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百九十一
宋 李焘 撰。
仁宗
嘉佑五年春正月戊戍,降新知信州、屯田员外郎蔡挺知南康军。初,挺与李仲昌开六塔河,坐罪勒停,以祫享赦,起知信州,而监察御史里行王陶言:「挺前罔朝廷以希功赏,使濵河以来,民被其害,至今未已」,故复降之。己亥,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知登州胡俛特勒停,兵部郎中、秘阁校理、知潍州觧賔王落职,知建昌军。始,賔王以营葬求知登州,及俛代賔王,乃言营葬者不得请乡郡,又因事杖其妻党,賔王衔之,遂讼俛尝擅役军匠,伐州桐木作私器,俛既坐自盗,而知谏院范师道言:賔王与俛并在馆阁,事缘乡里,嚣然作讼,颇亏士风,故并黜之。俛,共城人也。二人乡里不同,与师道所言异,当考。賔王知潍州,据江氏杂志。賔王,蓬莱人,已见至和元年。
録刘继元、孙允为三班借职。允自言其家无食禄之人,故特録之。
己酉,奉安宣祖皇帝、昭宪皇后御容于奉先资福禅院庆基殿。初,庆基殿绘宣祖像具鞾袍,而昭宪皇后具冠帔。至是,别绘衮冕及后服二像,而旧像入禁中,庚戍,酌献于庆基殿。
辛亥,改新鄜延路钤辖阎士良复为京东西路钤辖。以监察御史里行王陶言其性黠多生事,不可处于边地,故易之。
甲寅,封皇第九女为福安公主,第十女为庆夀公主。乙卯,省御书院并翰林图画待诏以下额外所増员。戊午,大食国首领蒲沙乞贡方物。授蒲沙乞武宁司阶。己未,知谏院唐介言:「河北沿边州军,多差军士采萑蒲,令日纳钱,名为地利钱,以入公使,请行禁止」,从之。是月,有大星坠西南,光烛地,有声如雷,占者曰「天狗」。同知谏院范师道言:「汉晋天文志》:天狗所下,为破军杀将,伏尸流血,甘氏图:天狗坠,大贼起。今朝廷非无为之时也,而备御盗贼未见其至,虽有将帅,不老则愚士卒虽多,劲勇者少,边陲可保也,如州郡何?州郡可保也,如边陲何?小人思乱,伺隙乃作,必有包蔵险心,乗间而动者,宜择将帅,训练卒伍,诏天下防其未然」。 监察御史里行王陶言:「去年日食,今年星坠,皆在正旦。天狗主兵,宜豫防之。请诏中外举智武才勇之士,以备将帅。今武举取格太轻,宜仿唐制设科,优待以官,无若招士伍然」。正旦星坠,实録、本史并不书,今取范师道、王陶传所论列,附见月末。
二月辛酉,内殿承制刘温礼为供备库副使。温礼尝发刘恢私进女口事,下入内省劾之,温礼亦坐不实。温礼寄资已深,出为内殿崇班,御史论其非,改内殿承制。至是,又援赦自陈,故复迁之。恢进女口事在二年五月。
壬戍,御崇政殿録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徒以下释之。
癸亥,太子少傅致仕王举正卒,赠太子太保,諡安简,赐黄金百两。
甲子,诏河北、河东、陜西、广南东西、荆湖南北路经略安抚、转运、提㸃刑狱司,体量所部兵官,有不能训戢军旅、肃静冦奸者,宻以名闻。
丙寅,礼部贡院请増江、浙、福建、川、广诸州军觧额凡一百三十五人,从之。
