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八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百八十七

宋 李焘 撰。

仁宗

嘉佑三年春正月己卯,以福州进士陈烈为安州司户参军。烈性介僻,笃于孝友。庆厯初,预乡荐,黜于礼部,遂不复践场屋,从学者常数百人。天章阁待制曺頴叔知福州,荐之,授试校书郎、本州州学教授,于是翰林学士欧阳修又荐之,故有是命,烈皆辞不受。甲申,封江夏民妻张氏为旌徳县君,表其墓曰「烈女」,敕州县致奠,赐其家酒帛。初,里恶少,谢师乞持刀逼张,欲与为乱,曰:「从我则全,不从则死」。张大骂曰:「庸奴,可死,不可他也」。至以刃断其喉,犹能走禽师,乞以告隣人。事闻,特褒异之。

己丑,诏开封府陈留、襄邑、尉氏县兵马都监自今差诸司副使以上三年一代之,与减一年磨勘。辛卯,新知唐州、库部郎中张纯判南省闲,曺纯前知嘉州,为转运司以不才奏罢。至是,援赦复知州,又为御史所弹也。

壬辰,降提㸃利州路刑狱、都官郎中冯浩知商州,坐前知华州失入刼囚呉义等十六人死罪也。乙未,歩军副都指挥使、泾州观察使王凯为秦鳯副都部署,辞日,帝谕以嘉勒氏、摩正交易阻絶,颇有入冦之萌,宜安静以处之。凯至,与主帅以恩信抚接,遂复常贡。此事更考,或削去主帅,王拱辰也。

初,有司言:「至和大水,京城罹其患,请自祥符县界葛家岗穿河,直城南好草陂,北入恵民河,分注鲁沟河,则自此无水患矣」。戊戌,发官卒调民丁凿河。己亥,雄州言契丹国母䘮,诏侍御史朱处约为祭奠使,宫苑使潘若冲副之。度支判官、兵部员外郎、集贤校理李中师为吊慰使,六宅副使雍规副之。二月癸卯,契丹遣林牙、懐徳军节度使萧福延来告其祖母䘮,上为发哀于内东门幄殿,百官进名奉慰,辍视朝七日。

太常博士呉及既除䘮,擢秘阁校理,乙巳,改右正言、谏院供职,及复上疏曰:「帝王之治,必敦骨肉之爱,而以至亲夹辅王室,诗曰:懐徳维宁,宗子维城,故同姓者,国家之屏翰,储副者,天下之根本。陛下以海宇之广,宗庙之重,而根本未立,四方无所系心,上下之忧,无大于此,谓宜发自圣断,择宗室子以备储副,以服属议之,则莫如亲以人望言之,则莫如贤,然后优封爵以宠异之,选重厚朴茂之臣以教导之,听入侍禁中,示欲为后,使中外之人悚然瞻望,曰:宫中有子矣,陛下他日有嫡嗣,则异其恩礼,复令归邸,于礼无嫌,于义为顺,弭觊觎之心,属天下之望,宗庙长久之䇿也」。既而又言:「开寳诏书,内年三十无养父者,听养一子为嗣,并以名上宣徽院,违者抵死,比禁益弛,夭絶人理,隂累圣嗣,愿诏大臣,明示旧制,上顺天意,以绥福佑」。上嘉纳之。及已见至和元年年末。丙午,太常博士韩缜修三班院编敕。缜,亿子,从孙拚奏请也。从拚请,据御史台记为缜攻拚张本。庚戌,诏御史台推直官,自今令审官院选第二任通判二人,具歴任状进入,㸃名付中书。

辛亥,太常博士程初责授郴州团练副使、监衡州酒税。皇佑初,甞鞫叛囚失实,贬官,至是,上章自诉,其词语皆属以声韵,颇为侮慢,复贬之。

癸丑,御崇政殿録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等,徒以下释之。

丙辰,诏新提㸃江南东路刑狱沈康,知常州、知常州王安石提㸃江南东路刑狱。以谏官陈旭言康才品凡下,又素无廉白之称,故易之。安石知常州在二年秋,康以是年二月丙午,自度外集校,除江东宪,才旬日改签。

