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五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百五

宋 李焘 撰。

仁宗

天圣五年春正月壬寅朔,上率百官上皇太后夀于㑹庆殿,黎明,百官并常服并契丹使班庭下,内侍请皇太后出殿后幄,鸣鞭,升坐,又诣殿后皇帝幄,请服鞾袍,于帘内皇太后前再拜称贺,皇太后曰:「履端之祉,与皇帝同之」。遂奉觞跪进曰:「谨上千万岁夀」。又再拜,皇太后曰:「恭举皇帝之觞」。教坊乐止,皇帝还幄,宣事舎人引百官横行再拜,太尉自西阶升贺,俛伏,兴,降,还位,在位皆再拜,侍中承㫖曰:「履新之吉,与公等同之」。太尉又自东阶升,奉觞跪进于帘外,内谒者接以进,太尉北向拜,奏曰:「谨上千万岁夀」。太尉降,还位,典仪曰:「再拜」。在位再拜,宣徽使承㫖曰:「谨举公等之觞」。典仪曰:「再拜」。分班序立,宣事舎人引太尉以下升殿,帘外及东西厢坐,酒三行,侍中奏礼毕,皇帝乃服衮冕,御天安殿受朝贺。丙午,契丹遣左监门卫上将军萧道寜、给事中知制诰张克恭来贺长寜节。

癸丑,命枢宻直学士、礼部侍郎刘筠权知贡举,中书初议择官,上曰:「刘筠可用也」。筠时在颍州,遂驿召之。己未,诏礼部贡院,比进士以诗赋定去留,学者或病声律而不得骋其才,其以䇿论兼考之,诸科毋得离摘经注以为问目。又诏进士奏名勿过五百人,诸科勿过千人。

庚申,降枢宻副使、刑部侍郎晏殊知宣州。先是,太后召张耆为枢宻使,殊言:「枢宻与中书两府同任天下大事,就令乏贤,亦宜使中材处之,耆无它勲劳,徒以恩幸极宠荣,天下已有私徇非材之议,柰何复用为枢宻使也!」太后不恱,于是从幸玉清昭应宫从者持笏后至,殊怒,撞以笏,折其齿,监察御史曹修古、王㳂等劾奏:「殊身任辅弼,百寮所法,而忿躁无大臣体。古者三公不按吏,先朝陈恕于中书榜人,即时罢黜,请正典刑,以允公议」。殊坐是免,寻改知应天府,殊至应天,乃大兴学,范仲淹方居母䘮,殊延以教诸生,自五代以来,天下学废,兴自殊始。论张耆不可为枢宻,据张唐英政要及欧阳修神道碑,史不载也。戊辰,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龙图阁直学士夏竦为右谏议大夫、枢宻副使。初,武臣赏罚无法,吏得髙下为奸,竦为集前比,著为定例,事皆按比而行。庚午,诏西京、福建路水灾州军,去年秋税未纳者,特与倚阁。

二月癸酉,命参知政事吕夷简、枢宻副使夏竦修真宗国史,翰林学士宋绶、枢宻直学士刘筠、陈尧佐同修宰臣王曽提举。初,内出札子,以先朝正史乆而未修,虑年祀浸逺,事或沦坠,宜令王曽修纂之。故事,宰臣自领监修国史,至是以曽提举,乃别降敕焉。㑹要云:修两朝史,时王旦未领监修,故特授敕,曽以监修,而再授敕为提举,盖一时之制也。甲戍,龙图阁学士、工部侍郎、权知开封府陈尧咨为翰林学士,仍以尧咨先朝初榜第一人,特班蔡齐上。乙亥,诏民间摹印文字,并上有司,候委官看详,方定镂板。初,上封者言:「契丹通和,河北縁边榷塲,商人往来,多以本朝臣僚文集传鬻境外,其间载朝廷得失,或经制边事,深为未便,故禁止之。 赵徳明使都知兵马使白文美来告,东南蕃部多逃入汉界者,诏鄜延部署司,据数遣还夏州,其先落蕃戸口,亦诏徳明䕶送境上。丙子,诏京东灾伤,其流徙之民,令所在赈恤之。己卯,左班殿直、閤门祇候成正忠为右侍禁、知辰州。初,正忠提㸃广南西路刑狱,代还,磨勘院以正忠能辨寃狱,课在第二,故特迁之。

庚辰,吏部铨引对选人,上谓辅臣曰:「州县秩卑,而长吏多以爱憎捃摭细故文,致使不得自进,朕甚念之」。王曽对曰:「引对之际,在陛下酌所犯重轻,而特加选拔,则塞滞靡遗也」。

