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三百四十七
宋 李焘 撰。
神宗
元丰七年秋七月己亥,以奉议郎徐彦孚提举荆湖北路常平等事,彦孚知卫州黎阳县,尝言:「青苖息钱可用常平法,听民非时吉凶匮乏,用抵保称贷,立期输官」。不报。又言:「保甲逃亡,恐积以岁月,寖亏本数,乞立责正长法」。下开封府界、三路保甲司相度以闻,故有是命。 手诏李宪:「朝廷奉祀,所用圭壁璋,瓉常患乏,良玉充用,近岁于阗等国虽有贡者,然品色低下,无异恶石。尔可博选汉蕃旧善于贾贩,与诸蕃踪迹谙熟者,厚许酬直,令广行收市,并逹是意于鄂特、凌古等处,求之无害」。 诏:「陜府西路縁邉诸军战马,并依河东、麟州例,不以上下槽,支草料各七分」。知延州刘昌祚乞不以冬夏支八分,上批:「战马在军政固已要重,今用兵未已,适当乏马,所系实大,特依所乞,陜西、河北、河东、熈河路准此」。庚子,诏増韶州岑水场铜价,从提㸃铸钱司请也。辛丑,新河东转运副使范纯粹为右司郎中,六月四日,除运副。
右司貟外郎、承议郎孙览为河东转运副使。上批:「闻纯粹与知太原府吕惠卿素有私嫌,恐难协济事故也」。工部言:「知河南府韩绛乞修大内长春殿等,欲转运司支钱,认买木钱万缗」。从之。 䕫州路转运使王宗望乞就成都府置𣙜盐司,即两蜀産盐之地置场,其井尽𣙜于官,然后售之于民,收无过一分五厘,岁入无虑三十万缗,乃乞量损蒲江盐直,庻几兴利除害,以惠逺民,成都府、梓州路并为𣙜盐禁地,煎盐戸赴官入中,不得私卖买陵井,监之井研,荣州之应灵専置场,各差监官,其馀州县盐井少处,就差税务官,兼无税务处,委令佐置。场成,都府置转般,都盐务,受诸场运盐,先留息钱一分,为元买场课额,令都务増脚税约时价卖,渐抑兼并常平盐价,畧计两路共六百井,大井日煎盐千斤、小井二百,计日收十八万斤,岁得盐六千三百七十二万。约百斤之价为四千,为钱二百五十四万八千八百缗,每缗收息一分五厘,岁收息三十八万二千三百二十缗。乞降度僧牒五百、银十万两,借两路转运提举司钱四十缗为本侯三年拨还,其本钱虽当用二百五十四万有竒,若以法支移,止用今所乞数可足,诏下逐路转运司,详具可否利害以闻。 四方馆使、荣州团练使、泾原路緫管姚麟乞以南郊奏子恩,赠祖福一官。诏以麟世有战功,特从之。 诏遣官于河北、河东路,依格按阅第一畨保甲事艺。四方馆使、唐州刺史曺诵、入内内侍省。东头供奉官、勾当内东门司阎安。河北东西路。东上閤门使、枢宻副都承㫖张山甫。入内内侍省。东头供奉官、勾当御药院刘惟简。河东路。
壬寅,诏提举陜西买马官展磨勘二年,以有司言岁买马不及额也。
癸卯,提㸃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范峋言:「诏发开封府界戸马三千三百匹,贴支河东、麟延、环庆逐县戸马,已选发外,少一千一百馀匹」。诏支京东西路坊郭戸马,其尚少数,更不贴,令峋具开封府界,以故不起发戸马数以闻。六月九日当考。
开封府言:「故宣徽南院使李处耘、孙谌、故参知政事郭贽、孙爰,各乞祖绘像恩,谌犯奸㑹赦,爰詈本属知县决杖,并编管,未敢推恩」。诏并推恩,爰与右职。 中牟县管勾牧放未合羣马,侍禁李思道、殿侍何渊各展磨勘三年,以经制牧马司言棚屋倒塌,马多死伤也。朱本云事小不书。
