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四十八
宋 李焘 撰。
真宗
咸平四年春正月甲戌,徳音降死罪以下囚,杖罪释之。殿前都指挥使、河西节度使范廷召有疾,辛巳,上亲临问之,及卒,赠侍中。廷召善骑射,在军中逾四十年,由显徳以来,凡亲征,未尝不从也。
甲申,以右正言、知制诰赵安仁知审刑院。时有将校笞所部卒死,议致大辟,安仁以军中之令,非严不整,遂获免死。 诏:应益州军民因贼乱杀伤刼盗,除官更外,皆释不问」。时诉讼连结,颇难閲实,故悉许其自新也。 中外官上封事者甚衆,诏枢宻直学士冯拯、陈尧叟详定利害以闻。
乙酉,遣使瘗西川遗骸。
戊子,封归义节度使曹延禄为谯郡王。实録云加归义节度使、检校太尉。今从㑹要及本传,于是始封王爵也。
庚寅,知河南府、武胜节度使、赠侍中李至卒,其三子皆迁秩授官,给俸终䘮。至好贤乐善,为学精力,然严刚简贵,人士罕得逰其门。性吝啬,仕既通显,尽逐李存审养子而取其赀财,娶妻预出郡告身纳采之日,送其家,为识者所嗤。或曰:至为参知政事,辞位不受,禄制行甚髙,逐养子预纳妻封告,盖毁之,或损其真也。此据隆平集所言。
抚水蛮酋蒙汉城等二十三人来朝,纳摽枪、钚刀四十馀事,赐锦袍、银带、器币有差。甲午,各授以官。己亥,秘书丞查道上言曰:「朝廷命转运使副,不惟商度钱谷,盖亦亷察郡县,庻臻治平,以召和气。今观所至,或未尽公,盖无惩劝之科,至有因循之弊。望自今毎使回日,先令具任内曾荐举才识者若干,奏绌贪猥者若干,朝廷议其否臧,以为赏罚」。从之。 以棣州防御使石保兴知澶州。保兴在澶州,毎捶人,輙令缓其杖,移晷方讫,上闻之,谓左右曰:「如此用刑,无乃太酷乎?」亟戒谕之。宗正卿赵安易、翰林学士梁周翰,上《新修属籍》三十三巻,唐末䘮乱,属籍罕存,无所取则,周翰创意为之,颇有伦贯,上召西川转运使、兵部员外郎马亮入朝,问以蜀事,蜀自雷有终,既平贼党,诛杀不已,亮所全活逾千人,城中米斗千钱,亮出廪米,裁其价,人頼以济,及至京师,㑹械送,为贼所诖误者八十九人,知枢宻院事周莹欲尽诛之,亮言:「愚民胁从者衆,此特百分一二尔,馀皆窜伏山林,若不贷此,反侧之人闻风疑惧,一倡再起,是灭一均生一均也」。上悟,悉宥之。二月,加直史馆,复遣还部,时诸州盐井,嵗久泉涸,而官督所负课,系捕者州数百人,亮尽释之,而废其井,又除蜀部旧逋官物二百馀万。 秘书丞刘炳以屡陈时务,召对崇政殿,翌日,迁太常博士。刘炳,未见。
丙午,诏广南诸州先命幕职、州县官权知,自今并命京官。
丁未,兵部郎中、直昭文馆韩援等八人分诣岳、渎祈雨。戊申,交州黎桓遣使贡驯犀象。 屯田郎中杨覃上言:「春初方盛,时雨稍愆,辇毂之下系囚,望诏有司,未得论决死罪,竢降雨,乃复常典」。又请凡决重囚日,减膳撤乐,以应古义,且彰至仁之徳焉。此事不知其月日,今附见虑囚之前。
癸丑,上御崇政殿,亲虑系囚,死罪再详覆之,馀悉从轻,因召宰相李沆等对于殿之西閤,至午而罢。又遣库部员外郎程渥等乘驿分诣诸路,疏理系囚,杖以下皆释之。程渥,未见。
甲寅,以宋州𨽻京东路。 宰臣李沆等以旱表求罢,不许。
乙卯,盐铁使张雍言温州板税场吏逋髙额钱二百万。诏除之。
丁巳,幸大相国开寳天夀寺、上清宫祈雨。戊午,雨,自去冬旱,上毎御蔬食,忧悯切至,是日方临轩决事,雨沾衣,左右进葢,却而不御。
