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三百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三百五十三

宋李焘 撰。

哲宗

元丰八年三月乙未,大赦天下,其赦法用第二等。两纪并书赦天下。 差官祷于天地、宗庙、社稷、诸陵。新纪书:遣官祷于天地、宗庙、社稷、诸陵。旧纪不书。

丁酉,皇太后遣勾当御药院梁从政问王圭等,欲以温州僧道亲前年所进龙夀丹进皇帝,卿等议其可否,圭等言:「今疾势如此,医工束手无如之何,尚冀此药灵异,万一有效,因以进御,然亦无及也。初,元丰五年秋,上不豫,道亲诣尚书省,自陈前年在雁荡山岩崖间,逢一老人,自上而下,与道亲语,付药一丸,其大如弹曰:「尔速入京以进皇帝,此药以万嵗,藤膏熬成,可以金盂、玉鉢研之,日三服,三日九服,此可保九九之数,药名龙夀丹」。道亲得之,数月未行,再于山林遇之,仍趣其行,比至都,已闻上不豫,依老人语,不敢隠避,尚书省异之,不敢受其状,后因奏事言及之,上命从政取其状并药,及问所欲,道亲云:「见老人,但戒进药」,仍言乞济拯孤穷,禁天下勿捕龟,又乞太嵗本命四立日节酒药,此外无所需也,上遣从政至雁荡山烧香为名,访之,无所见示,皇太后遣人扵睿思殿求得之,药与道亲二状,皆上手自封题,其言九九,上即位至是十八年。又云四立日节酒药,上以立春日得疾云。 命吏部尚书曽孝寛为䇿立皇太子礼仪使,翰林学士邓润甫撰册文,户部尚书王存书𠕋文,礼部尚书韩忠彦书宝,王性之《黙记》:神宗初即位,慨然有取山后之志,滕章敏首被擢用,所以东坡诗云:「先帝知公早,虚懐第一人」,盖欲委滕公以天下之事也。一日语及辽事曰:「太宗自燕京城下军溃,辽兵追之,仅得脱,凡行在服御宝器尽为所夺,从人宫嫔尽陷没,上股中两箭,嵗嵗必发,其弃天下」。竟以箭疮发云。盖辽人乃不共戴天之讐,反捐金缯数十万,且事之为叔父,为人子孙当如是乎?」已而泣下久之,盖已有取辽大志,其后永乐、灵州之败,故鬰鬰不乐者尤甚,怆圣志之不就也。章敏公为先子言戊戍,上崩于福宁殿,宰臣王圭读遗制,哲宗即皇帝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徳妃朱氏为皇太妃,应军国事并太皇太后权同处分,依章献眀肃皇后故事,如向来典礼有所阙失,命有司更加讨论,史臣曰:「上聪眀英睿,天性孝友,事两宫竭诚尽力,天下称孝。慈圣光献太后之䘮,哀毁过甚,既除䘮,思慕不已,嵗时酌献,毎至继仁殿必哭,哀动羣臣,礼遇皇后,宫廷肃正,亲爱二弟,无纎毫之间,终上之世,乃出居外第,待诸公主宗室,恩意笃备,圣学髙逺,言必据经,深造道徳之藴,而详于度数,毎论经史,多出人意表,间日一御迩英讲读,虽风雨不易,禁中观书,或至夜分,在东宫素闻王安石有重名,熈宁初,擢辅政,虚已以听之,安石更定法令,中外争言不便,上亦疑之,而安石坚持之,不肯变,其后天下终以为不便,上亦不専信任,安石不自得,求引去,遂八年不复召,然恩顾不衰,司马光、吕公著虽议论终不合,而极口称其贤,励精求治,如恐不及,总览万务,小大必亲,遇休暇,犹间御殿决事,或日昃不暇食,至两宫遣人趣之,侍臣有以为言者,上曰:朕享天下之奉,非喜劳恶逸,诚欲以此勤报之也。将定官制,独处閤中,考求沿革,一年而成,人皆不知,虽治尚严整,知勇果断,而造次必以仁恕,羣臣进见,顾问或不能对,上恐其失次,輙顾而言他,有忤意者,虽甚不乐,终保全之,毎当用兵,或终夜不寝邉奏络绎,手札处画,号令诸将,丁宁详宻,授以成算,虽千里外,上自节制,机神鍳察,无所遁情,恩威相济,人不敢不尽力。如李宪、张诚一辈,虽甚亲用,然未尝一日弛其衔策,无不畏上之威眀,而莫敢肆,欲先取灵,夏灭西𦍑,乃图北伐,积粟塞上数千万石,多储兵器以待,及永乐陷没,知用兵之难,于是亦息意征伐矣。