壬戌,降虞部员外郎刘印为小处通判。印前知昌州,举监税、右侍禁王璪。而璪本以进纳得官,后坐赃败,故责之。

甲子,録故权盐铁判官、虞部郎中曺观弟觏为建州判司主簿。观遗奏叙叔父修古甞为知杂御史,章献太后埀帘,以言事得罪。又弟觐知封州,与侬智髙战死,请除觏一家便官,从之。

丙寅,益州钤辖司言,知保州董仲元袭领州事二十馀年,善抚蛮人。诏以仲元为本州刺史。

丁卯,録故司农卿林洙孙诜为试将作监主簿,洙知夀州,临事苛急,鼓角将夜入州廨,㧞堂槛铁鈎击杀之。张唐英政要云:上见奏报,惊曰:「二千石之贵,而一兵杀之,足知其不能防闲」。遂令根究,仍原䘏其家,自通判以下皆被降黜,当考。自江休复杂志云送兵下狱诘问,了不知,实録云洙苛急,当考。乙巳,礼部贡院言:「近制不许臣僚门客受恩泽,其出官锁㕔取应,限一次,傥不中,遂废终身,甚非劝学之意,请自今更不限举数,其长史、司马、助教、文学及曽应举中第者,不理前资,仍与除去进纳之名」。从之。庚午,诏太常礼院议立周王佑之后,既而礼院言:「王薨在下殇之年,未有为人父之道,于礼不当立,后乃罢。三月辛未朔,翰林学士欧阳修兼侍读学士,修言:「侍读最为清近,祖宗时不过一两人,今与经筵者十四人,而侍读十人,外议皆云经筵无坐处矣。臣既辱在翰林,又充史馆修撰、太常礼仪、秘阁、秘书省、尚书、礼部,刋修《唐书,兼职已多,而经筵固不阙人,忽䝉除授,葢近年学士相承,多兼此职,朝廷以为成例,不惜推恩,外议则云学士俸薄,特与添请给尔,官以人轻,一至于此,欲乞罢臣此命,不使朝廷遴选之清职,遂同例授之冗员」。诏不许,修固辞不拜,修又言:「窃以学士、待制,号为侍从之臣,所以承宴闲,备顾问,以论思献纳为职,自祖宗以来,尤所精择,茍非清徳美行,蔼然衆誉,髙文博学,独出一时,则不得与其选,是以选用至艰,员数至少,官以难得为贵,人以得职为荣,搢绅之望既隆,则朝廷之体増重,其后用人颇易,员数渐多,徃时学士、待制至六七十员,近年以来,稍吝除拜,即今犹及四十馀员,臣以谓爱惜名噐,不轻授人,朝廷已知之,为国计者,亦宜及今创立经制,今惟翰林学士、中书舍人、知制诰,各有定员,其馀学士、待制,未有定数,欲乞检详前史及国朝故事,自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并各立定员数,遇有员阙,则精择贤材,以充其选,茍无其人,尚可虚位以待。如允臣所请,乞赐详议施行」。修后疏附见,其从违当考。壬申,光禄卿张子宪、赵良规、掌禹锡、齐廓、张子思并直秘阁。先是,子宪等并为太常少卿,兼馆职,当进谏议大夫,而执政靳之,止迁大卿,故事,卿不兼职,故皆罢,于是特请而还之。子宪迁光禄卿,已见至和元年十二月,今两出之。良规去年二月以少常、直集为光禄。禹锡去年十一月以少常、直集、崇文检讨为光禄。廓正月以少常、直史为光禄。子思,二月以少常、直秘为光禄。

癸酉,勾当御厨、驾部员外郎李象中,供备库副使张茂之,内殿承制韩从礼,并贷命配江南、京西等处衙前编管,入内供奉官卢待问追两官勒停,皆坐自盗御食也。象中等未败以前,日宰二百八十羊,以后日宰四十羊尔。此据江休复杂志。日杂志云:御厨自李象中得罪后,日宰四十羊,已前宰二百八十羊。又云雷简夫判设案日,御厨日支麫一万斤,后㸃检得乃日剩支六千斤。甲戌,诏礼部贡举。

