雁门北口南向,与羙合击之,敌衆大败,杀其节度使、驸马侍中萧多罗,生禽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诲,获铠甲革马甚衆。重诲,金城人也。
丙申,上作喜春雨诗,令近臣和。
闰三月甲寅,上御讲武殿,覆试权知贡举程羽等所奏合格进士,得铜山苏易简以下百一十九人,又得诸科五百三十三人,并分第甲乙,赐宴,始有直史馆陪座之制。进士第一等,授将作监丞、通判藩郡,次授大理评事、知令録事。诸科,授初等职事及判、司、簿、尉,时刘昌言、顔明逺、明逺,邑里,未见。
毗陵张观冝、黄乐史等四人,皆以见任官举进士,上惜科第不与,特授近藩掌书记。唐有勅赐及第,以表特恩,开寳以来,御试中第一者皆称之,其文臣有不由科第者,或因献文别试,亦勅赐进士及第,或赐御前进士及第,又有同进士及进士出身之目。其后复赐乐史进士及第,仍附是年第一等进士之下。丁卯,令荆湖、岭南等处以绢计赃,如江浙之制。己巳,诏品官公罪徒以上去官,事发,所在鞫之以闻。辛未,甘沙州囘鹘遣使来贡方物。 斩宦官冯彦琛,坐部修军垒,擅没入官瓦木市,取其直故也。 三交口言戎人二百三十四户老㓜五千三十七口归附。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卒,其子延禄自称权节度兵马留后,遣使修贡。夏四月丁丑,诏赠元忠炖煌郡王,授延禄归义节度使,又以其弟延晟为𤓰州刺史,延端为牙内都虞候,母封秦国太夫人,妻封陇西郡夫人。 遣供奉官卢袭使交州,时丁琏及其父部领皆死,琏弟璇尚㓜嗣,称节度行军司马,权领军府事。大将黎桓擅权,因而树党甚盛,渐不可制,刼迁璇于别第,举族禁锢之,代总其衆。本传云:上闻桓刼迁其主,始有吊伐意。按交州之师,侯文寳发其端,恐此亦縁饰之辞,今不取。
有赵国昌者,求应百篇举,癸未,上亲试之,出杂题二十字,令各赋五篇,篇八句,逮至日旰,仅成数十首,率无可观。上以此科久废,特赐及第,以劝来者,仍诏有司,自今应百篇举,约此为题。
戊子,襄州言襄阳县民张巨源五世同居,内无异爨,诏旌表门闾。巨源尝习刑名书,特赐明法及第。己丑,代州言戎人二百三十五,户二千四百二十四口归附。
初,刘继元降,上令殿前都虞候、武泰节度使崔翰先入慰抚,仍禁俘畧之物,无得出城,时秦王廷美以数十骑将冐禁出城,翰呵止之,廷美怨,遂䜛于上,壬辰,翰罢为感徳节度使。 诏壅汾河晋祠水,灌太原故城。丁酉,诏:「应勅除及吏部注授幕职、令録、司理、判、司、簿、尉,自今除程给一月限,其川峡、岭南、福建路给两月,违者本州不得放上,䕶送至阙,当除籍不齿,或被病,则所在投牒长吏案验给公据,废痼未损,条其状以闻」。淳化三年七月又下诏,与此无异,更不重出。
诚州十洞首领杨通寳来修贡,己亥,以通寳为诚州刺史。去年九月,本纪书十洞首领杨藴,今年实録于此书杨通寳,未知孰是,本传亦两存之。
是月,初以礼贤宅赐钱俶,俶献白金三百斤为谢,命有司定品官赎罚之令。本志在四月,因附见。
五月,大霖雨,命近臣分诣京城寺观宫庙祈晴。己未,雄州团练使孙全兴责授兰州团练使,坐摠戎捍邉,畏懦不称职也。其事不详。
乙丑,内弓箭库使、顺州刺史李福荣,责授右内率府副率,坐䕶邉兵失律也。其事不详。
丁卯,作端拱楼。
六月丙子,颍州言颍水溢,壊民庐舍。
壬子,高丽王伷遣使来贡方物。
己亥,以江州白鹿洞主明起为蔡州褒信县主簿。白鹿洞在庐山之阳,常聚生徒数百人,李煜僭窃时,割善田数十顷,嵗取其租廪给之,选太学之通经者,授以他官,俾领洞事,日为诸生讲诵。至是,起建议以其田入官,故爵命之。白鹿洞由是渐废矣。
太常博士、知邕州侯仁寳,因其父益居洛阳,有大第良田,优游自适,不欲亲吏事。其妻,赵普之妺也,普为宰相,仁寳得分司西京,卢多逊与普有隙,因白上,以仁寳知邕州。按寔録:开寳六年四月辛丑,卢多逊使江南。后十日辛亥,仁寳知邕州,时多逊未反也。𫝊称多逊参政,即命仁寳知邕州,恐误,今畧删改之
