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六十
宋 李焘 撰。
真宗
景德二年五月戊申朔,幸国子监,阅书库,问祭酒邢昺书板㡬何,昺曰:「国初不及四千,今十馀万。经史正义皆具。臣少时业儒,观学徒能具经疏者,百无一二,盖传写不给,今板大备,士庻家皆有之,斯乃儒者逢时之幸也」。上喜曰:「国家虽尚儒术,然非四方无事,何以及此?」先是,馆阁博聚羣书,精加雠校,经史未有印板者,悉令刋刻,或言三国志乃奸雄角立之事,不当传布,上曰:「君臣善恶,足为鉴戒,仲尼春秋》,岂非列国争鬬之书乎?」先是,印书裁截馀纸,皆鬻之以供监中杂用,昺请归此钱于三司,禆国计,自是学者公费不给,讲官益厌其寥落云。或附此于昺卒时。
宣徽北院使雷有终,倜傥自任,不拘小节,歴任藩阃,能抚士卒,丰于宴犒,公费不足,则倾私帑给之,或言其无亷称,然奉身甚薄,止有铜鞍勒,京师崇仁里第,本其父德骧所创,有终在蜀尝借用库钱数百万,奏纳第以偿,优诏蠲免,于是自并州入为宣徽使,上知有终,家无馀财,己酉,命特给亷镇公,用钱二千贯,王继英时掌枢宻,颇忌有终进用,屡言其在蜀及守边厚费以收士卒心,上终保䕶之,居数月卒,身后宿负,犹不啻百万。㑹要言有终贪墨事,当叅考。
知雄州何承矩言契丹新城𣙜场都监刘日新致书遗氊羊酒,诏承矩受之,答以药物。初,李继隆遗奏亲属牙校等凡三十人,有司请援曹彬、潘美恩例,上曰:「继隆乃太后兄,可引杜审进为比」。因求其案籍,具得之,于是继隆子侄并超等迁秩,至于疎属,给使辈咸收叙焉。其弟洛苑使继和,耻受延赏,不列于遗奏,庚戍,特拜西上閤门使。 先是,贼有王长寿者,本亡命卒,有勇力,多计虑,聚徒百馀,抵陈留剽攻郡县捕之不获,朝廷専遣使益兵追逐于澶濮间,㑹契丹南侵,夹河民庻惊扰,长寿结党愈衆,人皆患之。磁州刺史许均,自永兴帅所部兵赴行在,至胙城,长寿与其徒五千馀入县钞略,均部下兵,袒裼与鬬,设方略,生禽长寿,枭获恶党皆尽,上以方御戎冦,未欲因捕贼奨均,但赏其所部兵,被伤者赐帛迁级焉,于是追叙前劳,擢为本州团练使。 覇州言:「得北界永清都监牒,部民李加兴先以钱二十千赎得南界掠来妇人阿杜为妻,近同至覇州鬻席,为前夫齐鸾擒去,请追捕还,付加兴本州以杜本鸾妻,难复追还,已牒报讫」。上曰:「此乃修好前所掠,或再有求索,当官为出所赎钱以还加兴」。 诏河东诸州军兵马都监、监押有二员者省其一。
辛亥,诏陜西縁边州军,蕃部罚纳献送羊马,悉著籍以供公费。先是,蕃部有罪,纳赀为赎,及守臣出处更代,多以畜産为贺,并入于长吏,至有生事以邀其利者,使之不宁,上亷知其弊,欲遽止之,复虑戎人犯禁,无以为戒,乃降是诏。 殿前都虞候、宁州防御使张凝,忠勇好功名,累任西北,善训士卒,缮完噐仗,所至常有奋励効报之志,前后赏赐甚厚,多以犒师,家无馀赀,京师无居第,上尝与近臣论将帅,曰:「选用武臣实难,傥未尝更歴,则不能周知其才。太宗所擢甚衆,而优待者,唯凝与王斌、王宪等数人,每赐与絶殊伦辈,乃知先帝知人之明也」。于是,凝为髙阳闗副都部署,卒,上甚惜之,赙赠加等,遣中使䕶其丧归𦵏。王宪,未见。王斌有传在天禧元年四月阳翟人
