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四百四十二
宋 李焘 撰。
哲宗
元佑五年五月丙寅,诏:陜西、河东地界近已定议,以知颍昌府、观文殿学士范纯仁,知延安府,知延安府、枢宻、直学士、中大夫赵卨为端明殿学士,仍迁太中大夫、知太原府,特赐银绢各一千匹两」。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窃闻除范纯仁知延安府、延安府为极边宻制羌境,虽从来遴择帅臣,而近未有以旧相临之者,一旦忽命纯仁,窃恐事体太重,非所以尊严国威,而徒使黠冦妄意窥我,以谓中外之材,其下无可任者。又谓旧相事权非常,将必有所经营,由此怀疑生事,朝廷本以重延安,而不知所以増羌人之疑也。愚虑所及,不敢遂黙,欲乞圣慈别赐处分」。又言:「陜西四路自置帅以来,真宗朝,故相张齐贤、向敏中皆曾领延州,縁当时赵德明虽纳欵,信约未定,故命向敏中经畧。李继迁叛扰边塞,故命张齐贤经畧,距七十馀年,蕃汉之人耳目所不接,又当纳欵,贡奉之时,骤加相臣临之,必恐挟疑生事,伏望圣慈早赐施行」。寻改命纯仁知太原,赵卨知延安如故。二十四日改命。
知太原府、龙圗阁直学士滕元发为龙圗阁学士、知扬州,知扬州、龙圗阁待制蔡京知颍昌府。戊辰,诏:故屯田貟外郎陈洙,嘉佑中任殿中侍御史里行,常请选宗室立为皇子,特録其子或孙一名郊社斋郎」。司马光元年八月末有言。
陜西转运司言:「诸路系差他处权官,并不得依正官到罢例受供馈,只准所权本职月给例到罢,并不得过一月之数。其只在本处权摄者不在给限」。从之。新本削去。
戸部郎中髙鎛言:败阙场务,乞只减净利,庶不亏系省课额。从之。
己巳,宣州观察使、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和国公、谥安修克敦卒。
庚午,中书舍人顔复为天章阁待制、国子祭酒,翌日卒,赙钱五十万,以尝任经筵故也。政目十二日复卒,今依实録。
卫尉少卿林英提举崇禧观,英以疾自请也。 直秘阁韩宗师为卫尉少卿。
辛未,都大提举成都府、利州、陜西等路茶事司言:「应雅州管下卢山、荣经县碉门灵关寨,威茂龙州、绵州石泉县界并为禁茶地分,如敢侵犯,并依秦、熙等路法施行」。从之。
壬申,诏踈决天下罪人内强盗至死情轻者,申安抚钤辖司详断。 是日,雨。此据政目五月八日事増入,当考。
陜西路转运副使章楶为右司郎中,晁端彦为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端彦自都司出为发运,新、旧本俱不载其由,当是坐违法,拟四吏赏,言者攻之。又按杜常以三年八月为左司郎中,五年十二月十八日,迁太常少卿,据苏辙十二月䟽,称常在都司,希合时忱、任永寿等㫖,意施之政事,前后累为台官所劾,又刘安世论酬赏过优,亦称御史言常赴忱㑹,不知何故常乃久留左司,而端彦先罢右司也,或端彦之罢,初不由此,更须考详。盛陶作端彦墓志云:「为右司郎中时,仆丞多公交㳺,公论议不阿,吕丞相尤不喜异说,公议罪有必罚者,议赏有必与者,前后十数。丞相以七十而仕者不得任子,谕公立法,公执以为不可,曰:任其力,受其责,独不得从其所厚耶?蔡新州故吏诉吏部不録前所受责,公曰:有格在吏部,非是,可録之。丞相以手指蔡新州姓名示公曰:如此二字何?笑而谓曰:其惟右司敢乎?公正色对曰:敢!丞相滋不说。㑹李端禀疾不起,公曰:吾可以去矣!寻乞补外,拜江淮荆浙发运使」。