在位十有九载,兴为建立,法三代,由汉以下,陋而不取,而谦冲退譲,去华务实,终身不受尊号,此诚帝王之盛徳也」。绍圣史官签贴云:前史官所记,圣徳为未尽,臣等掇其大者,具于巻末,所不次者候修正史,随事而録。又移修官制事,入职官志、正史职官志今无。墨本所书飞虫事入一百三十三巻元丰二年五月六日,不聴赵卨言入弃广源州处,元丰三年十月十三日,放北界马入契丹𫝊,附元丰元年十二月五日,今正史契丹𫝊亦无,此其巻末所书,今两存之,是非故不待辨而后眀也。绍圣本云:上睿哲仁孝,自在藩邸,一无所嗜好,而独刻意于问学,㣲旨奥义,从容自得,虽老师宿儒莫敢望,尝以为先王之迹息灭,时君世主祖述不及三代,其施为卑陋,不足法,自初嗣服,慨然思以其所学逺者大者,措之于天下,见歴世之弊,欲变通之,患流俗䝉蔽,以在位之臣,无足与计者,一见王安石,即知其可用,遂任以政,而不夺于䜛邪之口。立政造令,悉法先王典谟所载,风雅所歌,实稽之以决事,操之以騐物,其所建立,非近世所习见,故皆言令不便,上取成于心,理之所在,无复回遹,去壬人而国是定,修政事而财用理,损资格以任贤使能,核名实以彰善瘅恶,天下扩然大变。当是时,韩琦、富弼、曽公亮、欧阳修、吕公著、司马光、吕晦与苏轼、苏辙之徒,羣起而非之,以本业赈贷为取利,以出泉而禄庶人之在官者为横赋,以修泉府之政为侵商贾,以遣使道主意为扰民,以救弊更法为变常,以君臣相与为失威福之柄,上舍己从衆,以理反覆谕琦等,而光晦、轼、辙之徒,终迷不返,遂疎不用,然闻一善,优容开纳,言者虽甚狂忤,不以为罪,博采兼听,惟恐不及,故㧞王韶于片言,尽复河湟故地,数年间百度修举,吏习而民安之,乃什伍丁壮,教以武事,追比闾族党之制,兴置学校,廸以经术,复乡举里选之法,亹亹乎向三代之盛矣。惜乎志业未就而遽上賔,譬犹四时之运,方睹春夏之敷荣,而未及乎秋冬之成物也,其事两宫,竭尽诚志,有匹夫不能为者,友爱二弟,尽家人之欢,累请居外第,终不许,则其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文足以经纬,武足以震服,御衆之寛,临政之勤,操利势而坐制万里之外,前世帝王有一于此为甚盛徳,而上兼有之。呜呼圣矣哉!王眀清玉照新志:神庙圣意,锐于图治,熙宁之政,既一切变更法度,开边之议遂兴,洮河成功,梅山拓地,然后经理西南小𦍑,韩存宝以偾绩诛,继而永乐大衂,徐禧之徒死之,繇是耻于用兵,上亦郁陶成疾。元佑初政,庙堂诸公共议捐其所取,绍圣、崇宁绍述之说举,窜逐弃地之柄臣,取青唐,进筑湟、鄯、银、夏,至童贯、蔡攸,乃启燕云之役,驯至靖康之祸,悉本二字绍述,思之令人痛心疾首焉」 殿前副都指挥使燕逹乞守宿内东门外,从之,诸门増兵防,与神宗即位时悉同,惟燕逹乞守宿内东门外,前此未有也。旧録燕逹传因载神宗寝疾益甚,㑹蔡确母入禁中,皇后使谕确,外托主兵官燕逹等辅立皇太子,逮神考升遐,宿卫于内东门,百官朝晡临,繇垂拱殿入,皇族亲王繇内东门,逹谓人曰:「天子新即位,我坐甲于此,以备非常,万一有奸人随皇族而入,则事起不测,又岂能人人辨之」。将入上奏,人或止之曰:「皇族之事,非所当言,言之恐被罪」。达曰:「我䝉先帝大恩,㧞擢常在衆先,言之茍当,死何害?」遂奏上,大臣嘉叹之,绍兴史官辨诬曰:蔡确诬谤事,朝廷已追正其罪,托燕逹辅立太子事,合删去。宻记三月五日燕逹奏,差殿前指挥使六十人赴内东门坐甲合亲诣守,奉旨依,应是达创有陈情,非旧例也。 又以閤门通事舍人朱伯材部禁兵五十人于军器库前廵察,増兵防至成服罢,此故事也。惟燕达守宿内东门外,及朱伯材廵察军器库前,则故事并无有,此殆蔡确、邢恕等邪谋,与蔡京领刽子,携剑入内庭相类,更须考详。朱伯材廵察,宻记亦具载。 陈国长公主卒,近侍不即闻,先以求医为请,太皇太后曰:「无绐我,昨梦慈圣光献皇后、大行皇帝及主宴广殿,固疑非祥也」。追封燕国大长公主,諡恵和。