自有事二边,戍兵寖广,师行馈运,仰于博易,有司务优物估以来输,入河北有水运,而地里差近,亦有京师辇送者,其入中大约人粮,㪷増六十五钱,马料増四十五钱,西鄙回逺及渉碛,隂运载甚难,其入中之价,灵州㪷粟有至千钱以上者,自馀州率不下数百,边地市估之外,别加擡为入中,价无定,皆转运使视当时缓急而裁处之,如粟价当得七百五十钱者,交引给以千钱,又倍之为二千,切于所须,故不吝南货。初,商人以盐为急,皆竞趋焉,及禁江淮盐,又増用茶,当得十五六千至二十千,輙加给百千,又有官耗,随所饶益,其输边粟者,非尽行商,率其土人,既得交引,持诣冲要州府鬻之,市得者寡至京师,京师有坐贾置铺,𨽻名㩁货务,懐交引者凑之,若行商,则铺贾为保任,诣京师㩁务给钱,又移文南州给茶,若非行商,则铺贾自售之,转鬻与茶贾,及和好罢兵,边储稍缓,物价差减,而官给交引虚钱之名未改,既以茶代盐,而买茶所入不充其给,交引停积,故商旅所得茶,指期于数年之外,京师交引愈贱,至有裁得所入刍粟之实价者,官私俱无利。于是命盐鐡副使林特与宫苑使刘承圭、崇仪副使李溥,就三司悉索旧条制详定,特呼豪商问讯,别为新法,其于京师入金银、绵帛,直钱五十千者,给百千实茶,河北縁边入金帛刍粟,如京师之制,而増茶十千,次边増五千,河东縁边,次边亦然,而所増有八千六千之差,陜西縁边亦如之,而増十五千,次边所増,如河北縁边之制,其三路近地所入,所给皆如京师,仍约束山场园户,谨其出纳,议奏集三司官,视其可否,咸言其便,诏如所议。壬子,以溥为制置淮南、江浙荆湖茶盐矾税兼都大发运事,委成其事。实录于九月壬戌书三司请许商贾于河北、河东、陜西州军,依在京例纳见钱金银,毎实钱五十五贯,给海州茶准百贯,从之,今从本志,并书于此,实録但云兼都大发运事,㑹要乃云发运使。按景徳四年八月,溥以发运副使迁发运使,则初除必非使,今从实録。又景德三年二月,冯亮初除发运使,㑹要及本志并云景德三年复置发运使一人,盖发运自此始立使名,冯亮为使,李溥为副使也。
仪州言前制胜闗寨主郄勲贸易,侵渔蕃部,强市诸军,给赐物,有军士与部民争鬬,决讫,令荷校示衆者二百七十馀日。至是,为部民所讼,上曰:「人固不易知,勲徃时多奏臣僚不法事,以是或称其尽公,稍加任用,敢尔贪暴,转运使亦不能按举,何也?宜以兹事徧谕诸路,劾勲罪以闻」。癸丑,遣淄州团练使康进、虢州团练使慕兴、濮州刺史郭自明、潍州刺史冦达、乾州刺史树超并还本任,以尝䕶边,无声绩,故罢其兵职。郭自明、冦达、树超,未见。
以太常博士张检知赵州,国子博士张绅知洺州。上虑河北列郡,以边鄙宁谧,懈于武备,故遴选守臣,因宻诏检等,凡城垒池堑防捍之具,常加完葺。张检、张绅,俱未详。
知天雄军府赵昌言奏所部冦窃未除,已下令军民,有能告贼者,赏以金帛,及署牙校、镇将迁补军职。下其状枢宻院,王继英曰:「乡闾小有攘窃,不当擅为赏格,从之非便」。上曰:「然则昌言所下令,反为虚语,使长吏失信于天下,政教何以兴行?可使易其文,止云当为上言,请行旌赏而已」。 知镇戎军曹玮言:「军境川原夷旷,便于骑战,非中国之利,请自陇山而东,縁古长城凿堑以为限」。从之。