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六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三百六十七

宋　李焘　撰。

哲宗

元佑元年二月丙戌，诏诸路军将并依元丰令差使令，其元丰六年四月一日枢宻院札子，差不系将兵两次，即差将兵一次，勿行。从枢宻院所请也。六年四月一日，宻札未见。左司諌苏辙言：「臣闻唐栁伉一太常博士耳，犹能上疏，乞斩程元振、郇谟一布衣耳，犹能哭市以论元载。今臣备位諌省，逢时艰危，若隠忍不言，实负天下，谨冒斧钺之诛，以论其大者，惟陛下哀怜裁幸。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太皇太后陛下以女主称制，四方未服，积弊如麻，陛下以为此何时也？贾谊有言：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卧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正今日之谓也。自先帝以雄才大略，躬揽万㡬，而西北二边，交趾泸蛮，常扰境以劳王师，京东、河北、福建等路，奸猾巨盗，常杀官吏，以谋不轨。今二圣拱黙，恭已无为，责成于执政大臣，大臣又皆偷合苟容，无足赖者。昔淮南王反，独畏卫青、汲黯，至公孙丞相，若发䝉耳！臣观今之大臣，尚未及公孙丞相逺甚，陛下以谓邉疆窥伺所服者何事？奸猾巨盗所畏者何人？万一有之，将何以待？谨按左仆射蔡确，憸佞刻深，以狱吏进。右仆射韩缜，识暗性暴，才疎行污，枢宻使章敦虽有应务之才，而其为人难以独任。门下侍郎司马光、尚书左丞吕公著，虽有忧国之志，而才不逮心，至若张璪、李清臣、安焘，皆斗筲之人，持禄固位，安能为有，安能为无？陛下必谓此等皆先帝旧臣，不欲罢去，然不知先帝以絶人之资，独运天下，特使此等行文书，赴期㑹而已，至于大政事议论，此等何尝与闻，小有罪犯，輙罚铜谢过，为天下笑。先帝若以股肱待之，不应如此，今陛下深居帷幄之中，不自任事，而以天下之大付此等，其为祸福，未可与先帝同日而语也。昔汉武帝以车千秋为丞相，至受遗诏辅少主，则不以属千秋，必得霍光、金日磾而后可，先帝若自知降年止此，岂肯以王圭、蔡确之流，受顾命之托乎？陛下新临天下，人材衰少，此数人者，未可一朝而去也，则愿择其任㝡重而罪最大者去之，臣以为莫如蔡确、韩缜者也。陛下即位以来，罢市易、堆垜场及盐茶鐡法，此蔡确之所賛成也。放散修城人夫，罢保马等事，此韩缜与宋用臣、张诚一等所共建也。先帝之所是，确等亦是之，陛下之所否，确等亦否之，随时翻覆，略无愧耻，天下传笑，以为口实，而朝廷轻矣。先帝时，有司屡言缜赃罪有状，先帝隠忍未发，不谓陛下即位，㧞擢至此，天下有识所共疑怪，近者每发一政，三省宻院议论纷然，至忿争殿上，无所适从，皆由大臣才短望轻，以至于此。所有确缜，其馀罪恶，臣未敢细陈，先论大体，伏愿陛下思祖宗付嘱之重，深察方今事势，为至艰至难之时，早赐罢免确、缜二人，别择大臣负天下重望有过人之髙才，而忠于社稷有死，无二者以代之，上以肃正羣臣异同之论，下以弹压四海奸雄之心，然后陛下髙枕而卧，天下无事矣！臣位卑言深，罪当万死，若䝉降黜，其甘如荠，如其未也，则当节次奏请，伏閤力争，以决去就，非独臣如此，凡在台谏，莫不当然，必无备礼一言不行而止者，此天下公议，非臣意也。惟陛下裁酌，早赐施行」。

丁亥，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讲黄履为龙圗阁直学士、知越州，以左正言朱光庭劾奏履为中丞论事，不称职，不当复留经筵故也。朱光庭劾履，此据苏辙再乞责降蔡京状，当求光庭所上章附益之，因可见履奸状。履此月四日罢中丞，二年三月十四日、四月八日当考。　歩军都虞候、雄州团练使刘昌祚知熈州，代赵济也。三月二十二日徙渭州，当考究曾到熈州与否。　三省检校上殿班、御史中丞、侍御史或殿中监察御史一员。諌议大夫、同司諌或正言一员。今御史台见阙侍御史，諌官见阙左諌议大夫。诏御史台不限御史中丞、侍御史、殿中监察御史、谏官，不限同省别省，諌议大夫、司諌、正言，并许二人同上殿。二月三日，已有二人同上殿指挥，王岩叟论列讫不从。　三省言：访闻前知郓州阳榖县李拚昨行下保马指挥，不数月间，夲县买足十年马数」。诏京东转运司检详李拚元行遣次第及如何催促，便得数足，具诣实以闻。　诏诸路转运司管勾文字、勾当公事管勾帐司官，令逐司各据合留员数选留，馀并罢。新夲削去。　御药院言：将来坤成节回答北朝礼物，乞依同天节制造。从之。　范百禄言北朝送伴使萧佑，于𣙜场中易得竹牛角，诏河北、河东縁邉安抚司宻行指挥，觉察禁止。诏鄂特凌古除官制诰，并每年所支茶绢及支赐衣带等，候赵济奏到取㫖。二月二十日，诏下赵济，三月十六日济奏上。　