己亥,大赦天下,如故事,縁邉官吏禁戢军民,毋令侵扰外界,务要尽守疆埸。 命閤门通事舍人宋球告哀扵辽,权改名渊。

庚子,以宰臣王圭为山陵使。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徳妃朱氏为皇太妃。尊太皇太后五日遗制,七日乃奉行,故两存之。 诏在内坐甲及内外创添守把捉门兵级,今月十三日放罢。又诏内东门司坐甲内侍省使臣、殿前指挥使人员及内外创添廵检守把捉门兵级、亲从亲事官并赐茶酒钱有差。此枢宻院时政记初七日事,今掇取前附本日,要考创添因依。辛丑,羣臣诣閤门上表,请皇帝听政,又诣内东门请太皇太后听政,皆批答不允。自是表三上,从之。 诏开修京城壕人夫及制造军器兵匠满三千者,各遣归所属州,仍赐钱有差。 内侍押班梁从吉、刘有方为入内押班、带御器械,赵世良为内侍押班、左班殿直,李溱为内殿崇班,赏战功也。

壬寅,景福殿使、宣州观察使李宪复领武信军留后,四方舘使、荣州团练使王文郁为引进使、荣州团练使,东上閤门使、嘉州刺史康识领荣州团练使,东头供奉官宋安道为内殿崇班,蕃官皇城使、忠州刺史罗凌领康州团练使,皇城使曹棱棱领嘉州刺史,皇城使阿克宻领昌州刺史。前此,宪率师渡河讨西夏,自瑞巴普克抡、井罗噶尔转战,斩首四千七百馀级,获牛羊驼马、器甲凡八万馀,至是赏之。宪旧传云:贼再举不㨗,诸将以为无复事矣,宪曰:「贼之不得志于我也,归无以藉手,将伺我怠,以轻骑出,吾不意」。未几,谍有告㸃集者,宪选精甲万骑,遣其子从诸将渡大河,行五百里,与贼遇,一战破之,斩四千馀级,牛马器械以数万计。幕府上功,将佐迁官三等,宪状未列,㑹台劾皇甫旦狱坐责。新传云:谍有告㸃集者,选精骑渡河,与贼遇,破之,幕府上功将佐迁官三等,不载宪语,要是不足载也。新𫝊又载皇甫旦狱事与旧𫝊不同,已具三月一日。按宪以三月一日夺武信留后,此月九日复武信留后,而新旧传俱不载,可谓踈畧矣。旧𫝊云宪状未列,此说谬矣。癸卯,诏赐内直长上诸班缗钱有差。