又言:「边民应募为弓箭手者,皆习障塞蹊隧,解羗人语能寒苦,有警可参正兵为前锋,而官未尝与噐械资粮,难责其死力,请给以境内闲田,永蠲其租,春秋耕敛,出兵而䕶」作之。诏:「人给田二顷,出甲士一人,及三顷者出战马一匹。设堡戍,列部伍,补指挥使以下,校长有功劳者,亦补军都指挥使,置廵检以统之」。其后,鄜延、环庆、泾原并河东州军亦各募置。给田蠲租在甲子日,今并书。秦翰传云:「先是,西鄙无藩篱之固,翰为泾、原、仪、渭钤辖,规度要害,凿巨堑,计工三十万,役卒数年而成,不烦民力,有诏嘉奨。此必与玮事相闗,当考。又祥符七年四月,玮掘缘边壕五十一里,更详之,或可附堑壕尺度及给田市马法。
光禄卿、分司西京李昌龄请致仕,中书进拟,上曰:「昌龄素无清誉,不可牵复丞郎」。甲寅,授秘书监致仕。 诏葺西京大内及诸司廨舍,将朝陵故也。将朝陵,从㑹要。
翰林学士承㫖宋白、翰林学士梁周翰年衰思减,书诏多不称㫖,乙夘并罢,白为刑部尚书、集贤院学士、判院事,周翰为给事中、判昭文馆事。以起复右谏议大夫、知制诰晁逈、起居舍人、知制诰李宗谔,并为翰林学士。宗谔在舍人院,尝牒御史台,不平空,中丞吕文仲移文诘之,宗谔答以两省与台司非统摄,文仲不平,闻于上,有诏辨析,宗谔引八事证其不相统摄,且言:「中书、门下两省,自正言以上,皆天子侍从之官,立朝叙班,不与外司为比,故在正衙则与宰相重行而立,于通衢则与中丞分路而行,常参则师傅入于两省之前,朝㑹则台官次于两省之后,地望特峻,职业有殊,官局之间,不相统摄,御史台每牒本省,并不平空,所以本省移报,亦如其仪,而文仲止慿吏人之言,遽有闻奏,且无典章为据。伏惟台宪之职,所宜纠察奸邪,辩明寃枉,廷臣有不法之事,得以奏弹,下民有无告之人,得以申理,而于文牒之内,争平空与不平空,其事𤨏细,乌足助于风威哉!」卒如宗谔所言,守职者韪之。 以起居舍人、直昭文馆种放为右谏议大夫。放谢病,乞㳺嵩山,诏许之,仍命河南守臣常加存抚,召对赐宴,赋诗饯行,恩礼甚厚。 刑部员外郎、知制诰丁谓为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事。仍诏谓内殿起居立、知制诰上。
丙辰,陜西转运使请缮治金汤、白豹等镇,以处投降蕃族,上虑劳民,弗许。
先是,上以天文、地理、隂阳术数之书,率多舛误,乃命司天少监史序等同加编次,掇其精要,以类分之,为《乾坤宝典》四百一十七卷。丁巳,序等上其书,上作序,藏秘阁,蠲道州永明县民逋租。
交州黎桓死,其仲子龙钺嗣立,龙钺兄龙全刼库财而遁,其弟龙廷杀龙钺自立,龙廷兄明䕶率扶䦨寨兵攻战,国信使邵驻岭表,以其事闻,戊午,就命晔为广南西路縁边安抚使,听以便宜设方略,桓子明提先入贡还,在路,诏送伴使臣,倍加安抚。国史交趾传载黎桓死,乃以为明年事,误也。邵除縁海安抚使时,桓既死矣,国史便文,因失事实,今改之。㑹要于明年二月始书桓死,亦误也。
诏雄州契丹请㩁场、市易者,优其直与之。 诏麟府钤辖司,自今蕃部归投,不须发兵接引。
己未,诏三司每歳较天下税簿登耗以闻。从度支判官黄世长之请也。 䕫州路转运使薛顔等言,投降蛮人首领,皆已自署职名,请因而命之。上曰:「向者川峡屡扰,多擅补,廵检将颇桀骜纵恣,今蛮人所署,复有此名,不可从也,苐令次补牙校」。 诏殿前侍卫军校十五年已上不迁者,具名引对。