己卯,起居舍人、集贤殿修撰、同修起居注范镇知制诰。太常丞、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判都磨勘司冯京为右正言、龙图阁待制。镇与京同试中书,而京乃富弼子婿,故以待制命之。镇自罢言职,毎因事未甞,不以储嗣为言,冀土心感动,及知制诰,正谢,又面论之曰:「陛下许臣复三年矣,愿早定大计」。

辛巳,礼部贡院言:「奉诏再详定科举条制,应天下进士、诸科解额各减半,明经别试,而系诸科解名,无诸科处,许解一人。开封府进士二百一十人,诸科一百六十人。国子监进士一百人,诸科十五人,明经各一十人,并为定额。礼部奏名进士二百人,明经、诸科不得过进士之数。头试,毎百人解一十五人,五人以上解一人,不及五人送隣路试。凡户贯及七年者,若无田舍而有祖父坟者,并听」。从之。

癸未,戸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吕景初判尚书刑部,仍赐五品服。景初衣緑入谢,既改赐章服,乃诏自今知杂御史衣緑者,告谢日,令閤门取㫖。丁亥,工部郎中、集贤殿修撰李昭遘为天章阁待制、知沧州,谏官吴及言昭遘不可用,寻改知陜州。辛卯,刑部郎中、直龙图阁、知兖州王逵追一任官,勒停。都官员外郎、通判兖州马预罚铜二十斤,徙小处通判。初,逵以公用蜡烛及墨遗京师要官,又课人收枯骨而塟之,以故冢墓多被发者,及离细民夫妇,而自主其家昬嫁马,预讼其事,预亦以鬻所得酒于部中,故皆坐之。癸巳,诏三司:「禁中所降物帛送杂卖场,其令判官一员监勒平估之,毋得抑配人户」。

丙申,诏三司编天下驿劵则例,从枢宻使韩琦之请也。四年正月,张方平上其书。

夏四月壬寅,御前忠佐马军副都头向寳为礼賔使,并代都监。寳,镇戎人,素有武伎,屡更战鬬,用边臣荐而特擢之,癸卯,赐开封府界开葛家岗新河役卒缗钱,乙巳,诏省府推判官、诸路转运使、提㸃刑狱,非体量劾奏而为知州者,并理本资序,其朝辞所赐及添支、遇恩补䕃子弟亦如之。

辛亥,契丹遣崇仪节度使萧庆、给事中李轲来贺乾元节。

癸亥,引进副使、知邕州萧注为西上閤门使,留再任。或于此方载大理杀侬智髙事事,已在至和二年六月,更详之。甲子,河南府言,资政殿大学士、尚书左丞呉育卒,赠吏部尚书,諡正肃。

乙丑,罢修睦亲宅祖宗神御殿。初,翰林学士欧阳修言神御非人臣私家所宜有,若援广亲宅,例当得兴置,则是㳂袭非礼之礼」。诏送两制及台谏、礼官详定,言汉用春秋之义,罢郡国庙。今睦亲、广亲宅所建神御殿,不合典礼,悉宜罢。上以广亲宅兴置已久,不欲毁之睦亲宅,遂罢修营。

丙寅,按丙寅,宋史作丙辰,合前后支干考之,当从丙寅,宋史误。诏曰:「朕惟分治州县,付之守令。案督守令,付之转运使、提㸃刑狱。而比年以来,吏或贪恣害物,耄昏不事事,以弛为寛,以苛为察,赋敛有常,或増重之以为劳,刑罚有经,或出入之以为能,而使者莫之举,岂朕所以寄任之意欤?其各思率职,毋挠权幸,毋纵有罪,恵绥吾民,以称朕意」。丁卯,诏臣僚赴任益、梓、利、䕫路,其逺接人,陆路止于京师,水路止于荆南,若路不由京师,即计其地里,不得过六十程,若旧例不及者,止如例。初,三司使张方平言两川迎送之役,有经渉水路来徃万里之逺,至有饿乏病死者,不可胜数,故著此条。