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路昌衡知荆南。 诏差役法内有未备事,令中书舍人王岩叟、枢宻都承㫖韩川与諌议大夫、㸃检户曹文字刘安世同看详具利害以闻。五月八日。
先是,安世言:「臣伏见朝廷欲变役法,今已四年,选官置局,讲求利害,天下之议,悉使折衷,而承诏立法之意,惟以仁民爱物为务,谓嘉佑差役之制已便矣,然当时常见其害者,今则损而去之。元丰约束之制,民以为利者,今则取而益之,至于风俗之殊尚,南北之异宜,本州人情,裁以国论,随方条列,罔不具备,而又申以明诏谕㫖,若施行之际,或窒碍而未通,节文之间,或踈畧而未尽,更俾建明为之増损,有以见陛下至仁至厚,重惜民事之深意也!新书之下,舆情慰恱,中外帖息,初无间言,而奸邪之人,内怀顾望,造播横议,已欲沮毁,遂致一二小臣敢执偏见,妄进邪说,欲罢差役,依旧雇募,当职官吏不能为朝廷固守法度,而依违迁就,屡有变更,天下人情,莫不疑惑,此最当今之大患也!臣闻自古取民之道,止于粟帛,与民力而已,三者皆生之无穷,而取之不竭,故尧舜三代以来,莫之能废,议者乃谓不役其身,止令输钱,则公私两便,臣请有以折之。国家泉货,经费所资,设官鼔铸,嵗有定额,民或盗为,罪至论死,今弃其易出之力,而责其难致之钱,固已非理,又使上户止纳数千,则优㳺卒嵗日益,兼并下戸,自来无役者,例使加赋,日脧月削,寖以穷困,损九分之贫民,益一分之上户,轻重倒置,孰甚于此?臣窃谓以一家一嵗观之,则输钱若省而易给,以终身累世计之,则所出不赀而难供,今聚敛之臣,惟欲追剥生灵,而不为天下长久之虑,讵可信哉?议者又谓人户输不及三畨处,恐役太重,臣亦有以折之。且治平之前,天下户口一千二百七十馀万,而旧法役人五十三万六千馀人,元丰之后,户口一千八百三十五万九千有竒,较之治平已増五百六十馀万,而新定役人止放四十二万九千馀人,比之旧法,却减十万七千之额,以为轮差不足,亦已过矣,然而天下州县,或有连值凶嵗,人戸流移,畨次不足之处,则在有司通融补助,必不可以小节而废大法也。臣伏观国家受命以来,百有馀年,差役之法,已更六圣,随时损益,既皆中理,考观已试之效,固可行之不疑,而累年于兹,尚容移夺。臣窃谓知法之未良,改之不可不速,知法之已善、守之不可不固,今差法已善,陛下正当信而守之,执政大臣尤宜协心体国,坚拒邪说,而乃纵使奸慝倡为异论,揺动人情,惑乱天下,故议者谓今日纷纭之患,不在于无知之庶民,而特在于邪说之士大夫也!臣闻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羣枉之门,愿陛下特奋乾刚,力主差役,深诏执政,固守初议,母使轻徇浮言,妄有变易,庶使祖宗之成法,不为奸人之所夺,天下幸甚!」贴黄:「臣勘㑹自行差役,后来,臣僚执一偏之见,妄有申请,冲改过事目不少,其间甚多,䟽略抵牾,反为民害者,欲望圣慈,特降指挥,下户部,令画一条析闻奏,再委执政聚议,除利害的确须合更张,及一州一路自有所宜,不可通用外,其应縁邪说迁改变动去处,并乞却令依旧施行,所贵法度纯一,天下不惑」。 诏太师致仕文彦博特依前任宰臣,添赐公使,仍令河南府管勾支用。 诏:「三路帅臣监司,于本辖见任及前任武臣诸司副使以上,系军班出身内,精加选择,才畧声迹为衆所推之人,一两员堪充路分,以上主兵任使者,限一月宻具职位姓名,实封,保明以闻,如已系路分以上及将领,亦聼选举,候举到,令枢宻院籍记姓名,遇有任使,暂抽赴阙,本路更加审察,如委可任使,即取㫖升擢」。 