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十六
宋 李焘 撰。
仁宗
景佑二年春正月庚寅,诏尝给事东宫及资善堂,不限存没,并以名闻。于是马军都虞候、封州防御使通川张潜等四十馀人并加秩,吏士増俸迁资者,又逾百人。甲午,殿中侍御史里行髙若讷言:甲戍赦书,选人满十二考,并磨勘引见,今猥进者多,请以歴任无赃私及非昏耄者,乃聼改官,仍具与监当一任。诏湏尝有人奏举者,方得施行。从之。
壬寅,徙江东转运使蒋堂为淮南转运使、兼发运司事,时上封者屡以废发运司非便,堂言:「裴耀卿、刘晏、第五𤦺、李巽、裴休皆尝为江淮河南转运使、兼领发运司事,而嵗输京师常足」。诏用其议。堂在淮南,嵗荐部吏二百员,曰:「十得二三,亦足报国矣」。 度支判官、工部郎中许申为江南东路转运使,凡铸铜钱,用剂八十八两,得钱千,重八十两,十分。其剂,铜居六分,铅锡居三分,皆有竒赢。铸大鐡钱,用鐡二百四十两,得钱千,重一百九十两,此其大法也。申在三司,景佑元年十月丁巳朔申,始以工中权度判。
乃建议以药化铜杂铸轻重如铜钱法,而铜居三分,鐡居六分,皆有竒赢,亦得钱千,费省而利厚,因入都内知阎文应以纳说,朝廷从之,即诏申用其法铸于京师,然大率铸钱杂铅锡,则其液流速而易成,杂以鐡则流澁而多不就,工人苦之,初命申铸万缗,逾月才得万钱,申性诡谲,自度言无效,乃求为江东转运使,欲用其法铸于江州,朝廷又从之,诏申就江东铸百万缗,无漏其法,中外知其非是,而执政主之,以为可行,然卒无成功。就江州铸百万缗,实録在三月,今并书。明年十二月甲申,自江东徙湖南。
先是,盐鐡副使任布请铸大钱,一当十,而申欲以铜鐡杂铸,朝廷下其议于三司,程琳奏曰:「布请用大钱,是诱民盗铸而䧟之罪,唐第五琦尝用此法,讫不可行,申欲以铜鐡杂铸,理恐难成,当令申试之」。申诈得售,盖琳亦主其议故也。琳传载此事于天圣五年以前,误也,当是景佑元年五月,琳再为三司使,时王子融云:布请铸大钱,行之京城。程琳集官议,子融时判度支,曰:「今军营半在城外,独行大钱城中,可乎?」事遂寝,与琳𫝊异,今不取。
天章阁待制孙祖徳言:「伪铜法所禁,而官自为之,是教民欺也」。固争之,不从,遂出知兖州。祖徳出知兖州在二月癸未,今并书于此。
丙午,诏太常礼院,孟冬祭神州地祗,宜如祭天地,遣内臣降香,春秋朝诸陵及诸祠有特祈觧者,亦如之。侍御史韩渎言:「天下赋役之繁,但存催科一簿,一有散亡,则登耗之数无从鈎考,请复置实行簿」。下三司议,请如旧。丁未,诏再闰一造之。 又诏山泽之民,撷取草木叶为伪茶者,计其直从诈欺律凖盗论,仍比真茶给赏之半。
戊申,诏京东西、陕西、河北、河东、淮南六路转运使,检察州县母,得举戸鬻産徙京师以避徭役,其分遣族人徙他处者,仍留旧籍,等第极贫下户聼之。己酉,改长寜宫为广圣宫,宫在禁中,前殿有道家天神之象,后起观阁,以奉真宗神御。占宫城之西北隅。庚戌,诏:「自横陇河决,尝下河北、京东西路,以民租折纳梢芟五百馀万,今河决处自生淤滩,可省工费,其三路未输梢芟,并权停」。
癸丑,置迩英、延羲二阁,冩《尚书无逸篇于屏迩英在迎阳门之北,东向,延羲在崇政殿之西,北向。是日,御延羲阁,召辅臣观盛度进读唐诗,贾昌朝讲春秋。既而曲燕崇政殿。
甲寅,诏凡禁中须库物,非有阙者,母得下杂买务市之。乙夘,诏带御噐械自今母得过六员。
