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百七

宋 李焘 撰。

仁宗

天圣七年春正月乙未,契丹遣伊勒希巴、左千牛卫上将军耶律汉寜、少府监刘湘来贺长寜节。庚子,命供奉官、閤门祗候曹用和往沧、徳州规度河堤。壬寅,三司言:江淮发运使岁漕上供米六百万石,前诏权减五十万,今岁丰,请复如旧。诏更一年复之。癸卯,枢宻使曹利用罢,以保平节度使、守司空、检校太师、兼侍中、判邓州。初,太后临朝,威震天下,中人与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而利用以勲旧自居,不恤也,凡中降恩,力持不予,左右多怨,太后亦严惮利用,称侍中而不名,利用奏事帘前,或以指爪击带鞓,左右指以示太后曰:「利用在先帝时,何敢尔耶?」太后颔之,利用奏抑内降恩,或屡却而复下,则有僶俛从之者,久之,人测知其然,或绐白太后曰:「䝉㤙得内降,虽屡却于枢宻院,今利用之。家媪隂诺,臣请其必可得矣!」下之而验,太后始疑其私,颇衔怒内侍罗崇勲得罪,太后使利用召崇勲戒敕之,利用去崇勲冠帻,诟斥良久,崇勲耻恨,㑹利用从子汭为赵州兵马监押,而州民赵徳崇诣阙告汭不法事,奏上,崇勲方侍,自请往按治,乃诏龙图阁待制王博文、监察御史崔暨与崇勲鞫汭于真定府,即罢利用枢宻使,制辞,犹以利用累章请外为辞,利用既受命,请对,不许,而崇勲等穷探其狱,狱具,汭坐被酒衣黄衣,令军民王旻、王元亨等八人呼万岁,且傅致汭辞,云「利用实教之,上以问执政,皆顾望,未有对者,张士逊进曰:「此独不肖子为之,利用大臣,宜不知状」。太后大怒,将并逐士逊,而王曽、徐亦为利用解,太后曰:「卿尝言利用横肆,今何解也?」曽曰:「利用恃㤙素骄,臣每以理折之,今加以大恶,则非臣所知也」。太后意少释,丙辰,贬利用为左千牛卫上将军、知随州,仍令供奉官陈崇吉、御史台驱使官赵崇谅乗驿伴送。法寺议汭当斩,王旻等亦抵死,汭之母妻皆縁坐,徒三年,诏杖杀汭,妻论如法,决其母杖十五,王旻杖脊,配沙门岛,遇赦不还。王元亨以䘮明,编管旁州,馀悉配广南、荆湖牢城。知赵州及同判并谪监当,本路转运使、提㸃刑狱,特释之,给赵徳崇田五顷、钱二百千。先是,馆阁校勘彭乗尝与钓鱼,故事,上未得鱼,侍臣虽先得,不敢举竿,及上得鱼,左右以红丝网承之,既而乗同列亦得鱼,欲举竿者,左右止之曰:「侍中未得鱼,学士竿未可举也!」利用后得鱼,左右复以红丝网承之,利用弗禁,乗出,谓人曰:「曹公权位如此,不以逼近自嫌,而安于僭礼,其能久乎?无㡬,何利用败!利用常辟太常博士,夏人司马池为羣牧判官,池辞不就,朝廷固授之,利用委池括大臣所负马价,池曰:「令之不行,由上犯之。公负尚多,不先输,何以趣他人?」利用惊曰:「吏绐我已输矣!」亟命送官,数日而诸负者皆入。利用贬,其党畏罪,从而毁短者甚衆,池独扬言称利用之枉,朝廷卒不问。王陶谈渊载曹玮、任守信二事,今附见,当考。曹利用晚节福过灾生,刚愎骄傲,人怨神怒,天圣中,侄閤门祇候汭为赵州都监,嬖一婢,室家不和,逐出为民妻,民居在䕶戎公署之北,因壊垣不葺,汭尝出入其家,寻旧好,婢与其夫喧争,汭衣浅色袄子入其家,民亦被酒,因有山呼之事,既奏至,朝廷奏削匿于利用家数日,因镇定走马任守信入,奏述其事,方究寻其削。翌日,罢利用枢宻使,以节度使、司空、侍中、判邓州,未行,物论甚喧,汹汹数日间,逹于天听,章献后垂帘临朝,中书奏事讫,留辅臣以询其事。王沂公为昭文,张邓公集贤,吕许公、夏郑公参预,皆仓皇无以对,郑公越次而奏云:「利用悖逆,只乞问士逊十年同在枢宻,以利用举而大拜,士逊无一言辩,但雨泣而已。翌日,再贬利用左监门卫将军、知随州。士逊罢相,守刑部尚书、知江寜府、内侍押班任守信为定州路钤辖。一日,习射于园中,其左右惟见守信独语云:「侍中何故至此?」退立数歩踣于地,从者翼归正寝,风涎大作,已不救矣。先是,守信天圣中为镇定走马承受,时知定州曹玮与大貂曹利用有隙,㑹侄汭猖狂山,呼于赵州,奏入,月馀未行,玮宻讽守信以边事入奏,白于章献刘后,遂贬利用,而非命死于道。后守信赴官,定州,经由赵之高邑县道旁一坟庄,询之谁氏,曰:「故曹侍中坟」。守信自此觉神色惨沮,至定不旬日而疾作,其年,玮亦薨谢。戊午,诏羣臣准诏举官,岁终不及其数者听阙。 诏罪人配𨽻他州而妻子不愿从者,听之。