甲辰,知河南府韩绛言:「伊、洛暴涨,冲注城中军营,欲望应被水灾厢禁军等第与特支钱,及先修军营,其水北军民被害,续奏请诏经水灾民戸,令体量赈恤被水厢、禁军,以差赐般移钱,死者依漂溺民戸法给钱」。旧纪书:伊、洛溢,浸西京。新纪但书伊、洛溢。
大名府路安抚司言:元城埽河抹岸,决横堤破城,见闭子城,固护仓库等。诏北外都水监丞司、河北转运司官,亲督闭塞城南横堤水口。旧纪书:河溢元城,埽浸北京,遣使赈恤,赐溺死者家钱,新纪因之,但改「溢」字作「失」字。
知太原府吕惠卿言:「故左藏库副使张世规子拱自言,父世规昨牵制兰州,与李经同出界,今经迁一官,父止赐绢五十,乞辞,赐别推恩」。诏世规累立战功,赐绢三百。 泾原路经畧司言,乞以彭孙该磨勘与迁官,其军功别推恩,及升都钤辖差遣」。诏彭孙候磨勘毕,以赏功除领团练使。丙午,诏尸部貟外郎张询、勾当御药院刘惟简赈济西京被水灾军民,并催督救护官物城壁等,其合行事,如有违碍,从冝施行。 河北路转运司言河水围绕大名府透入府城,乞多差兵夫船筏救护,遣金部貟外郎井亮采、勾当御药院梁从政按视,合赈济事,如西京指挥。鄜延路经畧司言:「种谔上本军出界进讨,分遣诸将讨击不顺西贼,收夏州,至上书平、白池等处有功人,内第二等将、副李浦等乞推恩」。诏:「李浦迁一官,赵守忠、李师古已死,以迁官恩赏,每资赐绢五十。赵守忠百五十、李思古五十,给其家」。
丁未,知河南府韩绛言:「近被水灾,自大内天津桥堤堰、河道、城壁、军营、库务等皆倾壊,闻转运司财用匮乏,难出办,役兵累经剗刷,府官职事烦多,欲望许臣总额,赐钱十万缗,选京朝官、选人、使臣各三十五人,与本府官分头葺补,乞发诸路役兵三四千人」。诏「转运司于经费馀钱支十万缗,沈希颜徃来与韩绛同提举营葺及选使臣三员,役兵于本路剗刷二千人,如不足,即和雇。知太原府吕惠卿言:「麟府、丰州守御人阙,已牒提举保甲司发保甲,乞令提举司官先抚谕,并立调发约束之法」。从之。又言已治两不耕地」。初,惠卿言:「臣伏思持久抗敌之计,虽已分团两畨将士及㑹定新寨守兵,而邉事未息,人兵未可全减,莫若广劝公私耕种为急,盖邉戍所以久困者,凡以贵籴而逺输故也,今若使邉地益垦,则邉戍可益,而无衆寡不敌之忧,邉民稍苏,而无贵籴远输之患,麟、府、丰三州,两不耕地,可以时出兵开垦,不惟岁入,可助邉计,兼可诱致西贼蹂践田苖,设伏掩击,此于深入不测之敌境,劳逸不同,臣已委官相度耕种,伏详横山一带,两不耕地,无不膏腴,过此即沙碛不毛,今乗𦍑人来賔,出兵防拓,广耕疾种,因其蹂践而掩击之,渐移堡铺,向外把截,则不烦深入而拓地日广,并可以招置汉蕃弓箭手承佃,或营田军以抵戍兵,则邉费省矣,愿推之陜西诸路」。又言:「官中贵籴,内地逺输,増益戍兵,国计所患,而邉人多乗之以射利。今广耕垦,贱籴价,省邉费,乃非所欲为,必有设计谋动揺沮壊之人,惟朝廷王张督责,则事举矣」。诏陜西诸军经畧司详酌施行。三月庚申、四月壬午可考,此段与三月二十一日庚申所书同,但彼畧而此繁耳,当存一去一。八年正月二十七日云云,当并考。