戊辰,太常丞、监察御史里行王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亲事官夜入延福宫为盗,有司用疎决,以常盗论,陶言:「宫掖之严,而以民间为比,非所以尊天子也」。于是配海岛,皇城司皆论罪,上自服药以来,寡于语言,羣臣奏事,颔之而已,陶言:「王者之言,羣臣所禀,受以施于天下者也。今政事无大小,皆决于中书、枢宻,陛下一无所可否,岂为人主之道?」㦲又言:「皇嗣未立,宜择宗子昭穆同者育之,以同列」。志趣不合,数请监灵仙观,不许。 诏殿前马步军司,每三嵗将校转员,其病老不任事者,先宻具名以闻。
壬申,知谏院唐介言:「朝廷昨支定州籴军粮绢五万,前知定州宋祁用一万,王素用四万,皆质易河东。而素以所易布配卖与禁军三十馀指挥,凡出赢利仅万缗,而多所侵费,亦尝兼质私物,至移郡时,犹追索未足,輙取公使库钱数千缗以去」。及诏本路安抚司体量其状,无私入而止。
癸酉,诏陜西经略安抚使,如闻西人多驱牛马于沿边博籴民榖,其令所在禁絶之。
甲戍镇潼留后李端懿为宁逺节度使、知澶州。御史中丞韩绛言端懿无功,不当领旄钺,乃以留后赴澶州。复为留后,乃三月乙未,今并书。端懿本传云:自郓代还,除宁逺节度、知澶。
乙亥,户部判官、太常博士、集贤校理钱公辅知眀州。先是,牙前法以重难、积劳,差次三等,应格者聴指买酒场,然富者数得应格,而贫者以事系留,日益困,应募者鲜,至阙额则役乡户为之民,或竭産不足以偿费,公辅乃取酒场官卖収钱,视牙前役轻重而偿以钱,悉免乡户,人皆便之,然酒场既収,无以酬牙,前旧劳辄预借省钱二十万取而后奏,朝廷亦不加之罪也。此据神宗史公辅传。
丁丑,观文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尚书左丞、提举景灵宫田况为太子少傅致仕。
庚辰,诏入内省内臣曽犯赃私罪勒停,虽经赦,毋得复𨽻入内省。
壬午,汝州録事军杨从简为殿中丞致仕,特赐五品服,以从简自契丹归眀,守官二十年,无他过也。 三班院言:「奉诏看详同勾当三班院杨畋所请诸路走马承受,虽是使臣,縁预闻边要主帅机宜公事,职任非轻,理当遴选,乞应中书制敕院、沿堂五院、枢宻院出职人,并依诸司人吏,更不预选走马承受差遣,乞依畋请」。从之。旧制,东头供奉官并诸司人吏臣僚家仆及伎术进纳人等,并不许选诸路走马承受。㑹要二月十七日事,今附月末。
三月辛卯,诏城外四面廵检,自今并选閤门祗候以上,尝经外任亲民而无赃私罪者为之。
壬辰,诏礼部贡举。
癸巳,陈州言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刘沆卒,赠左仆射兼侍中。知制诰张瓌草词诋沆,其子馆阁校勘,瑾诉于朝,帝为改命词臣,其家不敢请諡,帝又为作挽辞,且篆其墓碑曰「思贤」。沆性豪率,少仪矩,然任数,善刺取,权近过失隂持之,故虽以髙科仕,其进用多由此,议者乃谓縁结附至宰相焉。
甲午,诏三司,河东路籴粮草,旧支一分见钱三分茶,自今并以见钱给之。四年二月己巳,㢮茶禁,不应此时尚有茶以籴粮草,当考。
乙未,罢沧州路岚石都廵检司、代州驻泊司走马承受公事,减髙阳闗路广信等军都廵检司、麟府路成都府路利州路走马承受使臣一员。沧州都廵检使,当与治平二年十二月相参。又治平三年十月,郭绪以沧州总管兼雄、覇州,沿界河至海口及沧州界沿海都廵检使,更湏考详别修。