御史中丞梁焘言:「臣窃以提举出卖解盐委任事权不轻,例得就移监司。今闻除授宣义郎孙逈,顷在谪籍,朝廷特差通判永兴军,又移权发遣怀州,犹未到任,未有功状,可以别当恩奨。况今搢绅之间,有才无过者甚衆,若以公议采擢于孤寒踈逺之地,不为乏人,何必区区求之于罪累之馀,以示不广,殆无以感励材能忠厚之士,恐非陛下仁明至公之㫖也。伏望圣慈,特赐指挥,罢逈上件差遣,且使为怀州,以观后效」。贴黄:「逈诚有风力,所临治办,但以从事于贾青之刻薄,故得罪清议,今若且使为郡,俟政有恺悌之实,然后用之未晩也」。八月十二日,逈知濮州,六年四月六日,当考。实録五月八日,提举出卖解盐程髙为利路运判。政目五月八日,孙逈提举解盐,实録乃不书。
癸酉,吏部言:「改修到嵗,举大使臣及小使臣充升陟者,并通融奏举,诸路知州小使臣幕职官以不知州者,非外条保,官称知州者准此。通判桂阳盐使六貟,黄河都大司官、埽岸使臣二十员者,准此,不满二十员者四员」。从之。新削。
乙亥,羣臣拜表请御正殿,复常膳,诏荅不允。表四上,乃允之。旧録云:自去年冬无雪,至是始雨。按政目,是月八日已得雨矣,今不取。新本因之。
丙子,知沅州胡田言:「渠阳塞蛮人作过,臣领兵处置毕」。诏军兵等令运司各赐钱有差。 鄜延路经畧司言:「保安军封到宥州牒,称请废兰州胜如等处堡。诏:「熙河兰岷路经略司宻勘㑹胜,如智固两堡内见屯蕃汉兵马并廵检使臣等人数,其城壁楼橹守御之具,各有何次第,自元丰五年修后,有何事迹或文据,可为西界照验,今当何辞,折难回牒?及所称广割岭是何处,绘圗以闻」。六月八日,上官均言可考。月末范育奏或附此。苏辙上言四事,并合叅照政目:三月末,宥牒、纳叶、胜如经且智固、埒克节、努扎三䖏,剏壁请毁去」。四月末,令保安牒智固及胜,如建置年月。
戊寅,枢宻院言:「令举人及曾教学人,并隂阳卜筮,州县停闲人㑹造兵器工匠,并不得入溪峒,与归明蛮人相见,违者以违制论,许人告,毎名赏钱二十贯,仍委本地分廵检、县尉觉察」。从之。
辛巳,直龙圗阁、枢宻都承㫖韩川为中书舍人。壬午,中书舍人王岩叟为龙圗阁待制、枢宻都承㫖,三省言:「尚书右丞许将奏:臣近准敇差夏至祭皇地祇摄事,窃考祀仪,见廼者详定礼文所奏,亲祀南郊,合祭天地,非礼,乃建议罢圜丘、皇地祇,并从祀位,郊祀之嵗,不及亲祠地祇,即遣冢宰摄事,已具为仪行之。臣伏以王者父天母地,并为大神,自古制祀虽有异同,然未有偏止而不躬行者也。且三嵗冬至,天子亲祀,徧享宗庙,祀天圜丘,而其嵗夏至,方泽之祭,乃止遣上公,则是皇地祇遂永不在亲祠之典,此大阙礼也,不可不议。伏望圣慈,博诏儒臣,讲求典故,斟酌其宜,明正祀典,以作万世法」。诏礼部、太常寺同共详议以闻。元丰六年五月九日、六月十二日又诏,政目云:许将乞合祭地祇,当考。政目又于是日书勘蔡硕,今实録乃于八月四日书之,合从实録。
侍御史孙升言:「臣窃观歴代以来,君子进则天下治安,小人用则天下危乱,载在方册,明如日星,可为深戒。何则?君子进则上能尊君,下能爱民,汲引善良,放逺邪佞,是以朝廷肃清,天下治安,凡所谓小人者逺之,使不能为奸恶而已,非有意于害之也,故周易》曰:君子以逺小人,不恶而严也。小人则不然,一日得志于天下,则怀奸以罔上,朋邪而附下,党与交结,惟利是市,贼害善类,中伤忠良,贤人既亡,乱亦随起,故周易》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由是言之,则为天下万世计者,不可不以防㣲杜渐为戒也。