二月丙辰朔,以春寒,特赐诸军班薪炭,燕肃等上考定乐噐,并见工人。戊午,御延福宫临閲,奏郊庙五十一曲,因问李照乐何如,照对乐音髙,命详陈之,照乃建言:「王朴律凖,视古乐髙五律,视禁坊乐髙二律,撃黄锺则为仲吕,撃夹锺则为夷则,是冬兴夏,令春召秋气,盖五代之乱,雅乐废壊,朴创意,造律凖,不合古法,用之本朝,卒无福应。又编钟鏄钟,无大小、轻重、厚薄、长短之差,铜锡不精,声韵失美,大者陵,小者抑,非中度之噐,相传以为唐旧钟,亦有朴所制者,昔轩辕氏命伶伦截竹为律,复令神瞽协其中声,然后声应鳯鸣,而管之参差亦如鳯翅,其乐传之夐古,不刋之法也,愿聼臣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簴,可使度量权衡协和」。有诏许之,仍就锡庆院铸。
庚申,太常博士、直史馆宋祁上大乐圗义二卷。先是,诏废洺州广平两监,合于安阳羣牧诸监,王承勋言:广平嵗産千馀驹,且先朝所建不可废」,又言马尚多,牧地少,癸亥,诏复存广平一监母以赋民,既而河北转运使言:「旧监悉巳赋民,请割赵州界草地二千顷,权𨽻相州安阳监以牧马」。从之。
甲子,诏吏部流内铨:「自今保举选人,湏见任知州、通判升朝官,都监、都司副使以上始聼之,其在京不带职员外郎,非曽任知州,诸司副使,非曽任路分都监,毋得举」。丙寅,免江浙淮南三路灾伤州军牛税。丁夘,龙圗阁学士、给事中、知兖州范讽,责授武昌行军司马,不签书事。新广东转运使、祠部貟外郎龎籍,降授太常博士、知临江军。东头供奉官呉守则追一官,又降都官貟外郎、判刑部李逊知潍州。祠部貟外郎、知信州滕宗谅监饶州税,屯田貟外郎、知宿州董储,通判吉州。光禄寺丞、馆阁校勘石延年落职,通判海州。殿中丞、知安吉县范拯为和州司马,仍下诏,以讽罪申饬内外。先是,籍为御史,数劾讽宰相李廸,佑讽弗治,反左迁籍,籍既罢,益追劾讽不置,且言讽放纵,不拘礼法,茍释不治,则败乱风俗,将如西晋之季,不可不察,㑹讽亦请辨,乃诏即南京置狱,遣淮南转运使黄揔、提㸃河北刑狱张嵩讯之,籍坐所劾讽有不如奏,法当免,讽当以赎论,讽不待论报,擅还兖州,吕夷简疾讽诡激,多妄言,且欲因讽以倾廸,故特寛籍而重贬,讽凡与讽善者皆绌削。延年尝上书请章献太后还政,讽任中丞,欲引延年为属,延年力止之,竟坐免,人谓籍劾讽不置实,夷简隂教之云。讽请辨,据王圭所为籍神道碑,他书并无有也。
戊辰,工部尚书、平章事李廸罢为刑部尚书、知亳州。先是,上御延和殿,召宰臣吕夷简、参知政事宋绶,决范讽狱,以廸素党,讽不召,廸惶恐还第,翌日,遂罢相,制辞略曰:「姻聨之内,险诈相朋,靡先事而上言,颇为臣而有隐,然廸性纯直,实不察讽之多诞也」。龙川别志》载:李廸既贬,王曽在外,宋绶为曽告吕夷简求复相,且云:「宜善待曽,勿如待廸」。按廸以是年一月十三日罢政,即命曽代之,况曽为枢宻使已半嵗,不得云「在外,若谓夷简初与廸不相能,欲倾之,因荐曽为枢宻使,拟廸后,或先议逐廸将遣曽过中书故绶云云,则庻乎可也,今皆不取。
枢宻使、吏部尚书、同平章事王曽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吕夷简,加右仆射。戸部侍郎、参知政事王随为吏部侍郎、知枢宻院事。枢宻副使、礼部侍郎李谘为戸部侍郎、知枢宻院事。枢宻副使、检校太保王徳用为奉国留后、同知枢宻院事。刑部侍郎、参知政事宋绶为吏部侍郎、枢宻副使、给事中蔡齐为礼部侍郎、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承㫖、端眀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礼部侍郎盛度为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韩亿为工部侍郎、同知枢宻院事。