嵗星昼见。
丙申,客省使、眉州防御使张亢为秘书监。亢初授河阳部署,以疾辞。御史中丞韩绛言:「亢前守懐、卫二州,贪横不法,今不可复用」。而亢亦自请复文资,因许之。逾月,又归故官。复为客省、眉防,乃五月壬辰,今并书。
丁酉,光禄寺丞致仕孔𪰋、知龙兴县。知许州贾昌朝荐𪰋有髙行,特起之,𪰋复辞不起。是嵗卒,赠太常丞。赠官在十一月癸丑,今并书。
戊戍,诏流内铨,自今归眀人年二十五以上,聴注官。初,泗州司士参军徐济,自陈归眀时八嵗,今年四十八,不得注官,因著此条。
壬寅,封嘉勒斯赉妻太原郡君乔氏为安定郡夫人。本传云:董戬年九嵗,斯赉为请于朝,命为㑹州刺史,而乔氏封太原郡君。初封太原时,当考。按寳元元年四月,乔氏已自太原郡为永嘉郡夫人,不应此时更以太原封安定,当考。
丙午,诏广南东西路摄官处,皆荒逺灾瘴之地,而月俸不足以自给,其月増钱一千五百。
壬子,诏曰:「天灾流行,蝗潦相继,虽发廪蠲赋,而民之捐瘠者尚多,或鬻卖妻子,或转死沟壑,方春之时,羣物欣豫,乃令吾民不聊若此,朕心𢡚怛,惄焉靡宁。其令灾伤路转运使、提㸃刑狱督州县营济之,察不称职者」。初,御史中丞韩绛言:「诸路灾伤,朝廷虽行赈恤,而监司亲民官未尽究心,致民之流徙者衆,宜其丁宁训之」。故下此诏。
癸丑,知雄州曹偕言:「幽州人杜清,自来与雄州探刺事宜,今事觉,挈家来归,请补外州一教练使,给良田数顷,仍以月俸赡之」。从之。 録周世宗后柴元信为三班借职。
甲寅,诏登州改配沙门寨罪人三十二人于诸州牢城。三年十二月六日,王举、元奏可考。
丁巳,诏书既弛茶禁,论者犹谓朝廷志于便人,欲省刑罚,其意良善,然茶户困于输钱,而商贾利薄,贩鬻者少,州县征税日蹙,经费不充,知制诰刘敞、翰林学士欧阳修颇论其事,敞疏云:「古人有言:利不百,不变法,盖言立事之难也。朝廷变更茶法,诚欲便百姓阜国用而已,自变法以来,由东南来者,更言不便,徒以初诏不欲人立异,故一切缄黙,莫敢正言,其大要以谓先时百姓之摘山者,受钱于官,而今也顾使之纳钱于官,受纳之间,利害百倍,先时百姓冒法贩茶者被罚尔,今悉均赋于民,赋不时入,刑亦及之,是良民代冒法者受罪,子子孙孙未见其已。先时大商富贾,为国贸迁,而州郡収其税,今大商富贾不行,则税额不登,且之国用,此三者,最其害也,或以谓法遂不变,则中家必困,小家必流,若因縁驱逼,起为盗贼,甚非国家之利也。臣愚欲乞申敕有司,益采舆议,且収格前诏,极论可否,若朝廷能粲然复三代之旧风,捐山泽之末禁,则乞一弛茶法,恣民勿问,设为国用尚繁,利源未可悉除,犹当择其利害,变而通之,使公私两济,若求益反损,求利反害,臣恐东南数十州之民,由此而困,则所谓利不百,不变法者也,未知其可。臣暗于时事,不足以商功利,然耳之所闻,心之所疑,不敢不陈,望朝廷因臣之言,以求便国恵民之䇿,至于细民委曲,臣亦不能尽也」。修疏云:朝廷近改茶法,欲救其弊失,而为国误计者,不能深思逺虑,究见本末,惟知图利而不图其害。