臣按赃满贷命,编管韶州人蔡硕,当其兄蔡确为宰相之日,表里相应,挟权纳贿,骄奢滛佚,无所不为,前后奸赃莫知其数,昨縁军器监计置物料,止一事尔侵盗,欺隐官钱至数万,烧焚帐歴,伪作簿书,国朝以来,奸赃盈满,未有其比,朝廷特贷其死,置之善地,然凶焰未息,而怀邪市利之党,犹有交结。臣访闻韶州自来买铜,未有见钱支结,出照帖与铜戸,俗谓之油粮主守,候嵗月依次第支钱,昨来韶州郡县官员,交结蔡硕,使于油粮主守处,毎一贯照帖,止用钱数百收买,遂冒法,不依资次,一顿支给官钱与硕,不月馀日,蔡硕赢落官钱千馀贯,蔡硕遂于䖍州用钱打造大船,乗载姬妾,鼓噪顺流,浮江西下,自以为王法所不能制也,方其贷死之日,奸党交结,且犹若是,况其得志耶?伏望圣慈详察,特降指挥,下广南东路不干碍官司,体量韶州冒法支官钱,与蔡硕官员,诣实因依,重行黜责,以戒附下罔上,惠奸贼民之党」。从之。元佑五年五月初九日,升上此奏。政目:十八日书勘蔡硕,即此,盖升以九日上奏,十八日得㫖施行也。实録于八月四日乃书,今两存之。
癸未,诏今后转运、提刑司廵所部州县,二年一周,仍嵗按其半,旧条有故不能遍者,更不施行。以臣僚上言,监司便文茍简,多不徧行本部故也。
丙戍,秘阁校理张舜民为殿中侍御史。六月十二日改金外。
工部貟外郎杨康国为监察御史。康国共城人,刘挚铭其父整。
监察御史杨畏为工部貟外郎、諌议大夫刘安世、朱光庭等累奏乞罢畏台职,而畏亦自求免,故与康国两易。所除御史,在三月二十六日。
太常寺状:「欲乞今后应辍朝并辍闻哀之眀日,如前殿即辍起居,遇后殿起居,或日参并准此。假日及后殿垂帘、假日,合入官起居,辍以次日」。从之。 诏赠太子太师元绛神道碑,以「懿文」为额,从其子蓍寜请也。
戊子,新知延安府、观文殿学士范纯仁为观文殿大学士、知太原府。五月二日除梁焘云云。
诏供备库使赵永寜为相州钤辖,以翼祖之后,特从其请也。 户部言:「应外官赴阙割俸,或全留在外请领,不带歴身随行者,乞令所属勘验,给公据,朝见閤门㸃检报太府寺给二分料钱,小歴勘请」。从之。新无。六年五月二十六日可考。
己丑,尚书省白札子:勘㑹府界诸路人戸积年诸般欠负名件稍多,前后官司奏请分展年料,催纳不一,及有累经展阁去处,若并行催理,虑人戸输纳不易」。诏:「将府界、诸路人戸,应见欠诸般欠负,以十分为率,毎年随夏秋科各带纳一分,愿并纳者听,仍置簿文,定逐戸诸般见欠,并为一处,及毎年合纳数目,今年夏科为始理纳,如系各司钱物,即各置簿催理,所有前后累降催纳欠负
分科,展阁指挥,更不施行」。编録法册元佑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圣㫖,今掇取附见。苏轼奏目,六年五月二十六日圣㫖,恐苏轼误,今两存之。六年閠八月八日王岩叟云云可考。
庚寅,御史中丞梁焘权戸部尚书,左諌议大夫刘安世为中书舍人。焘、安世并以乞罢邓温伯承㫖除命,不从,辞所迁官不拜,诏遣中使谕焘,促令受告,仍押赴省供职。焘于六月十四日方受命,刘挚记此甚详,今别见彼。
焘既称谢,即言过坤成节,上寿讫,当请外,而安世以病卧家讫,辞之。八月十八日可考。