二月庚申朔,礼部侍郎、参知政事鲁宗道卒。太后临朝,宗道屡有献替,太后问唐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㡬危社稷」。后默然。时有上言请立刘氏七庙者,太后以问辅臣,衆不敢对,宗道乃曰:「不可」。退谓同列曰:「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帝与太后将同幸慈孝寺,欲以大安辇前帝行,宗道曰:「妇人有三从,在家从父嫁,从夫,夫殁从子」。太后命辇后乗舆,执政多任子于馆阁读书,宗道曰:「馆阁育天下英才,岂纨袴子弟得以恩泽处耶?吾子诚㓜已任京官,然终不使慁国恩」。曹利用恃权骄横,宗道屡折之帝前,自贵戚用事者,莫不惮之,时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鲠如鱼头也。在政府七年,务裁抑侥幸,不以名噐私于人,疾剧,帝幸其第临问,赐白金三千两,既卒,皇太后临奠之,赠兵部尚书。初,太常议諡曰刚简,复改为简肃,议者以为肃不若刚为得其实也。王子融作王曽言行録及百一篇,毁短宗道殊甚,然他书莫不称宗道刚简可畏,恐子融所云,或出私意耳,今不尽取。

甲子,同州观察使、知陈州李士衡为左龙武大将军,建州观察使、知卫州康继英为右羽林大将军,并分司西京。士衡,曹利用妻父。继英,亦利用姻家也。 诏择文臣歴边任而有材武及尝为近臣举充右职者,并武臣之子孙在朝而有节义者与换官,三路任使。乙丑,诏诸路当职官吏,或以职田俸粟及草滥估中官易致败腐,自今犯者以违制论,所入并没官,募告者赏之。