先是,诏礼部贡院别试河北贡举人,其曽援城者,进士虽不合格,特许奏名。诸科例进二场至三场者,许终场,五举及经御试,并年五十者,并以名闻,虽不更城守,应七举,年六十及瀛州有劳効者,亦如之。庚申,上御崇政殿亲试,凡七日,得进士范昭等五十一人,赐及第。四十五人出身,诸科赐及第、同出身,并试秩、署州助教者六百九十八人,特奏名进士、诸科赐及第、出身至摄助教𨽻殿侍者六百六十二人。上以去歳河北用兵,民甚惊扰,其乘城捍冦,奋勇力者,多出士人,欲广示甄采,所问经义,有两出者,或具引为对,考官将黜去,上亲为发明焉,特奏名进士李正辞论文武先后,以为文者本乎静,武者本乎动,动以止乱而主乎静,则先后可知」。上嘉其近理,将擢上第,㑹有言其尝犯杖刑,遂补三班奉职,抚州进士晏殊,年十四,大名府进士姜盖年十二,皆以俊秀闻,特召试,殊试诗赋各一首,盖试诗六篇,殊属辞敏赡,上深叹赏宰相冦准以殊江左人,欲抑之而进盖,上曰:「朝廷取士,惟才是求,四海一家,岂限遐迩?如前代张九龄辈,何尝以僻陋而弃置耶?」乃赐殊进士出身,盖同学究出身。后二日,复召殊试诗赋、论,殊具言赋题尝所私习,上益爱其淳直,改试他题,既成,数称善,擢秘书省正字,秘阁读书,仍命直史馆陈彭年视其所学,及检察其所与㳺者。 寿春县主上言:「其夫兄掌刍藁之职,以废职为有司所举,请宥之」。上不许,使正其罪。主,楚王元佐女也。
戊辰,权三司使丁谓言:「徃者川峡诸州屯兵,调发资粮颇扰,而积盐甚多,募南人输粟平其价,偿之以盐。今储粟渐充,请以盐易丝帛」。诏诸州军粮及二年溪洞州及三年者,从其请。
己巳,诏自今诸州官吏雪活得人命者,并理为劳绩。先是,著作佐郎曹定言官吏雪活,乃其职分,不当论课最,于是太子詹事、判刑部慎从吉言,误失用刑,率皆受责,雪活寃狱,曽不沾恩,惩劝之间,恐未协理,望颁新制,以朂尽心。从之。
时承平日久,掌财赋者法禁愈宻,悉笼取遗利,凡较课,以祖额前界递年増之㩁务,连歳有羡馀,三司即取多收为额,上以其不俟朝㫖,或致掊克,癸酉,诏増额皆奏裁。
甲戌,以前知兴元府太常博士赵湘,前知通州、殿中丞赵稹同判宗正寺。上以宗正职奉陵庙,其任至重,简择宗姓朝臣有才望者领其事,以申严恭之意。闻湘等有治声,故驿召而命焉。比至,并赐绯鱼、白金二百两,月俸皆见缗,仍别给钱十千。稹,宣城人也。 诏幕职、州县官,例当免选者,有赃罪及行止逾滥,并俟选满日注官,内縁酒食计赃者,不在此限。
乙亥,知雄州何承矩言:「将来契丹使入界,欲令暂驻新城,俟接伴使至,迎于界首」。从之。承矩又言:「使命始通,待遇之礼,宜得折中,庻可久行,乃悉条上,手诏嘉纳,仍听事有未尽者,便宜裁处,凡契丹使及境,遣常参官、内职各一人,假少卿监、诸司使以上接伴,内诸司供帐,分为三畨,内臣主之,至白沟驿赐设,至贝州,赐茶药各一银合,至大名府,又赐设及畿境,遣开封府判官劳之,又命台省官、诸司使馆伴迓于班荆馆,至都亭驿,各赐金花银灌噐、锦衾褥,朝见日,赐大使金涂银冠、皂罗氊冠、衣八件、金䩞鞢帯、乌皮鞾、银噐二百两、彩帛二百匹、副使皂纱折上巾、衣七件、金帯、象笏、乌皮鞾、银噐一百两、彩帛二百匹、鞍勒马各一疋。