焘为中丞时,尝言:「蔡确奸以事君,误先帝多矣,陛下优恩容贷,处以善郡,小人忘义,不自揆度,若吴处厚所笺诗章,乃安陆前古人物遗迹所在,章咏偶及之,至于怨谤君父,必不敢至此,若讥侮臣下则有之,故臣在言路,尝论确奸恶欺君害物,未尝专指诗什。伏覩祖宗以来,如丁谓岭海之责,不过三数年还之,陛下圣度好生,何所不容?臣闻确母老忧思成病,有可愍者。唐刘禹锡凶愎奸险,王叔文笃信之,几倾唐室,贬播州,裴度以其母老为言,宪宗曰:为人子宜谨,事不贻亲,忧若禹锡,比他人尤不可赦」。宪宗徐曰:「朕所言责人子事,终不欲伤其亲,乃易连州。今陛下圣德天度,唐宪宗岂足以望万一?然事颇相类,愿陛下哀之,特与内徙湖湘间,既足以明确忘亲为恶之罪,又足以励天下孝子事亲之心,然此事不当出于臣子,愿陛下宸断」。 又言:「风闻中贵陈衍采访外事,宻奏两宫衍近来颇自表异,陵押羣辈,气岸不逊,臣以谓两宫圣明,辅陛下施为有宰执,论事得失有台諌,百司各守其职,循名责实,则事无废弛,岂可使阉竪贱𨽻,上玷聪明?若人言为信,有伤圣德,渐不可长」。䟽累上,又面论之。此据梁焘行状,盖为中丞未升户书日有言,今附此。新、旧本并不载此,不知何故行状乃张舜民据焘子鼎吉等所编次,参以舜民所闻见而作,时党祸再起矣,当考。
右諌议大夫朱光庭言:「新除太学博士秦观,素号薄徒,恶行非一,岂可以为人之师?伏望特罢新命」。诏观别与差遣。辛卯,侍御史孙升、殿中侍御史贾易同奏:编类章䟽五月二十七日。
「臣等近全台弹劾新除翰林学士承㫖邓温伯,无中立不倚之操,有朋奸罔上之迹,未䝉省察施行。御史中丞梁焘已居家待罪,臣等义难自安,谨録白温伯为諌官日,朋附吕惠卿,诬陷王安国,及在翰林,日隂交蔡确,于制命之中,独推确为定策,当时既无危疑之事,大臣何有定议之功?茍推保佑之功,以为蔡确之功,则致危疑之罪,将使谁当?确之怨望谤讪,自温伯发之,蔡确流窜逺方,而制文传播天下,温伯进退,实系消长,朋奸罔上,迹状著明。恭惟皇帝陛下圣德日跻,正须直亮之人朝夕辅导,如温伯奸邪不正,岂冝内相人主,亲承天命?夫察邪正,辨是非,朝廷设御史之意也。臣等非为身谋,实惜国体,伏望特回睿眷,省覧臣等所奏,早赐处分」。三月十六日、五月二十七日、六月八日、七月二十四日,凡四状。
贴黄言:「王圭首相,止云预定议于禁涂,其比方止于汉之樊侯赋命而已。蔡确之制,尤嘉定议之功,其比方乃如周勃,则当时岂有危疑不决之议,如汉之诸吕,赖蔡确而后定哉?大事之属,既归蔡确,则危疑之罪,将使谁当?负国欺天,莫大于此」。壬辰,翰林学士苏辙为龙圗阁直学士、御史中丞。辙言:「臣以空踈备位执法,当得僚佐,以助不逮。窃见两院御史见止三人,而两人辞免未入,不独言者寡少,于朝廷得失有所不尽,而六察所治事务至烦,力有不及,则百司殆废。顷者貟缺不补,动经嵗月,衆论莫不疑怪。臣窃见唐制,台官皆大夫、中丞自辟,有不由此除授,敇命虽行,皆拒而不纳,至本朝虽稍损其旧,然亦必令本台与两制分举,而人主自择其可者用之,初无执政用人之法也。然人才之难,非独今日,故自唐太宗以来,设监察里行,以待资浅之士,而祖宗旧制,亦许用京朝官知县以上,立法稍寛,易于应格,近日举法,须得实歴通判,一考人物衰少,莫甚于今,而独于言事者重为艰阻,实未允当。臣顷在内外制见,毎有诏下,同列相视,患无合格可行之人,所举既上,又多不用,却于前任台官中推择任使,虽云旧人,不免出自执政,所可殊失祖宗博举之意。臣今欲乞并诏本台及两制举升朝官初任朝通判以上,或第三任知县、通判以上及知县人,所举各半,从圣意选择,补足见阙,仍依元置监察内行,所贵祖宗选任台官,旧法不致隳坏,而纲纪之地,易于得人,亦免遗旷」。此章附见初除日。辙以五月二十八日除中丞日,孙升已为侍御史,今年三月,贾易已为殿中。去年五月二十二日,先罢察院杨畏,除张舜民殿院、杨康国察院,而舜民辞不受官,贾易亦请避嫌。辙所称「两院御史见止三人,而两人未入」者,谓易与舜民,其一人盖康国也。易既以六月八日罢,舜民以二十二日罢,康国遂改殿院,因诏辙及升同举察院二人。