丙申,知寜州杨及上所修《五代史》,上谓辅臣曰:「五代乱离,事不足法」。王曽曰:「虽然,安危之迹亦可为监也」。丁酉,诏水灾州军民贫而男女不能自存者,听人收养之。

己亥,以大理评事、馆阁校勘王琪签书南京留守判官事。馆阁校勘无出外者,琪为晏殊所辟,特许之。辛丑,浚陈留县自明河。 升庆州有马安塞指挥为禁军。 诏开封府界知县,自今委审官院于京朝官内,选曽歴亲民者充罢。三年十月诏。

三月癸卯,罢兖州知州天贶节朝拜乾元观观在奉符县,距州三百里,岁皆知州自行,而有道路供办之劳,上因命奉符知县代之。

王䝉正为荆南驻泊都监,挟太后姻横肆,知府李若谷绳以法,议事多异同,转运使王硕具奏,颇佑䝉正,戊申,徙若谷知潭州。荆南士族元甲,恃䕃屡犯法,若谷杖之曰:「吾代父兄训子弟尔」。洞庭有宿贼数邀贾船,杀人投湖水,毎捕获,以所杀尸漂没无可验,輙贷死,𨽻他州,既而逃归,复攻刼,若谷以术擒致,磔于市,自是湖中少冦,鄜延路部署张遵等言:「准诏,缘边内附人尽遣还夏州,然蕃户颇衆,恐忽生惊疑,反致边患,欲谕令渐归,如不愿者亦听」。诏可。 罢琼州岁贡瑇瑁、鼊皮、紫贝。庚戌,上谓辅臣曰:「知州同判,民之表也。今审官院一以名次用人,可乎?」王曽曰:「不次用人,诚足以劝羣吏,然须更为选任之法乃可也」。

癸丑,左正言刘随为左司谏。随在谏职,数言事,尝言:「今之所切,在于纳諌,其馀守常安静可也」。 诏襄、颍、许、汝等州以水所壊榖八万馀斛赈给贫民。 令僧、道毋得出入司天监,私习天文。

丙辰,龙图阁待制韩亿、崇仪副使田承说各罚铜三十斤,以奉使契丹而不相善也。

辛酉,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仍命翰林学士宋绶以下二十六人为殿后封弥、誊录、考覆详定,编排官如先朝旧制。

壬戌,试诸科。

甲子,诏进士五举年五十、诸科七举及六举终场年六十,淳化以前尝应举及经先朝御试者,不以举数,令贡院别具名以闻。

乙丑,赐进士王尧臣等一百九十七人及第,八十三人同出身,七十一人同学究出身,二十八人试衔。丙寅,赐诸科及第并出身者又六百九十八人。尧臣,虞城人也。是月,秦州言地震。

夏四月壬申,赐雄莫州修城役卒缗钱。癸酉,试特奏名进士及诸科。甲戌,赐同出身及试衔者凡三百四十二人,寻下诏戒谕诸道举人,冝奋励词学,毋坐视岁月,冀望恩泽。

辛巳,契丹遣林牙、昭徳节度使萧藴、政事舎人杜防贺乾元节,知制诰程琳为馆伴使,藴出位图指曰:「中国使者至契丹,坐殿上位髙,今契丹使至中国位下,请升之」。琳曰:「此真宗皇帝所定,不可易」。防又曰:「大国之卿,当小国之卿,可乎?」琳又曰:「南北朝安有小大之异?」防不能对,上令与宰相议,或曰:「此细事,不足争」。将许之,琳曰:「许其小,必啓其大」。固争不可,藴乃止。

辛卯,赐新及第人闻喜燕于琼林苑,遣中使赐御诗及中庸篇一轴。上先命中书录中庸篇,令张知白进读,至「修身治人之道,必使反覆陈之。

壬辰,夀寜观火。

先是,上谓辅臣曰:「世无良医,故夭横者衆,甚可悼也」。张知白对曰:「古方书虽存,率多舛缪,又天下学医者不得尽见」。上乃命医官院校定黄帝内经、素问及难经病源等,下馆阁官看详。乙未,诏国子监摹印颁行,又诏翰林学士宋绶撰病源序。

丙申,殿中丞、集贤校理刘立礼落职,同判崇州。立礼,冯拯女壻也,尝令其妻入禁中,求知开封县,故黜之。 诏选人注川峡、广南、福建路幕职州县官,除给程限外,违一年以上不到任者,无问有无事故,并许格式司收使貟阙。