先是，知枢宻院章敦言：「近奉㫖与三省同进呈司马光乞罢免役行差役事札子，已于初六日同进呈画㫖讫，臣以此事不属枢宻院，又自去秋已来，直至今春，司马光止与三省商议，枢宻夲不预闻，兼札子止降付三省，御封，亦止付三省，未委三省初四日进呈，因何乞与枢宻院同进呈。据吕公著家𫝊宻院与议役法，乃蔡确奏请。况役事利害，所系至大，臣素不预议论，何由考究？札子中所言利害，夲末，臣初五日与三省聚㕔处，曾言：若同进呈，须且留此文字。子细㸔详三五日时，韩缜云：司马光文字，岂敢住滞，来日便须进呈，既不曾素预议论，又不曾细看文字，其间利害，断未敢措词，其于进呈，止同共开展，至于可否，但决之三省，臣实不知。当时同三省进呈，虽巳奉㫖依奏，臣于帘前已曾具此因依陈述，后来户部缴连到勑文，臣晓夕反覆看详，方见其间甚多踈略，谨具条陈下项：一、今月初三日札子内称：旧日差役之时，上户虽差充役次，有所陪备，然年满之后，却得休息数年，营治家産，以备后役，今年年出钱，无有休息，或所出钱，多于往日充役陪备之费，其害一也。又十七日札子内却称：彼免役钱虽于下户困苦，而上户优便，行之已近二十年，人情习熟，一旦变更，不能不懐异同。臣看详司马光初三日札子内，竭言上户以差役为便，以出免役钱为害。至十七日札子内，却言彼免役钱虽于下户困苦，而上戸优便，旬日之间，两入札子，而所言上戸利害正相反，未委因何违戾乃尔。臣观司马光忠直至诚，岂至如此反覆，必是讲求未得审实，率尔而言，以此推之，措置变法之方，必恐未能尽善。一、称旧日差役之时，所差皆土著良民，各有宗族田産，使之作公人及管勾诸事，各自爱惜，少敢大叚作过，使之主守官物，少敢侵盗，所以然者，事发逃亡，有宗族田産以累其心故也。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使之充役，无宗族田産之累，作公人则恣为奸伪，曲法受赃，主守官物，则侵欺盗用，一旦事发，则挈家亡去，变姓名，徃别州县投名，官司无由追捕，官物亦无处理索，臣㸔详司马光前项所言，亦有所因，盖比来降出臣庻所上封章内，徃徃泛为此说，但是言者设疑之一端，未必事实，且召募役人之法，自有家业保识，若是主持官物者，便是长名衙前，比旧惟不买扑坊场，至于支酬重难，与月给工食钱，亦自不当薄，岂有无宗族田産浮浪之人，得投充此役？臣自当行免役新法巳来，三经典郡，每每询问募役次第，但闻县下所召承帖人，多是浮浪，每遇追呼勾当，多行骚扰，若朝廷欲知事寔，但令逐路监司指定一州差役时，即自熈宁元年已前免役法行后，即自元丰元年以后，各具三年内主持官物衙前，有若干人犯侵盗，各是何姓名？得何刑罪，便可立见有无，至如州县曹司，旧法差役之人，时亦召人户投名应役，直是无人可召，方行定差，其所差人，往往不㑹行遣，惟是雇人代冩文书，所差之人，但占名著字，事有失措，身当决罚而已，民间中下人户甚以为苦，自免役法行，或勒向来受雇行遣人充手分，支与雇钱，设若此等人曲法受赃，即与旧日何异？一、称提举常平仓司，惟务多敛役钱，广积寛，剰以为功，希求进用，今朝廷虽有指挥，令役钱寛剰不得过二分，窃虑聚敛之臣，依傍役钱，别作名目，隠藏寛剰，使幽逺之人，不被圣泽。臣看详所言，亦未中事理，大抵常人之情，谋己私利者多，而向公爱民者少，若朝廷以积钱多为赏劝，则必聚敛邀功，今朝廷既不许多収寛剰，又掊刻者必行黜罚，则提举官若非病狂，岂肯力求黜罚？况役钱若有寛剩，未委作何名目，可以隠藏？以此騐知，言已疎濶，一称臣民封事，言民间疾苦，所降出者约数十章，无有不言免役之害，足知其为天下之公患无疑。臣看详臣民封事降出者，言免役不便者固多，然其间言免役之法为便者，亦自不少，但司马光以其所言异已，不为籖出，盖非人人皆言免役为害，事理分明，然臣愚所见，凢言便者，多上等人户言不便者，多下等人户。大抵封事，所言利害，各是偏辞，未可全凭以定虚实当否，惟须详究事实，方可兴利除害。况此免役之法，利害相杂，臣今所言，非谓不可更改，要之改法，须是曲尽人情，使纎悉备具，则推行之后，各有条理，更无骚扰。縁今来司马光变法之意虽善，而变法之术全踈，茍在速行，全无措置。免役之害虽去，差役之害复生，不免向去生民受弊，而国家之徳泽终不下流，甚为可惜，若及此时尽心讲求利害之当，使法成之后，经乆可行，国家政事修完，生民永永䝉利，岂不尽美一称，莫若直降勑命，应天下免役悉罢，其诸色役人，并依熈宁元年以前旧法人数，委夲县令、佐亲自掲五等丁，産簿定差，仍令刑部检按熈宁元年见行差役条贯，雕印颁下诸州。臣看详此一节，尤为疎略，全然不可施行，且如熈宁元年役人数目甚多，后来累经裁减，三分去一，今来岂可悉依旧数定差，又令刑部检熈宁元年见行差役条贯，雕印颁下诸州，且旧日毎修编勑，比至雕印，颁行之时，其间充改，已将及半，盖以事目嵗月更改，理须续降后勑令，今日天下政事，比熈宁元年以前改更，不可胜数，事既与旧不同，岂可悉检用熈宁元年见行条贯？