辙又言:「臣闻孟子有言:有官守者,不得其官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故祖宗朝,凡任台諌,言而见听则居职,言而不用则黜罢,理之必至,前后悉然,惟有去年台諌论回河不当,言既不从,其言者皆获美迁,今年复论邓温伯不可任翰林承㫖,言既不效,而言者亦并进职,虽人臣廹于朝命,黾勉就位,而中外观望,不知曲直所在,为损不细,诚使朝廷偶有过举,闻善而改,适足以増开纳之光,其或言者论事不当,据法罢免,亦足以示进退之公,今者不辩是非,一加进擢,朝廷则负讳过便私之毁,臣下则被苟简怀禄之非,风俗渐成,士节陵替,载之史册,不为美事。臣今待罪执法,才力疲輭,何能发明?然在职思忧,不敢不勉。若所言中理,望陛下力赐主张,行之无吝,一有不当,亦乞明加流窜,以惩妄言,惟乞勿为隐忍包含之计,使臣主俱受其谤,不胜幸甚!」此章不得其时,附初拜中丞日,虽必不在此日,亦必先有此章,然后及他事也。
吏部侍郎兼侍读范百禄为翰林学士。 给事中郑穆为寳文阁待制、国子祭酒,右諌议大夫朱光庭为给事中,光庭固辞,诏令中使谕之受告,仍押赴省供职。遣中使,据王岩叟纪年録。光庭受命在六月十四日,刘挚行年后记甚详,今别见于彼。
太常博士、秘阁校理刘唐老为右正言。 太中大夫、知虢州蒲宗孟复资政殿学士、知河中府。 诏:「应沿边事创添置官:陜西转运司管勾公事,五貟。河东转运司勾当公事,一貟。河东经畧安抚司凖备差使一貟,并减罢,依省貟罢任施行。河东并陜西诸路经畧安抚司听候差使各一十五貟,令逐司放罢,并令后更不差人」。 户部言:「乞太府长贰,毎月各分廵辖下库务一两处,㸃检簿歴官物,具有无举发改正事件申省,即不得预定时日所㸃检事,却有奸弊露者,㸃检官本部奏劾」。诏左藏南北库、搉货务、商税院依此。新无。
赐度僧牒五十,令杭州开西湖政目二十八日事。
从知州苏轼请也。杭本江海之地,水泉咸苦,民居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作六井,民足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复浚西湖,放水入运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嵗輙开治,故湖水足用,近嵗废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积二十五万馀丈,而水无几,运河失湖水之利,则取给于潮,潮水浑浊多淤,河行闤闠中,三年一淘,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几废。轼始至,浚茆山、盐桥二河,以茆山一河専受江潮,以盐桥一河専受湖水,造堰闸以为潮水蓄泄之限,然后潮不入市,且以馀力复治六井,民稍获其利。轼间至湖上,周视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云,将安所置之?湖南北三十里,环湖徃来,终日不逹,若取葑田,积之湖中,而行者便矣。人喜种菱,若种菱収其利,以备修湖,则湖当不复堙塞」。乃取救荒之馀,得钱粮,以贯石数者万,复请于朝,得度牒半百,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圗画,杭人名之苏公堤。轼墓志云:僧度牒百。今从政目。
宥州牒保安军兰州地界,如前月,令保安军再牒㑹熙州。政目五月事。