丙寅,礼部尚书、平章事张士逊为刑部尚书、知江陵府,士逊得宰相曹利用之力也。利用长枢宻,慿宠自恣,士逊居其间,未尝有是非之言,时人目之为「和皷」,利用得罪,士逊又营救之,利用既斥,士逊随亦罢,上以士逊东宫旧臣,故加秩而遣之,辞日,又解通犀带赐焉。 户部侍郎、参知政事吕夷简,以本官平章事。始,王曽荐夷简可相,乆不用,士逊将免,曽因对言:「太后不相夷简,以臣度圣意,不欲其班枢宻使张耆上,尔耆一赤脚健儿,岂容妨贤至此?」太后曰:「吾无此意,行用之矣」。于是卒相夷简以代士逊。此据魏泰杂记。然泰所云请即宣召学士草麻,则恐不然,盖张知白死,曽荐夷简不用而用士逊,及士逊将罢,曽复荐夷简,太后因用之,何必如是匆促?且不类曽平日举动,故不取也。 诏羣牧制置使,自今不得举判官,须朝廷差人。丁卯,以枢宻副使、给事中夏竦为参知政事,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右谏议大夫、权知开封府陈尧佐为枢宻副使,龙图阁学士、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事薛奎为参知政事。奎入谢,上谕奎曰:「先帝尝以卿为可任,今用卿,先帝意也」。 御史中丞、兼刑部侍郎晏殊为兵部侍郎、资政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兼秘书监。故事,当赐袭衣、金带、鞍勒马。上曰:「殊尝辅政,赐宜有异」。特以绣鞯宠之。

戊辰,翰林学士章得象权发遣开封府事。时命龙图阁待制王博文代陈尧佐,而博文按真定狱,犹未还也。得象在开封府才二十七日,性仁柔,惧有寃滥,命僧就第设七昼夜道场以禳之。

初,曹利用领景灵宫使,令枢宻主事苏藏用、令史赵兼素、中书堂后官孟昱,主宫中公使钱,而利用尝私贷钱未还,法寺定利用为首,当除名,藏用等为从,应徒二年半。诏藏用、兼素、昱并勒停,利用同时坐数罪,而贷官钱法尤重。癸酉,再贬利用为崇信节度副使,房州安置,仍命内侍杨懐敏䕶送之,别选官知房州及监押、巡检。利用四子,各夺两官,没所赐第,籍其家赀。利用弟左侍禁、閤门祇候利渉,前为赵州都监,强市邸店,役军士治第,利渉时在京师,亦诏劾于开封府,法当夺三官勒停,诏特除名编管,既而赵州又言利涉尝盗官物,遂决杖二十。利用舅太子中舎致仕韩君素居棣州,颇恃势,放息钱侵民,又私醖酒其家,特除名,配沂州编管。殿直田务成,为利用主家事,尝因事受赇,崇仪副使田承说又以书抵务成,妄言钱惟演有章营解利用,务成坐𧷢,追两官勒停,仍编管,承说亦赎铜七斤。有司籍利用家赀,得水晶杯盘十副,贾人不能言其直曰:「此非人间所常有也」。有老估人识之曰:「噫!此物官有旧价矣,又何估焉?」吏诘之曰:「此丁侍中故物也。侍中败官,籍其家赀,吾盖尝估之」。吏閲视旧牍,果如所言。甲戌,以户部副使、度支貟外郎王鬃为司封貟外郎、知潮州,羣牧判官、太常丞韩琚同判濠州。太子中允、集贤校理李丕谅落职,同判和州。鬃利用,同里人,相厚善。琚,利用所荐。丕谅,士衡子,即其妻兄,故皆绌之。通判许州、阳翟、秘书丞程勘,利用女壻也,亦坐降通判蕲州。程勘事,据本传,实録不书也。 又以西上閤门使曹琮为河阳都监、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六宅使、康州刺史刘承顔知处州,知瀛州、礼宾使魏正为杭州都监,皆利用所亲厚者。琮,玮之弟也,时朝廷以利用尝所荐擢者,多领兵守边,欲悉罢去之,殿中侍御史鞠咏请一切毋治,以安反侧,诏从咏言,曹侍中利用因侄汭聚无頼不轨,狱既具,有司欲尽劾交结利用者,时憸人幸其便,隂以文武四十馀人讽之,俾深治,仁宗察之,急出手诏:其文武臣僚内,有先曽与曹利用交涉往还,曽被荐举,尝亲昵之人,并不得节外根问,其中虽有渉汭之事者,恐或诖误,亦不得深行鍜錬,其仁恤至此」。是年圣算方二十,此僧文莹所録也,其事不见于实録、正史,然鞠咏请勿治利用所荐擢领兵者,不知其从违,按此则咏言必从矣,今但借此用记咏言,仍削而不著。乙亥,召工部侍郎、知永兴军王曙为御史中丞。 诏以朝廷事简,中书、枢宻院听午后五刻出。甲申,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郑守忠等,请如殿前都指挥使例从皇太后驾出,从之。守忠,陈留人也。此叚当考,不然削去。