戊辰,诏居州县驿舎亭馆者,毋得过一月,违者所属吏以违制论,仍令转运、提㸃刑狱司,毎半年一举行」。五月庚午朔,降知汝州李夀朋知荆门军,同提㸃京西刑狱石用休知威胜军,时侍御史朱处约奉使过汝州,言京西嵗饥,夀朋令郡人献材木,修廨宇亭榭,重为劳扰,下提刑司体量,而不以实,故并责之。辛未,録故给事中、集贤院学士孙仅孙,授为太庙斋郎,枢宻使韩琦言仅太宗朝第一人及第,今其后无禄仕者,故特恤之。

壬申,管勾国子监呉中复言:「旧制,毎遇科场,即补试广文馆监生,近诏间嵗贡举,须前一年补试,比至科场,多就京师私买,监牒易名就试,及旋冒畿内户贯,以图进取,非所以待逺方孤寒之意。请自今遇科场补试,监生如故,仍以四百五十人为额」。从之,寻又増一百五十人。又増百五十人,乃六月丙寅,今并书。癸酉,右正言呉及言:「太宗朝甞给三司判官、御前印纸厯子,令批书课绩,今其制虽存,而无考校之法,请自今嵗终按功过而升黜之」。诏以及所言録示三司使方平。辛巳,福建转运使刘立徳知婺州,谏官陈旭言其年老不任事也。

壬午,以故西蕃恩州团练使黙戬觉子辖萨斯鼎为顺州刺史,默戬觉居总噶尔城,既死,所部立其子母李氏,惧孤弱不能守,乃献皮帛、入库廪文籍于嘉勒斯,赉因受之。本传默、戬、觉初补严团后,以恩团卒。按实録,寳元二年尔,四月初授顺团,与本传不同,今从实録。默戬觉居总噶城,其详见景佑三年末。髙永年陇右日録云:默戬觉死,无子,遂絶,葢不知有辖萨斯鼎也。或因辖萨斯鼎微弱,不能自立,谓之絶则可,然非无子也,今不取。初,盐铁副使郭申锡受诏行河,与河北都转运使李参论议不相中,讼参于朝曰:「参繇吕公弼荐迁谏议大夫为侥幸。参转谏议大夫,在元年十一月乙巳。又遣小吏髙守忠赍河图属宰相文彦博、御史张伯玉亦奏参朋邪结,托有状,以事连宰相,乃诏天章阁待制卢士宗、右司谏呉中复推劾,而申锡、伯玉皆不实,伯玉以风闻免劾,乙酉,诏曰:「朕常患民之好争,而风俗渐靡于薄也,思有以革正之,非吾士大夫躬率以义,而导之于善,则何以哉?申锡官职事守,不为轻矣,宜遴所举,以道吾民者,而与参相决河,议论之异,遂成私忿,章奏屡上,辨诉纷然,敢为诋欺,处之自若,以至兴狱置对逾旬,参验所陈,一无实者,士人之行,乃至是乎?使吾细民,何所视效?其降申锡知滁州,榜于朝堂」。申锡寻改知濠州。卢士宗附传,墨本载士宗言参与申锡,皆朝廷委任者,虽有罪,第可移文,不宜追摄。朱本已削去,今不取。夫李参附𫝊云:自河决横壠,廹近北都,因治金堤,嵗兴二十万,参度堤已完,请辍一年,省夫十二万。按参明年八月乃改知澶州,不知省夫十二万是何年,当考。刘摰作郭申锡墓志云:「嘉佑二年,修六塔河,与河北转运使李参典其事。初,皇佑中议开六塔,使河东行,申锡言其非是,后果不成,东北被其患,至是议塞,而参意异,诏罢参,申锡因疏参他过,坐知濠州。按参未甞罢河北转运使,明年八月乃改知澶州,不知摰何故如此谬误?今不取。苏轼代张方平作赵槩神道碑云:李参为河北转运使,职事办治,进秩二等,且官其一子。郭申锡为谏官,争之曰:「参职事所当办,无功不可赏」。上怒,欲罪申锡,槩言:「陛下始面谕申锡,毋面从吾过,今黜之,何以示天下!」按申锡此时不为谏官,参转谏议大夫,在嘉佑元年十一月,以司封郎中迁少府监,为河北转运使,在元年八月,自八月至十一月,才四月尔。所云「职事办治」,亦未详,恐皆谬误,今不取。 诏宗正寺,自今白身人娶宗室女,须三代有官或父祖曽任升朝官而告敕见存者,仍召京朝官委保之,其在任者,三代虽不尽有官,亦听。甲午,契丹遣林牙归徳节度使耶律嗣臣、右谏议大夫刘伸来献其国母遗留物。