戊申,礼部言:「西南程蕃乞贡方物,旧不注籍,如许入贡,乞依五姓蕃例」。从之,诏䕫州路转运司指度比附一姓人数觧发。 又诏开封府推官李士良提举救护阳武埽。 给河东路二十将神臂弓万,从吕惠卿请也。 侍御史张汝贤落侍御史、知信阳军,坐言事失当也。事具甲寅日王安礼罢时。
诏泾原路将官毛政等五人各迁一官,管勾文字潘班减磨勘二年,张蘓循一资。以泾原路经畧司奏,军功推赏,未当功也。 诏八内内侍省东头供奉官麦文炳冲替,以管押辉和尔达勒达蕃部到熈河令人于蕃界内市快行马等,故责之。
己酉,上批付鄜延路走马承受李元嗣:「诸路牒报贼颇近并邉,八九月必入冦,或在本路,或环庆、泾原,其势可料,惟贼来切勿惊扰,则贼情可得,处事不缪。昨兰州被围,闻者狼狈,朝廷为动心,赖经畧司奏报循常,中外安定,自贼攻围,以致败去,无一毫失事,惟得贼尸五万耳。所以上功,悉改三官,其馀守御下至妇女,格赏之外,増赐金帛以钜万。今本路新复城砦,未经重㓂,可谕经畧司,悉以熈河路已行事为凖,仍以军赏明谕汉蕃,兼闻兰州贼退,颇以并力攻城,不钞畧为恨,今入冦,惩艾前车,纵兵四畧,不可不防,其馀更在爱惜矢石,当时不轻发,固已得胜之半矣,明逺斥候,最为大事,可一一宣谕」。朱、墨本同。
庚戌,诏官员因公罪上簿者,冄上簿展磨勘一季,㑹恩免者,以二当一。 诏鄜延路未句收积剰钱,公据二十二万六千馀缗,给陜西转运司。 诏:「西河下水,私船载谷,应输力胜钱,而廻避诈匿不输者,计不输物数论。如非提举汴河堤岸司船栰,輙载西河盐枣榖、陶噐皂荚,过西京及入汴者,虽经场务出引投税,许人告捕,罪赏依私载法」。都大提举汴河堤岸宋用臣请下戸部,著为令。朱本云:事小不当书,今依新本复存,可见宋用臣等言利析秋毫也。
诏䖍、吉州界并为禁铜、铅、锡地分,从戸部请也。
辛亥,诏自今景灵宫朝献日,遇雨雪,令宰臣、亲王、执政官分献。 定州路安抚司言:「军城寨言,北界兵千人,拥牛具过石城南,耕黄货谷地,廵歴人不能遏,已指挥当廵官吏毋得透漏,及牒保州沿邉安抚司移牒北界止约」。诏图上北人所争地,具前后照据以闻。 大名府路安抚使王拱辰言:「河水暴至,北京数十万衆,号呌求救,凡百施为,皆是出违条贯,臣须至奏请,乞赐一不拘常例指挥」。又言:「凡干钱谷禀转运司,常平即提举司,军噐工匠即提刑司,埽岸物料兵士,即都水监,未尝有一敢専者,今应猝济民,逐官在逺,须至一面先行,致违逐司条令,所以乞赐一不拘常制指挥」。上批:「其事干机速,委是奏覆牒禀所属不及者,仰依所乞施行」。壬子,朝献景灵宫。
癸丑,分命辅臣祈晴。 左藏库副使、带御器械刘承绪为礼賔使、嘉州刺史。手诏以承绪妻建安郡主即先帝同母妹,故擢之。 诏雍王颢乳母孙氏葬报先禅院,每岁同天节度一僧。
甲寅,尚书左丞王安礼为端明殿学士、知江寜府。初,侍御史张汝贤言:「吏部以王圭、陈乞子仲端勾当京西排岸司碍选格,而本部留阙,妄作行遣。又王安礼乞子枋勾当九龙庙,见任官二人,有溢员,吏部言当使阙。去年孙固、陈乞子野勾当裁造院碍法。吏部具特㫖例申禀,而都省批令具钞,及安礼陈乞侄㳺监泗州粮料院,则援野为例,韩缜之侄宗廸指射尚衣库,又以游为例,此乃引用都省批状,例外起例,陛下之法遂格不用,此弊相袭,实害大政,乞赐施行」。六月甲午,汝贤奏。