乙酉,赈河北沿边水灾饥民,州县有不任职者,转运使亟选所部官代之。 河北转运使言,自河平以来,澶州诸埽未尝完筑,恐盛夏益复涨溢,请募民入中刍粮,以备缓急。诏可。

闰二月辛卯,诏近臣除居第外,毋得于京师广置物业。宦者多恶曹利用,必欲置之死,杨懐敏䕶送利用,行至襄阳驿,懐敏不肯前,且以语逼之,利用素刚,遂自经死,懐敏乃奏利用暴卒。始契丹深入冦,朝廷方厌兵,苐忧盟不就,顾于聘赂无所爱,而利用以小官奉使,敢任大事,力勒其数,于国有劳,既富贵,负恃以为己功,性又悍梗少通,力裁侥幸,而其亲旧亦有因縁以进者,故及于祸。然其在朝廷,忠荩有守,始终不为屈柔,死非其罪,天下寃之后,其家请居邓州,上恻然从之,且命利用子内殿崇班渊监本州税。曹渊监邓州税,恐自有时,当考。景佑二年四月,始听利用诸子还京师,十月以旧第四之一还利用子孙。癸巳,诏河北经水州军募人入粟,以济贫民。乙未,诏河北、河东沿边及广南东、西路,自今幕职、州县官初改京朝官者,并以为福建路知县。当考。丙申,以左藏库使、沧州钤辖阎文应兼雄霸沿界河同巡检、河北屯田司事,仍许每岁以秋冬入奏。丁酉,诏曹利渉田産非强市者悉还之。甲辰,诏文臣换右职者,听任子弟为文资。 扬州召伯闸成,赐发运使锺离瑾敕书奬谕。初,监楚州税王乙,请自召伯埭东至𤓰歩浚河一百二十里,以废二堰,下发运使规度,而瑾言功大不可就,止置闸召伯埭旁,既成,公私利之。

乙巳,供奉官王仁旭为閤门祇候。仁旭,马军都指挥使夏守贇女壻,守贇以乾元节任子恩授之,仍诏毋得援例。

戊申,上谓辅臣曰:「比建慈孝寺,盖以荐福先帝及太一宫为民祈禳,幸已毕功,自今京城惟仓库营房,官舎敝壊者,修完之,馀无得擅兴力役」。因下诏谕中外,时都人厌土木之劳,及诏下咸喜。