方一二大臣鋭于改作之时,乐其合意,仓卒轻信,遂决而行之,令下之日,犹恐天下有以为非者,遂直诋好言之士,指为立异之人,峻设刑名,禁其论议,事既施行,而人知其不便者,十盖八九,然君子知时方厌言而不肯言,小人畏法惧罪而不敢言,今行之逾年,公私不便,为害既多,而一二大臣以前者行之太果,令之太峻,势既难囘,不能遽改,而士大夫能知其事者,但腾口于道路,而未敢显言于朝廷,幽逺之民日被其患者,徒怨嗟于闾里,而无由得闻于天聴。陛下聦眀仁圣,开广言路,从前容纳,补益尤多,今一旦下令改事,先为峻法,禁絶人言,中外闻之,莫不嗟骇,语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今壅民之口已逾年矣,民之被患者,亦已衆矣,古不虚语,于今见焉。臣亦闻方改法之时,商议已定,犹选差官数人,分出诸路,访求利害,然则二三大臣,不惟初无害民之意,实亦未有自信之心,但所使之人,见朝廷必欲更改,不敢沮议,又志在希合,以求功赏,𫝊闻所至州县,不容吏民有所陈述,直云朝廷意在必行,但要一审状尔,果如所传,则误事者在此数人,盖初以轻信于人,施行太果,今若眀见其害,救失何迟,患莫大于遂非,过莫深乎不改。臣于茶法本不详知,但外论既喧,闻聴渐熟,古之为国者,庶人得𫝊言于朝,正为此也。臣窃闻议者谓茶之新法既行,而民无私贩之罪,嵗省刑人甚多,此一利也,然而为害者五焉:民旧纳茶税,今变租钱,一害也。小商所贩至少,大商絶不通行,二害也。茶税不登,顿亏国用,三害也。往时官茶容民入籴,故茶多而贱,今民自买卖,湏要真茶,真茶不多,其价遂贵,四害也。河北和籴,实要见钱,不惟商旅得钱,艰于移用,兼自京师嵗嵗辇钱于河北,理必不能五害也。一利不足以补五害,今虽欲减放租钱以救其弊,此特寛民之一端尔,然未尽公私之利害也。望诏主议之臣,不䕶前失,深思今害,黜其遂非之心,无袭弭谤之迹,除去前令,许人献说,亟加详定,精求其当,庶㡬不失祖宗之旧制」。是时朝廷方排衆论而行之,敞等虽言不聴也,及治平中,嵗入腊茶四十八万九千馀斤,散茶二十五万五千馀斤,茶户租钱三十二万九千八百五十五缗,又储本钱四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一缗,而内外总入茶税钱四十九万八千六百缗,史臣曰:「推是可见,茶法得失矣!」及治平至「得失矣,并用本志修入。三项钱总一百三十万二千七百八十六缗。龚鼎臣东原録云:欧阳永叔与刘原甫言新定茶法不便,乞别立法,富郑公上前言:「近罢𣙜茶,改一百馀年之弊法,不能无些,少未便处,湏略整齐可矣,譬犹人大病方愈,湏用粥食汤药补理,即渐平复矣」。上颔之。修、敞论改法非便,他书并不载,君相当时不从之说,惟鼎臣记此,今附注云:
夏四月庚申,权同判尚书刑部李綖言:「天下上刑部,一嵗之中,死刑,亡虑二千五百六十,其杀父母、叔伯、兄弟之妻,杀夫杀妻、杀妻之父母凡百四十,故谋鬬杀千有三百,劫盗九百七十,奸亡命百有一十。夫风俗之薄,无甚于骨肉相残,衣食之穷,莫急于盗贼。今犯法者衆,岂刑罚不足以止奸,而教化未能𨗳而为善欤?欲令刑部依刑名分门,列天下所断大辟罪,嵗上朝廷,以助观省」。从之。
癸亥,御崇政殿阅诸军转员,凡三百。
