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四十五
宋 李焘 撰。
真宗
咸平二年秋七月壬午,羣臣表请听乐,诏不允。自是凡五上表,乃从之。
上闻契丹将入㓂,甲申,以马歩军都虞侯、忠武节度使傅潜为镇定、髙阳关行营都部署,西上閤门使、富州刺史张昭允为都钤辖,洛苑使、入内副都知秦翰为排阵都监,莱州防御使田绍斌为押先锋,崇仪使石普同押先锋、单州防御使杨琼为䇿先锋。甲申初四日受命。癸邜二十三日乃行。遣先锋,实録在乙巳,今并书之。
宰相张齐贤请给外任官职田,诏三馆、秘阁检讨故事,申定其制,以官庄及逺年逃田充,悉免其税,佃户以浮客充,所得课租均分,如乡原例,州县长吏给十之五,自馀差给,其两京大藩府四十顷,次藩镇三十五顷,防御、团练州三十顷、中、上刺史州二十顷,下州及军监十五顷。邉防小州、上县十顷,中县八顷,下县七顷。转运副使十顷。兵马都监、监押、寨主、厘务官、録事、参军、判司等,比通判、幕职之数而均给之。初,三司欲令职田戸依例输税,虞部郎中杜镐等言,推寻故事,歴代并无输税之文,乃止召横海节度使、知镇州王显入朝,己丑,罢旄钺,依前检校太尉为枢宻使,止加食邑。止加食邑,此本㑹要。
庚寅,陜州言灵寳县暴雨崖圯,压居民二十三戸。诏賙其存者,米口一斛,五户有伤者给复一年,八户有死者给复二年。
壬辰,诏以冬至有事扵南郊。 司封员外郎髙如晦上言:「三司每下牒诸州,多失通济,或折料物色,非其所産,或移割税赋,不便于民。或言若狥公而意在私曲,或事若利官而贻患扵后。如此条件甚衆,外方既为所统,一例遵承。欲望自今许诸州军长吏详视,如理实有害,即具驳奏」。从之。髙如晦,未见。
癸巳,蠲淮阳军田租十之三,旱故也。
丁酉,盐鐡使陈恕言袁州牙吏晏贤部茶纲至舒州,值风覆舟,估直千馀缗,已籍其赀産。诏释其罪,所籍悉还之。知朗州、内殿崇班、閤门祗候孙存忠以亷干闻,辛丑,赐诏奬之。存忠,未见。
壬寅,陈尧叟自广南使还,上言西路诸州旱,命国子博士彭文寳往权转运司事,量所损,蠲其租赋,赈饥民。彭文寳,未见。
癸卯,清逺军裕勒榜族首领多拉来贡。甲辰,上幸国子监,召学官崔偓佺讲尚书大禹谟。还幸崇文院,登秘阁,观太宗圣制墨迹,恻怆久之,赐秘书监、祭酒以下器币。偓佺,頥正弟也。
乙巳,羣臣表上尊号曰崇文广武圣明仁孝,诏不允,自是五上表,乃从之。
丙午,置翰林侍读学士,以兵部侍郎杨徽之、戸部侍郎夏侯峤、工部郎中吕文仲为之。置翰林侍讲学士,以国子祭酒邢昺为之。初,太宗命文仲为翰林侍读,寓直禁中,以备顾问,然名秩未崇,上奉承先志,特建此职,择老儒旧徳以充其选,班秩次翰林学士,禄赐如之。设直庐于秘阁,侍读更直侍讲长上,日给尚食珍膳,夜则迭宿,令监馆阁书籍,中使刘崇超日具当宿官名,于内东门进入,自是多召对询访,或至中夕焉。
八月辛亥朔,上御文徳殿,百官入閤。右司谏、直史馆孙何次当待制,上疏曰:「六卿分职,邦家之大柄也,故周之会府,汉之尚书,立庶政之根本,提百司之纲纪,令仆率其属,丞郎分其行,二十四司粲然星拱,郎中员外判其曹、主书令史丞,其事四海九州之大,若网在纲。有吏部焉,辨考绩而育人才,有兵部焉,简车徒而治戎备,有戸部焉,正版图而阜财赋,有刑部焉,谨纪律而诛暴强,有礼部焉,祀神祇而选贤俊,有工部焉,缮宫室而修堤防,六职举而天下之事备矣。有唐贞观之风,最为称首,于时封疆甚广,经费尤多,亦不闻别分利权,改创使额,而军湏取足,𤣥宗侈心,既萌,贪地无已北事奚、契丹南征,閤罗鳯召发既广,租调不充,扵是萧景、杨钊,始以地官判度支,而宇文融为租调地税使,虽利孔始开,祸阶将作,然版籍根本,尚在南宫,肃代之世,物力萧然,于是有司之职尽废,而言利之臣攘臂扵其间矣。征税多门,本扵专置使额,故徳宗之初,首降诏书,追行古制,天下钱糓皆归文昌,咸谓故事复兴,太平可致,而天未悔祸,叛乱相仍,经费不充,使额又建,于是裴延龄以利诱君,甚扵前矣!