凡九年不得代,仁寳恐因循死岭外,乃上䟽言交州主帅被害,其国乱,可以偏师取之,愿乘传诣阙面奏其状,庶得详悉」。䟽至,上大喜,令驰驿召,未发,多逊遽奏曰:「交址内扰,此天亡之秋也,朝廷出其不意,用兵袭击,所谓疾雷不及掩耳。今若先召仁寳,必泄其谋,蛮冦知之,阻山海,预为备,则未易取也。不如授仁寳以飞挽之任,因令经度其事,选将发荆湖士卒一二万人,长驱而徃,势必万全,易于摧枯拉朽也」。上以为然。秋七月丁未,以仁寳为交州路水陆转运使,兰州团练使孙全兴、八作使郝守浚、鞍辔库使陈钦祚、左监门卫将军崔亮为邕州路兵马都部署,宁州刺史刘澄、军器库副使贾湜、供奉官、閤门祗候王僎为亷州路兵马都部署,水陆并进讨。庚戍,全兴等入辞,命引进使梁逈饯行营将士于玉津园。湜,琰之子也。
己酉,诏:「西川诸州民,比者但犯盐禁,皆部送京师。自今不满十斤,委所在州府依法区分。十斤以上,并依旧部送赴阙」。从转运使聂咏所奏也。
庚申,南州刺史向行猛遣使来贡方物。己巳,诏诸路转运使,诸州除旧编敕外,所授宣敕并依次编録,长吏以下职官受代日逓相交付。从潭州兵马监押马知节所奏也。 济州言:「金乡县民李延家,自唐武徳初同居,至今近四百年,世世结庐守坟墓,或父母病,截指割股,刺血书佛经。诏旌其门,赐以粟帛。 八作使段仁诲部修天驷监,筑垣墙,侵景阳门街,上怒,令毁之,仁诲决杖,责授崇仪副使。
吏部郎中邉珝自广南转运使代归,庚午,以珝为右谏议大夫、领吏部选事。珝任广南,始至桂州,㑹知州张颂卒。颂,潍州人,旧制不许以族行,州人藁葬城外,仆妾利其财,悉分匿之,珝召官吏谓曰:「张使君没于逺宦,身后之计,吾侪安可不为致力?」乃委官追治其财,并其䘮部送归,潍州,人以此义之。属郡守与䕶军有怨隙者,但令易地,未尝置之于法。 命知莱州、殿中丞郑浚文,知单州、左賛善大夫刘厚徳并通判本州事,以刺史太原杨重进、卢汉贇赴本任故也。浚文、厚徳、汉贇,皆未见。
八月甲戍,乡贡进士孟渝为固始县主簿。渝,长沙人,尝著《野史三十卷。石熈载之在湖南,与渝甚厚,至是,来献所著书,熈载为言于上,故有是命。
宣徽北院使、判三司王仁赡密奏:近臣戚里多遣亲信市竹木秦陇间,联巨筏至京师,所过闗渡称制,免算,既至,厚结执事者,悉官市之,多取其直,上怒,以三司副使范旻、尸部判官杜载载,未见。
开封府判官吕端属吏,旻、载具伏罔上贵市竹木入官,端为秦王府亲吏乔琏请托执事者,己丑,贬旻房州,载归州,端商州,皆为司戸参军,判四方馆事程徳元、武徳使刘知信、翰林使杜彦圭、内侍武徳副使窦仁寳、日骑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赵延、左卫上将军祁廷训,皆坐责降。驸马都尉王承衍、石保吉、魏咸信各罚俸一年,因诏:「自今职官不得輙入三司公署,及不得以书札徃来,请托公事,门吏谨察之,违者以吿」。信,邢州人,其母,昭宪太后妺。彦圭、审琼子也。 西南蕃主龙琼琚遣其子罗若从并诸州蛮七百三十四人,以方物名马来贡。
戊戍,幸钱俶第视疾,赐俶银万两、绢万疋、钱百万、金器千两,又赐俶子惟浚、惟治银各万两。
九月甲辰,史馆上《太祖实録》五十卷。实録于此月癸卯书交州遣使江巨瑝以方物来贡。十一月庚子,又书丁璇上表,璇所上表,则江巨瑝与王绍祚同,皆以十一月庚子至京师,不言先遣巨瑝后遣绍祚也。疑实録误。实録亦自载璇所上表,不知何故如此差异,当考之,今且以表及㑹要等为证。此月癸卯不书江巨瑝来贡。
丁未,京西转运使、起居舍人程能责授右賛善大夫。判官、右賛善大夫,时载责授将作监丞,坐纵程徳元等于部下私贩竹木,不以吿也。 赐三司副使李符银三千两。 诏:「有司徧告百官,凡遇朝㑹,皆务恭䖍,每内殿起居日,即须踧踖趋门,雍容就列,稍不端谨,便当劾奏之」。惩䙝,嫚也。
壬戍,畋近郊。