己巳,改新知亳州李廸知相州。庚午,复改授资政殿大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留京师,仍班三司使上。 诏:「嵗九大祠,故事以宰相摄事,自今以参知政事、尚书丞郎奉祀。 直集贤院贾昌朝请以郑司农所注《月令》复入礼记第五,其李林甫所注自为唐,月令别行,从之。仍诏唐月令以备四孟月宣读。
庚辰,降资政殿大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刑部尚书李廸为太常卿、知宻州。始,廸再入相,自以受不世之遇,尽心辅佐,知无不为,及吕夷简继入中书事,颇専制,心忌廸潜,短之于上,廸性直而踈不悟也,既坐范讽姻党罢政,怨夷简,因奏夷简私交荆王元俨,尝为补门下僧恵清为守阙鉴义,夷简请辨,上遣知制诰胥偃、度支副使张𫝊即讯,乃廸在中书时所行,夷简以斋祠不预,廸惭惧待罪,故贬,然补恵清实,夷简意廸行文书,顾谓夷简独私荆王,盖廸偶忘之,他日语人曰:「吾自以为宋璟,而以夷简为姚崇,不知其待我乃如是也」。壬午,龙圗阁学士、给事中冯元为礼部侍郎、翰林侍读学士、兼龙圗学士。始,元坐监䕶章懿塟事不职,罢翰林学士,出知河阳,国子官属为上书请留,执政欲进白弗遣,元自匄行,于是王曽言:「元东朝旧臣,不宜以细故弃外,乃复召之。
枢宻直学士、右谏议大夫、知天雄军杜衍为御史中丞。衍奏:「中书、枢宻,古之三事大臣,所谓坐而论道者也。止只日对前殿,何以尽天下之事?宜迭召见,赐坐便殿,以极献替月,不过数事足矣。若末节细务,进糓帛、様、閲甲胄,弓矢㸃马,补试吏貟,特有司之职耳!陛下何必亲决?」三月丙戌,盐鐡副使、兵部郎中任布为右谏议大夫、知成徳军,时议省河北兵,布言:「西北二邉,方包藏祸心,以窥中国,备未可弛也」。省河北兵,或因去年五月程琳之请,当考。
己丑,以御史中丞杜衍权判吏部流内铨。先是,选补科格繁长,主判不能悉閲,吏多受赇,出缩为奸,衍既视事,即𠡠吏取铨法,问曰:「尽乎?」曰:「尽矣」。乃閲视,具得本末曲折,明日,晓诸吏无得升堂,各坐曹聼行文书,铨事悉自予夺,由是吏不能为奸利,居月馀,声动京师,后改知审官院,其裁制如判铨法。审官在八月,今并书。
知苏州、左司谏、秘阁校理范仲淹为礼部貟外郎、天章阁待制。仲淹自外骤居侍从,必有故史无其说,或縁富弼上疏也,今表而出之。
诏镇戎军嵗比不登,其弓箭手五十八指挥,共贷以粟六万斛。 殿中丞、通判齐州张宗彛,言大名府新作金堤,可以捍横壠决河水势,请今缓修塞之役,诏河北转运使绘黄河至海圗上之。太常礼院言:「侍御史刘䕫,请去章献眀肃太后、章懿太后所加太字,葢入庙称后繋于夫,在庙称太繋于子,然二太后奉安别庙,凖礼未应去太字」。上以䕫不习典故,诏本台谕之。䕫,崇安人也。
辛夘,羣臣以章献太后大祥,上表请听乐,不聼,表五上,诏须禫,祭毕乃聼之。
壬辰,诏选人十二考无举主者,特许参选。乙未,赐亳、秀、濮、郑四州学田各五顷。
丁酉,诏国子监直讲一员兼领监丞、主簿事。 诏京西转运司,每嵗宗室内人上陵,及遣官朝拜,或𠡠𦵏所湏什物,并官为办置,无得扰民。从知河南府李若谷之言也。 又诏开封府,自今旧城内民舎,复有侵官街者,令左右军廵街司觉察,仍许人告之。
辛丑,修西凉殿,殿在禁中,嵗乆摧壊,而上不欲兴土木之役,至是有司屡以请,乃聼修之。
癸夘,赐天崇军修金堤役卒缗钱。
戊申,出宜圣殿库真珠付三司以助经费。壬子,加赠保庆皇太后二代。 诏权停贡举。夏四月丙辰,镇国节度使、驸马都尉李遵朂判许州,民方输租,仓官不时至,遵朂驰徃,受所输,仓官,惶恐叩头,民大恱,转运使料卒补水兵,不问习否,强以𨽻籍,遵朂曰:「强人以不能,将何用?」命部校按之,去不习水者十七八。