五月辛丑,诏武臣弟侄子孙之习文艺者,听奏文资。壬寅,以延州金明县都监、内殿崇班、閤门祇候李士彬为供备副库使。初,西人㓂金明,士彬与其弟士均率兵击败之,斩首千馀级,故有是命。其立功将校,并赐器币,迁补有差。西人是属羗,或是赵徳明,当考。 是日,太白昼见。丙午,阅诸军骑射于崇政殿。

辛亥,录系囚。

壬子,诏河北诸州军酒税务,自有监临官,而转运使复差官比校岁课,务以侵民,其罢之。

乙卯,诏泾原路蕃落指挥将校,尝有战功而物故者,录其子孙一人。

癸亥,太后幸楚王元佐第视疾,是日,王薨,上自临奠,辍视朝五日,赠河中、鳯翔牧、两府牧,自元佐始。追封齐王,諡恭宪。宗室子弟,特给式假七日,以卤簿皷吹导至永安,陪葬永熈陵。

是月,磁州言虫食桑。

六月庚午朔,以宰臣王曽病疮疹,给假将理,降诏存问。甲戌,幸玉清昭应宫及开寳寺祈雨。丙子,诏开封府诸县决系囚无或淹滞,以近州皆雨,而畿甸独未雨故也。丁丑,雨。 诏西川维、茂、黎三州,自今令转运使、提㸃刑狱举本路官为知州。明年二月。戊寅,诏閤门祇候老疾者,与除南班官。壬午,提㸃开封府界公事张嵩等言畿县雨足,上览奏甚恱,谓辅臣曰:「比遣人近郊,取苖稼视之,而根叶滋茂,此有秋之兆也」。

先是,太后大出金帛,重修景徳寺,遣内侍罗崇勲主之,癸未,命翰林学士蔡齐撰记,宰相张知白因言:「按五行志,宫室盛则有火灾,近者洞真、夀寜,观相继火,此皆土木太盛之证也。请自今罢诸不急营造,以答天戒」。上纳其言。夀寕观火在四月洞真宫火,则不得其时。东京记云天圣初,当考。张知白虽有是言,上固然之,未即行也。本纪即于是日书罢诸营造之不急者,恐误矣。丁亥,赐河役卒衫袄。 诏翰林学士依大中祥符五年故事,常一貟在院,如假故,次学士直。天圣元年,尝诏只日出宿,以故事双日鎻院,只日降麻故也。至是,中书言恐宣召不即至,而有是诏。

翰林学士承㫖、权判都省刘筠言:京中百司私名猥多,如定额有阙,请先试书札,送御史台看详,方许收补,馀悉罢之。戊子,诏从筠请。

庚寅,同提㸃开封府界公事张君平言:自畿至泗州,往来舟船多为盗邀刼,请凡两驿増置捉贼使臣一貟而罢,自京至楚州夹河巡检」。从之。

辛卯,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副使、文思使张纶,兼权知泰州管勾修捍海堰。㑹要在十月,今从实録。四年八月丁亥,初修堰。壬辰,诏大两省以上官,依御札岁举幕职、州县官五人。秋七月辛丑,赐秦州盐官镇被水民家钱三千、米二斛。壬寅,诏自今大礼前,已降约束,而犯刼盗,及官典受𧷢,并论如律,仍毋得禁奏听裁。先是,知亳州马亮言:「按律,知有恩赦而故犯者,不得以赦原,朝廷毎于赦前下约束,盖欲申警贪盗之人,令犯者禁奏听裁,及案下大理寺,而法官复不详律意,乃言终是㑹赦,因而多所寛贷,颇为惠奸」。故降是诏。

癸卯,诏枢宻直学士李及、薛田赵稹、龙图阁直学士刘右谏议大夫姜遵,举太常博士以上曾任知州、通判堪钱榖、刑狱任使者各二人。

甲辰,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乙巳,环州熟戸旺扎勒族故康州刺史罗阿子苏都为新州刺史、本族巡检。

丙午,邢州言蝗。

丁未,禁停废命官、使臣过河西市牛马。庚戌,诏以大暑,自今不御前殿。终月。初,王曽等言:「夏秋大旱,毒气中人,此《洪范》所谓僭恒旸若」也,皆臣等辅政无状,以致厥咎」。上曰:「朕亦夙夜循省,其变岂徒然哉?当与卿等共修政事,以答天戒尔」。