窃详司马光之意，必谓止是差役一事，今既差役依旧，则当时条贯便可施行，不知虽是差役一事，而官司上下闗连事目极多，条贯动相干涉，岂可单用差役一门，显见施行未得。一称向日差役之时，有因重难破家産者，朝廷为此，始议作助役法，然自后条贯优假衙前，应公使库、设厨酒库、茶酒司，并差将校勾当，又上京纲运，召得替官员，或以殿侍军大将管押，其麄色及畸零之物差校或节级管押，衙前苦无差遣，臣看详此一节，自行免役法，后来凡所差将校、勾当厨库等处，各有月给食钱，其召募官貟使臣，差并使臣、将校、节级，管押纲运官物，并各有路费等钱，皆是支破役钱，今既差役，则无钱可支，何由更差将校管勾及召募官貟等管押一称，若以衙前乡户力难以独任，即乞依旧于官户、僧寺、道观、单丁、女户有屋业，每月掠钱及十五贯，庄田中年所收斛㪷及百石以上者，并令随贫冨等第出助役钱，不及此数者放免，其馀産业，并约此为准。臣看详自免役、法行，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各已有等第出纳役钱之法，今若既出助役钱，自可依旧，何须一切并行改变，显见不易，又更令凡庄田中年所収百斛以上，亦纳助役钱，即尤为刻剥，凡内地中年百石，斛㪷麄细两色相兼，共不直二十千钱，若是不当，水路州军，不过直十四五千而已，虽是河北縁邉不过可直三十来千，陜西、河东，縁邉州郡四五十千，免役法中皆是不出役钱之人，似此等第官户、寺观送纳，固已非冝，况单丁、女户尤是孤弱，若令出纳，岂不更为深害？此尤不可施行。一、称虑天下役人利害，逐处各有不同，欲乞今来勑内更行指挥，下开封府界及诸路转运司，誊下诸州县，委逐县官，㸔详若依今来指挥，别无妨碍，可以施行，即便施行，若有妨碍，致施行未得，即限勑书到五日内，具利害擘画，申夲州，类聚诸县所申，择其可取者，限勑书到一月内，具利害擘画，申转运司，类聚诸县所申，择其可取者，限勑书到一季内，具利害擘画奏闻。又十七日札子内称：「伏望朝廷执之，坚如金石，虽有小小，利害未备，候诸路转运司奏到，徐为改更，亦未为晚」。臣看详今日更张政事，所系生民利害、免役、差役之法最大，极须详审，不可轻易。况役法利害所基，先自县首，理须寛以期限，令诸县详议利害，曲尽逐处所宜，则法可乆行，民间受赐，今来止限五日，诸县何由擘画利害？详光之意，务欲速行以便民，不知如此草草更张，反更为害，诸路州军，见此指挥，必妄意朝廷，惟在速了，不欲令人更有议论，故立此限，逼促施行，望风希合，以速为能，岂更有擘画？上项两节，乃是空文，且诸县既廹以五日之限，茍且施行，犹恐不暇，何由更具利害申陈？诸州凭何擘画？诸州既无擘画，转运司欲具利害，将何以凭？又况人懐观望，谁肯措置，如此则生民受弊，未有己时，光虽有忧国爱民之志，而不讲变法之术，措置无方，施行无绪，可惜朝廷良法美意，又将偏废于此时，有识之人，无不喟叹！伏乞更加审议。臣所看详，且据司马光札子，内抵牾事节而已，至于见行役法，今日自合更改修完，但縁差役、免役，各有利害，要在讲求措置之方，使之尽善。臣再详司马光所言下户出免役钱，驱廹贫民，剥肤椎髓，弱者转死沟壑，强者聚为盗贼，及言民间求钱纳官，至于拆屋、伐桑以卖薪，杀牛以卖肉，其言太过，凢近下人户，诚是不愿纳，然自行法已来十五馀年，未闻民间因纳免役钱有如此事。访闻中间西事军兴，科率及科买军噐、物料、牛皮、筋角，极为骚扰，民间往往杀牛取皮，筋角纳官，并田産牛具、伐桑柘，毁屋以应副军期，即非役法所致。大抵光所论事，亦多过当，惟是称下户元不充役，今来一例纳钱，又钱非民间所铸，皆出于官，上农之家所多有者，不过庄田、榖帛、牛具、桑柘而已，榖贱已自伤农，官中更以免役及诸色钱督之，则榖愈贱。此二事最为论免役纳钱利害要切之言，然初朝廷自议行免役之时，夲为差役，民受困弊，大则破家，小则毁身，所以议改新法，但为当时所遣使者，不能体先帝爱民之志，成就法意之良，惟欲因事以为已功，或务茍且速就成务，多取役钱，妄意百端，徼幸求进，法行之后，差役之旧害虽已尽去，而免役之新害随而复生，民间徒见输纳之劳，而不知朝廷爱民利物之意，今日正是更张修完之时，理当详审，况逐路、逐州、逐县之间，利害不同，并须随宜擘画，如臣愚见，谓不若先具此意，申勑转运、提举司官、诸州县，各令尽心讲求，豫具利害擘画次第，以俟朝廷遣使就逐处措置，此命既已先行，人人莫不用心，然后朝廷选公正强明、晓练政事官四员充使，逐官各更选辟晓练政事，两貟随行管勾，且令分使京东、京西两路，每路两貟使者，四员，随行管勾官，与转运或提举官亲诣逐州县体问民间利害，是何等人户愿出役钱，是何等人户不愿出役钱，是何等人戸色役可差，是何等色役可雇，是何等人户，虽不愿出钱，而可以使之出钱，是何重难优轻，可増可减，縁人户贫富，役次多寡与重难优轻窠名，州州县县不同，理须随冝措置，既见得利害子细，然后条具措置事节，逐旋闻奏，降勑施行，如此不过半年之间，可以了此两路，然后更遣此已经措置官员，分往四路，逐貟各更令兼一员，未经措置，晓逹政事官同行，不过半年之间，又可措置四路，然后依前分遣，遍往诸路，如此则逺不过一年半之间，天下役法措置，悉巳周遍，法既曲尽其冝，生民永䝉惠泽，上则成先帝之美志，下则兴无穷之大利，与今日草草变革一切，苟欲速行之弊，其为利害，相逺万万。