壬戍,枢宻直学士冯拯、陈尧叟上言:「请令羣臣子弟奏补京官或出身者,并试读一经,写家状,以精熟为合格」。从之。 秘书丞、知金州陈彭年上疏曰:「夫事有虽小而可以建大功,理有虽近而可以为逺计者,臣请言之,其事有五:一曰置谏官、二曰择法吏、三曰简格令、四曰省官员、五曰行公举。此五者,实经世之要道,致治之坦涂也。夫置諌诤之官,开献替之路,尧舜汤武所共然也,何者?以正直之臣,忠信之士,参立左右,専奉箴规,有事必言,有阙必諌,足以逹四方之壅蔽,资圣主之聪明,今虽有谏官,且无言责,或出居外任,或兼领馀司,常箝口以自安,少危言而替否,是同虚器,何补圣猷?臣请依六典员数,置諌议大夫、司谏、正言,并选孤立无党,忠直不欺,言行相符,名实相称者为之,俱以才授,不以叙迁,使其常立朝廷,専居谏署,入观朝政,出听舆词,或作事失中,或出令未当,或迁举无状,或狱讼有寃,小则上章,大则廷诤,然后陛下察其所言,可者从之,否者罢之,嵗终以言事之多少,为课最之髙卑,忠谠尽规者甄升,依阿固位者惩责,自然人皆竭节,政必无邪,臣下不敢偷安,朝廷得以震肃矣。又人命所系,在扵法官,官或非才,人必无告,古者按大狱,议大刑,虽本于法律,亦辅以经义,故释之、定国之为廷尉,则无寃人,张汤、赵禹之列九卿,乃名酷吏。今国家重文学之选,轻刑法之司,故其属僚未得尽善,用忠恕之道,则为旷官,狥深刻之文,乃名奉法,唯格律而是守,岂经义之能详?若是则囹圄何由空虚,鈇鑕何由偃息?臣请今后廷尉官属,咸委所司,慎加铨择,不拘资叙,唯擢才能,使其理一成之刑,务扵平允,用三宥之法,志在哀矜,无以爱憎,舞文无以髙下希㫖,自然民知耻格,时洽和平,又法令者,国家之权衡,生民之衔辔,贵扵简易,恶乎滋章,久用则民知适从,数变则人无所措。近者陛下知制勅之频降,惧条科之太繁,旋轸圣谟,特令删定,既经歴之者,皆是名臣,则措置之间,固皆合理,而诏书颁下,方及逾年,后勅施行,又将累百,或删去者重为条贯,或已有者更示申明,无益宪章,徒繁简牍,且理遵画一,则吏无以欺民,令或频更,则人得以弄法,损益之际,岂不明哉?古人有言:利不十不变法,诚为此也。况先朝求理之心,陛下继明之志,诏令一出,夷夏同欢,纵少有于阙文,亦无妨扵大体,岂烦改作,以致多门。臣请今后有上封言事,请变格法者,非有大益,无改旧章,庻使号令愈明,刑辟渐措,又理世之端,审官为本,审官之道,用贤为先,不在具员,但期得俊,故曰:官不必备,惟其人,又曰:「省事不如省官。今国家州郡至广,官员太多,无益公方,空蠧国用,使有才者莫尽其力,不肖者得容其奸,请以臣所亲经,证其利害。臣前任苏州通判日,知州乔维岳疾病,独臣与判官崔端共事,次任夀州,通判日,知州乔维岳䘮亡,支使甘鸿渐差出,独臣与推官陆文伟同官,此时区分狱讼,行遣文书,皆得及期,亦无阙事,即今苏州知州、通判外,有职事官三员,夀州知州、通判外,有职事官四员,官既衆事益烦,増将吏之衙参,添簿书之拥滞。又臣本州洵阳县,计户一千一百,有官三员,率皆人戸雕疎,路岐荒僻,词讼絶少,租赋甚微,徒使安闲,固无勤绩,臣毎见支郡推官,军监判官,并名初等职事,然有名虽支郡,而事倍藩方,额是军监而务多州府,或当要路,或在邉陲,其间支郡,则有推官而阙判官,军监则有判官而无通判。