宪穆而下,或廹扵军期,切扵国计,用救当时之急,率以权宜裁定,五代短促,曾不是思,国家三圣相承,五兵不试,太平之业,垂统立制,在兹辰也,所宜三部使额,还之六卿,或曰禄百辟,赡六军,皆是物也,臣亦有其说。夫盐铁者,葢管𣙜山海之谓也,而物非自集,须假牢盆戸部者,葢均一征税之谓也,而财非自生,须计田赋,度支者,葢供亿军国之谓也,而粟非自行,须资漕运,但检押专一,相沿置之耳。今莫若谨择戸部尚书一人,专掌盐铁使事,俾金部郎中员外分判之,又择本行侍郎二人,分掌度支、戸部使事,各以本曹郎中、员外分判之,则三使洎判官,虽省犹不省也,仍命左右司郎中、员外,总知帐分,勾稽失遗,或曰:事有便宜,从之已乆,何必改作,逺师昔人?斯又非通论也,但雅俗兼资,新旧参列,则进无掊克之虑,退有详练之名,职守有常,规程既定,周官唐式可以复矣。兹事非艰,在陛下行之与否耳」。癸丑,右正言、知制诰、判大理寺王钦若上言:「本寺公案,常有五十至七十道,近者三十日内絶无,昔汉文帝决狱四百,唐太宗放罪三百九十人,然犹书之史册,号为刑措,当今四海之广,万类之多,而刑奏止息,逮乎逾月,足彰耻格之化,式渐太和之风,请付史馆,用昭圣治」。从之。
丁巳,大宴崇徳殿,始作乐。
戊午,上作社日五言诗赐近臣属和,宰执求免次韵,上曰:「君唱臣和,亦旧制也,无烦多让」。
庚申,以太常博士卢琰为开封判官,秘书丞李防为推官,上谓宰相曰:「人之有材,未易尽知,歴试而后可见矣」。占谢日,特召升殿,谕以府事繁剧遴选之意,各赐钱十万。琰,淄川人。防,内黄人也。防尝受诏括磁、相州逃戸,得隠赋十馀万,因请均定田税,又言:「县有逃戸破五十者,令佐降下考,若百戸殿三选,二百戸停所居官,其能招携者赏之」。又言:「凡逃田,宜即召人承佃,使人不敢轻去,而官赋常在」。扵是建言天下多寃狱,请与判官间三五日入府,司军廵院,狱有未明者,得以讯之,寻出为陜路转运副使。先是,沿江水递八十九,舗嵗役民丁甚衆,颇废农作,防悉用本城卒代之,民以为便。壬戍,诏得替幕职、州县官及丁忧服阕者,并免选注拟。癸亥,判大理寺王钦若上言:「本寺案牍简少,请罢详断官四员,止留八员」。从之。国初,大理正、丞、评事皆有定员,分断狱讼,其后择他官之明法令者,若常参则兼正,未常参则兼丞,谓之详断官,凡六人,渐加至十二人,寻去兼丞、正」之名,扵是始以八员为定。
丙寅,大閲。先是,诏有司择地扵含辉门外东武村为广塲。
乙丑,夜三鼓,殿前侍卫马歩诸军二十万,分出诸门,迟明乃絶上按辔出东华门,宗室、近臣、尚书、侍郎、御史中丞、给谏、上将军、节度、观察、防御、团练、刺史,并赐戎服以从,上至行营,诸军阵于台前,左右相向,歩骑交属,诸班卫士翼侍扵台后,有司奏成列,上升䑓东向,召从臣观之,殿前都指择使王超执五方旗以节进退,又于两阵中起候台相望,使人执旗以应之,初举黄旗则诸军旅拜,举赤旗则骑进,举青旗则歩进,每旗动则鼓作,鼔作而士噪,皆三挑而后退,次举白旗,则诸军复再拜呼万嵗,有司奏阵坚而整,士勇而厉,欲再举,上曰:「可止矣!」遂举黒旗以振旅,军扵左者略右阵以还,由䑓前出西北隅,军扵右者略左阵以还,由䑓前出西南隅以归,上御东华门,閲诸军还营,顾谓王超曰:「士衆严整,戎行练习,卿之力也」。丁卯,近臣诸军将校、内职皆赐饮,诏大阅所践民田,蠲其租。
辛未,诏定节镇防团军事,州知州、都监、通判、常从军士人数有差。
壬申,诏诸路转运使副,自今啓请事冝及保举移易官属,皆须重覆详审,委是公私利济,无所私狥,乃得奏闻,当议降敕施行,如异日,事有乖当,必行重责」。癸酉,枢宻副使、工部侍郎杨砺卒,上谓宰相曰:「砺介直清苦,方当任用,遽此沦谢,甚可悼也」。即冒雨临其䘮,砺私舎委巷中,乗舆不能入,上为歩进,益嗟悯之,赠兵部尚书,中使䕶葬。