是月,范祖禹对迩英札子言:「臣伏见仁宗皇帝庆厯元年七月,出御制观文鍳古圗记,以示辅臣。皇佑元年十一月,御崇政殿,召近臣、三舘、台諌官及宗室观三朝训鍳圗,臣窃以古之帝王,常观圗史以自戒,仁宗皇帝讲学之外,为圗鍳古,不忘箴儆,以养圣心。又圗写三朝事迹,欲子孙知祖宗之功烈,如目覩之,二圗皆尝颁赐臣僚,禁中必有本,臣愿陛下以永日观书之暇,闲覧此圗,可以见前代帝王美恶之迹,知祖宗创业之艰难,不惟有所戒劝,易于记省,亦好学不倦之一端也」。 侍御史孙升言:「臣闻之书曰:咸有一德,克享天心,说者谓君臣皆有纯一之德,则天心享之矣。若君谨守法度,而臣有僭差,上推至诚而下或䝉暗,则亦未获天心之享也。《洪范》五事之咎徴,则曰:䝉恒风若,僭恒旸若,乆旱不雨,谓之恒旸。暴风无节,谓之恒风。然则䝉者,下有䝉暗而上不知,则亦谓之䝉。臣有僭差而君不治,则亦谓之僭。天心之所以爱人君,而为之戒告丁寜反覆如此,臣窃以陛下委任大臣,谨守法度,忧念元元,至诚恻怛,可以格于穹昊无难,然自春以来,雨泽愆期,暴风无节,祈祷益䖍,而亢阳曰甚,未副焦劳之意者,何哉?五年春,旱,二月癸卯,祷雨岳渎,自去冬无雪,至五月壬申始雨
盖政事之失,而天变为之应,若合符节,臣愚以谓今日䝉暗之咎,不在上而在下,僭差之咎,不在君而在,臣何以言之?北京去阙庭无数驿,而回河之役,陛下决以为不可而罢之,遂又兴减水之役,盖名为减水,实作回河,五年二月四日,吴安持提举修减水河
近日北京留守与本路转运司奏论暑字坊,截河堤与止水锯牙之患,乃回河之具也,咫尺阙庭,公然欺罔,陛下有所不知,况四方万里之弊害乎?岂非下有䝉暗之咎耶?尚书省乃天下四方取则之地,而都司官吏坏法乱纪,违条冐赏,擅拟特㫖,不申中书,大臣重惜私恩,废格公议,罪恶显著,力为主张,昵于贵近,陛下从而不治,则内外百司、四方郡县,习为乱法,何以制之乎?岂非臣有僭差之咎耶?恭惟陛下推至诚,守法度,而臣下䝉暗僭差,以累圣明之德,此天之所以告戒开悟陛下之意也。伏望陛下广耳目以消䝉暗之患,明威令以正僭差之罪,下以慰中外之公言,上以答皇天之告戒,则天下幸甚!」此章不得其时,附见五月末。
升又言回河事曰:「臣窃以昔人谓谋从衆则合天心,自古及今,未有人谋不同,而天应之者也。今回河之役,论者纷然,是非不一,乃以顺复为符应,臣实疑之。且大河本因涨水冲溢,遂决梁村口约水以入孙村故道,大河之势未分,而东流之口已淤矣,河势因上流进约,遂著沙堤,直堤既决,壅蓄涨流,若签堤不可捍,则北都遂危,又开顺水堤两口,以舒其急,虽涨流初泄,其势由孙村而东,然霜降水落之后,孙村之口,果自东流乎?此未见顺复之理明矣。茍以顺复为符应,以示必行回河之议,则人将无敢言者,而愚臣区区窃以为未见万全之画也。何则?竭四海之力,委万人之命,损不可赀之费,以幸万有一成之功,固已危矣,又况论者之不一也。方今天下无事,内外晏然,而遽兴大役,以扰民耗国,既不佥谐人谋,而乃假托天意,其始顺流,则推之于天,其终败事,将归之于神,而人不任其责矣!此愚臣所以为疑,而中外之所甚忧也。伏望圣慈更加审察,博采羣臣,佥谐衆议,或下尚书省集议,或再选公忠不倚之臣,与安抚、转运、提刑司按视,同共保明利害,待万全而举之,则天下幸甚!」贴黄:「李伟、吴安持等,议者谓未尝令结伏罪状,委得不至败事,故敢轻肆狂圗,愚臣以谓事之可否,由朝廷主行,茍不谨于谋始,虽杀轻狷小臣,何补于国哉?」实録于三月二日书吴安持奏信水向生可考。实録于三月八日载升乞罢黜伟及安持,已见三月初三日。