甲寅,赵善言蝗自邢州南来,才二顷馀,不食苖。上谓辅臣曰:「但虑州郡所奏不实耳,其遣官按视之,速捕瘗以闻」。

丙辰,诏发丁夫三万八千、卒二万一千、缗钱五十万,塞滑州决河。

丁巳,以马军副都指挥使彭睿为修河都部署,内侍押班岑保正为钤辖,礼宾副使阎文应、供备库副使张君平并为都监。 诏京东转运、提㸃刑狱司察被水县令佐老疾罢懦不胜任者以闻。

己未,上以灾异数见,诏羣臣毋得因郊祀请加尊号。时太后欲独加尊号,遣内侍谕辅臣,辅臣力言不可,太后从之,乃别下书谕中外。

庚申,辅臣列章引灾异自劾,乞从罢请,诏不允。 赐汴口役卒缗钱。

丙寅,诏三司,将来南郊乗舆服御等物当雅饬者,务从简约。 南郊礼仪司刘筠言:「天圣二年南郊朝享,玉清昭应宫、景灵宫又宿斋于太庙,一日之内,陟降为劳。请罢朝享玉清昭应宫,俟郊祀毕,行恭谢之礼」。从之。八月戊辰朔,命知制诰程琳往滑州祭告河。辛未,省三馆、秘阁都监一貟。咸平元年十一月,初命刘崇超监书籍。天禧五年十二月,又命皇甫维明同监,更号勾当公事,于是崇超卒,特有是诏。

先是,司天监主簿苖舜臣等尝言土宿留参,太白昼见,诏日官同考定,日官奏土宿留,参顺不相犯,太白昼见,日未过午,舜臣等坐妄言灾变被罚,监察御史曹修古言:「日官所定,希㫖恱上,不足为信。今罚舜臣等,其事甚小,然恐自此人人畏避,佞媚取容,以灾为福,天变不告,取损至大」。禁中以翡翠羽为服玩,诏市于南越,修古以为重伤物命,且真宗尝禁采狨毛,故事未逺,宜罢之。时方崇建塔庙,议营金閤,费不可胜计,修古极陈其不可,壬申,修古出知歙州。修古以台官出典州,必坐论谏不合也,附𫝊太略,正传虽颇増益,要亦不详,当寻他书检正之。

癸酉,以戸部副使、兵部貟外郎王博文为贺契丹后生辰使,六宅使王准副之。

甲戌,置祁州同判一貟。 禁民间结社祠岳渎神、私置刀楯旗旛之属。

辛巳,徙知天雄军、昭化节度使曹玮知河阳,玮以疾自言也。 诏京东西、河北灾伤人戸,免修河物料折科。乙酉,上谓辅臣曰:「先朝以司天监及测验浑仪所凡奏灾祥类,隂相参合,故更置翰林天文院,以较得失。比又令司天监兼领,非先朝意也,其罢之」。

丙戍,以翰林学士、兼龙圗阁学士、权知开封府陈尧咨,为宿州观察使、知天雄军,枢宻直学士陈尧佐权知开封府,尧咨自负其能,冀速登用,颇不快于执政者,尝有谤言达于上,太后惑焉,他日,以问王曽等,曽既具对,且曰:「臣等职在弼谐,敢不心存公正,然䜛人罔极,亦不可不察也」。太后犹未信,曽曰:「是非曲直,在于听断之审」。请以药物谕之,医方谓药有相使相反恶者,而甘草为国老,以其性能和衆药,故汤剂中不以寒温多用之,而斑猫有毒,若与衆药同用,必致杀人,此其验也」。太后大悟,不数日,尧咨有换官出镇之命,尧咨内不平,上章固辞,时太后尝以双日垂帘,特用只日召见,敦谕之不得已,乃拜受,尧咨善射,尝取钱为的,一发贯其中,于兄弟间最为少文任气节,真宗尝欲授以武职,尧咨母不可,乃止。或谓太后此除,实用真宗遗意也,寻有诏,尧咨遇契丹使过大名,权位丞郎上,及岁増公私钱百万,天雄城壁器械,自契丹修好乆不治,尧咨至,并加完葺,然须索烦扰,多暴怒,列军士持大梃侍前,吏民语不中意,立至困仆。尧咨谗谤事,据言行录。百一编又云尧咨晚年,以其兄尧佐妨已进用,颇出怨言,国史并不载,或修史者隂有所庇,盖蒲宗孟与尧咨实同州里也,不然,王氏父兄雅不喜尧咨,故云尔,当考。又王㳂𫝊云:知开封府陈尧咨、判官张宗晦日嗜酒废事,㳂皆奏弹之,亦当考。壬辰,甘州可汗王寳国、伊噜格勒遣使来贡方物。九月己亥,废淄州东埠鐡冶。 度支貟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王鬷言:「方用兵夫塞决河,而近郡比罹水旱之灾,物力凋弊,不可重扰,请罢中外土木之不急者」。从之。赐秦州小洺门采造务卒缗钱。