监当钱谷,详断刑名,凡所责成,莫非繁剧,然其请受少扵判司,劳逸不均,贤愚共见,臣请特选明干朝臣,与诸路转运使相度管内州县,有公事简少,官属过多处,并量减省,以所减之奉,依司理、司法参军例,添给初等职事,则冗长之处既已减员,要用之官又各加俸,自然官无虚设,人皆竭诚,创此新规,益光至理,又为邦之道,莫扵求贤,求贤之方,莫先于公举,然堤防不峻,则滥进之路兴,宪纲稍严,则明扬之典废,期臻多士,在振宏纲,臣请依唐朝故事,新授常参官朝谢日,并进状,举官自代,各随所长,具言其状,或以文学,或以吏能,或以强明,或以清白,务存摭实,不许饰词,傥所谙知,无避亲党,既经御览,即付宰司,俟至年终,具名条奏,在外者委诸路转运,在京者委本司官长,更审其能,以騐所举,如荐扬既数,采听非虚,即与量才,各加进用,其后或不修操行,故黩彝章,则举主依法科刑,以惩缪举,或政绩殊异,课最有加,则举主随事,旌酬以褒进善,赏罚既信,清浊自明,盖采羣议,则人无以私,有常规则衆皆知劝,清原正本,其在扵兹。臣又伏见唐太宗常召公卿,谘询理体,羣臣多拘近俗,莫有逺谋,独魏元成请行王道,文皇既从其议,果致太平、中华则外户不扄,四夷则重译来贡,艰难屡作,而缔构益新,岂非盛徳在人,馀庆及后所致欤?以陛下之徳,夸越古先,诚宜鄙晋魏而不谈,小髙光而独出,行清浄神明之化,恢仁义慈俭之风,然后舞干戚以为甲兵,画衣冠以为刑辟,建明堂而朝万国,登岱宗而礼百神,则天下之民,无声而应,海外之俗,不召而来矣」。疏奏,诏冯拯、陈尧叟参详之,拯等上言:「窃详往制,常参官及节度、观察、防御、刺史、少尹、畿赤令,并七品以上清望官,授讫三日内,于四方馆上表,让一人以自代,其表付中书门下,毎官阙,则以见举多者量而授之,今縁官品制度㳂革不同,伏请令两省御史台官、尚书省六品已上诸司四品以上,授讫,具表让一人自代,于閤门投下,方得入谢,在外者,授讫。三日内,具表附驿以闻,仍报御史台。其表并付中书、门下籍名,毎阙官,即取举多者,以名进拟,如任用后,显有器能,明著绩用,其举主特与旌酬,不如举状者,即依法科罪,如让表不到,委閤门、御史台纠督以闻。其上封言事请变格法者,望自今令中书枢宻院送审刑院、刑部、大理寺详议,仍照騐前后格敕,傥须至改革,即具闻奏,更委中书、枢宻院详酌施行」。并从之。上因谓辅臣曰:「自今谏官,宜精择其人」。
甲子,三司都催欠司引对逋负官物人,上亲辨问,凡七日,释二千六百馀人,蠲所逋负物二百六十馀万。已经督纳而非理者,以内库钱还之,身殁者给其家。 舎人院上重详定百官封赠条制,诏从之。凡现任将相在朝正一品,及任中书、枢宻院官,特遣封,三代依旧外,应东宫一品以下,虽曽任将相,只依编勅本品追封。其三代,曽祖母、祖母母,除中书门下二品及平章事,在朝正一品,使相封国太夫人外,馀只封郡太夫人,止如旧有国号者,依旧追封,其位极将相,勲业崇髙,薨谢之时,特恩追封王爵依旧外,如因子孙追赠,虽曽任将相,并不许封王,除祖父先居髙位,累赠至一品外,如子孙官髙,祖父官卑,已赠五品者,须歴品赠官,方得赠至正一品,母、妻所封郡县,依本姓望封封国者,不拘此限」。 太常寺言:「乐工习艺匪精,毎祭享郊庙,止奏黄锺宫一调,未尝随月转律,望示条约」。乃命翰林侍读学士夏侯峤与判寺郭贽同按试,择其晓习月令者,悉増月俸,自馀权停廪给,再俾习学,以奨励之,虽颇振纪纲,然亦未能精备,盖乐工以年劳次补,不以艺进,至有抱其噐而不能振作者,故难于骤变云。