六月丙午,吏部尚书、平章事文彦博罢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郭申锡、张伯玉攻彦博虽不胜,彦博亦不自安,数求退,上许之。 户部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富弼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枢宻使、工部尚书韩琦,依前官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枢宻使、山南东路节度使、同平章事贾昌朝,罢为镇东节度使,右仆射、兼侍中。景灵宫使文彦博始求退,谏官陈旭等恐昌朝代之,乃疏昌朝交通女谒,建大第,别为客位,以待宦官,又宦官有矫制者,枢宻院释弗治,昌朝由此罢。然昌朝释宦官矫制,后验问无事实。初,温成皇后乳母贾氏,宫中谓之贾婆婆,昌朝以姑事之,谏官劾昌朝交通女谒,指贾氏也。 观文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宋庠为枢宻使、同平章事。枢宻副使、礼部侍郎田况为枢宻使。 户部侍郎、参知政事王尧臣,加吏部侍郎。帝初欲用尧臣为枢宻使,而当制学士胡宿固抑之,乃止。给事中、参知政事曽公亮加礼部侍郎。枢宻使、户部侍郎程戡加吏部侍郎。 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张昪为枢宻副使。

庚戌,翰林学士欧阳修兼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修承包拯威严之后,一切循理,不事风采,或以为言,修曰:「人才性各有短长,实不能舎所长强所短也」。龙图阁直学士、左司郎中、权知开封府包拯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拯言:「东宫虚位日久,天下以为忧,羣臣数有言者,卒未闻有所处置,未审圣意持久不决,何也?夫万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根本也,根本不立,祸孰大焉?愿采诗人盘维之义,固天下根本之地」。帝曰:「卿欲谁立?」拯曰:「臣非才备位,所以乞豫建太子者,为宗庙万世计尔!陛下问臣欲谁立,是疑臣也。行年七十,且无子,非邀后福者,唯陛下裁察」。帝喜曰:「徐当议之」。拯又言:「真宗因对辅臣,言及前代内臣恃恩恣横,蠧政害物,朕常深以为戒,至于班秩赐与、不使之过,未尝矜贷,此辈常知畏惧」。王旦等对曰:「先代事迹昭然,足为龟鉴,陛下又屡言及此,实社稷之福也。臣窃见近年内臣,禄秩权任,优崇稍过,恐非所以保全之也,以陛下英明神断,有罪必罚,此辈或不敢为大过,然在制之于渐,庶免贻患。惟陛下佩服先帝之言,以为格训,凡事更加裁抑」。又言:「朝廷凡降诏令,行之未久,即有改易,外议纷纭,深恐于体不便,且诏令者,人主之大柄,而国家治乱安危之所系,焉可不谨乎?縁累年以来,此弊尤甚,制敕才下,未逾月而辍,更奏请方行,又随时而追改,民知命令之不足信,则赏罚何以沮劝乎?欲乞今后朝廷,凡处置事宜,申明制度,更加谨重。臣僚上言利害,并请先下两制集议,如可经久,方许颁行,于后或小有异同,非蠧政害民者,不可数有更易,如此,则法存画一,国有常格」。又陈教养宗室之法,请条责诸路监司及御史府自举属官,谏官、御史不避二府荐举者,听两制得至执政私第,事多施行。此据拯附传。今正传削去教养、宗室、台谏官,不过二府所荐举听两制诣执政私第二事,不知何故,当考。 诏正衙连十日值假者放一日。

壬子,上谓三司使张方平曰:「监御厨内臣窦昭齐等宴日擅杀羊羔,且羊羔乃物之未成者,而枉其生理,尝戒使勿杀,今复杀之,不可不惩也」。特冲替。甲寅,诏学士院编録国朝以来所撰制诰文字,从欧阳修之请也。 审官院言:「勘㑹见祗候差遣京朝官,员数至多,阙次全少,待次一二年,贫窭者衆,欲望并许请假出外等,候阙次,更不立定假限,候至名次稍髙,任自参假,赴院厘务」。从之。