庚子,以吏部郎中、知制诰石中立为契丹贺生辰使,崇仪使石贻孙副之。戸部判官、职方貟外郎张保雍为正旦使,崇仪副使孙继邺副之。左正言、直史馆孔道辅为契丹后正旦使,左侍禁、閤门祇候马崇副之。癸卯,遣知制诰程琳、西上閤门使曹仪往滑州按视修河。初,诏欲増发丁夫二万,中书言调工已衆,不可増发,故遣琳等往度之。 召辅臣至崇政殿西庑观孙奭讲书,各赐织成御飞白字图。

乙巳,诏京师转运使张亿,自今五日一具修河次第以闻。 初,李允则知雄州,令州民张文质给为僧,入契丹刺事,尝补契丹职官,至是来归,诏补文质二班奉职、潭州监当。 枢宻直学士李及言:「比岁天下滥度僧,至有亡命不逞之人窜名其间,请自今出家者,须亲属诣在所召保官,方听系寺帐」。从之。

庚戍,御崇政殿,召辅臣阅龙卫神勇军习战阵,遂命射第进补之。 陜西转运司言同、华等州旱,虸蚄虫食苖,太常博士、秘阁校理、国史院编修官谢绛上䟽曰:「去年京师大水,败民庐舎,河渠暴溢,㡬冒城郭,今年苦旱,百姓疫死,田榖焦槁,秋成絶望,此皆大异也。按《洪范、京房《易传》皆以为简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政令逆时,水失其性,则壊国邑,伤稼穑,颛事者如诛罚絶理,则大水杀人。欲徳不用,兹谓张厥灾荒。上下皆蔽,兹谓隔,其咎旱,天道指类示戒,大要如此,陛下夙夜勤苦,思有以上塞时变,固宜册告殃咎,变更理化,下罪己之诏,修顺时之令,宣羣言以导壅,斥近幸以损隂,而圣心优柔,重在改作,号令所发,未闻有以当天心者。夫风雨寒暑之于天时,为大信也,信不及于物,泽不究于下,则水旱为沴。近日制命,有信宿輙改,适行遽止,而欲风雨以时,其可得乎?天下之广,万㡬之衆,不出房闼,岂能尽知?而在廷之臣,未闻被数刻之召,吐片言之善,朝夕左右,非恩泽即佞幸,上下皆蔽,其应不虚。昔两汉日蚀、地震、水旱之变有䇿,免三公以示戒惧,陛下进用丞弼,极一时之选,而政道未茂,天时未顺,岂大臣辅佐不明耶?陛下信任不笃耶?必若使之冝推心责成,以极其効,谓之不然,则更选贤者。比来奸邪者易进,守道者数穷,政出多门,俗喜由径,圣心固欲尽得天下之贤能,分职受事,而宰相方考资进吏,无所建白,欲徳不用之应,又可验矣!今阳骄莫解,虫孽渐炽,河水妄行,循依违之迹,行寻常之政,臣恐不足回灵意,塞至戒,古者榖不登则亏膳,灾屡至则降服,凶年不涂塈,愿下诏引咎,损大官之膳,避路寝之朝,许士大夫斥讳上闻,讥切时病,罢不急之役,省无名之敛,勿崇私恩,更进直道,宣徳流化,以休息天下,至诚动乎上,大惠浃于下,岂有时事之艰哉!」绛上䟽不得其时,附见陜西言旱蝗后。

癸丑,御史奏弹虞部貟外郎李文晟、国子博士陈宗宪违诏押赐衣袄。诏罢之,仍以弹文榜朝堂。 太常礼院言:「奉诏详定辅臣摄事宗庙而有私䘮者,按唐贞元六年,御史监察,以《开元礼》凡有缌麻以上䘮,不得飨庙,因移文吏部,奏曰:礼,诸侯絶周,大夫絶缌麻,所以杀旁亲,不敢废大宗之祭事。絶不祭者,谓同宫未葬,欲吉凶之不相黩也。魏晋以降,变而从权,内衣縗服,谓之䘮服,假满即吉,谓之公除,则事当复常。江左虞潭、商仲堪亦谓:既葬公除,不可以废祭,故其时公除者则行公祭,盖大夫不敢以家事废王事也。今私家之祭无废者,而公家之祭乃犹禁之,请申明旧令」。遂诏凡有服既葬公除及闻䘮假满者,并许吉服赴宗庙之祭。其同宫未葬,虽公除者,毋得与祭,请如故事施行」。从之。甲寅,以龙图阁学士兼侍讲冯元同修国史。乙卯,命监察御史王㳂、侍禁、閤门祇候王涛,往陜西路体量安抚。