伏望圣慈特赐宸虑，详加省覧」。旧録载敦奏于闰二月二日，新録因之。案旧録命韩维等详定役法，乃二月二十九日。所以命韩维等详定役法，实縁敦驳光议，故吕公著乞置局详定也。维等既受命，始以敦奏付详定所，其驳光议，则在二十九日前矣。新録既失，载置局详定于二十九日，至闰二月二日，因吕公著札子方附见之，似太踈略也。敦又尝与同列争曰：「保甲、保马一日不罢，则有一日害。如役法，熈宁初以雇代差，行之太速，故有今弊。今复以差代雇，当详议熟讲，庶几可行，而限止五日，其弊将益甚矣」。敦语同列，邵伯温见闻録以为与司马光争，光不然之。按光此时已在病告，姑删取附见。曾布日録载敦此语，盖是札子，当检详追附。陈瓘尊尧集理财縂论载敦云：「一日不去，有一日害」，但指京东鐡马、福建茶盐，当考。伯温所録，详注在王觌后。　新除御史中丞刘挚言：「臣覩今月七日勅节文，此即司马光所上札子，二月六日得㫖依奏，七日乃行下，故云七日勅节文也，天下免役钱，一切罢诸色役人，依熈宁元年以前旧制，委州县定差者，命既下，中外人情鼓舞欢喜，皆谓此一事为害最大，从来百姓日夕延望，今陛下一旦行之，救其困苦，天下幸甚！臣窃闻令下之后，奸邪之人，论说纷纷，造作浮言，意欲揺动其事，不知陛下察其然乎？盖今日庙堂之上，侍从之间，其人多由新法而进，至于外之监司，亦皆由新法而选，今法既更改，则其心皆非所欲，故排议荧惑，欲幸其失而不能成尔。勅命内固有小节，与旧法异同及措置未尽之事，縁已行下指挥，许州县监司申明利害擘画，自可候到日修改立法，今来改免役为差役，乃是大体已正，大害已革，譬如疾患之人，病根已去，其他气体未和，当徐徐调养之而已，臣恐上下观望之人，指小小未圎事件，张皇鼓扇，伏望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坚持此意，力行无疑，勿为异论所动，俟臣僚及诸路列到未尽未便事理，乞付三省类聚，参详为法。内如有合先次施行者，即乞随事先赐处分」。　挚又言：「勅内指挥，委逐县官，若依今来指挥，别无所妨碍，即便依此施行，若施行未得，限五日内具利害申州州类聚，限一月申转运司夲司限勅到一季内奏闻。臣窃惟天下法令，欲考利害之实，莫若身行之者，行之亲者，又莫若州县，州县之政，又岂有大于役法者乎？今既有所改更，虽州县嘉佑旧勅具在，施行不难，然事经变革，其首尾牵连相抵牾者，不能无也，而限以五日，恐仓猝以应期㑹，却致茍简，不免后日申请纷纷，臣欲乞诸县与展限一月，役法未行以前，州县诸色人役，甚有冗占过多之数，及熈宁后来既行募人之法，给以役钱，故行裁减，至于今日，并已是合用人数，臣欲乞除弓手一役，合依熈宁以前旧法人额外，其馀役人，令州县定差，只依熈宁役法后来裁定之数，若或委有不足，即具因依，合如何增添申请。挚画一申明法，夲集及奏议，但存两项，自衙前一役以下并阙，当求，别夲増入。贴黄称：「臣以辞免误恩，自十七日居家聴命，故未敢上章论事，今者窃虑异论，眩惑圣聴，须至先献此言，伏乞将改免役为差役大意，坚守不变，以幸天下」。贴黄称：「王安石作此法以害天下，违人情，犹能行之。今圣恩革其弊，以救天下、顺人情，则行之岂有难也？在陛下主张力行不变而已，其间参差未完之事，自可接续修立条目」。又贴黄称：「勅内指挥，如有妨碍，并令具利害擘画申奏，县限五日，縁役法改更，利害，根夲尽在夲县邑，窃虑五日之内，仓猝难了，却致卤莽，向后再烦申请，臣欲乞只作圣㫖县邑特与展限作一月，仍先次施行」。又贴黄称：「诸路及臣僚，必然申明利害，文字渐多，臣恐须置局详定，作画一条贯。然今来止是变复旧法，略有修正，其置局不须多设官貟，仍乞责立近限了当」。又贴黄称：「𠡠内止坐司马光奏请后画圣㫖依奏，并无朝廷措置处分，外人莫不疑骇，以谓庙堂之上，议不合同，各有私贰，故卤莽行下，意欲引发异论之言，及要诸路申请，纷纷指以为动揺之事，此不可不察也」。挚十二日除中丞，此据奏议遗藁。右司谏苏辙言：「臣伏见二月七日，三省枢宻院札子节文，应天下免役钱一切并罢，其诸色役人，并依熈宁、元丰以前旧法人数定差，乞指挥诸县官吏看详，若依今来指挥，别无妨碍，即便依此施行，若有妨碍，致施行未得，限勑到五日内，具利害擘画申夲州，限一季闻奏，奏到，各随宜修改。奉圣㫖依奏。臣看详上件指挥，大纲巳得允当，其间节目，颇有踈略差误，未易一一具言，全在有司节次修完。近见开封府奏，开祥两县，于数日之内，依奏役法，人数差到役人，臣窃惟自罢差役，今近二十年，乍此施行，吏民皆未习惯，兼差役之法，闗渉衆事，根㸦盘错，行之徐缓，乃得详审，若不穷究首尾，怱遽便行，但恐既行之后，别生诸弊。