丁巳,李照言:「奉诏制玉律以候气,请下潞州求上党县羊头山秬黍,及下懐州河内县取葭莩。从之。 赐故镇东军节度推官毛洵家帛五十匹、米五十斛。洵,吉州人,进士及第,又中书判㧞萃科,其父国子博士应铨,与其母卒于窦州,洵徒跣䕶䘮归𦵏,里中负土成坟,毁瘠而卒,特䘏之。
己未,翰林学士承㫖章得象、天章阁待制燕肃与翰林侍读学士冯元详定刻漏。 集贤校理、知宗正丞事赵元规,言太庙荐新之礼,乆废不行,诏礼官议定,十二月所荐蔬果、禽鱼凡二十六品,诏恭依。良规,安仁子也。庚申,翰林学士承㫖章得象等言:「奉诏定司天监生于渊役兵单训,奏祀九宫贵神,止用一局,失逐年飞宫法。案郄良遇九宫法,有飞棊立成圗,每嵗一移,主九州灾福事。天寳中,术士苏嘉庆始置九宫神坛,一成,髙三尺,四陛,上依位置九小坛:东南曰招揺,正东曰轩辕,东北曰太隂,正南曰天一,中央曰天符,正北曰太一,西南曰摄提,正西曰咸池,西北曰青龙,五数为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上,六八为下,符于遁甲,此则九宫定位也。每嵗祭以四孟,位随岁改,故谓之行棊。自乾元以后,止依本位祭,遂不飞易,仍减冬夏二祭。国朝因乾元故事,而未尝有所更,今于渊等所请,即合天寳初祭之礼,又合良遇飞棊之圗。然九宫之法,本自术家,时祭之文,经礼不载。昔汉室祠官所领,多本于方士,牲币坛场之数,嵗时昏晓之节,荐配鼓舞,即用其方,故有黄帝用枭武夷用乾鱼之类,是则为民请福,无文咸秩,寜有过立,非执一隅。议者或谓不必飞宫,若日月星辰,纒次周流,而祭有常,此则定位之祀所当从也。推数于囬,复候神于恍惚,因方弥沴,随气考祥,则飞位之文,固可遵用,请依唐礼,遇祭九宫之时,遣司天监官一员诣祠所,随每年贵神飞棊之方,以定祭位,仍自天圣己巳入厯,太一在一宫,嵗进一位,飞棊廵行,周而复始」。诏可。辛酉,诏诸路提㸃刑狱司,事有寃滥而繋人命者,虽未经转运司,亦聼受施行。
甲子,契丹遣林牙保大节度使耶律庻㡬、政事舎人刘六符来贺乾元节。
戊辰,命宰臣吕夷简、王曽都大管勾铸造大乐编钟,参知政事宋绶、蔡齐、盛度,同都大管勾集贤校理李照、勾当御药院邓保信专监铸造,仍以入内都知阎文应提举。始,照既铸成编钟一簴以奏御,遂建请改制大乐,取京县秬黍累尺成律,铸钟审之,其声犹髙,更用太府布帛尺为法,乃下太常四律,照自为律管之法,以九十黍之量为四百二十星,率一星占九秒,一黍之量得四星六秒,九十黍得四百二十星,以为十二管定法。 淮南转运副使吴遵路请于真楚泰州、髙邮军为斗门十九,以畜泄水利,从之。 赐楚州州学九经。庚午,诏中外臣僚,洎草泽之士,有知雅乐音律得失测候之法者,许所在荐闻,或自言官司将校试之。侍御史刘䕫言:「乐之大本,与政化通,不当轻易其噐,愿择博学之士,以补卿丞,凡四方妄献说以要进者,一切罢之」。帝善其言,然亦不果从也。帝善、䕫言,据新传,今附见,其实不能用也。王偁东都事畧诏曰:雅乐之作,治道所基,郊丘宗庙之祠,朝廷飨侑之礼,人神和㑹,兹实重焉。爰命有司考正钟律。
壬申,诏曹利用诸子先从降黜者,并聼还京师,寻诏给以所没旧地四之一。给居地四之一,乃十月壬子,今并书之。
癸酉,诏天下官司,毋得擅发马递,若机宻事当入马递者,许实封送所属州军发之,违者付受,皆论罪」。初,定州龙泉镇监酒、右班殿直折惟寜擅奏章付马递,既坐罪冲替,因条约之。
戊寅,命翰林侍讲学士兼龙圗学士冯元、度支判官集贤校理聂冠卿、直史馆同知太常礼院宋祁同修乐书,太常丞、直集贤院吕公绰同判刑部,自言父夷简为宰相,而刑部事多闗中书,请徙避之。庚辰,命公绰权判吏部南曹。 环庆路副都部署、歩军都虞候、永州防御使刘平为饶州防御使,落管军,知同州。走马承受、入内供奉官于徳源降一官。平被酒擅破,鏁入甲仗库,转运使苏耆奏劾,而徳源初不以其事闻,并鞫于御史台,及平,请与耆置对,㑹耆已卒,虽免劾,特责之。 録曹修古之侄觐,为试将作监主簿,仍聼为修古后。觐传云:天章阁待制杜杞请以觐为修古,后授觐建州司户参军」。按杞待制天章间,乃庆厯八年四月,𫝊误矣。