上以圭子仲端已退,所乞差遣,而安礼子枋侄游差遣,有条许用例奏钞,汝贤章格不下,安礼闻之面奏,乞治汝贤之罪,上宣谕可且令分析,六月丙申,汝贤分析。
又云:「汝贤尝言卿平日以恶言恐胁言事官」。因道汝贤所陈安礼之语,安礼乃言:「昨日论奏张汝贤弹奏,臣乞差遣事,䝉宣谕汝贤奏,以臣尝有恶言诋毁,欲头璧俱破。切縁汝贤官侍御史,以言为职,弹奏辅臣乱法,当出于至公,不可茍用怨憎,妄摭非罪,使臣实尝诋毁,闻者岂宜𫝊逹?汝贤虽知在法亲闻乃坐,况臣初无诋毁之事,是必奸险之人以无为有,欲激怒汝贤,使中伤所恶之大臣,而汝贤率情快忿,亦昔所未有,此而不治,于纲纪风俗,其害不细,乞付有司,尽理施行」。上遂令汝贤分析。汝贤奏:「臣追省当日所闻大概,正是安礼因臣论奏王圭等诬上行私,輙有及臣之言,谓或议已则当致害,又有御史青虫可憎之语,臣以其意凡陋,固未尝尽列于朝,旋观安礼外虽狂率,中实奸险嫉忌,一言及之,必为中伤之计。属者台谏相继罢黜,安礼盖有得色,尝以此夸同列之间,臣自顾踈逺,䝉陛下擢任不次,报冝如何,岂敢爱惜,以避安礼之暴横?属闻此语,是亦安礼平日之常谈,臣因上殿口奏者,独冀清照,察安礼所存,实非愚臣,茍用爱憎,捃摭非罪,昨因察按论列宰臣、执政官陈乞差遣,而安礼两次并是违法,都省特㫖旧例,直行指挥,具钞拟差,臣职在言责,岂当有隠?乃实出于至公,未尝率情快忿,安礼恶其及已,必欲置臣于罪,莠言自口,轻躁无耻,昔所未闻,况安礼素行贪秽,所至狼籍,名在儒馆,则日出游于滛舍。湖州、润州,身任太守,娼女共政,滛秽不忌,陛下始以其兄安石之故,畧其旧恶,擢置政府,然安礼恶不可揜,罪不可觧。知润州日部内致仕官刁约,馆阁故老,安石以丈人行事之,而安礼数饮约家,輙私其侍婢,约死,乃以主䘮为名,诱畧其婢王氏、谢氏二人以归。今二婢在家,王氏仍已有子,闺门之内,数致忿争,至或挟持私事,欲以告官,而安礼多方以捍之,盖取之不正,则势必至此,安礼修身治家如此,其能为陛下正百官、理万民乎?安礼与其兄安国素不相能,及闻其䘮,无甚哀戚,䘮假仅满,呼妓女燕饮,嬉笑自若,安礼于所厚者薄,其能为陛下励风俗、劝忠义乎?安礼喜结四方豪富,如杭州俞缗,东南大姓,贾贩小人,未尝为安礼门客,特以贿交,去岁大礼,遂奏缗为假承务郎,安礼黩货如此,其能为陛下守法令、杜请托乎?报慈寺僧词海,乃异时安礼滛汚之渊薮,出入安礼,家人不呵问道,故时滛邪之游,以为笑乐,无所不至,兼安礼自秉政以来,何补国事,惟自顾行实如此,则无以厌服人言,故扬虚声,取恱流俗,牢笼士大夫,以卖恩招权,敛誉在已,归谤朝廷,然安礼辨词乱实,隂计害物,故士大夫莫不畏其凶焰,而安礼平居犹恟恟不自安者,独以臣軰尚在言路,轧其奸萌。窃惟御史耳目之官,本许风闻言事,惟禁中语不可泄漏,至于大臣之言,虽渉诋毁,既非亲闻,自不合坐,则𫝊言之人,又何罪焉!臣前所闻,既未尝论列,而陛下亦不以此为安礼之罪,而安礼遽乞付有司根究者,意谓就使是实,于己无罪,但欲有司承望风㫖,曲求差互,使罪之所归,不在于臣,则在于𫝊闻之人。如此,则安礼别有罪恶,谁敢谈说?