臣窃见州县役钱，所在例有积年馀剰，今年夏料虽已放罢，旧馀剩钱犹足支数年，欲乞朝廷指挥，将见在役钱且依旧雇役，尽今年而止，却于今年之内，催督诸处审议差役，令的确可行，更无弊害，然后于今冬迤逦差拨，起自来年役使乡户，一则差役条贯既审详，既行之后，无复人言，二则将已纳役钱一年雇役，民力纾缓，进退皆便。臣深恐诸道以为朝廷已行之命，降到即行，虽有妨碍，更不陈述，致差役之条，未尽其利，若朝廷以臣此言可用，欲乞下三省疾速施行」。　又言：「新法以来，减定役人，皆是的确数目，行之十馀年，并无阙事，则旧法人数决为冗长，天下共知，况近降指挥，明使州县相度有无妨碍，至于掲簿定差，亦无日限，今来开封府官吏，更不相度申请，于数日之间，一依旧法，人数差拨了絶，如坛子之类，近年以剰员充者，一例差拨役人，监勒开祥两县，迅若兵火，显是故欲扰民，以害成法，尚頼百姓乆苦役钱，乍获复旧，更无词说，不尔，必须争讼纷纷，为害不小，乞下所司取问开封府官吏，明知有上件妨碍，更不相度申请，及似此火急催督，是何情意，特赐行遣，以戒天下挟邪壊法之人」。辙奏旧録载于闰二月二日章敦驳议下，今冝入置局详定前。　右正言王觌言：「伏覩今月七日勑行差役法，此见朝廷深恤民隠，不惮更张之劳，以幸天下也。然勑内止是备録门下侍郎司马光札子，不曾经有司立成画一条目，今来既已施行，若内有小节未安，须当接续行下，庶㡬良法早定，不为浮议所揺。看详诸色人，并依熈宁元年以前旧法人数，委夲县令、佐亲，自掲五等丁産定差此一节，縁诸色役人，自熈宁九年后来，逐旋裁减却人数已多，差使不阙，今来𠡠意务寛民力，乞降指挥，依见今役人立额定差，并衙前一役，熈宁元年以前旧法，许人投名，故诸处多是投名，与乡差人相兼，祗应亦甚有州郡全是投名人之处，如或以少得投名之人，方始兼用乡差之法，今既颁行熈寜元年以前差役条贯，即合存留投名之人，窃恐诸路州、县为见，即今无买扑坊场，酬折重难，遂废投名之法，乞降指挥，应投名衙前，只用近年规绳，以出卖坊场钱支酬重难分数，并给请受，或内有不愿依旧投名之人，重别召募不行，方得乡差。其官户、僧道、寺观、单丁、女口户免役钱数，即留助乡差之人」。王觌奏，新録但依旧録所载止此，当求别，夲附益之，仍自闰二月二日章敦驳议后，移入「置局详定」前。二十六日，编类章疏有一奏，巳附本日。此奏或移附二十四日。　始司马光奏乞复行差役旧法，既得㫖依奏，知开封府蔡京即用五日限，令开封、祥符两县如旧役人数，差一千馀人充役，亟诣东府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乎？」议者谓京但希望风㫖，茍欲媚光，非事实也，故蘓辙首以为言。此㨿邵伯温见闻録并绍圣三年十二月已未董敦逸、张伯温，谓蔡京诣政事堂白司马光悮也，或至东府耳，今并附注伯温、敦逸所言于后。邵伯温见闻録第十一巻云：「王荆公知明州鄞县，读书为文章，三日一治县事，起堤堰，分决陂塘，为水陆之利，贷榖于民，立息以偿，俾陈新相易。兴学校，严保伍，邑人便之，故熈寜初为执政，所行之法，皆夲于此，然荆公知行于一邑则可，不知行于天下不可也。又所遣新法使者多刻薄小人，急于功利，遂至决河为田，壊人坟墓、室庐、膏腴之地，不可胜纪，青苗遂取二分之利，民请纳之费至十之七八，又公吏冒名，新旧相因，其弊益繁，保甲、保马尤有害，天下骚然，不得休息，盖祖宗之法一变矣。独役法，新旧差募二议俱有弊，吴蜀之民，以雇役为便，秦晋之民，以差役为便。荆公与司马温公皆早贵，少歴州县，不能知四方风俗，故荆公主雇役，温公主差役，差役虽旧典，亦有弊，蘓内翰、范忠宣、温公门下士，复以雇役为未尽，内翰、忠宣、子厚，虽贤否不同，皆聡明晓吏治，兼知南北风俗，其所论甚公，不私于所主。元佑初，温公复差役，改雇役，子厚议曰：保甲保马，一日不罢，有一日害。如役法，则熈宁初以雇役代差役，议之太速，故后有弊，今复以差役代雇役，当详议熟讲，庶几可行，而限止五日太速，后必有弊」。温公不以为然，子厚对太皇太后帘下，与温公争辨，至言异日难以奉陪吃劒，太后怒其不逊，子厚得罪去。蔡京者，知开封府，用五日限，尽改畿县雇役之法为差，至政事堂白温公，公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绍圣初，子厚入相，复议以雇役改差役，置司讲论乆不决，蔡京兼提举，白子厚曰：取熈宁、元丰役法施行之耳，尚何讲为？」子厚信之，雇役遂定。蔡京前后观望反复贤如温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真小人耳！温公已病，改役法限五日，欲速行之，故利害未尽。议者谓差、雇二法兼用，则可雇之法，凡家业至三百千者聼充，又许假借府吏胥徒雇之，无害衙前，非雇上戸有物力行止之人，则主官物、护纲运，有侵盗之患矣，惟当革去管公库、公厨等事，虽不以坊场、河渡酬其劳可也。雇役则皆无赖少年应募，不自爱惜，其弊不可胜言，故曰差、雇二法并同用，则可行也。