壬子,诏曰:「朕开数路以详延天下之士,而制举独久置不设,意吾豪杰,或以故见遗也,其复置此科」。于是稍増损旧名,曰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博通坟典、明于教化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详明吏理、可使从政科、识洞韬略、运筹决胜科、军谋宏逺、材、任边寄科,凡六,以待京朝官之被举及应选者,又置书判㧞萃科,以待选人之应书者。又置高蹈丘园科、沉沦草泽科、茂材异等科,以待布衣之被举及应书者。又置武举,以待方略智勇之士,其法皆先上艺业于有司,有司较之,然后试秘阁中格,然后天子亲策之,若武举,则仍阅其骑射焉。初,盛度建言于真宗,请设四科以取士,曰:「经术之士,若典刑备举,则政教流行,请设博通坟典、达于教化科,尧试臣以事,不直以言语笔札求人,审官期于适用,请设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今戎警未除,调边劳戍,必资良帅,以集事功,请设军谋宏逺,堪任将帅科,狱事之繁,民命所系,若推按失实,则枉情伤生,请设明晓法律、能按章覆问科」。景徳二年,遂置六科,盖縁度之议也。时度方责洪州,宻诏度撰策,自驰驿以进,及议封禅,吏部科目皆废,夏竦既执政,建请复制举,广置科目,以收遗才,上从之,更采度前议,而降是诏。度本传云:初,度谪洪州,建议贤良方正科,宻诏度撰䇿目以进,度又请建六科,既而用夏竦议,置六科,其议亦是度,始按贤良方正科,自乾徳二年始复置,是年頴、贽应诏。四年,姜渉应诏,咸平四年又置,是年查道、王晓、陈茂等应诏,真宗亲策何亮、孙暨、孙仅、丁逊等,而度谪洪州,乃景徳元年闰九月,然则传所称度请复贤良方正科,误矣。盖贤良方正科,其复已久,度更欲广其科目,而景徳二年所置六科实用度议,故度虽在谪所,真宗犹令度撰策目以进也。及仁宗用夏竦议,更置六科,其科目尚多取度所言者,故传云其议亦自度始,今稍删润,使不相抵牾癸丑,置理检使,以御史中丞为之,其登闻检院匦函,改为检匣,如指陈军国大事、时政得失,并投检匣,令画时进入。常事五日一进,其称寃滥枉屈,而检院、皷院不为进者,并许指理检使审问以闻。时上封者言,自至道三年,废理检院,而朝廷得失,天下寃枉,浸不能自达㑹。上读唐史,见匦函故事,与近臣言之,夏竦因请复置使领,上从其议,乙卯,始命御史中丞王曙兼理检使。淳化三年五月,置理检院,至道三年十一月乙酉废。 大理寺言比部员外郎夏侯彧等一十一人,并尝保荐曹利涉,而利涉所入差遣,毎縁利用陈乞,难坐荐者之罪」。上曰:「所荐如此,其人亦可知矣,当薄惩之」。乃诏各罚铜三十斤。 诏中书门下,凡左右近臣有子弟族姻仕于诸道州府者,令转运使副及长吏等谨察其臧否,无得曲庇之。㑹要闰二月诏,实録无之。三月庚申朔,诏龙图阁待制以上,自今非任要剧,毋得奏异姓亲。

辛酉,以右班殿直何九龄为贝州兵马监押、管勾河北东、西路屯田堤道。九龄父承矩实兴屯田,为捍边之利,特命领之。

癸亥,诏:「如闻京城诸仓所纳军粮,多槩量过数,以故纲吏积欠,或破産不能偿官,纲吏亦有与诸仓为弊,槩量不足,乃减刻军食以补之,其令提㸃仓场官与㸃检斗面使臣躬亲閲视,自今界中有羡数,监官更不理为劳绩」。先是,诸仓所支多从减刻,计所收羡数,以图恩赏,故条约之。又诸仓纳粮纲,槩量不实,操舟者坐亡失所载,或杖脊徙重役,殿中侍御史陈琰始奏选官监视,谓之定斗面,至今行之。定㪷面,据陈琰新传附见。至今行之,盖指元丰间也。 三司使冦瑊绳下,急漕数不足纲,吏卒率论以自盗,勾当东排岸司符惟忠争曰:「在法,欠不满四百石者不坐,若以自盗论,则计直八百,即当坐徒矣!」瑊怒曰:「敢抗三司使耶?」惟忠曰:「职有当辩,非抗也」。瑊益怒,惟忠争愈力,如所议乃己。惟忠,彦卿曽孙也。此事附见。乙丑,诏吏受赇,自今毋用䕃。时三司吏毋士安坐受赇,法应徒,而用祖县令,䕃以赎论,特决杖勒停,而降是诏。丙寅,诏诸州公用供帐之物,毋得假借于民,其故弊者,听以不系官头子钱更制。从御史中丞王曙之请也。癸酉,范雍丁母忧,起复。