乙亥,以枢宻使、赠中书令、追封济阳郡王、武惠公曹彬配享太祖庙庭。司空、平章事、赠太尉、中书令、文惠公薛居正,忠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赠中书令、武惠公潘羙,右仆射、赠侍中元懿公石熈载配飨太宗庙庭。丙子,以司封郎中、知制诰朱昻为𫝊法院译经润文官。始,太宗作《圣敎序,上亦继作,悉编入经藏。上又尝著崇释氏论,以为释氏戒律之书,与周、孔、荀、孟迹异道同,大指劝人之善,禁人之恶,不杀则仁矣,不窃则亷矣,不惑则正矣,不妄则信矣,不醉则荘矣。茍能遵此,君子多而小人少,又上生三途之说,亦与三后在天鬼得而诛之,言共贯也。盐铁使陈恕尝建议,以为传法院费国家供亿,力请罢之,言甚恳切,上不许。
戊寅,度支判官、兵部员外郎陈尧叟,供奉官、閤门祗候陈采,户部判官、太常博士丁谓,右侍禁、閤门祗候焦守节,分至西川及峡路体量公事。守节,继勲子也。陈采,未见。
曹彬之寝疾也,上召其子四方馆使、麟府等州浊轮寨钤辖,璨归阙,彬既没,起复为客省使、鄜延路副都署。九月癸未,加赵州刺史、副都署如故。西羗之衆,因仇怨相攻,璨与之誓盟,颇致不犯,此事更须详考,否则削去。
枢宻都承㫖王继英以契丹入冦,请车驾北廵,丙戌,命继英驰𫝊诣镇定、髙阳关路视行宫顿置宣慰将士。丁亥,命比部员外郎、直史馆洪湛,供奉官、閤门祗候韩绍辉往荆湖路体量公事。韩绍辉,未见。
上谓辅臣曰:「赏罚二柄,乃驭民之衔勒,赏功而误,犹或可耳。行罸不当,人将何告?宜谨重之」。
甲午,奉安太宗圣容扵啓圣院之新殿,上即时朝拜,瞻仰号咽,哀动左右,赐修殿内侍兵匠缗钱有差。自是,每嵗用正月朝,拜太常卿賛导侍臣,进沃酹。戊戍,邛部川蛮王诺驱遣王子部的等来贡方物,诺驱又表乞赐大渡河南山前后都鬼主印,诏有司铸以给之。
庚子,令杭州、明州各置市舶司,听蕃客从便。壬寅,以殿直齐璘为供奉官、宁化军监押,时三班引对,璘自言本太原人,太祖朝来归,颇蒙驱使,趋走邉郡,屡杀蕃㓂,上问殿前都指挥使王超,超曰:「使璘莅他务,则非所长,惟谙练邉事,老而益壮」。上问其年,璘曰:「臣七十三嵗矣,然陛下傥任用,犹能禽剪丑敌」。上壮之,故有是命,加赐白金百两。 江淮两浙制置茶盐度支员外郎王子舆言:江淮、两浙卖茶盐,都收钱三百九十七万馀贯,比旧额增五十万八千馀贯,寻诏子舆兼制置矾税,仍领荆湖路。兼矾税及荆湖,据㑹要附此,不得其月。
初,傅潜遣先锋田绍斌、石普等戍保州,普隂与和州杨嗣出兵撃敌,及夜未还,绍斌疑其败衂,即领衆援之,普嗣果为贼所困,渡亷良河,颇䘮师徒,及绍斌至,即合势疾战,斩首二千馀级,获马五百疋,兵仗铠甲称是。嗣,信之子也。癸卯,潜遣右侍禁郭均驰骑奏㨗,上方宴射后苑,从臣再拜称贺,甲辰,又相帅诣崇徳殿称贺。本纪、实録并称亷良路绍斌,𫝊称严凉河,普传称炎凉城,嗣𫝊亦称亷良,今从嗣传及本纪、实録。案宋史石普传亦称亷良城,注引炎凉疑误。
保州縁邉都廵检使杨延朗,时在遂城,城小无备,敌攻之甚急,长围数日,敌母亲督战,衆心危惧,延朗集城中丁壮登陴,赋噐甲䕶守,会大寒,汲水灌城上,旦悉为氷,坚滑不可上,敌乃溃去,获其铠甲器仗甚衆。此事实録不记其月日,今附见亷良河破敌之后。
乙巳,赠故知宜州、内殿崇班冯励为左武卫大将军,故桂昭等州廵检供奉官武继荣为骁骑将军。蛮贼冦邉,励等领兵深入战没,上悯之,故有是命,仍厚䘏其家。先是,供奉官张从古知宜州,屡破溪蛮,转运使陈尧叟上其状,累迁内殿崇班、閤门祗候,在宜州凡八年,冯励战没,乃复命从古知宜州,蛮遂无事。从古,平子也。欧阳修志杨大雅妻张墓载从古再知宣州事,比本传差详,然极颠倒,今参取删修。从古,先见淳化五年五月,恐别一人。
诏羣臣月俸折支物,无收其算。
太子太保吕端居病告再满三百日,有司屡言当罢俸,上皆不许。丁未,端疾愈,对扵崇政殿。