乙卯,赐辰、澧州捕杀蛮贼土丁缗钱。

丙辰,提㸃荆湖北路刑狱、司勲员外郎潘夙,权本路转运使。时蛮反邵州,杀队将及其部兵,故就委夙经制蛮事,夙驻兵赀木寨,亲督兵援,所遣将破团峒九十馀,此据夙传,实録无蛮反邵州事,当考。湖范祖禹铭郭逵墓云:邵州武岗杨昌透反,诏以逵为南钤辖兼知邵州,至则潜师夜起,径至贼垒,黎明,围数匝,昌透登栅大呼,逵命纵火焚栅,斩其将雷鉄城等数辈,谕昌透令降,昌透亦以所领十馀州求输租赋。夙,美之从曾孙。丙寅,入内都知史志聪、副都知任守忠、都大提举内中修造。先是,修皇仪殿西庑,而三司言营造多虚占名役,枉费材料,故命志聪等总领之,寻又命勾当皇城司、入内副都知邓保吉、文思使、带御噐械李继和,提举东西华门已南诸处。九月五日事,今并入此。丁卯,交址贡异兽二。初,本国称贡麟,状如水牛,身被肉甲,鼻端有角,食生刍果𤓰,必先以杖击然后食,既至而枢宻使田况言:「昨南雄州签判、屯田员外郎齐唐奏此兽,颇与书史所载不同,傥非麒麟,则朝廷殆为蛮人所诈」。又知䖍州、比部郎中杜植亦奏:广州尝有蕃商,辨之曰:此乃山犀尔。谨按符瑞图:麟,仁兽也,麕身,牛尾、一角,角端有肉,今交址所献不类麕,身而有甲,必知非麟,但不能识其名。昔宋太始末,武进有兽见一角、羊头、龙翼、马足,父老亦莫之识,葢异物,虽中原或有之,尔雅释麕:大如麃,牛尾、一角●,如马一角、麕身、牛尾、一角。又兕,似牛,一角、青色,重千斤,然皆不言身有鳞甲,广志》云:符拔如麟,皮有鳞甲,此虽近之,而形乃如牛,又恐非是,故在外之臣,屡有章奏辨之,然不知朝廷本以逺人利朝贡,以示绥来,非以获麟为瑞也。请宣谕交址进奉人,及囘降诏书,但云得所进异兽,不言麒麟,足使殊俗不能我欺,又不失朝廷懐逺之意」。乃诏止称异兽云。秋七月壬申,诏诸路转运使、廵检捉贼使臣,有不职及场务赋亏者,并许奏人冲替。

癸酉,福州进士周希孟为国子监、四门助教、本州州学教授。以知州蔡襄言其文行为乡里所推也,襄世闽人,知其风俗,徃时闽士多好学,而专用赋,以应科举,襄得希孟专用经术传授,学者甞至数百人,襄亲至学舎,执经讲问,为诸生率,延见处士陈烈,尊以师礼,陈襄、郑穆,学行著称,襄皆折节待之。闽俗重凶事,其奉浮屠㑹,賔客,以尽力丰侈为孝,徃徃至数百千人,至有亲亡不举哭,必破産办具而后敢发䘮者,有力者乗其急时,贱买其田宅,而贫者立劵举债,终身困不能偿,襄下令禁止,至于巫觋主病、蛊毒杀人之类,皆痛断絶之,其子弟有不率教令者,条其事作五戒以训勅之,及襄去,闽人为立徳政碑。襄、穆,皆福州人也。

乙亥,诏京西转运司,京索河水浸民田,其发卒二千徃䕶筑之。

己卯,内降札子:臣僚上言,开封府推官吴充与权知开封府欧阳修为亲家,遂除户部判官。近制,推官或改判官,通三年方授三司判官,充在府始逾年而迁之,颇为侥幸。中书请以元奏付外施行,御批:「已焚毁」。又请上封人姓名,不报。