己巳,契丹国母遣林牙左骁卫上将军耶律格、崇禄卿吕士林,契丹遣瑞圣节度使耶律素、东上閤门使张戬来贺乾元节。
庚午,赐阆州州学教授程让粟帛,以转运司言其髙退有行义也。
己卯,度支判官、祠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王安石同修起居注。安石以入馆才数月,馆中先进甚多,不当超处其右,固辞之。
癸未,枢宻副使、吏部侍郎程戡,罢为观文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同羣牧制置使。戡与枢宻使宋庠同府,戡语多俗,庠鄙之,自是不协,争议屡至,失声色,谏官、御史两论之,戡亦自请罢故也。据吕诲奏议,乃争马懐徳管军事,当考。去年十一月甲寅,四方馆使、英州刺史马懐徳为象州防御判官、兼都虞侯、鄜延路副部署。
翰林学士承㫖、兼侍讲学士、礼部侍郎、知制诰孙拚为枢宻副使。拚久居侍从,泊如也,人称其长者。及程戡罢,宰臣进拟,例以三司使、御史中丞、知开封府一人补其员,上曰:「朕欲用旧人」。即以命拚。拚得两府,湘山野録以为由草章懿升祔制,当考。
甲申,降右司谏、秘阁校理吴及为工部员外郎、知庐州。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沈起落里行、通判越州。初,谏官陈旭建议裁节班行补授之法,下两制、台谏官集议已定,及起乃擅改议草,令买扑兴国军磁湖鐡冶,仍旧与班行。主磁湖鐡冶者,大姓程叔良也。翰林学士胡宿等劾及等职在台谏,而为程氏经营,占锢恩泽,乞诏问其状,及等引伏,故并黜之。
丙戍,命权三司使包拯、右谏议大夫吕居简、户部副使吴中复同详定均税。又命天章阁待制张掞在六月丙寅,又命枢宻直学士吕公弼,在九月丙申。又命吕景初在六年五月丁酉,又命司马光在六年七月。薛向行状:向为陜西漕,六年四月迁司勲员外郎,専切主管均税。
五月戊子朔,降户部郎中、知制诰张瓌知黄州,秘书郎、馆阁校勘刘瑾落职。初,瓌草瑾父沆赠官告词,言沆特乡里豪举,以附㑹至宰相。瑾上章诉于朝,不报,乃衰服遮宰相自言,并丑诋瓌私事,六七章不已。监察御史里行陈洙劾奏之,两人俱坐黜责。洙,建阳人也。 侍御史陈经言:「刘沆子瑾以张瓌撰父赠官告辞不当,五状诉理,朝廷已黜瓌知黄州,夺瑾校勘之职,风闻瑾所奏状,并于内东门进入,瑾身居草土,名落班籍,未知何縁得至于彼,虑瑾隂结左右内臣,谕令収接,并乞根鞫情幸,严行降责」。中书寻取到御药院状,乃内降指挥,从瑾奏请,依晏殊例,凡陈乞沆身后事,并于御药院投进。诏今后臣僚乞于入内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投进文字者,令逐处申中书,再取㫖。 诏:「京师大疫,贫民为庸医所误死者甚衆,其令翰林医官院选名医于散药处参问疾状而给之」。