是秋,河西叛羗和诺克族长䝉吉布及府州所部多鄂等,引赵保吉之衆冦麟州万戸谷,进至松花寨,知府州折惟昌与从叔同廵检使海超、弟供奉官惟信率兵拒战于城会,时保吉衆颇盛,惟昌以所部力鬬,矢中左臂坠,马兵小衂,惟昌摄弓而起,旁得禆将马突围而出,海超、惟信死之,上遣中使劳问惟昌,赐金丹、上尊酒、锦袍、金帯、名马、器币,未逾月,保吉之党旺布、伊特满复来㓂,惟昌与驻泊宋思恭、钤辖刘文质合兵撃败之于埋井峰,斩馘禽生甚衆,夺其牛马、橐驼、弓矢,诏书褒奨焉。思恭,未见见于祥符二年五月者,恐非其人。
冬十月庚戍朔,以两浙、荆湖旱,命库部貟外郎成肃等四人分路体量赈䘏。
辛亥,诏诸路转运司,自今辖下官吏慢公不理,并须明具指实,画一闻奏,如朝廷差官勘鞫断遣。后本人却有陈诉,再行覆勘,显有虗妄,其转运使副,必加深罪」。时上封者言转运司劾奏部内官吏,多渉爱憎,故条约之。此据会要。
壬子,宜州部送溪洞蛮酋三十馀人见于崇政殿,上诘曰:「尔等安得輙肆侵轶?」对曰:「臣等蛮陬小民,安得骚扰邉鄙,但廹扵饥寒耳」。上顾左右曰:「昨不欲尽令剿絶,若纵杀戮,即无遗类矣」。因释其罪,赐锦袍、冠帯、银帛,劳而遣之。
癸丑,补捧日军士李荣为虎翼副都头。初,荣父璠为虎翼指择使,戍河西,与继迁遇,手格杀数十人,身被数枪,力战未巳,会马中矢而踣,遂没于阵,上哀其死事,故録其孤,因语殿前都指挥使王超曰:「继迁领衆万馀㓂邉,与官军遇扵隘口,遂掩袭之,杀获甚衆,李璠者,向非马倒,亦不至扵败」。超曰:「王师虽胜,敌情难测,望益谨邉备」。上深纳其言。 诏澧州勿收蛮界归业民租。甲寅,诏:「如闻小民知有恩赦,故为刼盗,自今不在原免之限」。 令诸路转运使,自今管内增益户口,及不因灾伤逃移者,并书扵厯,委三司考较,报审官院以为殿最。乙卯,福建转运使请除漳州塘卖莲花钱,俾民获利而便扵灌溉,诏从之。
先是,福建路不置惠民仓,库部员外郎成肃以为逺俗尤宜存抚,请增置焉。戊午,诏从肃请。
癸亥,漳州言山水泛滥,壊民舎千馀区,有溺死者。诏为瘗埋,免存者租赋,给口粮。
丙寅,令诸路转运司申淳化惠民之制,嵗丰熟则增价以籴,嵗歉则减直而出之。
戊辰,以罗朗族十六府大首领、归徳大将军、恩州刺史马斡领本州团练使,绥州界裕勒沁族首领李继福为归徳将军,充本族军主。
辛未,刑部员外郎、直史馆陈靖为度支判官。靖屡上疏论劝农事,又言:国家御戎西北,而仰漕东南,食不足则误大计,请益修劝农之法,以殿最州县官吏,嵗可省江淮漕百馀万,复诏靖经画以闻。靖建议请刺史行春县令劝耕,孝弟力田者赐爵,置伍保,以检察奸盗,籍㳺惰之民而后作之。诏京西转运使耿望与靖共商度,望奏靖,所议皆可行,又下三司议,三司乞就委靖、望等分路提举劝农事,然卒不果行也。
癸酉,免杭州中等戸今嵗丁身钱,旱故也。户部使、右谏议大夫索湘受诏详定三司编敕,与河北转运使、刑部员外郎王扶交相请托,擅易版籍,甲戍湘,坐责为将作少监,扶为监丞。 处州言稻再熟。 如京使柳开上言:「臣去年蒙陛下差知代州,今年移知忻州,毎见北界归明,人言契丹排比入冦,次第甚大,臣初未敢决然信之,伏自八月以来,闻河北邉上敌人屯结甚衆,又数侵瓶形寨,骚扰邉军,度其奸谋,必不轻退,深恐大寒之际,契丹转肆冲突,臣愚乞陛下郊禋既毕,庆赏才行,五七日间,速起圣驾,径至镇州,躬御六师,奋扬武威,勿生迟疑之虑,勿听犹豫之谋,周世宗及我太祖、太宗近事,皆可法也,况陛下谅隂三年,礼无违者,复此顺动,其谁敢当?圣驾若过河北,契丹当自引退,四夷八蛮,无思不服,政在此举矣」。 契丹冦定州,次懐逺驿,诏遣南作坊使李继宣领兵三千往袭之,至则敌已壊桥,继宣梁木而度,追奔五十馀里,敌又焚常山、中度二桥,继宣复领兵趋焉,契丹闻之,㧞寨遁去,继宣鋭扵撃敌,数诣都部署,傅潜请行,潜每抑之,不令逺袭,以故无功。此事不得其时,附见十月末。
十一月庚辰朔,废齐州龙山冶务。