甲戍,诏广南、福建幕职、州县官赴所任如川峡例,给以馆券。 屯田郎中李璹言:「渝州当二江之险,纲船至者,比为风涛所溺,其失官物三二分者,法当备偿,全纲失者反不坐,以故舟人不敢救,而船岁溺者不可胜数。请自今若失全纲,舟人皆杖一百,主吏递降一等,其官物判为三分,须偿一分,如救及分而无侵欺者,释其罪」。从之。

戊寅,上谓辅臣曰:「王钦若乆在政府,察其所为,真奸邪也」。王曽曰:「钦若与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圭时号为五鬼,其奸邪险诐之迹,诚如圣谕」。 赐畿内治沟洫役卒缗钱。 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陈诂知祥符县,治严急,吏欲动朝廷使罪诂,乃空一县逃去,太后果怒,而诂妻,宰相吕夷简妹也,执政以嫌不敢辨,事下枢宻院,副使陈尧佐,独曰:「罪诂则奸吏得计,后谁敢复绳吏者?」诂由是获免,徙知开封县,诂辞,乃命权判吏部南曹,庚辰,诏自今召试人,令学士、舎人院试诗赋如旧制,以近岁所试论䇿,其文汗漫难考也。天禧元年九月可考。 命西染院使卢鉴徃陜西,縁边计置粮草。 河北转运使言契丹岁大饥,民流过界河。上谓辅臣曰:「虽境外皆吾赤子也,可不赈救之」。乃诏转运司分送唐、邓、襄、汝州,处以闲田,所过州县给食,人二升。 审官院请京官到院,各具所欲入路分状一本,愿入逺及折资者听。凡经再问阙不就,即依名次硬差。丁忧服阕及自不般家处代还,许至三问。从之。

壬午,上谓监修国史王曽曰:「先朝美政甚多,可谕史官详载之」。因言两汉书文辞温雅,唐书殆不能及也。王曽退相谓曰:「上日省四方封奏,间閲经史,见前代述作之体,且善评之,自昔好文之主,亦未尝留意及此」。癸未,诏百官转对,极言时政阙失如旧仪,在外者实封以闻,既而谓辅臣曰:「所下诏,宜増朋党之戒」。景徳三年四月,诏羣臣转对,不知何时罢,今又复之。王偁东都事略诏曰:国家设制䇿之科,将博询于鲠议,有能规朕躬之过失,陈宰相之阙遗,紏中外之奸囬,斥左右之朋比,述未明之机事,贡无隐之宻谋,以至䑓省之官,阿私而罔上,郡国之吏,专恣以滥刑,或通受货财,潜行请托,或恃凭权势,敢事贪残,并许极言,朕当亲览。其令百官遇起居日转对,在外臣僚,亦许具实封以闻」。 羣牧判官龎籍因转对言:「旧制,不以国马假臣下,重武备也。枢宻院以带甲马二借内侍杨懐敏,羣牧覆奏,乃赐一马,三日而复借之,数日而复罢,枢宻掌机命,反覆如此,平时百官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得送中书、枢宻院,盖防偏请,以啓幸门。近岁传宣内降,寖多于旧,臣恐法度自是隳也。徃者王世融以公主子殴府吏,法当赎金,特停任,近作坊料物库主吏宫掖之亲,盗三物,輙自逃,三司捕未获,遽罢追究,今日圣断乃异于昔,臣窃惑焉。又祥符令检吏稍严,胥吏相率空县而去,令坐罢免,若是姑息者获安,而清强者沮矣」。籍,武城人也,如羣牧判官阙,以内降求之者凡十数人,执政患之,相与谋曰:「得孤寒中有声望、才节可服人者与之,则中㫖可塞矣」。乃以籍姓名进,诏遂用籍。 羣牧判官司马池因转对言:「唐制,门下省,诏书出有不便者,得以封还。今门下虽有封驳之名,而诏书一切自中书下,非所以防过举也」。内侍皇甫继明等三人给事太后閤,兼领估马,自言估马有羡利,乞迁官。事下羣牧司,閲实,无羡利,继眀方用事,自制置使以下,皆欲附㑹为奏,池独不可,吏拜曰:「三中贵人,不可忤也」。池不听,继明等怒甚,㑹除开封推官,敕至閤门,为继明党所沮罢,乃以屯田貟外郎出知耀州。池转对附此,出知耀州,当考其时。甲申,上封者言天下茶盐课亏,请更议其法,帝以问三司使冦瑊,瑊曰:「议者未知其要尔。河北入中兵食,皆仰给于商旅,若官尽其利,则商旅不行,而边民困于馈运矣,法岂可数更?」帝然之,因谓辅臣曰:「茶盐民所食,而强设法以禁之,致犯法者衆,但縁费甚广,未能施之,又安可数更其法也?」 泰州盐课亏缗钱数十万,事连十一州,诏殿中丞张奎徃按之,还奏三司发钞稽缓,非诸州罪。因言:「盐法所以足军费,非仁政所宜行。若不得已,令商人转贸流通,独关市收其征,则上下皆利,孰与设重禁壅阏之为民病」。有诏悉除所负。奎,临濮人,全义七世孙也。奎事不得其时,附茶盐课亏复,当考。 増置潭州同判一员,从太常少卿李若谷请也。 诏广西转运司选曽亲民政、谙练边事强干使臣知融州。