太常丞宋琪前知大通监,上召归,将遂擢用,为卢多逊所沮,丙寅,授都官郎中,出知广州。将行,对于便殿,面赐金紫,上以藩邸旧僚,不欲使之逺出,因留不行,寻令判三司勾院。 契丹以书遗丰州刺史王承羙,令毋与中国市马,承羙不从,具奏其事,契丹怒,率衆掠丰州闗以西部族三百馀帐。
冬十月戊寅,命莱州刺史杨重进、沂州刺史毛继羙率兵屯闗南,亳州刺史蔡玉、济州刺史上党陈廷山屯定州,单州刺史卢汉贇屯鎭州,备契丹也。继羙、玉,未见。
甲申,下元,京城始张灯如中元。
丁亥,杖杀阳武县令张希永,坐与主㩁酤吏赵賛,前后盗取羡馀官钱二百三十四贯。入已,鞫之得实,及賛皆抵法。
上将廵北邉,己丑,诏自京师至雄州,发民除道修顿。甲午,左拾遗韦务升责授右賛善大夫,坐为陜西北路转运使,日纵程徳元等于部下私贩竹木,不举劾故也,命马军都指挥使米信、东上閤门使郭守贇、弓箭库使李斌、仪鸾副使江钧,同䕶定州屯兵。守贇、斌、钧,未见。
赐河北縁邉行营将校建茶、羊、酒。
是月,始合三司勾院为一院。此据㑹要。
十一月庚子朔,黎桓遣牙校江巨瑝、王绍祚赍方物来贡,仍为丁璇上表自言徇将吏军民之情,已摄节度行军司马,权领军府事,乞朝廷赐以眞命。时孙全兴等出师既逾时,上察其意,止欲缓兵,寝而不报。壬寅,以夏州衙内指挥使李继捧为定难军留后。 契丹冦雄州,实録、本纪皆不载此事,独契丹𫝊十一月书此。
㨿龙湾堤,龙猛副指挥使荆嗣率兵千人,力战夺路,㑹中使有至州閲城垒者,出郛外,敌进围之,诸军赴援,多被伤,嗣与其衆夜相失,三鼓,乃突围走莫州,敌为桥于界河以济,嗣邀击之,杀获甚衆。敌据雄州,他书皆不详,独荆嗣传有此事,今且删修附见,更当考之。
丙午,以秦王廷羙为东京留守,宣徽北院使王仁赡为大内部署,枢密承㫖陈从信副之。
己酉,诏廵北邉。
壬子,发京师。
癸丑,闗南言破契丹万馀衆,斩首三千馀级,即以河阳节度使崔彦进为闗南兵马都部署。
丙辰,次澶州。
丁巳,次徳清军。
戊午,驻跸于大名府。 雄州言契丹皆遁去。开寳末,右补阙窦偁为开封府判官,与推官贾琰同事上,琰便佞,能先意希㫖,偁常疾之,上与诸王宴射,琰侍上侧,颇称賛羙,词多矫诞,偁叱之曰:「贾氏子巧言令色,岂不愧于心哉!」坐皆失色,上亦为之不乐,因罢㑹,白太祖出偁为彰义节度判官,至是,上思见偁,促召至行在,癸亥,以偁为比部郎中。时方议北征,偁因抗䟽请还都休士养马,徐为后图,上悦其言,及至自大名,以偁为枢密直学士。偁,仪之弟也。
十二月庚午,宴从臣。
甲戍,畋近郊,因以閲武,赐禁军校及卫士襦袴。时禁盗猎,有卫士获麞,违令当死,上曰:「我若杀之,后世必谓我重兽而轻人」。释其罪。 宴从臣于幄殿。丁丑,以郑州防御使杨业领云州观察使,仍判郑州,知代州事。业自雁门之㨗,契丹畏之,每望见业旗,即引去,主将戍邉者多嫉之,或潜上谤书,斥言其短,上皆不问,封其书付业。
上因契丹遁去,遂欲进攻幽州。戊寅,以保静节度使刘遇充幽州西路行营壕寨兵马部署,睦州团练使田钦祚为都监,威塞节度使曹翰充幽州东路行营壕寨兵马部署,登州防御使赵延溥为都监,复命宰相问翰林学士李昉、扈䝉事之可否,昉等上奏曰:「比鄙邉兵,自古为患,乘秋犯塞,徃徃有之,陛下栉风沭雨,冲冐严凝,亲御戎衣,以攘民患,蠢兹丑类,畏威而逃,因而剪之,易于拉朽。况幽蓟之壤,久䧟敌人,慕化之心,倒悬斯切,今若拥百万横行之衆,吊一方傒后之民,合势而攻,指期可定,其如大兵所聚,转饷是资,且河朔之区,连嵗飞挽,近经蹂践,尤极萧然,虽幸遇于丰穰,恐不堪其调发,属兹寒冽,益复罢劳,况今敌衆宵奔,边陲宁肃,若亲廵塞下,震耀威容,固足惧彼残妖,亦恐劳于大举,伏望申戒羽卫,旋斾京都,善养骁雄,精加训练,严敇邉郡,广积军储,讲习武经,缮修攻具,竢府藏之充溢,洎闾里之富完,朞嵗之间,用师未晚」。上深纳其说,即下诏南归。玉壶野史载太宗将蒐渔阳,李昉抗疏力諌,其词颇切直,与此不同。野史又云:昉居常奏事,但雍容和婉,此疏上,士论骇伏,后北伐果无成,太宗嘉之,始厚赐之。事亦与正史不同,今从正史。