丙辰,诏:「滑州修河兵夫,比多疾病,其令医官院遣医分治之。候罢役,较其全失之数以闻」。

戊午,诏自今刑部详覆官,依大理寺详断,检法官岁满与家便知县一任,囘与同判。去年十一月丙寅。己未,祠部貟外郎、知制诰程琳为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宰相张知白最器琳,当除命,喜曰:「不辱吾笔矣!」琳上䟽请罢土木营造,蠲被灾郡县逋租。 先是,诏选能吏治畿县,太常博士汉阳张锡知东明始至,令其下曰:「吾所治者三而已:强恃力富,恃赀刑,恃赎者,吾所先也」。岁终,遂以治迹闻。枢宻直学士李及荐锡材堪御史,上曰:「李及清谨人,未尝妄有所举,此可信也」。即命锡为监察御史。

壬戌,诏陜西转运司,所部知县、县令有不治者,权选幕职、州县官代之以闻。

冬十月丁卯朔,遂城县令张馀庆换西头供奉官,馀庆因流内铨引对,自陈素习武技,又尝捕冦有功,上即命射,引满中的,特擢之。

庚午,诏河北灾伤州军旧倚阁秋税,听明年输之。 閤门言:「乾兴初,诏齐州防御使允升等,缀曹州观察使徳雍班近,又诏预燕则,如閤门旧仪,宗室与外朝防御、团练、刺史,只以官次同行而坐,初无异仪,上不欲宗室参外朝之列,因诏宗室防御使至刺史预燕上夀,从逰,幸与宗室观察使重行而坐。 三司请留四川上供紬绢十万于环、庆等州博籴粮草,从之。

辛未,罢陜西预放青苗价钱。 诏河北忠烈、宣勇等指挥年六十以上者听自便。 太常博士、直集贤院、同知礼院王皥上所撰《礼阁新编六十巻。初,天禧中,同判太常礼院陈寛请编次本院所承诏敕,其后不能就皥,因取国初至乾兴所下诏敕,删去重复,类以五礼之目,成书上之,赐五品服。皥,曽弟也。 赐滑州修河役卒缗钱。癸酉,奉安真宗御容于慈孝寺崇政殿。戊寅,以开封府进士桑怿为卫南尉。怿,雍丘人,有勇力,善用劒及鐡简,尝举进士不中,去逰汝、颍间,力田以自给,汝旁诸县多盗,怿自请补耆长,得往来察奸,因召里中恶,少年戒曰:「盗不可为,吾不汝容也」。有顷里父子死未敛,盗夜脱其衣去,父不敢告官,怿疑少年王姓者为之,夜入其家,得其衣,而王未之知也,明日,见而问之曰:「尔许我不为盗,今里中盗衣者,非尔耶?」少年色动,即推仆地缚之,诘共盗者姓名,尽送县,皆伏辜。尝之郏城,遇尉出捕盗,招怿饮酒,与俱行,至贼所藏处,尉怯甚,阳为不知者,将去,怿曰:「贼在此,何之乎?」乃下马格杀数人,因尽缚之。又闻襄城有盗十许人,独提剑以往,杀数人,尽缚其馀,汝旁县为之无盗,京西转运使奏其事,特擢之,怿遇人常祇畏,若不自足,其为人不甚长大,言语如不出其口,卒然遇之,不知其健且勇也。始居雍丘,遭大水,有粟二廪,将载以舟,见民走避水者,遂弃其粟而载之,得皆不死,岁饥,聚人共食其粟,粟尽乃止,虽举进士,而不甚知书,然其所为,多合道理类此。国史桑怿传并用欧阳修所为文。据实録,天圣五年十月,怿初得卫南尉,非郏城也,今但从实録。附传亦误以卫南为郏城,盖因欧阳文耳。诏修河兵夫,候功毕日,其少壮愿𨽻禁军者,听之。庚辰,以讲礼记彻,燕近臣于崇政殿,仍诏两制及馆阁官赋诗以进。