己丑,京师地震,西上閤门使、英州刺史郭谘献所造拒马车。谘尝知潞州,言懐、保二郡旁山可以植稻,定武唐河抵瀛、莫间,可兴水田,又作鹿角车、䧟马枪,请广独辕弩于他道,诏谘置弩千分给并潞,谘又言:「臣自冠武弁,未尝一日不思御戎之计,顷使契丹,观幽燕地方不及三百里,无十万人一年之费,且乌合之衆,非二十万不敢举,若以术制之,使举不得利,居无以给,不逾数年,必弃幽州而遁。庆厯初,经画河北大小水界,断敌疆,乃其术也。臣所创车弩可以破坚甲,制奔冲,若多设之,助以大水,取幽蓟,如探囊中物尔」。㑹三司议均田租,召还,谘陈均括之法四十条,复上《平燕议》曰:「契丹之地,自瓦桥至古北口,地狭民少,自古北口至中京,属奚、契丹,自中京至庆州,道旁才七百馀家,盖契丹疆土虽广,人马至少,傥或南牧,必率髙丽、渤海、逹靼、黒水、女真、室韦等国㑹战,其来既逺,其粮匮乏,臣闻以近待逺,以佚待劳,以饱待饥,用兵之善计,又闻得敌自至者胜,先据便地者佚。以臣所见,请举庆厯之䇿,合衆河于塘泊之北界,以限戎马,然后以景徳故事,顿兵自守,步卒二十万,骑卒三万,强壮三万,嵗计粮饷百八十三万六千斛,又旁河郡邑,可由水运以给保州,然后以拒马车三千,䧟马枪千五百,独辕弩三万,分选五将,臣可以备其一,来则战,去则勿追,幽州粮储既少,敌不可久留,不半年间,当遁沙漠,则进兵断古北口,塞松亭闗,𫝊檄幽蓟,燕南自定,昔汉髙祖提三尺剑定天下,唯匈奴未灭,至孝武时,始逐出漠北。唐太宗建义旗取天下,唯吐蕃未灭,至代宗时始入贡称藩。我太祖骏膺天命,天下咸服,亦唯契丹未灭,当俟圣谋,奉行天讨,且彼之所恃者,惟马而已,但能多方致力,使马不获伸用,则敌可破,幽燕可取」。帝壮其言,诏置独辕弩二万,寻命谘同提㸃在京诸司库务,及拣内军器库兵仗,下南北作坊缮完,特命谘提举。同提㸃百司在七月甲辰,提举修完兵器在八月己未,今并书之
贵人董氏,生皇第十一女,庚寅,进位美人,固辞之,乞増父官一级,如其请。
壬辰,赐修狭河木岸役卒缗钱。
癸巳,赐眀州进士杨适粟帛,以转运使言其文行称于乡里也。 诏:「西川、广南罢任官,有侍行子孙归本贯,取觧不及锁㕔人,在川、广、福建罢任,及元系川广、福建人,见在本乡守选待阙者,并许就本路转运司取觧,应眀经诸科,省试三场以前九否,十否者,令贡院再考校,本处觧送试巻,若以否为粗,以粗为通,及出义不依条制,致有妄荐者,以旧条坐之,不在末减。若考校通粗及出义,依条别无差缪,省试三场,前九否、十否,即考试官于元条上减一等定罪。旧条合殿选者,与免殿选,选人该冲替者,实殿一选,京朝官勤停者与冲替,冲替者与监当,监当者与逺处差遣」。先是,秘閤校理陈襄等言:「诸科之弊,在于𫝊义难禁,而考试官止较其文,莫能检察,及到省所对十否,而考试官多坐罪勒停,原情定罪,宜在末减」。乃下两制与贡院议而裁定之。
甲午,观文殿大学士、户部侍郎龎籍为太子太保致仕。籍自定州召还,既入见,诣中书白执政求致仕,执政曰:「公康宁如是,且上意方厚,奈何欲去之坚也?」籍曰:「若待筋力不支,人主厌弃然后去,斯不得已尔,岂得为止足」。㦲遂归卧于家,前后凡七上表,其札子不可胜数,乃许之,仍诏籍出入如二府仪。
乙未,诏京城疾疫,其蠲官私房钱十日。丁酉,诏三司置寛䘏民力司。六月乙亥遣使,本纪但书遣使,不书置司。
己亥,颍州进士常秩为试将作监主簿、本州州学教授,翰林学士胡宿等言其文行称于乡里也。秩,临汝人,尝举进士不中,退在陋巷二十馀年,为学求自得,尤长于《春秋》,学者常以孙复所学问秩,秩曰:「此商君法尔,步过六尺,与弃灰于道者皆有诛,不近人情甚矣」。秩,皇佑六年赐粟帛。