壬午,以太常丞刘综为河北转运副使。综尝上言:「州县幕职官,以昏耄放罢者,其间有本实亷谨之士,或㓜累无托,或邱园无归,止藉禄养,以济朝夕,一旦停废,则罹饥寒,当在圣朝,似伤和气。望自今并除致仕官」。又言:「法官断狱,皆引律令之文,以定轻重之罪,及其奏御,复云:「虑未得中,别取进止,殊非一成不变之道,且复烦扵听断,望示约束,不得复然。河北承兵㓂之后,民户凋弊,吏部铨所除幕职、州县官,皆四方之人,不习其风俗,且有懐归之思,以是政事多因循不举。请自今并以河北人充,冀其安土乐居,勤于职业」。 诏自今亲王领大都督、节镇州府者,勿复兼长史。
乙酉,飨太庙,至太宗室,泣下沾襟。
丙戍,合祭天地扵圜丘,奉太祖、太宗并配,升坛奠玉帛讫,方诸罍洗再升坛,如旧仪。大赦天下,御朝元殿受册尊号。
丁亥,宰相、兵部尚书张齐贤加门下侍郎,李沆加中书侍郎。太宗时,郊祀行庆,群臣率多进改,故孙何有厘革迁转议,左司谏耿望亦为言,扵是内外文武官止加阶勲爵邑云。此据本志。宰相转官,旧制,兵书当转吏部,户侍当转礼书,今但加门侍、中侍,非进改也。门侍、中侍,合班仪在六尚书常侍之下,大中祥符元年始升在常侍之上,合班次六尚书。
甲午,以左神武大将军徳恭为右卫大将军、判虢州,左武卫大将军徳隆为右神武大将军、判滁州。徳恭等拜章,愿奉朝请,从之。 丰州河北蔵擦勒八族大首领莭桑罗等以名马来献。
乙未,诏以邉境绎骚,取来月暂幸河北。实録载亲廵河北诏在十二月辛亥,今从本纪。
命宣徽北院使周莹为随驾前军都部署,邕州观察使刘知信副之,内侍都知杨永遵为排阵都监,保平节度使、驸马都尉石保吉为北面行营先锋都部署,磁州防御使康廷翰副之,洺州团练使上官正为钤辖。杨永遵、康廷翰,未见。
丙申,内园使曹珝坐闺门不肃,责授均州团练副使。珝,彬子,秦王女壻也。
己亥,上狩扵近郊。 诏诸色违碍选人及白衣选人,并与放选。自是讫天禧三年,凡七下。此诏辛丑,赐京城父老祝賛等九十一人布帛衣服。 两浙转运使请出常、润州廪米十万石赈饥民,从之。戊申,以宰相李沆为东京留守,濠州刺史李著为大内都部署,权知开封府魏羽判留司三司,盐铁使陈恕为随驾转运使。宋朝要録:以定国节度使魏咸信为贝冀路行营都部署。
上以太子太师、分司西京张永徳宿将,召入对,便坐,屡访邉要。十二月辛亥,命为京城内外都廵检使。癸丑,赐辅臣戎服、散马。
甲寅,车驾发京师。
乙卯,次长垣县,登行宫之东亭,因视城郭,谓左右曰:「民物甚蕃,亦佳邑也」。遣使以茗果徧赐卫士。 命捧日左厢都指挥使张美等,自澶州至天雄军,往来廵检。张羙,未见。
丙辰,次韦城县,登行宫之东亭,见车坊,后卒有弊衣者,赐以缗钱。
丁巳,次卫南县。
戊午,驻跸澶州。
己未,知冀州张旻遣使驰奏,败契丹于城南,杀千馀人,获马百疋。蔚昭敏正传云:昭敏为贝冀行营都监,契丹以五千骑突至冀州城南,昭敏帅所部兵与战,败之,得其噐甲,贼遁去,而我师不失一人,真宗闻之喜。按实録,此㨗以十二月己未到行在,后八日丁卯,乃书内殿崇班蔚昭敏为都监,恐㨗时昭敏未为都监也,当考。
是日,斩捧日知粮军典呉荣等三人于市,坐盗减军粮故也。
辛酉,宴从臣于行宫。以殿前都指择使王超、权都虞候张进为先锋大阵往来都提黠马步军都军头呼延賛、马军都军头王潜为先锋,濵州防御使王荣、马步军副都军头王继忠为䇿先锋,内出阵图示超等,令识其部分。进,曲阜人。继忠,开封人也。王潜,未见。
壬戍,赐辅臣甲胄、弓劔,幸浮桥,登临河亭,赐澶州父老锦袍、茶帛。
癸亥十四日
次徳清军。
甲子,次大名府,上御铠甲于中军,枢宻使王显、副使宋湜分押后阵,横亘数十里。 威虏军言契丹来冦,出兵撃败之,杀其酋帅,冦始至,知军石保兴擅取库物分给战士,主者固执不可,保兴曰:「城危如此,何暇申覆?事宁之后,愿偿家财」。及㓂退,具以闻,上赦不问。保兴,守信长子也,河北民多惊扰,丙寅,遣屯田郎中李璠等八人,分往邢、洺、祁、赵、雄、霸、贝、冀诸州,遍诣闾里,谕以车驾已至大名,速令归业,仍诏州县倍存䘏之。 上登大名之子城南门楼,问知府事刘知信曰:「城中居民几何?」知信对曰:「主客合数万家」。上顾谓辅臣曰:「河朔藩镇,兹为都会矣」。翌日,名见父老八十四人,劳赐之。丁卯,左侍禁、閤门祗候卫居实,自府州驰骑入奏,驻泊宋思恭与知州折惟昌、钤辖刘文质等,引兵入契丹五合川,破巴罕太尉寨,尽杀敌衆,焚其帐千五百馀所,获战马牛羊万计,铠甲、弓剑千事,赐居实锦袍、银帯、束帛,迁供奉官,就赐思恭等锦袍、金帯,立功将士并升擢之,赐蕃部首领物有差。卫居实,未见。