壬午,遣知制诰徐奭往滑州祭告河。 判太常礼院孙奭言郊庙二舞失序,请下有司考议。于是学士承㫖刘筠等上议曰:「周人奏《清庙》以祀文王,《执竞》以祀武王,汉髙帝、文帝亦各有舞,至唐,有事太庙,毎室乐歌异名,盖帝王功徳既殊,舞亦随变,属者有司不详旧制,奠献止登歌,而乐舞不作,其失明甚,请如旧制,宗庙酌献,复用文舞皇帝还版位,文舞退,武舞入,亚献酌,礼已,武舞作,至三献已奠,还位则止,盖庙室各颂功徳,故文舞迎神后,各奏逐室之舞。郊祀则降神奏《髙安》之曲,文舞已作,及皇帝酌献,惟登歌奏《禧安》之乐,而乐县舞缀不作,亚献、终献,仍用武舞」。有诏从之。

癸未,内殿崇班、閤门祇候刘文显、贾象之、欧阳政耿懐忠,并为右千牛卫将军,东头供奉官、閤门祇候蔡守琳、陆承泽康仲甫并为右监门卫率府率致仕。枢宻院言文显等皆年逾七十,犹贪禄在外而不自退也。乙酉,监修国史王曽言:「唐史官呉兢于实录、正史外,录太宗与羣臣对问之语,为贞观政要。今欲采太祖、太宗、真宗实录日歴时政起居注,其间事迹不入正史者,别为一书,与正史并行」。从之。 荆湖北路转运司言,下溪州刺史彭儒猛死,其子仕端知容州,以名马来献,请继袭。戊子,命仕端知下溪州,赐以袍带,还所献马。 赐滑州修河役卒缗钱。

翰林侍讲学士孙奭言:「见行䘮服,外祖卑于舅姨,大功加于嫂叔,其礼颠倒。今录《开寳正礼五服年月》一巻,请下两制、礼院详定」。学士承㫖刘筠等言:「奭所上五服制度,皆应礼,然其义简奥,世俗不能尽通,今解之以就平易,言两相为服,无所降杀,旧皆言报者,具载所为服之人,其言周者,本避唐讳,今复为朞。又节取假寜令附五服敕后,以便有司,而䘮服亲踈,隆杀之纪,始有定制」。己丑,诏国子监摹印颁天下。

壬辰,医官院上所铸俞穴铜人式二,诏一置医官院,一置相国寺。先是,上以针砭之法𫝊述不同,俞穴稍差,或害人命,遂令医官王惟一考明堂气穴经络之㑹,铸铜人式,又纂集旧闻,订正讹谬,为铜人针灸图经,至是上之,因命翰林学士夏竦撰序,摹印颁行。赐诸州在七年闰二月,今并书之。

癸巳,诏陜西饥,免流民所过渡钱。 南平王李公藴遣其驩州刺史李公显来贡方物,命公显为叙州刺史、静海节度行军司马。

甲午,上与皇太后幸御书院,观太宗、真宗御书,赐本院内臣待诏书艺器币有差。

乙未,诏川、广官在任物故者,令所在遣人津置还乡,其家属人给米日二升。

丙申,滑州言塞决河毕。是日旬休,上与太后特御承明殿,召辅臣谕曰:「河决累年,一旦复故道,皆卿等经画力也」。王曽等再拜称贺,诏速第修河臣僚劳効以闻。 作灵顺庙于新堤之侧。此据宋绶庙记,乃十月事也。是月,翰林侍讲学士、刑部侍郎孙奭奏:「臣有孙男四人,雍、雄、维、雅,即今并是右班殿直。窃闻近敕,今后文官,只许奏䕃文资。臣之四孙,虽是条贯以前奏䕃,其如尚属㓜稚,虚请俸钱,幸处公朝,实不遑息。欲望并与改无料钱京官,所冀克遵明诏,不坠素风」。诏从之。十一月丁酉朔,名滑州新修埽曰天台埽,以其近天台山麓故也。 陜西体量安抚王㳂等言:京兆府旱蝗,乞减长安等四县秋税十之三,咸阳等九、县十之二。从之。戊戍,废许州单镇牧马监。

己亥,以河平,宰臣率百官称贺,遂燕崇徳殿,自天禧二年河决,至是积九载乃复塞,凡费刍藁千六百二十万,他费不与焉。遣官告谢天地、社稷、宗庙、诸陵,命翰林学士章得象祭于河。宋绶撰修河记。修河部署、马军副都指挥使、保顺节度使彭睿,加武昌节度使。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范雍,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滑州。右諌议大夫冦瑊加枢宻直学士,凡督役者,第迁官民,经率配,免秋税十之三,优恤灾伤戸始,役既兴,朝议以岁饥,将复罢,瑊言:「病民者特刍藁尔,幸调率已集,若积之经年,则朽腐为弃物,后复兴功敛之,是重困也」。乃诏讫役,庚子,命工部郎中唐肃、内殿崇班閤门祇候白懐,遵往河北路,体量安抚。