甲辰,光禄寺丞致仕梁造为太常寺太祝,知单父县,京东安抚使言其节行闻于乡里,故特起之。丙午,秘书监林潍致仕。先是,潍知汝州,秦悼王坟域在汝,宗室祔葬,役兵无虑五千人,潍以汝近乡闾,因役兵毕功,使采薪刍、冶鐡石,辇致其家,衆怨愤,谋杀潍,㑹日暮,城门闭,不能入,遂劫大校,相率叛走,潍匿不敢出。通判、大理评事窦卞破钥,唘闗招之,反复说谕,衆已稍定,因绐语曰:「此辈特醉酒狂呼耳!」宻推为首者,覊之,请于朝,悉从配徒,因诏潍致仕。卞,寃句人也。潍附传及本传并不载致仕因由,今取窦卞传所书附此。
戊申,枢宻直学士、吏部郎中、权知开封府陈旭,以足疾,罢为右谏议大夫、同提㸃在京诸司库务,枢宻直学士、礼部郎中、知泉州蔡襄为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降右諌议大夫、权御史中丞韩绛知蔡州。初,绛弹奏宰臣富弼,且言张茂实人以为先帝子,而引用管军,事宻难测,既而居家待罪,自言不敢复称御史中丞,上遣中使召,不出,翌日,台属官往劝之,乃出,又不秉笏,穿朝堂,知谏院唐介、右正言王陶、侍御史知杂事范师道、御史陈经、吕诲、里行陈洙等,皆言:「茂实顷为狂卒诬诋,已经朝廷辨白,兼复用管军,乃中书、宻院同议,人亦无间言。今绛茍欲以危法中伤人臣,而不知主无根之言,揺动衆聴,翻为朝廷不便,兼绛举措颠倒,不足以表率百司」,故出之。 赐国子博士、新通判眀州赵至忠银百两、绢百匹,至忠数以契丹机宻事来献故也。实録云至忠献契丹蕃汉兵马机宻事十册并契丹出猎图,嫌与二年四月辛酉相重,因稍删润之。
癸丑,以侍御史赵拚为右司谏、谏院供职。甲寅,以淮南江浙荆湖、福建等路提举运盐公事、职方员外郎朱处仁为屯田郎中。时新置运盐司,处仁嵗满当迁官,已除祠部郎中,命未下,而处仁自援例请改名曹,故夺而下迁之。
乙卯,御崇政殿録系囚,杂犯死罪已下逓减一等,徒以下释之。
六月乙丑,诏戒上封告讦人罪,或言赦前事,及言事官弹劾小过或不闗政体者。时殿中侍御史吕诲言:「故事台官许风闻言事者,盖欲广其采纳,以辅朝廷之阙失,比来中外臣僚,多上章告讦人罪,既非职分,实亦侵官,甚者诋斥平素之缺,暴扬暧昧之事,刻薄之态,寖以成风,请惩革之」。故下是诏。王偁东都事畧诏曰:「朕闻前代之称治者,君臣同心,上下辑睦,人知礼义之节,俗无激讦之风,何其徳之盛也!朕虽弗敏,窃尝慕焉。自今臣僚如有辄上封章告人罪,及以赦前事言者,并当讯劾之。言事之臣虽许风闻,宜务大体,如事闗朝政,无惮极论,自馀细故,勿湏察举」。
丙寅,命天章阁待制张掞同详定均税。戊辰,宁国节度副使孙沔为光禄卿,分司西京。辛未,翰林学士胡宿、御史中丞赵槩,磨勘转运使、提㸃刑狱课绩。
壬申,诏礼部贡院:内外锁㕔并亲戚举人,并同引试觧十分之一,如不及十人,亦许觧一人。四人以下,送隣路聚试」。