以濵州防御使王荣为贝冀州行营副都部署。先是,都部署石保吉至天碓,进师颇缓,有诏督之及贝州,则敌已退矣,即召保吉还。初,河北转运使裴庄屡条奏傅潜无将略,恐失机会,枢宻使王显与潜俱起攀附,颇庇之,荘奏至,輙不报,潜屯于定州,縁邉城堡悉飞书告急,潜麾下歩骑凡八万馀,咸自置铁挝、铁捶,争欲撃敌,潜畏懦,闭门自守,将校请战者,輙丑言詈之,无何,敌破狼山诸寨,悉鋭攻威虏两昼夜不胜,遂引兵略宁邉,军入祁赵,大纵抄刼,㳺骑出邢、洺间,百姓惊扰,擕挈老㓜争入城郭镇,定路,不通者逾月,朝廷屡间道遣使,督其出师,会诸路兵合撃,其都监秦翰及定州行营都部署范廷召等,屡促之,皆不听,廷召怒,因诟潜曰:「公性怯,乃不如一妪耳!」潜不能答,都钤辖张昭允又劝潜,潜笑曰:「贼势若此,使吾与之角,适挫吾鋭气耳!」闻者莫不扼腕,廷召促潜不已,潜乃分骑八千、歩二千付廷召,令扵髙阳关逆撃,仍许出军为援,然潜固无出意。及上遣石保吉、上官正自大名领前军赴镇、定,与潜会,撃潜,卒逗留不发。
丙子,诏御史中丞魏庠谕百官各上封章,直言邉事,此据孙何集,乃此月二十六日事。
于是工部侍郎、集贤学士钱若水言:「陛下躬擐甲胄,驻于魏郡,已逾浃旬,戎㨗未至,今所切者,大率不过即今御戎之䇿,将来安邉之术尔。臣闻孙武著书,以伐谋为上,汉髙将将,以用法为先伐谋者何?葢将帅能料敌制胜也。用法者何?葢朝廷能赏罚不私也,今则傅潜领数万雄师,闭门不出,坐看敌人俘掠生民,上则辜委注之恩,下则挫鋭师之气,葢潜軰不能制胜,朝廷不能用法使然也!军法曰:临阵不用命者斩。今若申明军法,斩潜以徇,然后擢取,如杨延朗、杨嗣者五七人,增其爵秩,分授兵柄,使将万人,间以强弩,令分路讨除,孰敢不用命?契丹闻我将帅,莫不用命,退则亦死,岂不惧哉?惧则岂独思遁,抑亦来嵗不敢犯邉矣!如此则不出半月,可以坐清邉塞,然后銮辂还京,则天威慑扵四海矣!臣尝读前史,周世宗即位之始,刘崇结契丹入㓂,遣大将杨衮领骑数万,随崇至髙平,当时懦将樊爱能、何徽等临阵不战,世宗知之,翌日,大阵宴会,斩爱能、徽等,㧞偏禆十馀人,分兵撃太原,刘崇闻之,股栗不敢出,契丹即日而遁,是以兵威大振,复収淮甸,下秦鳯、平关南,如席卷耳。陛下睿圣神武,岂愧于世宗乎?此所谓即今御戎之䇿也。其将来安邉之术,臣不敢广引前事,止以近事言之,太祖制置最得其宜。以郭进在邢州,李汉超在关南,何继筠在镇定,贺惟忠在易州,李谦溥在隰州,姚内斌在庆州,董遵诲在通逺,王彦升在原州,但得縁邉廵检之名,不授行营部署之号,率皆十馀年不易其任,立邉功者,厚加赏赉,其位或过观察使,位不髙则朝廷易制,乆不易则邉事尽知,然后授以圣谋,不令生事,来则掩杀,去则勿追,所以十七年中,北敌、西蕃,不敢犯塞,以至屡遣戎使,先来乞和,此皆布耳目,陛下之所知也。伏望遵太祖故事,遴择名臣,分理邉郡,罢部署之号,使不相统临,置廵检之名,俾相救应,如此则出必撃冦,入则守城,不数年间,可致邉罢警矣」。 起居舎人、直史馆李宗谔言:「国家驭邉之术,制胜之谋,将帅之短长,兵卫之多寡,宸算庙略,尽在彀中,今之言事者,不过请陛下大出甲马,益贮粮储,并力驱除,分道掩杀,此盖言之甚易,行之则难,始受命则惟以攻坚䧟阵为壮图,及遇敌则惟以闭垒塞门为上计,辜君父之重委,致生灵之倒植,兴言及此,诚可太息。以臣所见,有异于斯,自古行军出师,无不首择将帅。