壬寅,工部郎中、直昭文馆燕肃请造指南车,内侍卢道隆又上所创记里鼓车,诏皆以其法下有司制之。甲辰,百官集尚书省,受荐享景灵宫誓。乙巳,受享太庙誓。丙午,受合祭天地誓。丁巳,上谓辅臣曰:「百官三日受誓,礼当然耶?」王曽等曰:「宫庙吿享,皆縁郊祀之事,止当受一誓尔。今盖循先朝旧制,请俟他日厘正之」。辛亥,朝飨景灵宫。

壬子,飨太庙。大礼使王曽言:「皇帝执圭被衮,酌献七室,而每室奏乐章,恐陟降为劳,请节宫架之奏」。上曰:「三年一飨,朕不敢惮劳也」。

癸丑,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贺皇太后于㑹庆殿。丁巳,恭谢玉清昭应宫。

壬戌,录故西京作坊使、滑州钤辖张君平子造为三班奉职,逊、达并为借职。君平有吏干,尤明于水利,自议塞河,而朝廷未尝不访以便冝。河既平,君平且死,论者惜之。

十二月辛未,加恩百官,赐定王元俨诏书不名。甲戌,内降札子,辅臣经南郊奏荐恩例外,更与一子改官。 诏河东路强壮有物故及老疾者,许本家别丁代役,若无丁,听于本村别户选人补之。

戊寅,浚滑州鱼池埽减水河。

丁亥,诏:「凡文武臣僚及宗室奏荐恩泽,有受赂而冒为亲戚者,听人告,其得实者与一官,不愿官,给钱五百千,已奏荐者,限半年自陈,限外,虽㑹赦,不以原。己丑,左正言、直史馆孔道辅为左司谏、龙图阁待制。时道辅使契丹,犹未还也,契丹燕使者,优人以文宣王为戱,道辅艴然径出,契丹主使主客者邀道辅还坐,且令谢,道辅正色曰:「中国与北朝通好,以礼文相接,今俳优之徒,侮慢先圣而不之禁,北朝之过也,道辅何谢!」契丹君臣嘿然,又酌大巵谓曰:「方天寒,饮此可以致和气」。道辅曰:「不和,固无害」。既还,言者以为生事,且开争端,上问其故,道辅曰:「契丹比为黒水所破,势甚蹙,毎汉使至,輙为侮慢,若不校,恐益易中国」。上然之。道辅本𫝊云:道辅受諌官之命,即日论曹利用、罗崇勲,考之不合,今移见七年十二月。庚寅,赐西头供奉官从质绢百匹。初,从质为其兄从谨病,割股肉疗之,上颇称其孝友,欲进以官,王曽曰:「此闾巷细民之所为,若奬及宗室,则恐浸以成俗而不可禁」。故止赐缣而已。从质,惟忠,子徳昭孙也。两朝史载从质割股事,附𫝊无之。又载从质请増置学官,附传亦无,其详具治平元年六月。秘书监致仕胡旦复上其所撰演圣通论七十二巻、唐乗七十巻、五代史略四十三巻、将帅要略五十三巻,辛卯,以旦子彤为将作监主簿,仍诏襄州増旦,月给米麦各三石。实録于八年壬午巳书录彤,今又书,不知何故,或误也,止存其一。壬辰,契丹遣奉先军节度使耶律寜、卫尉少卿元化来贺太后正旦。

甲午,契丹遣安东节度使耶律罕、大理少卿王用保来贺正旦。 开封府言试诸寺观童行合格者三百九十九人,诏止度二百人。

是岁,南郊肆赦,中外以为丁谓将复还,殿中侍御史陈琰上䟽曰:「乱常肆逆,将而必诛,左道懐奸,有杀无赦。丁谓因缘憸佞,窃据公台,贿赂苞苴,盈于私室,威权请谒,行彼公朝,引巫师妖术,厌魅宫闱,易神寝龙岗,冀消王气。今禋柴展礼,涣汗推恩,必虑谓潜输琛货,私结要权,假息要荒,冀移善地,李徳裕止因朋党,不获生还,卢多逊曲事王藩,卒无牵复,请更不原赦」。上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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