丙寅,诏学士、两省、御史台五品、尚书省诸司四品以上于内外京朝、幕职、州县官及草泽中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各一人,不得以见任转运使及馆阁职事人应诏。十朝纲要得查道、王晓等。
禁民间造银鞍瓦及金线,又禁盘蹙金线。
己巳,改河东𣙜盐院为永利监。 诏应外州官吏奏民间利病,实封者进奏院即时进入,不得拆封。㑹要二月事。
是月,从知黄州王禹偁之请,令诸路置病囚院,持仗刼贼徒流以上有疾者处之,馀悉责保于外。此从本志,与实録不同,据实録则去年四月已置病囚院。
诏:「京百司人吏,并不得放免下戸差徭科配。户部旧有蠲符案,主百司人吏蠲免差配给蠲符,自此废之。其诸州先贡,蠲符亦免」。
三月癸酉,枢宻院言凖例,春季金明池习水戏,开琼林苑,纵都人游赏,又大宴于含元殿。上以太宗忌月,命有司讨详故事以闻。史馆检讨杜镐等引晋荀讷、唐王及善、韦公肃所议,以为礼有忌日无忌月,其春宴及上已金明池苑并合举乐,从之。
甲戍抚水蛮酋蒙英等三十六人来朝,输兵器毒药,誓不犯邉,并加锡赉,授官有差。
乙亥,诏史馆修撰韩援等,各举御史台推勘官。丁丑,京师及近畿诸州风雪,上谓宰相曰:「霾曀颇甚,盖隂阳不和,人事所召,朕甚忧畏。卿等更思阙政,以佐予治」。李沆等再表求罢,免不许。
辛巳,诏分川峡转运使为益、梓、利、䕫四路,益州路总益、绵、汉、彭、邛、蜀、嘉、眉、陵、简、黎、雅、维、茂、永、康凡十五州军,梓州路总梓、遂、果、资、普、荣、昌、渠、合、戎、泸、懐安、广安、富顺凡十四州军监,利州路总利、洋、兴、劒、文集、壁、巴蓬龙、阆、兴元、劒门、三泉、西县凡十五州、府、军、县、䕫州路总䕫、施、忠、万、开、逹、渝、黔、涪、云、安、梁山、大宁,凡十二州、军、监。 兵部尚书张齐贤上言:「终南山处士种放守道遗荣,孝行纯至,栖迟衡泌,歴二十年,愿以备贤良方正之举」。乃赐放诏及装钱五万,令京兆府遣官诣山,备礼发遣,放辞疾不至。先是,三院御史多有出外任者,风宪之职,或用他官兼领,乃诏本司长吏自荐其属,俾正名而举职。壬午,以太常博士张巽为监察御史,从新制也。张巽,未见。
膳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范正辞上言:「治民之官,牧宰为急。今举屯田员外郎吴蒨等五人堪知大郡,复请令蒨等扵前资见任京官令録判司、司理参军、簿、尉内各举知县、县令三人」。从之。吴蒨,未见。
甲申,并代州都部署、歩军都指挥使、彭信节度使髙琼来朝,召之也。先是,范廷召、桑赞所将邉兵,临敌退衂,有上封请罪之者,上以问琼,琼对曰:「兵违将令,于法当诛,然陛下去嵗已释其罪,今岂宜复行之?又方屯诸路,非时代易,恐衆心疑惧」。乃止。寻命琼为殿前都指挥使、工部尚书,赠右仆射张宏卒。
己丑,宴射后苑,上言及大射投壶乡饮酒之礼,因命直馆各赋射宫诗。上欢甚,诏羣臣极饮,恕其沉醉。凡节序赐宴,则宗室、禁军大校、牧伯、诸司使皆令习射。庚寅,左仆射吕蒙正、兵部侍郎参知政事向敏中并守本官、平章事,中书侍郎、平章事李沆加门下侍郎。 初,乾元厯气朔渐差,诏判司天监京兆史序等考騐前法,研核旧文,取其枢要,编为新歴,于是厯成来上,赐名仪天,命翰林学士朱昻为歴序颁行之。修厯迁秩,改服章,赐帛有差。