夫将帅者,不必居上,镇握禁兵者,方付以阃外之事,必先观其取与,察其智谋,能摠千人者,委以千人之权,能敌万人者,授以万人之职,各令守一郡,控一城,分领骁雄,争据要害,来则急撃,去则勿追,又岂须置三路部署之名,制六军生死之命,使有材力之士,不得施为,縦欲立竒,功报厚遇,为人所制,莫可得也!今秋陛下推毂命将,委以北面之事,精兵鋭旅,悉萃中山,縁邉诸城,皆受其节度,选任非不至也,权位非不重也,吿戒非不丁宁也,处置非不专也,及匈奴犯邉,河朔骚动,冀赵之地,生民罹灾,田园一空,老㓜四散,以至严冱之月,舆驾亲征,曽不闻出一人一骑为之救援,即不知深沟髙垒,秣马利兵,欲安用哉?臣以为临军易帅,㧞卒为将,正在此时也,有功者赏于朝,不用命者戮扵市,亦在此时也。臣不敢逺引古事,上烦圣听。近者周世宗西取秦鳯,南平淮甸,北收关南,三数年间,威震天下,契丹屏气不敢南牧,其故何哉?诚由髙平之战,斩大将何徽、樊爱能数軰耳,繇是将校股栗,知法令必行,无所假贷,人人争効死力,所向成功,今驻跸全魏,咫尺疆场,旦夕望有㨗奏,当陈破敌之䇿,焉可但引责帅之言?迂懦之辞,无益于事,威令不振,军法不行,虽有茍且之功,盖非长逺之道,设若今兹戎敌遁去,明年乘秋复来,蹂践田苖,凭陵郡邑,陛下复命前将,使之捍御乎?此非臣所知也,邉臣得以相效,必曰:彼为大将,握重兵,坚壁端坐,不闻获罪,吾軰欲何为哉?此则行姑息之道,务因循之政,致河北数千里,精甲数万,坐饵于匈奴也,前所谓易帅㧞将,罸罪赏功,时不可失,惟陛下速行之,然后下哀痛之诏,行蠲复之恩,囬銮上都,垂衣当宁,岂不盛哉!」 右司谏、直史馆孙何言:「陛下嗣位以来,训师择将,可谓至多,以髙祖之大度,兼萧王之赤心,神武冠扵,百王精兵,倍扵前代,足以断匈奴之右臂,受呼韩之来朝,分阃仗钺者,固当以身先士卒为心,贼遗君父为耻,而列城相望,坚壁自全,手握强兵,坐违成算,遂使契丹焚刼我县城,系累我黎庶,陛下摅人神之愤怒,悯河朔之生灵,爰御六师,亲幸澶魏,天声一振,敌骑四逃,虽镇定道路已通,而徳棣烽尘未息,此殆将帅未甚得人,邉奏或有壅阏,邻近不相救援,糗粮须俟辇输之所致也。将帅者何?或恃勇无谋,或忌功玩冦,但全城堡,不恤人民邉奏者何?䕶塞之臣,固禄守位,城池焚刼,不以实闻,老㓜杀伤,托言他盗,不救援者,何縁邉城邑,地比犬牙,如辅车唇齿之相依,若头目手足之相卫,或托称兵少不出,或要之奏可乃行,俟辇输者何?敌骑往还,猋驰鸟逝,赢粮景从,万两方行,迨乎我来,贼已遁去,此四者,当今之急务也,简择将帅,则莫若文武之内,参用谋臣,防壅阏,则莫若凡奏邉防,陛见庭问,合救援,则莫若督以军令,听其便冝,运糗粮,则莫若轻赍疾驱,角彼趫㨗。今大驾既驻邺下,契丹终不敢萌心南牧,所虑荐食者,惟东北无备之城,缮完周防,不可不谨,且蕃冦西畏大兵,北无归路,馀孽尚或稽诛,奔突亦宜预备,大河津济,处处有之,亦望量屯劲兵,扼其要害,则单于系颈,不日可俟矣」。 右正言、直集贤院赵安仁言:「臣以为当今有急务者三,经乆有大要者五、急务三者其一激励戎臣,举赏罚之典,自防秋已来,有保一军、守一垒而有功者,有握重兵、居重地而无效者,故未能屏桀黠之迹,止狡狯之谋。今若有功,被加等之赏,益以强兵,使居要害之地,无効者,夺主兵之柄,赐之重罚,惩逗挠之失,则军威自振,邉尘自消,故赏罚不可不举也。其二振救邉民,行优䘏之惠,自契丹扰邉以来,邉民有鬭敌之时,没于兵刃者,遣使收瘗之,有骨肉支离、庐舎焚毁者,本部抚䘏之,有保守城垒,失扵种莳者,有司给复之,故优䘏不可不行也。其三请车驾还京,重神武之威,陛下光宅中区,明照四海,以一方骚动,劳万乗抚,廵今封疆之臣,既行信赏,邉鄙之俗,又协来蘓,所宜归奉宗祧,以安逺迩,神武不可不重也,大要者五:其一选将略,当今士卒素练而其数甚广,用之邉方,立功至少,诚由主将之无智略也,岂非有一夫之勇者,不足以为万人之敌乎?