诏臣僚以札子奏事者,惟中书、枢宻院听如旧制,馀悉著衔位姓名。初,知制诰丁度进札子不着姓,禁中误付参知政事盛度,故条约之。
辛巳,审刑院、大理寺言:「奉诏详定冲入禁卫条按禁卫凡五重,亲从官为一重,寛衣天武官为一重,御龙弓箭直、弩直为一重,御龙骨朶子直为一重,御龙直为一重,今比附律令,请以冲入从外第一重徒一年,毎重加一等,罪止徒二年,误者减二等」。从之。
壬午,赐博州修河役卒缗钱。
五月甲申朔,诏曰:「王者奉祖宗,尚功徳,故禋天祀地,则侑神作主,审谛合食,则百世不迁。恭惟太祖皇帝受天命,建大业,可谓有功矣!太宗、真宗,二圣继统,重熙累洽,可谓有徳矣。其令礼官考合典礼,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中书门下详閲以闻」。王偁东都事畧于是礼院言:「我太祖经纶草昩,遂有天下,功宜为帝者祖,太宗勤劳制作,真宗财成治定,徳宜为帝者宗,三庙并万世不毁,至于升侑上帝,自今以太祖为定配,二宗为迭配,将来皇帝亲祠,请以三圣并侑」。中书门下奏请如礼官议,诏恭依
乙酉,诏:「臣僚入川,所将人马噐械,旧皆给公据,以检奸伪,如闻渐弛禁防,自今陆行至劒门,水行至江陵府。其令所司参验公据,每月上枢宻院」。
丙戌,録河西节度使桑賛孙庆为三班奉职。庆本亲从官,因试武技而自陈其家世,特録之。 赐原武县筑河堤卒役缗钱。
庚寅,禁缕金为妇人首饰等物。 李照上九乳编钟、圗钟,旧饰以旋虫,改为龙,并自创八音新噐,又请别鑱石为编磬。
辛夘,命内侍挟乐工徃淮阳军,治磬石。 照又言:「既改金石,则丝、竹、匏、土、革、木亦当更制,以备献享,乃铸铜为龠、合、升、斗四物,以兴钟鏄声量之率,六百三十黍为黄钟之容,合三倍于龠,升十二倍于合,斗十倍于升,既改造诸噐,以定其法,俄又以铸之,容受差大,更増六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名曰乐斗,及潞州上秬黍,照择大黍纵累之,检考长短,尺成,与太府尺合,法愈坚定。判大理寺、司徒昌运言:「本寺详断,大事二十日,小事十日,审刑详议各减半,而不以案内,有无繋囚,恐炎暍之际,待报淹久,请自四月至六月,案有繋囚者,减日之半,两川、广南、福建、湖南如急案例断奏」。从之。癸巳,后苑新作观稼殿成。
甲午,广南东西路并言妖獠㓂邉,髙、窦、雷、化等州,廵检许政死之,遣左侍禁桑怿㑹广桂二州都监讨捕,怿前尉郏城,㑹河南诸县多盗,转运使奏移怿渑池,羣盗保青灰山,时出剽攘,道路患之,有宿盗王伯久不获,朝廷每授廵检使,必疏姓名,使捕之,怿至官,廵检出伪宣头示怿,谋招致之,怿不知其为伪也,挺身入贼中,与伯同卧起十馀日,伯遂与怿出至山口,为廵检伏兵所执,怿㡬不免,怿曰:「廵检惧无功耳」。即以伯与廵检使,自以为功,械伯送京师,而怿不复自言,朝廷知之,为黜廵检使,擢怿右班殿直、永安县廵检,眀道末,京西旱蝗,有恶贼二十三人,枢宻院召怿至京师,授以贼名姓,怿曰:「盗畏吾名,必溃,溃则难得矣,宜先示之以怯」。至则闭栅,戒军吏不得一人輙出,居数日,其下不知所为,请出自効,辄不许,夜与数卒服盗服,迹盗,所尝行处入民家,老小皆走,独一媪留,为具饮食如事羣盗,怿归,闭栅三日,复徃,自携具就媪馔,而以馀遗媪媪以为真盗,乃稍就与语及羣盗媪曰:「彼闻桑殿直来,皆遁去,近闻闭营不出,知其不足畏,今皆还矣,某在某处」。怿又三日往,厚遗之,遂以实告,曰:「我桑殿直也,为我察其实,勿泄」。后三日复来,于是媪尽得居处之实以吿怿,眀日,部分军士,尽禽诸盗,其尤强梁者,怿自驰马取之,还京师,枢宻吏求银为致,閤门祗候,怿不应,吏匿其功状,止免短刺而已,乙未,省徳州安陵县。