辛卯,兵部侍郎、参知政事王化基罢为工部尚书。化基任中书,不以䕃补诸子官,然能训导,皆有所立。 以给事中、同知枢宻事王旦为工部侍郎、参知政事。 枢宻直学士冯拯、陈尧叟并为给事中、同知枢宻院事,礼部郎中薛映、兵部员外郎梁鼎、左司谏杨亿并知制诰。上初欲用著作佐郎、直集贤院梅询,命中书召试映、鼎及询等,宰相李沆素不喜,询言于上曰:「梅询险薄,用之恐不协羣议」。上曰:「如此则何人可?」沆曰:「杨亿有盛名」。上乃惊喜曰:「几忘此人!」仍以亿望实素著,但召映、鼎就试,翌日,与亿并命。㑹要云:至道二年四月,梁周翰不召试而授知制诰,其后薛映、梁鼎、杨亿、陈尧佐、欧阳修亦如此例。据、映、鼎皆召试,㑹要误也。
以国子监经籍赐潭州岳麓山书院,从知州李允则之请也。 先是,放天下逋欠钱物,既而三司计可督责及,尚须究问本末,缧系追逮,颇为烦扰,至有久被拘者,于是命知制诰薛映、梁鼎与三司按籍详定,具名引对,上临轩閲视,多蠲除之。壬辰,御史中丞赵昌言、知杂御史范正辞上言:「内宴更衣,百官有径归其家及过从扵外者,臣等昨于春宴前严行戒励,虽稍整肃,然将期久逺,望降敕文,自今有违者,乞委外弹奏」。从之。
丁酉,上谓宰相吕䝉正等曰:「中书事无不总,頼卿等宿望,副朕意焉。凡事无固必,惟择善而行,以渐苏天下之民,最为急务也」。吕䝉正等言:「备边经费,计臣之责,近者但委转运使,至于出入盈虚之数,计臣或不能周知,此甚无谓也」。乃下诏申警三司,令举其职,傥闻阙误,必正典刑。 御史中丞赵昌言奏:近例,台司多遣人吏廵察,请依故事,令左右廵使各领其职,逾越法制者,具名以闻」。从之。
夏四月乙巳,以保州刺史杨嗣、莫州刺史杨延朗并为本州团练使,北作坊使、綉州刺史无棣张凝为赵州刺史,南作坊使、髙州刺史李继宣为西上閤门使、领康州刺史。上谓宰相曰:「凝旧事太宗藩邸犹有称其才者,嗣及延朗并出疎外,以忠勇自効,朝中忌嫉者衆,朕力为保庇,乃及扵此。继宣虽不逮二三軰,然亦熟邉事,不易得也」。时嗣与延朗并为縁邉廵检,勇于战鬬,以名称相上下,邉人谓之「二杨」。先是,上特召嗣入朝,面授团练使,嗣言:「臣久与延朗聨职,一旦骤居其上,愿且守旧官」。上嘉嗣之退让,即命延朗亦为团练使,仍令嗣持告,命就赐之。杨延朗传云:三年冬,敌复来寇,延朗伏锐兵于羊山西,自北掩击,且战且退,及西山,伏发,敌衆大败,获敌将,函首以献,进团练使,与杨嗣并命。又《王汉忠传云:敌大寇中山,汉忠率诸将阵于野,未战敌遁,追斩甚衆,获其贵将,加殿前副都指挥使。按上去年春,自大名还京师,至今年春,契丹传、㑹要、本纪、实録并不载敌复入寇事,其复入寇乃四年冬,不知延朗及汉忠所获敌将果在何时,延朗与汉忠同获一人,或各获一人,皆不可知也。据杨嗣传,乃因嗣让,初不縁破敌有功,而汉忠为殿前副都指挥使,据实録、本纪则与髙琼、葛覇同迁,亦不言获敌将于中山也。疑延朗及汉忠所获敌将,当是二年冬及三年春上在大名时,或四年冬事,二传误载耳,今皆不取。
丙午,以马军都指挥使、感徳军节度使葛覇为并代行营都部署。
丁未,以吏部员外郎陈省华为鸿胪少卿,时省华子尧叟权任枢宻,故特优宠之。
戊申,诏:「诸路幕职、州县官罢职待迁,食贫可悯,自今至年终替者,宜并放选,依例拟官」。