其从人,上节十八人,各练鹊锦袄及衣四件、银噐二十两、彩帛三十匹,中节二十人,各宝照锦袄及衣三件、银噐十两、彩帛二十匹,下节八十五人,各紫绮袄及衣四件、银噐十两、彩帛二十匹,并加金涂银帯,上节、中节又加丝鞵,就馆赐生饩,大使秔粟各十石、麫二十石、羊五十、法酒糯米酒各十壶,副使秔粟各七石、麫十五石、羊三十、法酒糯米酒各十壶。承天节各别赐衣一袭,遇立春,各赐金涂银镂幡胜、春盘,又命节帅就玉津园伴射弓,赐来使银餙箭筒、弓一、箭二十,其中的又赐锦窄袍五件、金束帯、鞍勒马,在馆遇节序,则遣近臣赐设,辞日,长春殿赐酒五行,赐大使盘球晕锦窄袍及衣七件、银噐三百两、彩帛二百匹,副使紫花罗窄袍及衣六件、银噐二百两、彩帛一百匹,并加金束帯、杂色罗、锦、绫、绢百匹,从人各加紫绫花絁锦袍及银噐彩帛。将发,又赐银瓶、合盆、沙罗、注椀等。又令近臣饯于班荆馆,开封府推官饯于郊外,接伴使副复为送伴,沿路累赐设,初命内侍右班副都知阎承翰排办礼信,议者欲以汉衣冠赐契丹使者,承翰曰:「南北异宜,各从其土俗可也」。上从承翰所议,承翰又请徙在京渤海、契丹诸营于外,上曰:「南北通好,重劳人也,遽此烦扰,则非吾意」。不许。命承翰排办礼信,㑹要在五月,而实録无之,今并书于此月末。
六月丁丑朔,诏应进士、诸科同出身试将作监主簿者,并令守选。故事,登科皆有选限,近制,及第即命以官,咸平三年,初复廷试,赐出身者亦免选。至是,䇿名之士尤衆,多设等级,以振淹滞,虽艺不及格,悉赐同出身,试秩解褐,故令有司循用常调,以示甄别。又下诏劝学,权停贡举二年。时命两制各撰劝学,诏赵安仁所作最切于科试之病,特俾用之。 申禁行滥物帛。戊寅,诏忻、代州縁边诸寨,自今北界赍牒至者,并送代州,仍准条给物,以其囬报裁处,类例不一故也。己夘,刑部、大理寺、三司法直官,令吏部铨选流内官一任三考以上、谨干无过、工书判者,具名引对,试断案五道,中格者授之。三司、大理寺一年、刑部,三年无私罪者,授京官。先是,悉自令史迁补,端拱中,冦准判铨,奏用士人,至是复举前诏。
京东诸州蝻虫生,庚辰,遣使掩捕,仍精洁致祭。 知永兴军府兼提举诸州兵甲。向敏中请徙环、渭戍卒屯泾、庆州,以省边用,从之。
辛巳,有司言契丹清朔禽戎剰员军士十八人,老病当停。诏殿前司询问,无亲属者许仍旧,愿停者从其便。上以异域归顺之人,老而摈退,或无所依故也。 司天言星文有灾,在呉越之分。诏益升、洪、杭、福州屯兵,令六宅使康继英等四人分任驻泊都监,提举本路诸州兵马廵检事。 安肃军言部民数辈私至北界易州,州将执之送还,诏谕边臣,如北人擅至封内,亦登时执送。壬午,监察御史临川崔宪言:「前知广德军,有祠山庙,素号灵应,逺近之民,多以耕牛为献,自伪命已来,听乡民租赁,每一牛歳输绢一匹,供本庙费,近者绢悉入官,望给四百匹完葺祠宇」。上曰:「如载在祠典,有益于民,则当官为崇餙,何必租绢?」因令本军葺之。
癸未,诏诸州商税年额及三万贯以上者,令审官院选亲民官监莅,仍给通判添支。