丙戍,按丙戌,《宋史作丙子,亦误并识。诏:「比广济河溢,害东明民田、原武县河决汴堤长城口,漂浸封丘等处苖稼,其权倚阁夏税及食盐钱,仍令开封府界提㸃按行诸县而赈救之」。丁亥,命权御史中丞包拯领转运使、提㸃刑狱考课院。己丑,降前知雄州、舒州团练使马懐徳为四方馆使、英州刺史,前髙阳闗路钤辖、北作坊使、廉州团练使阎士良为崇仪使。御史吕景初言懐徳在雄州,因士良入奏事,而尝遗以牛黄麝脐赂之故也。 罢诸路经略安抚使,奏举亲戚管勾书写机宜文字。

庚寅,诏邕州知州,自今毋得辄出廵边。时萧注数领兵出廵溪峒,而转运使王罕言其生事也。 诏皇亲自今并年十三已上宣系,年十五以上,听成昏。初判大宗正司允让言:「宫院嫁娶,自来未曽指定嵗数,止是本宫使臣临时保明,即送入内内侍省施行,恐更有年未及而内降𫝊宣者,于礼有违」。下礼院详定,而降是诏。壬辰,复以度支员外郎范祥制置解盐,从三司使张方平及御史中丞包拯之言也。祥自庆厯八年十月制置解盐,皇佑五年四月,坐他罪责去,祥始言嵗入缗钱可得二百三十万,后不能办。皇佑三年,入缗钱二百二十一万,四年,二百十五万,以四年数视庆歴六年,増六十八万,视七年,増二十万,又旧嵗出𣙜货务缗钱,庆歴二年,六百四十七万,六年,四百八十万,至是,𣙜货务钱不复出,其后嵗入虽赢缩不常,至五年犹及百七十八万,至和元年,百六十九万,其后遂以元年入钱为嵗课定率量,入计出,可助边费十之八,久之,并边复听入刍粟以当实钱,而虚估之弊滋长,劵直亦从而贱,嵗损官课,无虑百万,故方平及拯请复用祥祥,既受命,请重禁入刍粟者,其劵在嘉佑已前,毎劵别使输钱一千,然后予盐,又言商人持劵若盐鬻京师,皆亏失本钱,请置官京师,畜钱二十万缗,以待商人至者。劵若盐估贱,则官为售之,劵纸六千、盐席十千,毋辄増损,所以平其市估,使不得为轻重。诏以都盐院监官兼领之,自是稍复祥旧云。此据本志。

癸巳,以䕫州路旱饥,命侍御史丁诩为体量安抚使,权御史中丞包拯言:「右正言吴及立身有守,遇事敢言,縁与枢宻副使张昪妻是亲,奏乞外郡,然昪妻亡已久,理不当避,乞令依旧供职」。许之。㑹要七月事,今附月末。 权知开封府欧阳修言:「臣伏见谏官陈旭起请,侥求内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干请者之罪,䝉朝廷依奏施行,寻闻李璋因内降责罚,自后罕闻敢求内降以希恩赏者,以此见至公之朝,必信之法,可以令行而禁止也。然旭所请,祗为恩赏之一,而小人侥求,无所不至。臣自权知开封府,未及两月之间,十次承凖内降,或为府司后行,或为宫院姨媪,或为内官及干系人吏等,本府毎具奏,至于再三,而内降不已,至于婢妾贱人犯奸滥等事,亦敢上烦圣聪,以求私庇,宦寺小臣,自图免过,反彰圣君曲法之私,虽有司执奏,终许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约束止絶。臣欲乞今后,应有因事敢干求内降者,依旧许本府执奏外,更乞根究,因縁干求之人,奏摄下府勘劾,重行责罚,如本人自行干请者,亦乞一就勘鞫,加元犯本罪二等断遣。其情理稍深及干求不已者,亦许本府一面牒报御史台弹纠,勘劾施行,所贵止絶小人干乱公朝,败紊纲纪」。修奏,此不知何时修,自称权知开封未及两月」,按修以六月庚戌权知开封,今附见七月末。八月巳亥朔,日有食之。