丙申,御崇政殿録繋囚。
己亥,诏尝任二府而为知州者,辟通判幕职官一员,大两省以上知天雄、成徳军、益州、泰州,并许辟通判一貟。其永兴军、河南府、延、杭、广梓州通判,并令审官院选差人。 赐天雄军金堤、澶州横壠埽役卒缗钱。庚子,太常礼院言:「王者建庙祏之严,合昭穆之缀,祖一而巳,始受命也,宗无预数,待有徳也,由宗而下,等之为疏戚,以为迭毁之制,后世虽有显扬褒大,犹不得与祖宗并列,所以一统乎尊古之道也。皇帝陛下躬孝治,发徳音,永惟三后之盛烈,际天接地,而推奉之礼,有所未称,眀发悼惧,圗维厥𠂻,使有司得稽旧章,开群议,摅懿铄,阐孙谋,将脗合灵心,垂荣无极,非浅学之臣所能及已。窃以太祖皇帝,诞受寳命,付畀四海,铺敦爕伐,潜黜不端,夷泽潞之畔,兼淮海之昧,东焚呉舆,右困蜀垒,湘楚闽禺,请吏入朝,当此之时,天下之人,去大残,䝉更生,此万世之业也。太宗皇帝提神略,席下武,恭行天讨,底定太原,由是谨九刑之辟,艺四方之贡,信赏类能,重食劝分,官无烦苛,人无恫怨,又引缙绅诸儒,讲道兴学,炳然与三代同风矣!真宗皇帝乾粹日昭,执竞维烈,重威抚和,休寕北方,顺斗布度,先天作圣,遂考夏谚,绍虞廵,秘牒岱宗,育榖冀壌,翕受瑞福,普浸黎元,肖翘蚑行,罔有不寜,百度已备,眷授眀辟,洪惟一祖二宗之烈,歴选坟诰,未有髙焉者也。昔成汤为商之祖,太甲、大戊、武丁实号三宗,后稷为周之祖,文王、武王庸建二祧,髙帝为汉之祖,孝武特崇两庙,皆子孙世世,奉承不絶,我太祖经纶草昧,遂有天下,功宜为帝者祖,太宗勤劳制作,真宗财成,治定,徳宜,为王者宗,三庙并万世不迁,宣布天下,以示后世,至于升侑上帝,裒对先谟,本之周道,克厌典礼者,太宗亲郊,奉宣祖、太祖配,真宗肇祀,奉太祖、太宗配。今二宗同跻不祧之位,则礼无异等,伏请自今以太祖为定配,二宗为迭配,称情适事,理实无嫌,其将来皇帝亲祠,且请以三圣皆侑,上显对越之盛,次申遹追之感,圣人之能事,羣臣之大愿,此后迭配,还如前议。昔唐髙宗之上封也,以太武皇帝、文皇帝配昊天,明皇之封也,以髙祖配天,睿宗配地,开元之著礼也,以髙祖配方丘,太宗配神州,此二宗迭配之前比,垂拱、开元之间,髙祖、太宗、髙宗同配昊天。真宗登介丘,降社首,并以太祖、太宗崇配天地,此三圣皆侑之眀,凖其嵗时常祀,则至日圎丘,仲夏皇地祗配以太祖,孟春祈榖、夏雩祀、冬祭,神州配以太宗,孟春感生帝,配以宣祖,季秋大飨,配以真宗,伏请皆如礼便」。中书门下言:「伏以礼之为大,则必以宗祏居先,徳之所尊,则不随昭穆而毁,此有国之丕律,而飨亲之通义,是以严父配天,实因心之本,惟圣飨帝,乃至孝之宗,非夫浚哲聪眀,曷能举百王之阙逸。恭惟陛下膺神明之噐,冯积厚之基,明发孝思,周咨旧史,仍俾丞凝之列,重详今古之变,若是则七世之庙,咸一徳而可观,三后在天,虽百代而不毁,至于配侑之,则并申寅奉之崇,逺以袭商周之仪,近以㳂汉唐之制,广矣大矣,无得而名,真百王之盛举也。请如礼官所议,付外施行」。诏恭依。要见当时礼官姓名,今宋祁集有此奏议,与实録同,必祁主此也。
癸夘,诏大两省以上,自今满四年与改官,其有殿罚者,増一年。又诏常参官毋得輙上章,及诣中书妄求选任,令御史台紏効之。 又诏施州义军,如闻多雇人代戍,既不时教閲,复私加役使,其令监司察视,违者以私役兵防论」。
甲辰,赐博州修金堤役卒缗钱。