乙巳,枢宻院言:「皇城使、登州防御使、陈州钤辖令晏等一十八员,皆以宗室换授外官,嘉佑、治平年例无遗赐」。诏各依宗室官序支赐。 太常寺言:「治平四年故事,山陵前宗庙辍祭享,遇朔望以内臣行荐食之礼,俟祔庙毕仍旧。今景灵宫神御殿已行上食,其太庙朔望荐食,自当寝罢」。从之。

丙午,分遣使臣二十一人赍诏告谕诸道。 诏三省枢宻院各归治事,更不止宿。御集十二日诏,自十三日后更不止宿。丁未,诏尚书省权于门下、中书省治事。己酉,以皇帝即位,分遣三省官奏告天地、社稷、宗庙,内臣分诣诸神祠。

壬子,诏应该登极赦官员,犯自盗赃已上及强盗凶恶馀犯巨蠧者,并令具案以闻。 礼部言:大行皇帝山陵,宜依治平四年故事,灵驾所经由地分及西京城内,俟神主到京日,方许开乐。从之。

甲寅,上御迎阳门听政见百官,瞻大行皇帝像于集英殿。宰臣等及文臣御史、武臣横行已上,以次升殿举哭,尽哀而退。

乙夘三省枢宻院言:「按仪注,未释服已前,遇只日,皇帝御迎阳门,日参官并赴起居,依例奏事。毎五日,遇只日,于迎阳门垂帘,皇帝坐于帘内之北,宰臣执政官升殿奏事,权屏去左右侍卫,有机速公事,并许非时请对,及赐宣召」。 礼部、御史台、閤门奏:讨论故事,详定御殿及垂帘仪,毎朔望六参,皇帝御前殿,百官起居,三省枢宻院奏事,应见、谢、辞班退,各令诣内东门进榜子,皇帝双日御延和殿,垂帘,日参官起居太皇太后,移班少西,起居皇帝,并再拜,三省、枢宻院奏事,三日以上四拜,不舞蹈,候祔庙毕,起居如常仪,帘前通事以内侍,殿下以閤门,凡军头司引呈公事,可以权付有司者,续具条奏。吏部磨勘奏举人,垂帘日引。应见、谢、辞臣僚,遇朔、望参日不坐,并先诣殿门,次内东门,应台赐者,并门赐从之。丙辰,上御迎阳门幄殿,同太皇太后垂帘,宰臣、亲王已下合班起居,常制分一十六班,至是合班,以閤门奏请故也。

戊午,羣臣上表请御正殿,批答不允,表三上,乃从之。己未,太中大夫、知枢宻事韩缜、门下侍郎章敦、中书侍郎张璪、同知枢宻院事安焘,并为通议大夫,中大夫、尚书左丞李清臣为太中大夫。 诏雍王颢、曹王頵赐賛拜不名,五日一朝见,如大长公主之仪。 诏李宪已罢入内副都知,其见领职任,并改差入内押班梁从吉诏太皇太后父鲁王遵甫宜避名下一字,馀依章献眀肃皇后故事。 中书省奏:「应今年正月九日赦前冲替人,并以事理轻重递减,其差替者,并与差遣。赦前冲替而赦后定轻重者准此。其三月二日、六日两次赦前犯者,并依此递减」。从之。 刑部言:叙用人不得并叙两官,今来连遇三赦,乞依赦叙用,便与尽三赦合叙之官。从之。 兵部侍郎许将、给事中兼侍讲陆佃、秘书少监孙觉并权知贡举,以遗火再试也。 枢宻院言欲自今年降下縁邉事稍重者,并与三省同进呈,从之。 大行皇帝遗赐西蕃董戬金带、锦衣、银帛、茶等,令李宪以蕃字书选使臣赍赐。