乙亥,遣官分行天下,访寛恤民力事。五月丁酉,初置司。张耒明道杂志曰:韩魏公当国,遣使出诸道,以寛恤民力为名,既行,魏公大悔之,每见外来賔客,必问寛恤使者不扰郡县否?意恐诏使搔扰,民重不安也,无㡬皆罢之,此事当考。今云安军下岩寺有石刻,荥州资官令孔嗣宗奉诏寛恤民力,嘉佑六年十月十五日过此,不知竟用何时罢遣寛恤使者,然则耒所称无㡬,盖不然也。
戊寅,广西经略司言邕州甲峒等蛮贼五十馀人内冦,诏邕州发兵攻讨之。
辛巳,详定编敕所言:「皇亲宫院有违禁衣服、首饰、器用之类,及虽系所赐或父祖所置者,聴百日中改造,如违,令本宫使臣觉察,申大宗正司施行」。从之。甲申,诏审院官,京朝官当入西川、广南、福建路差遣,而用荐举规避者,委本院执奏之。 三司减省冗费所言比嵗内人请俸倍多,乞酌天圣初嫔御以下人数,著为定额,从之。 閤门编纂条例所言:「伏见臣僚以疾乞免大起居舞蹈之类,窃以臣下见君,当极恭肃,一有不至,罚必及之,以疾自言,乞损拜伏,人取其便,非所以致恭肃,尊朝廷也。且有疾与告,著令所容,杀礼见君,古训无有,自今敢干请者,乞令閤门弹奏,重致其罸。惟勲徳大臣,必藉任使,自从特㫖。又昨崇政殿进呈大乐,依观双竹例,宣召羣牧判官,检㑹仪制,游晏宣召,皆著定式,而羣牧判官不与,盖当时有司之失,遂开此例,欲乞今后非次㳺宴观看,不湏更召。其带馆职充者,自从馆閤官例。又都知、押班如趂班不上,今别作一班起居,臣等以为朝廷之仪,皆有定制,茍不及礼,谓之不恭,不恭有罚,未闻预设别班,以待不及礼者,伏请蠲去。又三人内及第,正权三司判官者,并赐绯,臣等以为古制有其官者服其服,未闻一官之中,更以入仕之阶为之轻重,恐非圣朝平均奨劝之道,伏请蠲去。又大朝㑹缀,中书门下班坐杌子、戴凉伞,中书、枢宻院下马处之类,皆是特恩异礼,近嵗大臣例多得之,看详前件礼数,皆朝廷所以尊异执政大臣也,非其人无其位者,不当有也。若人人得之,则车服轻而不尊,车服轻而不尊,则贤者怠,而不肖者有慢上之心矣,其渐不可不谨也。已别具编録,非以为例,盖备天子非常之诏,加礼于老成勲徳之臣,访故事于有司,则以对也,仍乞令閤门,今后非诏㫖询问,不得辄自申举,并从之。此据㑹要,乃六月二十六日事,今附月末。
又言:「诸赐与物等,多是逐人自乞,方得支给,然赐与者,乃人君所以优宠,臣下,有祗受之礼,无自请之文。今当赐者,有司不即举行,必待自言,或至援引此例,章诉纷然,殊失上下之体。内文臣及军员授右职者,多是进状,乞赐公服、鞾笏腰带,乞今后凡换右职者,便令閤门举例支赐。又臣僚放免朝辞,更不支赐分物,看详连值假故,或有急速差遣,方许放免,有当赐分物例,湏自陈,亦有近侍朝臣不免如此,尤失事体,乞今后臣僚放免朝辞,非罪累被谴者,便于特降指挥后,著合得分物,令閤门依例支给。又使臣朝辞,虽非亲民差遣,如宣命内理为亲民资序,并依监押例支朝辞分物。如宣命不著本官,称合系亲民资序,即㑹问三班院支给,则是使臣分物不以差遣髙下,乃系本人资序。乞下三班院,今后如使臣受差遣,理为亲民资序,不是情愿乞充监当者,画时闗报閤门。其知州折资充通判,通判折资充签判、知县,非因过降授者,并依资序支朝辞分物,欲乞令审官院依三班院体例闗报」。从之。此据㑹要五年六月事,但无其日,今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