戊申,以大暑,降天下囚罪一等,杖以下释之。诸路令转运使、提㸃刑狱、开封府界遣殿中侍御史里行髙若讷、萧定基踈决之。定基,庐陵人也。
丁未,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知贵州田丙言,得宜融栁州同廵检麦仲舒报冝州管下镇寜州蛮莫陵等七百馀人内㓂,遣西京作坊使郭志髙、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梁绍熈捕讨之。
庚戍,诏知广州、兼广东路钤辖、知桂州、兼广西路钤辖,及权増置东路驻泊都监一员、西路钤辖一员,时髙、窦、雷、化四州蛮獠㓂邉,去朝廷逺,事不可申覆,故令广、桂知州兼钤辖,以便宜从事也。 开封主簿乐诰,宰相王曽外孙也,或讽同提㸃府界符惟忠使荐之,惟忠不从,曰:「诰无善状,安可以势使我!」既而诰果以赃败。是月壬辰,惟忠除府界提㸃,因附此事。惟忠𫝊又称呉奎为长垣尉,惟忠厚遇之,奎白府共荐之。按奎传未尝歴长垣尉,或恐传略之,今亦不取。
六月癸丑朔,诏澶州输梢芟授官者免本戸徭役物故者勿免,其迁至七品,自如旧制。
丁巳,诏幕职、州县官初任未成考者,毋得奏举。先是,侍御史知杂事郭劝言睦州团练推官栁三变释褐到官,才逾月,未有善状,而知州吕蔚遽荐之,盖私之也,故降是诏。 广西提刑司又言髙、窦妖獠陈友眀等㓂海上,遣左侍禁、閤门祇候侍其洙、右侍禁米光浚讨捕之。辛酉,以亲郊并侑三圣及真宗为不迁之主,遣官吿于太庙。 左司谏姚仲孙言:「伏闻议者欲改制雅乐,俾协纯音,谓旧律太髙,裁之就下,以髙形下,人固知之,然或制之未得其精,损之必差其度,臣盖不知其得于何道而輙变,更闻其所为,率多诡异,至如鍊白石以为磬,范中金以作钟,又欲以三辰、五灵、二十四孝为乐噐之饰,臣虽愚昧,窃有所疑,自祖宗以来,考正大乐,荐之郊庙,垂八十年。洪惟先朝,备行盛礼,燔柴岱岳,瘗玉汾睢,振前王乆坠之风,举歴代难行之典,蒇事之际,斯乐具陈,固以格眀神,昭景贶,先儒审议,曽靡间言,若一旦轻用新规,全黜旧制,臣窃以为不可,望特诏罢之,止用旧乐」。时帝既许照制,噐业已为之,且欲究其术之是非,故仲孙之章卒不下有司焉。仲孙上言,据㑹要乃六月九日,今附见辛酉。
癸亥,诏诸路走马承受公事,毋得受州郡馈遗,违者以赃论。寻有诏,若馈遗饮食者,听受之。
先是,太常钟磬,毎十六枚为一簴,而四清声相承不撃。乙丑,李照言:「十二律声已备,馀四清声乃郑、衞之乐,请于编县止留十二中声,去四清钟,则哀思邪僻之声无由而起也」。冯元等驳之曰:「前圣制乐,取法非一,故有十三管之和,十九管之巢,三十六簧之竽,二十五弦之瑟,十三弦之筝,九弦、七弦之琴,十六枚之钟磬,各有取义,寜有一之于律吕専为十二之数也。且钟磬,八音之首,丝竹以下,受而为均,故圣人尤所用心焉。《春秋》号乐,总言金奏,《诗》《颂》称美,实依磬声,此二噐非可轻改,今照欲损为十二,不得其法于古,臣窃以为不可。且圣人既以十二律各配一锺,又设黄锺至夹锺四清声以附正声之次,原其四清之意,盖为夷则至应锺四宫而设也。夫五音,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不相凌谓之正,迭相凌谓之慢,百王所不易也。声重大者为尊,轻清者为卑,卑者不可加于尊,古今之所同也。故列声之尊卑者,事与物不与焉。何则?事为君治,物为君用,不能尊于君故也。惟君、臣、民三者,则自有上下之分,不得相越,故四清声之设,正为臣民相避以为尊卑也。今若止用十二钟旋相考撃,至夷则以下四管为宫之时,臣民相越,上下交戾,则凌犯之音作矣。此甚不可者也。