荆公新法，农田水利，当时自不能乆行。保甲保马继亦罢，独青苗散敛，至建炎初，中国罢乱。呜呼！荆公以不行新法不作宰相，温公以行新法不作枢宻副使，神宗退温公而用荆公，二公自此絶，伯温所云蔡京诣政事堂白温公，温公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按温公以正月二十一日谒告，直至五月十二日方入对，正月二十一日上疏，乞罢免役，二月七日得㫖依奏。此时温公卧家，伯温所闻必误。或温公尝召京至东府，如绍圣三年十二月京与董敦逸自辨章，然京自辨草章，要未可信，今姑存之，更须考详。绍圣三年十二月巳未，翰林学士承㫖蔡京与侍御史董敦逸辨。初敦逸言：「元佑初，司马光秉政，蔡京知开封府，光唱京和，首变先帝之法，行下诸县，各希望风㫖，只祥符一县，数月之间，差拨役人一千一百馀人，是后行于畿邑，遍于诸路，皆是蔡京首为顺从，何其变之速也！乞检㑹司马光、章敦札子，并章敦贴黄皆有文据蔡京，元佑初略无建明，只附司马光，变一先帝之法」。京言：「臣昨知开封府，于元佑元年二月内，降到司马光差役法，令州县掲簿定差，其降到指挥内，仍称如无妨碍，即便施行，若有妨碍，限五日申，其开封府虽辖诸县，自来只管勾京城内公事，应被朝㫖，亦只翻録行下诸县闗中而已，至于人户差役、簿书之类，皆诸县一面施行，故当时差法，并是诸县一面定差，其开祥两县，在辇毂之下，既见法内有即便施行之文，所以承行，不敢少缓。开封府虽见诸县承行之急，縁是遵依法内指挥，开封府岂敢禁止？然臣于是时，以法令更改，上则执政大臣争论不得，下又无百姓陈诉，自非明见利害之实，未易遽夺，亦不敢坐视更变，犹以㸃检骚扰催督为名，差官遍诣诸县，㸔详商量，又于闰二月内，具状奏称诸县中到未可施行事，乞从夲府一面奏上，或因提㸃司㸔详，寻被勑命，令与提㸃司同共闻奏，则臣欲具可否论列于此，可见勑命见在，岂敢首为应和？其司马光因此三次召臣到东府，诘责不差衙前，并有何利害，差官相度因依，怒见辞色，臣更不待所差官回，即乞外任，其司马光差法，开封府被受未及一月馀日，臣巳罢去，遂流落外任十年，臣之孤踪，衆所共见，臣若能应和司马光，则必为光所知，不应变法之始，一月之间，一请遂得罢去」。　尚书左丞吕公著札子：「勘㑹司马光近建明役法文字，大意已善，其间不无踈略，未完备处，若博采衆论，更加公心，申明行下向去，必成良法。今章敦所上文字，虽其言亦有可取，然大率出于不平之气，专欲求胜，不顾朝廷命令大体，早来都堂三省枢宻院㑹议，章敦、安焘大叚不通商量，况役法元不属宻院，若如此论议不一，必是难得平允，望宸𠂻详酌，或选差近臣三数人，专切详定闻奏」。遂具韩维、李常、范纯仁、孙觉、孙永、吕大防、王觌姓名，乞自禁中指挥，选差三数人降出。又言：「自来故事，朝廷有大议论，亦多选差两制，或下两省定夺。近刘挚、王岩叟、苏辙数有论奏，恐涉嫌疑，惟宸衷裁择」。章敦、安焘不通商量，当考章敦不通商量，其事已见，独安、焘未详。王岩叟论奏，二月六日，后来独未见，当考。　是日，丁亥二十八日诏：「门下侍郎司马光近奏建明役法，大意已善，縁闗涉事衆，尚虑其间未得尽备，及继有执政论奏，臣僚上言役法利害，若不精加考究，何以成万世艮法？宜差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韩维、吏部尚书吕大防、工部尚书孙永、给事中兼侍读范纯仁，专切详定以闻。仍将逐项文字抄録，付韩维等」。旧録于二月二十九日戊子载此诏，而新録于闰二月二日庚寅始载之，据司马光集，内降指挥乃二月二十八日丁亥，今以光集所载内降指挥月日为定，政目亦系之二十九日，盖二十九日始行之也。旧録又云：盖自光遽变差役之法，州县承行扰攘，民被其害，朝廷悟其非，故置局详定焉」。按置局乃用吕公著札子，兼刘挚、王岩叟亦有是请，遽云民被其害，旧録诬谤类此，新録独置此不辨，似疎略也。　司马光言：「臣伏见御批指挥，以臣近建明差役法，虑其间未得尽备，差韩维、吕大防、孙永、范纯仁专切详定闻奏。臣窃以免役钱之病民，自向日臣僚民庶上封事及日，近刘挚等奏陈，言之甚详，非独出臣一人之私意也。陛下幸用臣言，悉罢免钱，依旧差役，诏下之日，中外欢呼，往来之人，闻道路农民迭相庆贺，云今后这回快活也。然则此令之下，深合人心，明白灼然无可疑者，其间条目未备，不能委曲尽善，固须有之，臣所以乞下诸路州县官吏，令看详，若有妨碍，施行未得，即具利害擘画，以次上闻，诚以畎亩幽隠，南北异宜，自非在彼亲民小官，无以知其详悉，故令各具所见，指陈利害，所以尽下情，求民瘼，非谓勑书一下，禁人不得复议也，俟其奏到，徐议添改，何后之有？要在早罢役钱，复差役，为大利而已，如构大厦，栋宇巳立，虽户牖未备，可以徐圗。