况御史位卑而无权,不足以动事,惟执政大臣喜怒,能为天下祸福,身居至近,势轧人主,则防检之道不得不严,故责在御史,绳奸纠慝,以坐制其非心。今安礼乃恃大臣之威,欲以钤制御史,杜絶言路,则安礼之志,殆将何为?」上以其章付三省,谓安礼曰:「汝贤弹奏卿子侄差遣用例奏钞,在法所许,汝贤固有罪。其言卿奸巧事,卿果如此,何以复临羣官?」安礼犹辨诉,因奏徃以安石疾病,尝乞知江寜府,愿申前请,汝贤又言:「臣论奏王圭、王安礼陈乞子侄差遣法许用例奏钞,诏臣分析,臣愚见按法之文而折中于理,谓有司之事,无条有例,或虽有条而文意未明,应用例以补之,皆在所司可以常行,于法未碍,则为不应奏请可否之事,若陈乞差遣,自有定法,异时执政大臣,本因碍法,遂有干请,画㫖施行,所以称特㫖,岂有司所専,以为不应奏请之事。又官制申明逐处例册候册定条目不用,即知有司所用之例,自可修条,未知特㫖碍法之事,能如此否?又尚书省奏事,依条目分,有法式者上门下,无法式者上中书,并取㫖特㫖,事乃中书之职。臣窃谓法式者有常之称,特者反常之义。今用特㫖碍法事为有法,式事上门下,臣虽甚愚,未知其可,且特㫖一也。参以近者,察案所上,有待申请而具钞者,王安礼陈乞是也。有不待申请而具钞者,时忱磨勘是也。有申请都省而关中书取㫖者,文彦博陈乞是也。有申请而进呈不行者,程庆酬奬是也。都省若为有例事,不限特㫖,皆不应奏请可否,便得具钞,则冝无彼此之别,不可于执政大臣与本省吏人私事而遂有异,若谓例册有之,始可以用印,杨天佑等岂非例册所载,何为而不引?其冯诉借阙事,乃非例册所载,何为而辄用?若为侯永昌等酬奬,碍条法有特㫖不可引用,则王枋等差遣正碍陈乞之法,若谓特㫖非有司所専,而都省可以指挥,则时忱磨勘,又不得申请而施行,推求其说,终不可得,异时执政大臣特乞子侄差遣,多縁私计所便,自沥诚恳,以干朝廷,今则其家子侄自赴吏部指射,皆得施行,不惟相承,无有纪极,而于朝廷事体,实未允协,大抵有司差遣,皆有常法而不可乱,自法度之外,或戚里之家干乞,则有内降,或大臣之陈请,则有特㫖,其事一也。今戚里之家,或告陛下,乞一优便差遣,既䝉俞允付外与差,三省尚须覆奏而后行,今大臣之家,自诣吏部违法指射,而所司遽自与之,上下之体,臣所未谕,盖闻事变万殊,至当无二,天下之人,孰不有口有心?使言之而不当,则有心者能察其非,有口者能议其否?如是而日黜百人,诚何损于事体?使言之而在疑似,是非相半,以此得罪,不能自明,则言者之气十已䘮其六七,使言之而当,则有心者莫不知其是,有口者莫不称其可,如是而犹不免,则敢言之士气索矣,况中人以下者乎?如是则大臣之过,其敢复有论说者乎?臣近又论安礼素行贪秽,所至狼籍,以至私人之婢,而因䘮以取之,利人之财,而鬻爵以偿之,家有不正之配,身有不悌之恶,非臣私言,著在士论,然安礼平居,语人则曰:固尝首露于陛下之前,陛下知而赦之,天下有识之士,方以此语为惑,言事之臣亦莫测其信否,姑置而未论,然臣窃谓若陛下幸赦安礼之罪,而安礼叨在政府,亦宜少有悛心,以无负眷遇,而怙终放肆,了不自新。臣今日之论,乃在辨正朝廷法度,而安礼以奸险之性,当躁忿之时,语言轻率,必不循理,是亦无逃于圣鉴。而臣自顾以兀立之孤迹,独当衆人之论,尚虑蔡确、李清臣軰与王圭、安礼为朋比,论议之际,或有侥幸同利之心,使臣忠愤,不获申于公朝,伏望断自宸𠂻,使臣言得行,凶邪去位,臣虽万死无恨!」上既罢汝贤,安礼亦求去,故有是命。旧纪亦不书安礼所以罢。