丁亥,以盛暑,减京城役课。 夏州赵德明遣牙将王旻奉表归欵,赐旻锦袍、银帯,遣侍禁夏居厚赍诏答之。曹州民赵谏与其弟谔,皆㓙狡无頼,恐喝取财交结权右长吏多与抗礼,率干预郡政。太常博士郑人李及受诏通判谏,适来京师投刺请见,及拒之,谏大怒,慢骂而去,因帖榜言及非毁朝政,及得之,以匿名事,未敢发,㑹大理寺丞任中行,本谏同乡里,尽知其奸慝,宻表言之,上即遣中使就访,京东转运使施䕶、知曹州谢涛,并及,皆条谏兄弟丑迹,乃逮系御史狱,又诏开封府、曹州吏民先为谏谔恐喝者,得自首露释罪,命搜其家,得朝士、内职中贵所与书尺甚衆,计𧷢钜万,己丑,并斩于西市,党与决杖,流岭外,与之㳺熟者并坐降黜,因诏:「自今讼不干已事,即决杖荷校,示衆十日,情理切害,屡诉人者,具名以闻,仍配𨽻逺处」。上初欲穷治与谏交㳺者,内出姓名七十馀人付狱,中丞吕文仲请对,言逮捕者衆,或在外郡,茍悉索之,虑动人听,上曰:「卿执宪,当嫉恶如雠,岂公行党庇耶?」文仲顿首曰:「中司之职,非徒绳纠愆违,亦当顾国家大体。今纵七十馀人悉得奸状,以陛下之慈仁,必不尽戮,不过废弃而已,但籍其名,更察其为人,置于冗散,或举选对扬之日摈斥之,未为晚也」。上从其言。施䕶,未见。
庚寅,诏:「自今宗庙忌日,西京及诸节镇给钱十千,防团州七千,军事州五千,以备斋设,无得率敛辛夘,鄜延路钤辖张崇贵言,赵德明已奉表归欵,令河西蕃族各守疆界」。诏诸部如德明无所侵扰,则勿纵兵出境。
癸巳,召知郑州、太常博士、管城段晔入朝,赐五品服,遣还任。前通判郓州,㑹知州丁谓入权三司使,即以晔知州事,谓且荐晔之才,故有是命。
甲午,张崇贵自延州入奏,诏谕以继迁昔时变诈之状,今当使德明自为誓约,纳灵州土疆,止居平夏,遣子弟入宿卫,送略去官吏,尽散蕃汉兵及质口封境之上有侵扰者,禀朝㫖,凡七事,则授德明以定难节度使、西平王,赐金帛缗钱四万贯、匹两、茶二万斤,给内地节度使俸,听回图徃来,放青盐之禁,凡五事,仍遣閤门通事舍人焦守节偕徃,呼德明亲信示之,如能顺命,即降恩制。既而德明使张浦诣崇贵等靣议,及致书疏,但多徼求,不肯自为誓约也。
乙未,赐殿前都指挥使髙琼板本经史,从所乞也。上崇尚文儒,留心学术,故武毅之臣,无不自化。 髙品陈延庆言监修亳州太清、洞霄两宫事毕,遣使致醮,増具什物,给兵洒扫。
丙申,令开封府察受纳夏税场,无使迟滞。 宁州山水泛滥,壊民舍、军营,命中使驰传存抚,给钱粮,溺死者官为埋瘗,葺其居。 定州军城寨言,得契丹西南靣飞狐安抚使牒,请谕采木民,无越疆境,命转运司与本州据部民取材之所,召其疆吏,同立标帜以示衆。辛丑,以西上閤门使孙全照为东上閤门使,领英州刺史。全照形短,精悍知兵,以严毅整衆,然性刚使气,専任刑罚,中书初进拟严州,上曰:「全照深刻,常虑人以严察谤已,今授此州,似渉讥诮」。乃改命焉。
朝廷每歳准礼例修马祖、先牧、马社、马歩之祭,于是羣牧司请令内外坊、监择地建庙,立四神像,每歳四仲月委本院致祭。诏崇文院详阅典故。检讨官杜镐上言:「四神各有本坛,以时奉祀,唯物不备」。乃诏自今每祀用一羊,其置庙罢之。