今陛下令韩维等再行详定，考究利害，完补漏略，成就良法，固无所妨，但勑下已逾半月，州县差役约已及半，方行遣纷纭，臣愚窃恐闻此指挥，谓朝廷前日之勑改更未定，或敛钱或差，尚未可知，官吏惶惑，不知所从，衆庶失望，怨嗟益甚，必有夲因新法得进之臣，乘此间隙，争言免役钱不可罢，因聚敛获功之吏，称旧条未改，督责免役钱愈急，是民出汤火，濯清泉，复入汤火也，伏望朝廷特赐申勑州县，言今来止为其间条目未备，令维等详定，所有差役，仰州县依前勑，一面施行，候定到事节，续降下次，免致于差役雇役中半，纷纭之际，令出反汗，人情大揺，实天下幸甚！」初，范纯仁自庆州召入，纯仁与司马素亲厚，闻光议复行差役法，纯仁曰：「法固有不便，然亦有不可暴革，盖治道惟去太甚者耳！又况法度乃有司之事，所谓宰相，当为天子搜求贤才，布列庶位，则法度虽有不便于民者，亦无所患，茍不得人，则虽付以良法，失先后施行之次，亦足以为民病矣」。乃言于光，欲且缓议先行于一州，候见其利害可否，渐推之一路，庶民不骚扰而法可乆行，光弗聴，纯仁叹曰：「是又一王介甫矣！」复折简遗之曰：「䝉示奏藁，益见公之存心，然此法但缓行而熟议则不扰，急行而踈略则扰。今公宁欲扰民，而且将踈略之，法使谬吏遽行，则其扰民，又在公意料之外，更有扰矣！一夫不获，公之所念，而忍以扰事毒重困之民，以愚思之，不类公之所举，今纯仁画计，不改公之法，而止欲先自京西推行，使不扰一人，而公法可成，乃不䝉采聴，不审何谓？又公既知纯仁不欲速，而示之以益坚之削，盖欲使知其罪而黙黙耳。黙黙何难，人人皆能，不止能黙，亦可賛公使公喜，而自容于门下，何用犯公怒而喋喋也？若果如此，则是纯仁不若少年合介甫求早冨贵也，何用白首强顔，于此媚公求合哉？惟其如此，所以误公一顾而提携至此，惟公怜其诚而深察，为幸昨日言三事而公从其二，在公屈已从人之义固巳足矣，在愚者献言之分已得矣，奈此一事骚及天下，而回奏将多，以取疑于上，则异我者得以指瑕，害公致君之效矣。若得回奏，犹是贤吏，若便施行，其骚愈甚，仁而失国，徐偃有之，则公未可直以我心至诚于仁，便谓民受赐也。言以人轻，徒此烦聒，至忧至惧，惟公少加采察」。光弗聴也。　始议复差役，中书舍人范百禄言于司马光曰：「熈宁初，百禄为咸平县，役法之行，罢开封府衙前数百人，而民甚悦，其后有司求羡馀，务刻剥为法之害，今第减出钱之数，以寛民可也」。光不从，及议州县吏因差役受赇，从重法加等配流，百禄押刑房，固执不可，且谓：「乡民被徭役，今日执事而受赇，明日罢役，复以赇遗人，既以重法绳之，将见当黥衣赭，充塞道路矣」。光曰：「㣲公㡬为民害」。遂已之。此据范祖禹铭百禄墓附二月末。初议役法时，旧传但存免役、减钱议，新传并去之，不知何故。　左正言朱光庭奏：此据编类章疏増入二月二十八日。「臣闻宰相之任，所以辅佐天子，治天下，安危之夲，实系于斯，苟非其人，必致覆餗。若蔡确者，岂有大才、大徳、大忠、大义闻于天下，惟是懐私挟邪，观望逄迎，事君何尝不欺，进身何尝以正，由滋彰狱事至大任用，居恒祇，以揣摩人意为履业。昨来扈从神宗灵驾，极见不恭，臣已具论其事，裕陵事毕，故事当去而不去，犹喜权固宠，百巧圗安，方圣徳日新，睿明洞照，奸邪露迹，莫敢自保，上畏天威，下惧清议，遂成自请，非得已然。恭以陛下知几其神，惟克果断，因其自请，去之勿疑，假之外藩，礼亦不薄，屏此奸邪，进以忠正，太平成就，当在今日，臣愿陛下留神，察愚忠以幸天下」。贴黄：「天欲雨而未雨，似有所待，臣愿陛下上顺天意，早屏奸邪，无害圣政，膏泽自降，嵗则大熟」。又贴黄：「奸邪既屏，忠正可进，陛下致太平功业，得司马光、范纯仁，可不劳而成，愿陛下进此二臣，以辅大业，臣前章已具言之」。又贴黄：「臣累言蔡确奸邪，今日因其自请，俾之善去，固为天下之幸，外有章敦、韩缜，臣亦累言其奸邪，臣愿陛下早赐睿断」。

戊子，吕公著乞陜西帅漕同计五年之蓄，从之，籴夲就拨外给降。政目有此，当检详。是年六月二十四日，三年四月六日，绍圣元年十二月三日。　是月，太师致仕文彦博言：「臣数年前判河南府日，见调发师兵，进讨西夏，受国恩深，形于过计，遂累具章疏，论列利害，䝉先帝恩，专差臣男贻庆，赐臣答诏，仰详诏意，乃知先帝夲意，止务安邉，不欲轻举，皆是邉臣希望功赏，为国生事，徼幸万一，以致兵食困匮，财力殚耗，今闻于道路之言，西人欲求内附，臣以为蛮夷猾夏，尧舜之时，所不能免，伏望陛下恢天海之量，广示开纳御四裔之术，覊縻而已，由此可以偃兵，止固吾圉，要荒懐服，中夏安宁，太平之风寖乆，臣又以朝廷举事，必较利害，惟务开疆，以希功赏，即不知用兵之时，所费钱粮若干，得地之后，所得租赋若干，凡一嵗屯戌，兵马所费，粮草之直若干，所得不偿，所费逺甚，即是竭中原生民之膏血，以事荒逺无用之地，此乃唐开元之末，务赏邉功邉臣各求徼幸，致中原困竭，唐业下衰，可为商鍳。今因西人请命，伏望朝廷熟计而审处之老臣，不胜区区忧国之心，廹于倾输，言无伦次，所有前者䝉先帝所赐诏书，辄敢进呈，所贵详知先帝素志，惟在安邉，不务轻举」。贴黄称：「元丰五年，李舜举过洛，道先帝意㫖，令邉臣自固邉鄙，多如臣所受诏㫖，尔后以徐禧南方书生，不晓邉事，继之李稷，急于官赏，妄有开陈经画，遂致永乐败事。