命曹翰部署修雄覇州、平戎,破虏乾宁等军城池,开南河,自雄州逹莫州,以通漕运,筑大堤,捍水势,调役夫数万人拒敌境,伐木以给用,遣五骏骑为斥候,授以五色,旗人执其一,前有林木则举青旗,烟火举赤旗,冦兵举白旗,陂泽举黑旗,丘陵举黄旗,先是,契丹入冦,必举狼烟,翰分遣人举烟境上,敌疑有伏,即引去,不敢近塞,得巨木数万,负担而还,大济用度,数旬功毕,召归颍州。
庚辰,车驾发大名府,因校猎。
乙酉,至京师。
辛夘,交州行营言破贼万馀衆,斩首二千三百四十五级。上既还京师,议者皆言宜速取幽蓟,左拾遗、直史馆张齐贤上䟽曰:「方今海内一家,朝廷无事,闗圣虑者,岂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衆,幽燕未下,辇运为劳,以生灵为念乎?臣每料之,此不足虑也。自河东初䧏,臣即权知忻州,捕得契丹纳米典吏,皆云自山后转般以援河东,以臣料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盖力不足也!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寨,入寇则田牧顿失,扰邉则守备可虞,而反保境偷生,畏威自固,及国家守要害,増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恩信已行,民心已定,乃于雁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其智力可料而知也。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若重之慎之,契丹不足吞,燕蓟不足取,自古疆塲之难,非尽由于敌国,率由邉吏扰而致之,若縁邉诸寨,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畜力飬鋭,以逸自处,寜我致人,李牧所以称良将于赵,用此术也,所谓择卒不如择将,任力不及任人,如是则邉鄙寜,邉鄙寜则辇运减辇,运减则河北之民获休息矣!民获休息,则田业増而织广,务农积榖,以实邉用,且臣料敌人之心,固亦择利避害,安肯投死地而为寇哉?臣又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事,角强弱之势而已乎?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人民,本也,疆土,末也,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尧舜之道无他,广推恩于天下之民尔,推恩者何在乎?安而利之,民既安利,则逺人敛袵而至矣!陛下爱民利天下之心,真尧舜也,臣虑羣臣所闻,多以纎㣲之利,克下之术,侵苦穷民以为功能者,彼为此效,相习已乆,至于生民疾苦见之,如不见,闻之如不闻,敛怨速尤,无大于此,伏望审择通儒,分路采访两浙、江南、荆湖、西川、岭南、河东,有伪命田赋敛苛重者,改而正之,因而利之,使赋税课利通济,可经乆而行,为圣朝定法,除其旧獘,天下诸州,有不便于民事,委长吏闻奏,如敢循常,不以闻,自当严加典宪,使天下耳目皆知陛下之心,戴陛下之恵,此以徳懐逺,以恵利民,则逺人之归,可立而待也」。
国初以来,犯死罪获贷者,多配𨽻登州沙门岛、通州、沙门岛,皆有屯兵使者领䕶,而通州岛中凢两处豪强难制者𨽻崇明镇,懦弱者𨽻东北洲,两处悉官煑盐,是嵗,始令配役者𨽻盐亭役使之,而沙门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