其钟、磬十六,皆本周、汉诸儒之说及唐家典法所载,欲损为十二,惟照独见,臣以为如旧制便」。帝令权用十二枚为一格,且诏曰:「俟有知音者,能考四钟协调清浊,有司别议以闻」。 广西转运司言儋州获妖獠百馀人,其馀党方会兵掩捕之,乃诏贼中有能斩首来降者,除其罪,仍遣内侍史志聪、张徳眀分赐讨贼军士土丁缗钱。丁夘出内藏紬绢一百万,下三司市籴军储。己巳,以都官貟外郎曹修睦为侍御史,修睦修古弟,用中丞杜衍之荐也。 复太常博士、知临江军。龎籍为祠部员外郎、福建转运使。 罢秦州所造上供弓弩三年辛未,御崇政殿,召辅臣观新乐。先是,帝亲制乐曲,以夹钟之宫、黄钟之角、太簇之徴,姑洗之羽,作《景安之曲以祀昊天,更以《髙安》祀五帝日月,作《大安》以享景灵宫,罢旧真安之曲,以黄钟之宫、太吕之角、太簇之徴、应钟之羽,作《兴安,以献宗庙,罢旧理安之曲,《景安》、《兴安》,惟乗舆亲行则用之。以姑洗之角、林钟之徴、黄钟之宫、太簇之角、南吕之羽,作佑安之曲,以酌献五帝。以林钟之宫、太簇之角、姑洗之徴、南吕之羽,作寜安之曲,以祭地及太社、太稷,罢旧靖安之曲,于是制诏有司,以太祖、太宗、真宗三圣并侑,乃以黄钟之宫作广安之曲以奠币、彰安之曲以酌献,又诏躬谒奉慈庙、章献皇太后之室,作逹安之曲以奠,瓉厚安以酌献,章懿皇太后之室,作报安之曲以奠,瓉衍安以酌献,皇帝入出作乾安,罢旧隆安之曲。常祀:至日祀圎丘,太祖配,以黄钟之宫作定安以奠币、英安以酌献,孟春祀感生帝,宣祖配,以太簇之宫作《皇安以奠币、肃安以酌献。祈榖祀昊天,太宗配,作仁安以奠币、绍安以酌献。孟夏雩上帝,太宗配,以仲吕之宫作《献安以奠币、感安以酌献。夏至祭皇地祗,太祖配,以㽔賔之宫作恭安以奠币、英安以酌献。季秋大飨明堂,真宗配,以无射之宫作诚安以奠币、徳安以酌献,孟冬祭神州地祇,太宗配,以应钟之宫作化安,以奠币、诏安以酌献,又造冲安之曲,以七均演之为八十四,皆作声谱以授有司,冲安之曲独未施行。作景安四曲、兴安四曲、佑安五曲在元年十月乙亥。作大安曲在元年十一月癸丑,今并见于此,独无所谓寕安者,当考。
乙亥,章得象等上所修一司一务及在京编勑四十四卷,并赐阶勲及噐币有差。 广西提刑司言蛮贼莫陵等自诣桂、宜州,廵检李仲政请降。 省渠州天竹县。丁丑,入内都知阎文应为入内都都知。 广西转运司言:蛮贼莫陵本与邉人覃敌争田,互相雠杀,其衆才百馀人,而宜、融栁州同廵检麦仲舒妄言七百人,今既请降,已勒誓状,放还镇寜州。诏莫陵等尝杀害官吏,而转运司擅释之,并仲舒妄増贼数,并劾罪以闻。己夘,命广西路提㸃刑狱、金部貟外郎魏瓘为本路运使,仍诏谕瓘,莫陵等既降,宜令还所略人口,若不从命,即并兵追讨之。邕州獠戸,縁逋责没妇女为庸者二千馀人,瓘悉奏还其家刘银时计口以税,虽船居,皆不免,至是,雷化、钦、亷、髙州犹未除,瓘为除之,又减桞州无名役四百人。三事附见。
度支判官、刑部貟外郎、直集贤院叚少连为两浙转运副使。旧使者所至郡县,索簿书,不暇殚閲,徃徃委之,吏胥持以为货,少连命郡县上簿书,悉缄识,遇事间指取一二自閲,摘其非是者按之,馀不及閲全缄识以还,由是吏不能为奸,而州县簿书,莫敢不治,部吏有过,召诘曰:「闻子所为若此,有之乎?有当告我,我容汝自新,茍以为无,吾不使善人被谤,即为汝辨眀矣!」吏不敢欺,皆以实对,少连毎得其情,谆谆戒饬使去,后有能自改过者,犹保任之,秀州狱死无罪人,时少连在杭,吏畏恐聚谋,伪为死者,服罪欵,未及缀属,少连已拏丹入城讯狱,吏具服请罪,以为神眀,是时龙圗阁直学士郑向守杭,无治才,讼者不服,徃徃自州出,径趋少连,少连一言处决,莫不尽其理。向,陈留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