庚申,银青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郇国公王圭为金紫光禄大夫,进封岐国公。太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蔡确为通议大夫、泰宁镇海等军节度使、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雍王颢为成徳横海等军节度使,进封扬王。保信保静等军节度使、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曹王頵为武昌、武安等军节度使,进封荆王,并加守太保。皇弟镇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宁国公佶进封遂宁郡王。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太尉、仪国公佖进封大宁郡王。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成国公俣进封咸宁郡王。集庆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和国公似进封普宁郡王,并拜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一宫、䕶国节度使、守司徒、开府仪同三司、济阳郡王曹佾守太保,殿前副都指挥使、武康节度使燕达为殿前都指挥使,建雄军节度使、知河南府韩绛为镇江军节度使,进封康国公。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特进、荆国公王安石守司空。羣臣皆叙迁如制。 诏以登位赐致仕前宰相、守太师、潞国公文彦博,前执政、宣徽南院使、太子少师张方平。观文殿学士、知河阳冯京,观文殿学士、提举崇福宫孙固。资政殿大学士、知扬州吕公著,资政殿学士、知太原府吕恵卿,资政殿学士、知亳州蒲宗孟,端眀殿学士、知江宁府王安礼寛衣、金带、银帛有差。新旧録于辛酉二十八日并载:「诏孟子同顔回配享文宣王,荀况、扬雄、韩愈同左邱眀从祀,令学士院修撰赞文」。按此己见七年五月二十四日,今并削去。

壬戍,刑部言:「差使、借差、殿侍停降并军员降配,虽非命官,縁各有叙法,系赦书该说不尽,欲乞并与三次赦恩例,朞而收叙」。从之。 初,司马光四任提举崇福宫,既满,不敢赴阙,再乞西京留司御史台或国子监,未报,㑹神宗崩,光欲入临,又避嫌不敢,已而闻观文殿学士孙固、资政殿学士韩维皆集阙下,时程颢在洛,亦劝光行乃从之,卫士见光,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民争拥光马呼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数千人聚观之,光惧,㑹放辞谢,遂径归洛,讲义曰:所贵乎大臣者,非以其有过天下之材智也,必其有服天下之徳望也,王安石所以变旧法之易者,以其虚名实行,足以取信扵人,司马光所以改新法之易者,以其居洛十五年,天下皆期之为宰相也,安石其权臣温公其重臣欤?太皇太后闻之,诘问主者,遣内侍梁惟简劳光,问所当先者,光乃上疏曰:「臣闻《周易》,天地交则为泰,不交则为否。君父,天也,臣民,地也。是故君降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替,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君恶逆耳之言,臣营便身之计,则下情壅蔽,衆心离叛,自生民以来,未有不由斯道者也!夫犹岐路,近差跬歩,逺失千里,今皇帝陛下新临大宝,德性髙眀,太皇太后同断万几,圣谟光大,初发号令不可不谨,此乃治乱之岐涂,安危之所分也,当以切要为先,以𤨏细为后。臣窃见近年以来,风俗頺弊,士大夫以偷合茍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是致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逹,闾阎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眀主忧勤,宵衣旰食,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已繁,犹頼上帝垂休,嵗不大饥,祖宗贻谋,人无异志,不然者,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此皆罪在羣臣,愚民无知,往往怨归先帝,此臣所以日夜愤痛,焦心泣血,不顾死亡,思有开发于朝廷者也!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眀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廷阙失及民间之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仍颁下诸路州军,于所在要閙处出榜晓示,在京则于鼓院、检院投下,委主判官画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军投下,委长吏即日附逓奏闻,皆不得取责副本,强有抑退。其百姓无産业人,虑有奸诈,责保知在,奏取指挥,放令逐便,然后望陛下以听政之暇,略赐省览,其义理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其狂愚鄙陋,无可采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如此则嘉言日进,羣情无隠,陛下虽深居九重,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举措施为,惟陛下所欲,斯乃治安之源,太平之基也!陛下若以臣言为可取,伏乞决自圣意下学士院草诏书施行。羣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指陈,専欲壅蔽聪眀,此不可不察也。光録云:神宗崩,光请入临,人骇其来,知其必用此诬辞也。程颢劝光入临,据邵伯温辨诬,馀则据光集并杂𫝊及行状、神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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