又言:「臣伏见北京留守司奏,准四月九日敇节文,于内黄第一埽、第三铺地分荒字号坊内,修打遮栏、槐花村一带,披摊出岸漫水小堰一道,至阚村物料场西,佥合留守司勘㑹,昨来回河,系修河司措置,先于西岸闭断阚村、阳邵、樊河三河门,并置立暑字坊,截河堤及修置指水锯牙马头,栏擗大河水势,正指本府东岸,契勘已前年分,西岸未有槐花村修打堤堰时,漫水向北行流,尚自去年沙河直堤抹岸,刷成口子,水势湍𦂳,签堤横堤大叚危急,其口子后来展塌已及九百馀歩,今来若更于西岸修打堤堰,截却漫水,更不向北行流,显见擗栏水势一布东注,冲刷府城之上签横、顺水等堤,为害不细,伏望朝廷详酌,下都水监住罢,更不修打上件堤堰,免致府城被水者,朝廷下都水监勘当,本监止凭一管勾惠民河王景申述,不致为害,遂为允当,回报朝廷,乞依王景所申。臣窃以大河利害,为国重事,北京轻重,所繋一方,而都水使者未尝躬亲行视,端坐都城,止据管勾惠民河王景所说,便以为据,殊不思北京所系轻重,而冯京为国大臣,当方靣之寄,自任忧责,茍非事切,岂敢奏陈?今来都水监官轻忽国事,乃至如此,若大河涨水东,如北京留守司所奏,为害北都,虽诛百千王景,且复何补?伏望圣慈详酌,特降指挥,令都水使者躬亲前去相度,如槐花堤委是将来涨水于北京,不至为害,具诣实保明闻奏,庶其身当责任,不敢轻忽」。贴黄:「朝廷分设寺监,皆以卿少命官,独都水谓之使者,盖都水之事,非躬行按视不可,故其长以使者命之,岂有大河利害,端坐都城,止取一惠民河使臣文状,便以为据,回申朝廷,利害之责将谁任?」又言:「臣窃以河朔州县,为国肘腋,朝廷所宜加惠,而大河为患者,累年于兹矣,不可不为之救治也。然自兴回河之役,议者纷然,是非不一,盖言其可回而有利者少,指其不可回而为害者多,此愚臣所以为疑,而尝力言之矣!恭惟圣听亦不能无疑也。古者有大疑,则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自古及今,未有衆谋不同,而能成大事者也。今回河之役,可谓大事矣,然朝廷所信者,李伟、吴安持二人尔,使伟与安持皆忠信厚重之君子,犹恐其有偏蔽之患,况二人利口轻狷,见利忘义,吴居厚兴铁冶于京东,残民伤国者,伟之谋也。市易之罔上坏法,害及公私者,安持之力也!以河北转运使谢卿材,诚实有守,河北都转运使范子竒精敏喜功,卿材子竒,既当付委之重,亲见利害之实,岂敢固违朝廷㫖意,而与二人者异论乎?彼必审所择矣。臣闻自卿材与子竒,因异议而罢,一路官吏,吞声屏息,无复敢言,不独河北官吏如此,今朝廷士大夫莫不以言回河为讳,岂有谋大利,兴大役,而固执一偏,涂衆人之耳目,蔽塞其议论,以幸万一之成?甚可怪也!古人言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又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庶之言,且不可壅,况士大夫之议论乎?伏望圣慈特降指挥,应曾经歴河事臣僚,并令实封详具大河经久利害,诣实闻奏。又诏河北州县臣庶,应有谙知大河利害,并许实封,于所在官司投进,然后朝廷博采衆议,审择可否,选委忠实审练,通逹世务一二近臣,与本路安抚、转运、提刑司同共相度保明,待万全而举之,则庶几有成也。伏望少留圣听,则天下幸甚!」卿材自河北徙河东,在四年八月十二日,子竒还河东,在十月二十三日,恐升奏此必不在五年,更详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