乙卯,雄州言:「拒马河溢破,两输长沙河口已放急夫,候水落兴功」。 观文殿学士、光禄大夫、知成徳军冯京知河阳。 诏判大名府王拱辰罚铜十斤,馆陶尉姜子厚、冠氏尉桑嘉之、知县郑仅,各罚铜八斤,坐擅役保甲,㑹赦特责之。仅,彭城人也。仅初为大名府司戸,部使者徃他郡留守,文彦博曰:「如郑参军,岂可令数出?」奏易司法,徙冠氏令,河决府西,夜下,调夫急仅方阅保甲,尽籍以行,先他邑至,决河遂塞,使者怒劾之,彦博言于朝曰:「㣲冠氏令,城中其鱼矣!」诏释不治,此据郑仅𫝊𫝊云释不治,实録云罚铜八斤,未知孰是。又按文彦博以熈寜七年四月留守大名,元丰三年九月徙河南,六年十一月请老,当七年河溢时,留守大名者乃王拱辰,传误也。或言于朝乞免劾,仅实王拱辰。又拱辰与县令佐并罚铜,谓诏释不治」亦非也,今不取,姑附注此。
戊午,新河东转运副使范纯粹言:「昨在陜西,朝廷每给军须,并计纲雇夫起发,颇为劳扰。乞自今给河东陜西邉用,非应副机速者,并令小作纲数,排日逓送」。从之。诏:「河北、河东被水保甲,令州县考实赈济。小保长、保丁一石,大保长二石,都、副保正三石,提举保甲官分诣诸州照管,具赈济人数以闻」。 诏:「陜西、河东蕃官、蕃部转职名及因事酬奬者,当书其实年,于付身文字本路直补转者,凖此」。
己未,上批:「昨尚书省议寛减京畿戸马,人遂放弛,全不应令蓄飬,帐内,但有马数,因事调发,乃见其情。开封府界提㸃范峋及知开封县李括所奏,如可行,宜令兵部条具以闻」。兵部言:「峋奏戸马未买,或乗徃别路未回,或有病未发,如当起发,即及一纲乃发」。本部看详,如乗徃河东、陜西路者,乞就支,馀如峋请,及如括言马已起发者,限三年买足」。从之。 滑州言齐贾下埽河水涨壊浮桥,诏范子渊相度以闻。河北、陜西、开封府界凖此。庚申,召辅臣观榖于后苑,分命辅臣谢晴。 诏:「秋铨试上等一人,循一资。中等二十人,不依名次注官。下等七十八人,注官」。 给空名宣三百,付熈河兰㑹路经畧司,同管勾西京路保马吕公雅言:「奉手诏:「闻本路保马极苦难买,衆既争市,价亦倍贵,至驽者不减百千,深恐本司近奏所买之数过多,民间未悉朝廷取效在逺之意,遂致如此,宜更消息考验,但如元令聊増其数可也。臣今相度当减每都之数,今约年终,各以八匹为限,新令施行,人率乐从,不闻畏恐,及本路每都一分四匹,今畧増倍,若买二分,八年可足,其山僻县展为十年」。从之。本志有之,六月十二日可考。
提举京东路保马霍翔言:「本路已买保马万一千匹,及据淄州、淄川、登州、莱等县,有弓手,愿飬保马,已印给见劝谕弓手,愿养马之人,候数多,续具奏」。未几,又言:「弓手愿养保马,每县不限人数,每名各养一匹」。从之,除补限外,依条听。志亦有之。