臣荷先帝异恩，去年春䝉赐御诗云：嘉言时幸寄东车，臣亦仰和圣制，有愿倾丹恳上公车之句。去年三月，西人由熈河路入朝，求内附，臣欲宻啓所见，未几先帝不豫，遂止，今西人复来，须至有此开陈，望圣明照察」。此据文彦博集，自注云：元佑元年二月。　臣僚上言：「窃见祖宗朝为天下州县守令，僻在遐逺，多不修举职事，遂于诸路措置转运使按察纠举，使诸路郡守县令无不职之人，则天下至广，壹无寃枉，故知转运使之职，非小补哉！而后用任至乆，弊病浸生，又至运司续添管勾官，虽得人，已是烦冗，不得人奸巧媚上，凢一州郡已是事多，加之数人职司文檄往复，与旧丛委，纠察废置，与旧繁多，一州一县，莫不骚扰，盖只知进已而不知害人，只知益上而不知损下，若乆任用如此之人，卒无安静之理也。臣欲乞将天下诸路转运司，除留运勾一人外，乞罢随行管勾官，若废之，则运司亦不至于阙事，置之则徒成烦挠也，伏乞朝廷察臣之言，特与罢去，则诸路更不至多生事体，剥刷民间，天下岂不幸甚！」　又臣僚上言：「御者效车，虽六马之多，执一䇿而临之，马调而车安，使衆人驱以数䇿，则马烦而车败矣。夫监司之莅一道，犹御者之于车也，提其纲而振之，属部清矣。顷年添差勾当公事官，𨽻转运司者曰运勾，提举司者曰提勾，盐司者曰盐勾，措置司者曰措勾，安抚司者曰抚勾，官号之异，昔所无有。窃计河北一路，亡虑二三十员，出入乘馹请劵，所过州郡，到发皆有酒食之馈，油烛柴炭之给，特优于他官，而无有限数，此等皆小官新进，鲜顾事体，凭恃势要，妄自尊大，以邀郡邑之承迎，小有违忤，则吹毛求疵，动生疮痏，州县畏而奉之，过于监司，其有所诣，不徒径往，遽须迂绕数郡，以敛供馈，道途络绎，项背相望，小州公使褊狭，殊为厌苦，方天下无事，郡邑皆循守法度，监司无大措置，徒使此曹纷纷，无益而有损，甚无谓也，宜一切罢遣，俾还选部，如逐司有公事，选委部下清强之官，必无阙乏，如此则监司之职清肃，郡邑无扰，独䇿一而车安矣」。　诏诸路转运司，河北路管勾文字、勾当公事、准备勾当公事，准备押纲，管勾帐司。河东路管勾文字、勾当公事、准备差使，夲司催纲，管勾帐司。陜西路管勾文字、勾当公事、管勾帐司：逐路各留管勾文字、勾当公事、管勾帐司官，各一貟。京东路管勾文字，㸃检计置盐事，准备管押纲运诸般勾当差使，勾当盐事，管勾帐司。京西路管勾文字。准备差使、勾当公事、管勾买钞请盐兼催促般运、监盐场，管勾帐司。广南东西路、江南东西路、荆湖南北路、淮南路、两浙路、福建路、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䕫州路管勾文字。管勾帐司：逐路各留管勾文字、管勾帐司官各一员。淮南发运司勾当公事、管勾文字、粜籴官、凖备差遣㸃勘文字，留勾当公事、管勾文字、粜籴官各一员。府界提㸃司勾当公事、管勾文字、管勾帐司、兼驱磨簿、歴留管勾文字、管勾帐司官各一员。提举陜西买马监牧司凖备差使勾当公事留勾当公事一员。都大提举成都府、永兴军等路𣙜茶司勾当公事、管勾文字：留勾当公事二员。管勾文字一员。措置河北籴司勾当公事、管勾文字：留勾当公事一员。经制熈河兰㑹路邉防财用司勾当公事、管勾帐司留勾当公事二员。管勾帐司，一员。大名府路安抚都緫管司管勾机宜文字、安抚司凖备差遣，留管勾机冝文字、凖备差遣，各一员。河东路经略安抚都縂管司管勾机冝文字，书冩机冝文字。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凖备差遣。环庆路都縂管经略安抚司管勾机宜文字，书写机宜文字。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泾原路都縂管经略安抚司管勾机冝文字。书冩机冝文字。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秦凤路经略安抚都縂管司管勾机宜文字。书写机冝文字。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经略安抚司凖备差使、定州路都縂管安抚司、正定府路都縂管安抚司、髙阳闗路都縂管安抚司管勾机冝文字、勾当公事、逐司各留管勾机冝文字、勾当公事各一员。其系奏差到亲戚管勾书冩机冝文字，依旧。府界提举司，左军管勾官、右军管勾。提举出卖解盐司勾当公事，催促和雇脚乘，兼装发盐场勾当，成都府、利州路经制买马司勾当公事、准备差使、提举河北盐税司勾当公事、陜西铸钱司勾当公事、提举熈河等路弓箭手、营田、蕃部司勾当公事，并罢」。元丰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政目，诸州管勾官更不奏差。元佑元年闰二月二十九日，户部乞罢诸州管勾官，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