壬寅,令司天监始置监生,选厯算精熟者为之。 诏自今僮仆盗主财五贯,配本州牢城,十贯配五百里外,二十贯以上奏裁,改咸平六年之制,虑其淹系也。是月,上谓辅臣曰:「殿前侍卫司禁兵老疾者衆,盖久从征戍,失于简练,比因抽移至京师,虽量加阅视,亦止能去其尤者。今多已召还,宜精加选择,虽议者恐其动衆,亦当断在必行,昔太祖亦常患其若此,遂尽行择阅,当时衆情,深以为惧,而厥后果成精锐」。枢宻使王继英曰:「禁旅比昔时数,今已逾倍,若乘此息兵,简退疲冗,实甚便」。上曰:「然,苐以北界请盟,西戎纳欵,若即行此,则军旅之情,必谓国家便谋去兵惜费,不若先从下军,选择勇力,次补上军,亦可镇压浮言,使衆不惑也。其老疾者,俟秋冬遴简将臣,令悉蒐去之」。 殿前侍卫司上言:「开封府追取禁兵证事,皆直诣营,所事,颇非便」。上曰:「朕察此意,盖止欲就本司决遣耳,有唐之弊,方册可视,自今除逮捕证佐,悉如旧制,军人自犯杖罪以下,本司决遣至徒者,奏裁」。上尝戒军校曰:「犯法者,须以军法治之,然悯恻之意,不可不存其间」。 置濵州通判一员,以刺史周绪赴本任也。上谓武人多不阅政理,非通判亷干,则民受弊,乃诏应防、团、刺史在本任及知州处,见任通判,令转运司宻具能否以闻。
秋七月己酉,改勾当制置羣牧司事为羣牧副使,以内侍左班副都知阎承翰为之。制置羣牧使,去制置之号,但为羣牧使。
庚戌,羣牧使赵安仁言:「按唐制,马有左右监,各以土地为名,遂改诸州牧龙坊悉为监,赐名,铸印给之。辛亥,上封者言:「刑部举驳外州官吏失入死罪,准断狱律,从流失入死罪者,减三等,徒二年半。公罪分四等,定断官减外,徒三年,为长者追官,馀三等徒罪止罚铜。伏以法之至重者死,人之所保者生,傥官司不能尽心,则刑辟乃有失入,伤和平之气,违钦䘏之仁。盖幕职、州县官,初歴宦途,未谙吏事,长吏明知从罪,不至追官,但务因循,不自详究。又雍熈三年七月敕,权判刑部张佖起请失入死罪,不许以官,当赎,知州、通判并勒停,咸平二年编敇之时,輙从删去,致长吏渐无畏惧,轻用条章。臣以为若以格法旧条,似亏惩劝,或准张佖起请,又未酌中,欲望自今失入死罪,不致追官者,断冲替,候放选日,注僻逺小处官,连署幕职、州县官,注小处官。京朝官任知州、通判、知令録、幕职,受逺处监当,其官髙及武臣、内职,奏取进止」。诏可。
丙辰,羣牧判官王曙上羣牧故事六巻,诏藏于本司。丁巳,诏以十一月十三日有事于南郊。戊午,阅神勇军士习战于崇政殿。
己未,诏诣阙诉事人,须因州县理断不当,曽经转运使诉理月日皷司,登闻院乃得受。
庚申,重铸门下省等五十四印。先是,印文皆有新铸」字,因判刑部慎从吉上言改易之。
甲子,诏:「复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达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武足安边、洞明韬畧、运筹决胜、军谋宏逺、才任边寄等科,令尚书吏部传告诸路,许文武羣臣、草泽隠逸之士来应,委中书门下先加考试,如噐业可观,具名闻奏」。时上谓冦准等曰:「方今文武多士,岂无才识优异,未升进者耶?至于将帅之任,尤难得人,前代试以制䇿,观其能否,用求材实,亦为国之逺图也」。因出唐朝制科之目,采其六用之。景德复置六科,盖用盛度议,其详具。天圣七年复置六科,时田锡亦先建请,当考。