知延州刘昌祚言:「昨集教保甲弓马,并不精,当但令守御,已用士兵换赴将下,团结成队,遇敌呼使,如有功,优赐推恩」。从之。前广南西路提㸃刑狱刘宗杰言:「昨任京西路转运判官,累奏知邓州刘忱、转运使陈安石、推勘官郭槩等情弊,见送御史台定夺,昨臣出廵在外,闻刘忱纵吏受赃,断私酒事不法,与陈安石相为表里,故入杨千、徐宗等徒罪。臣谓忱、安石等岂独轻臣,乃是违慢诏令,遂差襄州通判王子明推鞫忱等情弊,适㑹臣移广西,安石等乃变其狱,陷子明于罪罚,臣因论奏刑狱寃滥,郭槩虽能辨正杨千、徐宗,不应坐徒,及王子明非私罪,即不劾刘忱、陈安石,遂具驳,奏下有司,岁馀终未结竟,望特省览,则十年寃滞之狱,无所逃于天鉴」。上批:「京西狱事久经辨诉,是非之情,终未明决,可并寋序辰札子,遣御史刘拯即邓州鞫之」。后竟如何,孙升论宗杰为比部郎中,因执政与中丞协比,追摄下狱,责知郢州,当考年月。
辛酉,权发遣江淮等路发运副使蒋之竒直龙图阁,之竒岁漕计,复以六月办奏计京师,故有是命。 手诏李宪:「勘㑹诸路团结到役兵工作日久,人力疲敝,兼邉廪耗费万数不少,若不于工役稍见涯涘之际,节次减放,则费用滋广,颇有侵蠧,冝候八月末工绪有涯,以逺近节次放归讫奏」。
壬戌,御史黄降言:「朝廷修立敕令,多因旧文损益,其去取意义,则具载看详巻,藏之有司,以备照用。比者官司议法于敇令,文意有疑者,或不检㑹看详巻,而私出己见,裁决可否,乞申饬官司,自今申明敇令及定夺疑议,并须检㑹看详巻,考其意义所归,所贵法定于一,无敢轻重,本䑓亦得以㨿文考察」。诏下刑部,刑部言:「元丰敇令格式看详巻共二百二十册,难以颁降,乞自今官司定夺疑议,又申明敇令,须看详巻,照用者,聼就所掌处抄録」。从之。
甲子,诏三省吏行遣断絶,差赐银绢,著为令。 知沧州赵瞻奏:「河北盐法渐已就绪,乞自大名府、澶、恩、信、安、雄、覇、瀛、莫、冀等州运,尽行榷卖,以増其利。从之。赵瞻奏当考。
乙丑,奉议郎刘挚知滑州。挚前为右司郎中,坐事冲替,故复之。 诏蕃官内殿承制鄂特凌叶为左藏库副使,以讨西贼于双池,再战皆重伤,及获小首领一级也。 知邵州关杞言:置芙蓉、石馹峒寨栅,乞差二百骑防托。诏广南西路钤辖司与百骑。 枢宻院言:交趾使人见辨议疆至,全未聼,伏恐邉防,尚须警备。诏熊本縁邉城寨及守御次第,有未周备事,悉意措置,具如何施行以闻。六月四日本已除吏侍,当考何日离桂州,并后来如何措置,八月九日、十九日、二十一日可考。
丙寅,广西经畧安抚司乞于融州王口寨置转买务,通汉、蕃交市,乞度僧牒三十为本,从之。 陕西转运司言:「通判延州吴安宪,凖诏与鄜延路经畧转运司筹度于要近城砦,多聚粮草,延州秋稼丰稔,民戸不能蓄积以待价,必为射利之人,乗时贱取闭籴,以待官场之急。延州诸县,去城砦近者十里,逺者百里,今秋应纳青苖免役,为钱十三万缗,欲定地理逺近,加饶法,令民于诸城寨拆纳,转运司拨还提举司。本司勘㑹:鄜延路上下畨将兵,并在极邉,今又増四将马军及戸马二千人,供馈不易,如安宪所言,公私交便」。从之。 诏除名、均州编管人、前漳州军事判官练亨甫移郴州编管。坐与有服兄劼同取杂戸女秽滥也。
丁夘,手诏:「提举陜西买马监牧郭茂恂乞赴阙奏事。茂恂在职数年,全无绩効,此乃欲凴藉口舌,开释罪戾,宜止令具所见附驿以闻」。纲要云:是月,河北路始并大名府、澶、恩等十州官皆𣙜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