昔郤縠将中军,敦《诗书》,说礼乐,杜预平呉、马上治《春秋》,葢儒学之将,则洞究存亡,深知成败,求之当世,亦代不乏贤,太祖、太宗亲选天下士,今存在中外,不啻数千人,其间知兵法可为将者,固有之矣,若选而用之,则总戎训旅、安邉制敌,不犹愈扵有一夫之勇者乎?况其识君臣父子之道,知忠孝弟顺之理,与夫不知书者,固亦异矣。其二持兵势。京师,天下之根本也,澶魏,河朔之咽喉也。镇定,股肱之地也,是知根本在乎深固,咽喉在乎控制,股肱在乎运用,兵之衆寡,贵得其宜,若支大于体,末重于本,是以利噐授人也。其三求军谋,古者用兵,必有成算,谘谋筹画,以賛戎机,比来用军,都无此选,自今凡命将守邉,仍取识孤虚成败,知冦戎情状者,参谋入官,阶资,优与迁陟。况今武举已议复行,其军谋宏逺,武艺絶伦科,望依唐室故事,复开此选。其四修军政,古之名将,必得衆心,师克在和,战则必胜,投醪挟纩,史册具陈,若非畏爱兼行,岂得士卒乐用,故糓梁传云: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言敌人畏其法令也,今之将帅,请先以军政能否黜陟之,则人人自谨于法令矣!其五爱民力,国家邉备尚严,经费尤广,今嵗辇运,固已重劳,或未议蠲租与免,縁科折变,不须给复,可息疲羸,仍望特戒有司,务令省事,用全民力,以备军须。陛下以上圣之资,兼神武之略,荡平敌冦,正在朝夕,臣之狂言,姑以竭愚忠之一効,乌足资庙胜之成算哉?」 右司谏梁颢言:「臣闻自古用兵之道,在乎明赏罚二柄而已,然而赏不可以独任,罚不可以少失,故兵法曰:罚之不行,譬如骄子不可用。又曰:善为将者,威振敌国,令行三军,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败事者,虽亲必罚,故孙武斩队长而兵皆整,穣苴斩监军而敌遂退,以此言之,兵法不可不整也。昨者命将出师,乘秋备塞,而傅潜奉明诏,握重兵,逗挠无谋,迁延玩冦,守陴闭壁,选懦以自全,鋭卒精兵局,束而不用,以至蕃马南牧,邉尘昼惊,河朔之民,流移未息,魏博以北,蹂践一空,遂至銮辂省廵,圣君栉沐,残妖未殄,馀冦尚存,此所谓以贼遗君父者也。人怨神怒,罪不容诛,乃或赦而不问,则何以谢横死之民?或黜而不戮,则何以恢用兵之略?以军法论之,固合斩潜以徇军中,降诏以示天下,如此则协前古之典章,戒后来之将帅,然后择邉臣之可用者,就委用之臣,尝读前史,汉李广屯兵于邉,行无部伍行阵,就善水草,人人自便,不撃刁斗以自卫,逺于斥堠,未尝遇害,而广终为名将,匈奴畏威,士卒乐用,又唐髙祖之备北邉也,选劲兵为㳺骑,不賫军粮,随逐水草,遇敌则杀,当时以为得䇿,望扵邉将中,不以名位髙卑,但择有武勇谋略,素为衆所推服者,取十人人,付骑士五千,噐甲完备,轻賫粮糗,逐水草于邉上,往复捍御,不得入郡邑,亦不得一处相聚,遇有敌冦,随时掩杀,仍令烽堠相望,交相救应,縁邉州郡守城兵帅,即坚壁以待之,遇㳺骑近城,掩杀敌冦,即城内量出兵甲援救,如此则乘城者不坚闭垒门,免坐观于胜负,捍邉者不茍依郡郭,可行备于冦攘,虽匪良筹,且殊胶柱」。赵安仁、梁颢疏上,或恐在明年春,今悉附见。
西川自李顺平后,人心未宁,益州钤辖、鳯州团练使符昭寿,彦卿之子也,骄恣,不亲戎务,有所裁决,但令仆使传道多集锦工织作,纎丽所须物,輙配市人賫纳,逾半嵗不给其直,又纵部曲掠取之,广籴稻麦败,即勒僧道备偿,仆使乗势陵忽军校,其下皆怨。知州、右谏议大夫牛冕,寛弛无政事,时神卫军戍成都者,两指挥都虞候王均及董福分主之,福御衆整肃,故所部优赡,均好饮博,军装悉以给费,是月甲子,十五日
冕与昭寿大閲扵东郊,蜀人喜逰观,两军衣服鲜弊不等,均所部皆惭愤,出不逊语。戊寅晦,冕具酒肴犒其牙队,而昭寿则无所设,军士益忿,故赵延顺等八人谋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