安国军节度推官李宏上言:「诸路每置院鞫囚,或值夏月,望令十日一涤杻械,如州狱之制」。从之。李宏,未见。
丙寅,诏以庐山太平兴国、乾明寺田租十之三充葺寺宇经像,令江州置籍检校,选名行僧主之。张知白使还,言寺僧不谨故也。
己巳,诏八月一日已后,持仗强盗,遇南郊恩赦,不在原免之限。
庚午,大理寺言:「郊礼在近,诸州奏案多不精详,冀于覆驳延留,以俟寛宥。请自今有侵损赃私,事状明白,公然抗拒,当驳退者,即具情由定断,以絶侥幸」。诏可。又诏诸谋杀人不至伤杀,而情理凶恶不可留本处者,具狱以闻。
辛未,羣臣三上表请听乐,诏郊庙用乐如礼,事毕,复军头司引对员僚直二十九人,年老当𨽻剰员,上以其尝经战阵,特令月给钱五百。
壬申,诏减江、浙、荆湖、福建、广南等路得替官送还公人数有差,从殿中丞赵稹之请也。
癸酉,宰臣等固请诞节用乐,上曰:「若以北使之故,其至日作乐于外可也」。宰臣复上表陈述,终不许。甲戌,遣御前忠佐八人,分徃京东西路教阅诸军。丙子,龙图阁待制戚纶与礼部贡院上言:「今歳诸道进士仅三千人,诸科万馀人,其中文理纰缪,以及经义十不九,不者甚衆,茍非特行立法约束,必恐益长因循,又虑官吏坐此殿罚,因而避事,全不荐人。窃惟取士之方,合垂经逺之制,今请诸色举人,各归本贯取解,不得寄应及权买田産立户,诸州取发寄应举人,长吏以下,请依解十不人例以科罪,其开封府委官吏觉察,犯者罪如之。乡里遐逺,久住京师者,许于国子监取解,仍须本乡命官委保,判监引騐,乃得附学,发解日奏请差官考试。近年进士多务浇浮,不敦实学,惟钞略古今文赋,懐挟入试,昨者廷试以正经命题,多懵所出。旧敕止许以篇韵入试,今请除官韵略外,不得懐挟书䇿,令监门廵铺官潜加觉察,犯者画时扶出,仍殿一举。咸平三年诏㫖,进士就试,不许继烛,每歳贡院虽预榜示,然有达曙未出者,今请除书案外,不将茶厨、蜡烛等入,如酉后未就者,驳放之,仍请戒励,専习经史,自今开封府、国子监、诸路州府,据秋赋投状举人,解十之四,如艺业优长,或荒缪至甚,则不拘多少,开宝通礼义纂请改为义疏,今后通礼每场问本经四道、义疏六道、六通为合格,本经通二义,疏通三亦同。今歳秋赋止解旧人,新人且令习业,西川、广南旧取解举人,并许免解,今后及第三史、通礼、三礼、三传,除官日比学究明法,望授月俸,多处贵存激劝」。上以分数至少,约束过严,恐沮仕进之路,乃诏两制、知贡举官同详定以闻。于是翰林学士晁逈等上议,令诸州约数解送,或自来举子止有三两人者,欲听全解,或其间才业卓然不羣者,别以名闻。南省引试前一日,分定坐次,榜名晓谕,勿容移徙,逺人无籍者,令召命官保识,就京府取解,文武升朝官嫡亲,许附国学,先寄应令还本贯者,不得叙理。前举尚书、周易,学究、明法,经业不广,宜各问疏义六道、经注四道、六通为合格。三礼、三传,所习浩大,精熟尤难,请问经注六道、疏义四道,以疏通三以上为合格。馀如戚纶等条奏。从之。本志既于此载逈议,又于祥符四年五月重载之,其议并同,盖因实録致误。按祥符四年四月,则诸道贡举人初未到阙,逈安从知其数,且其数即与此年合,其误审矣,今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