甲辰,诏礼部贡院,宗室婿不许锁㕔应举。丁未,诏三司,京西比嵗旱,屡蠲民租,其以缗钱十万下本路助籴军储。

辛亥,度支副使、右谏议大夫周湛为契丹国母生辰使,閤门通事舎人王咸有副之。开封府判官、度支郎中李及之为契丹生辰使,内殿崇班、閤门祗候王希甫副之。度支判官、刑部郎中朱夀隆为契丹国母正旦使,礼賔使王知和副之。太常博士、直集贤院、判户部勾院祖无择为契丹正旦使,内殿承制、閤门祗候王懐玉副之,湛辞不行,改命户部副使、吏部员外郎杨畋。畋以曽伯祖业尝䧟敌,辞,乃命权盐铁副使,工部郎中王鼎代徃,朝廷以今契丹母于上弟妇行也,礼不可通问,敕使者,但遣书契丹传达聘物,而契丹人必欲面见使者,致书,鼎以礼折之,契丹诎服,自是为常。此据李清臣所作王鼎墓志。萧氏,契丹主洪基之祖母,去年卒,今乃洪基之母也,及之,廸从子。己未,吏部侍郎、参知政事王尧臣卒,上幸其第临奠,辍视朝一日,赠左仆射,諡文安。

庚申,荆湖北路转运司言:已招安彭仕羲省本路军马,始雷简夫受命,体量仕羲,未可专用恩泽诱化,至则督诸将进兵,筑明溪上下二寨,据其险要,拓取故省地石马崖五百馀里,仕羲计穷,遂归所掠兵丁五十一人、械甲千八百九事,率蛮衆七百饮血就降,辰州亦还其孥及铜柱,时师寳已死,遣师党归,知龙赐州,戒令勿杀,自是仕羲嵗奉贡职如故。

辛酉,封左屯卫大将军、秀州团练使从信为荣国公,吴懿王徳昭孙,舒国公惟忠子也。从信尝谓唐十院置维城库,约诸王廪入而上下均其用,今虽奉养之费,一出县官,然属大者犹或不给,且诸王邸多殖産市井,日取其资,惟懿王院初无馀财,因令治一库,帅诸宗子,月视禄之厚薄,输十之一,既而车马賔客冠昏䘮祭之用,无不获其助,今其法不废。今谓熙宁间也是月,诏立定横行员数。客省、引进、四方馆各置使一员,东西上閤门使共二员。閤门、引进、客省副使共六员,閤门通事舍人共八员,内閤门副使转引进副使、引进副使转客省副使。客省副使,即依诸司副使磨勘条例施行。遇閤门使有阙,则以次转迁补,不拘磨勘年限。内有歴閤门职事,后别无近上臣僚同罪奏举,及曽犯赃及私罪杖以上情理重者,若迁补名次到日,并与别除他官。内有任东西上閤门使,或四方馆使及七年无私罪,未有员阙迁补者,与加遥郡,其改正任者,须授引进使及四年转充团练使,客省使四年转充防御使,其战功并殊常绩效,非次㧞擢者,勿拘」。 知郓州刘敞言:「臣闻爱至者虑常过,而忧逺者言必深,臣在阙门之外,备东藩之守,诚不当越职出位,以干言责。然窃惟忠臣之义,虽在畎畆,犹不忘君,况如臣者,岂得已哉!陛下少赐详择。昔周公作无逸以戒成王,其言曰:商王中宗及髙宗及祖甲及文王,皆以《无滛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是以膺无疆之福,子孙蕃昌,此圣人之至言也。陛下临政以来,履而行之三十七年矣,百姓頼陛下之徳,养老长㓜,人遂其性,自三代汉唐之盛,未有及于今日者也,臣愿陛下日谨一日,与天无极,比闻车驾数临苑囿,置酒观乐,虽圣心处之,自有常节,而议者亦谓太频,臣恐近习茍于承意而不能谏,大臣限以体貎而不得言,如此则传闻四方,未副盛徳,外之则嫌怠于政事,有游观之好,内之则疑酣于酒徳,违摄生之理,孔子曰:乐宴乐,损矣。臣愿陛下玩心于神明,养之以清静,听止于中声,毋以烦耳,味止于实气,毋以爽口,则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孔子曰:乐节礼乐益矣,惟陛下裁幸」。此疏据刘敞集,云嘉佑三年八月上,今附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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