丙戍,遣官祈晴。上谓辅臣曰:「昨令视四郊,而麦已损腐,民何望焉?此必政事未当天心也。古者大辟,外州三覆奏,京师五覆奏,盖重人命如此,其戒有司,审狱议罪,毋或枉滥」。又曰:「赦不欲数,然舍是无以召和气」。夏四月庚寅,赦天下,免河北被水民赋租。京师自三月朔雨不止,前赦一夕而霁。

辛卯,遣官谢晴。殿中侍御史张逸言:「庚寅赦书,十恶与四杀连文,并为己杀人者不赦。然则十恶非杀人者,亦得赦矣,恐非诏意,请明示有司」。遂诏十恶罪无轻重皆不赦。

壬辰,置石州定胡县兵马监押一员。 三司发运使言,黄河挽舟卒不习湍险,多溺死,诏中书召三司使议之,乃于河隂募置水军二千人。

乙未,置莱州莱阳县采金场。

己亥,契丹遣兴国节度使耶律衮、大理少卿张震来贺乾元节。

庚子,诏天下税务,毋得渎壊商人物帛。初,内出蜀罗一匹,为印朱渍壊者数重,故条约之。

己酉,贝州言:民之析居者,例皆加税,谓之罚税,惟其家长得免。清河、清阳、厯亭三县户,罚丝五分、盐五升、钱五十,武城县复増钱五十,漳南县又増蜀黍八升,而他州悉无此例,请除之」。诏可。

李公藴之子,徳政,自称权知安南静海军留后事,遣使来告哀。辛亥,赠公藴侍中、南越王,命广南西路转运使王惟正为祭奠使,又为赐官告使,除徳政检校太尉、静海军节度使、南安都䕶、交趾郡王。

乙卯,开封府推官、屯田员外郎李昭述知常州。昭述,宗谔子也,尝为曹利用所荐,故出之。

丙辰,诏邓州赐契丹归明人李美田十顷,美自言旧籍邢州之内邱,祖绍温陷契丹,距今八十年,比岁因饥,挈族来归,祖庄尚在,且有祖永安。侍中告身四通,尝诉于县,而村保房从莫肯认者,乃诏赐田于邓州,仍令长吏善抚之。 诏进奏院,自今诸道州府,更有附递到三班使臣、幕职、州县官等实封奏章,并令收接进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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