辛亥,诏秦州太平监所籍主吏柳延义等赀産,悉还之。初,延义等専主银冶,嵗输定课,更三嵗,亏常额者四万二千馀两,有司尽籍其家财以偿,上悯之,故有是命。壬子,审官院初引对京朝官于崇政殿,迁秩有差,京朝官磨勘引对,自此始。上既用孙何、耿望等议罢郊祀进改,乃命审官考其课绩优劣,临轩黜陟之,凡三年差遣受代皆引对,多获进改,罕有退黜,由是官籍寖増云。此据本志,当考。
诏京朝官及吏部选人亲老无兼侍者,特与近任。
丙辰,西川辉和尔汗王禄胜遣使曹万通来贡玉鞍勒、名马、寳器等,万通自言任本国枢宻使,本国东至黄河,西至雪山,有小郡数百,甲马甚精习,愿朝廷命使统领,使缚继迁以献,即授万通左神武大将军,降诏奨禄胜,优赐器服。十一月末又入贡,当考。
丁巳,上以四郊所取桑叶麦苗示辅臣曰:「观此足知嵗事矣」。
己未,翰林学士王钦若使西川还,对于崇政殿,即日以钦若为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初,王均连陷绵汉,势张甚,彭州人谋杀兵马都监以应之,时晋江陈从易实为军事判官,摄州事,斩其首谋者,召馀党晓以祸福,赦之,衆皆伏恱,乃率厉将吏,严守械,戒其家僮积薪舍,后曰:「吾力不足以守,当死于此」。贼闻有备,不敢入境。扵是,王钦若以状闻,召从易为著作佐郎。召从易不得其月日,今附见。钦若使还时,更须详考。
曹国公元俨将出閤,上亲録朝臣数人姓名,择可使辅导元俨者,以监察御史张巽纯谨,乃命为屯田员外郎、曹国公翊善。 知益州雷有终、转运使马亮等上言:「准诏详度毁本州羊马城壕利害,窃以郡国城隍,其来乆矣,盖所以聚民而防他盗也。本州顷嵗李顺之乱,贼自外攻,即日而䧟,此城池頺圯之致也。去嵗王均之叛,奸由内作,经年自固,此城池完缉之咎也。然而理乱之事,虽系于人,亦闗㝠数,诚非常情所可预测,况此城顷因蛮寇,民受涂炭,至唐天成三年,节度使孟知祥遂谋创筑,若縁军贼诚合去除,又虑异时宼盗外攻,请仍旧不毁」。从之。
先是,上以西蜀辽隔,事有缓急,难于应援,故分四路,别置官属。又虑漕挽者各司其局,失均济之义。庚申,命知益州、右谏议大夫宋太初兼川、陜四路都转运使。上以朝臣外任代还,寓于逆旅。癸亥,置朝集院于朱雀门,凡百馀区,寻复罢之。 王钦若等请川陜县五千户以上并置簿、尉,自馀仍旧以尉兼簿,从之。丁卯,诏川峡幕职、州县官并二年与替。辛未,上御崇政殿试制举人,命翰林学士承㫖宋白等充考官,得秘书丞查道、进士陈越入第四等,定国军节度推官王曙入次等,以道为左正言、直史馆。越将作监丞。曙,著作佐郎。越,尉氏人。曙,河南人绩之后也。五月壬申朔,御朝元殿受朝,徳音降京畿流罪以下囚,杖罪释之。
癸酉,以曹国公元俨为平海节度使。
甲戌,诏定州都部署王显兼河北诸州都转运使,应供军金帛刍粮,并同经度,其馀刑狱公事,止令转运使副施行。先是,转运使耿望行部至定州,显与宴,数劝望酒,望素有风裁,且不能多饮,固拒之,显不恱,徐曰:「它日望都,自当饮耳!望都,契丹兵冲也」。凡元帅出军,转运使随军给馈饷,疾徐惟元帅之,命转运使往往得罪,故显语及之望,它日入奏,从容具白其事,上黙然,良久曰:「卿第去,勿忧,朕自有处分」。扵是命显兼都转运使之职,显遂不能委罪扵望云。此据祖宗独断,然独断乃以此事为太宗所处,盖年月差误耳,今改之。按耿望以二年四月丙子为京西漕,是年五月甲午,为河北漕,后甲戌盖二十日,先是固未尝行北邉也,恐独断误。又六月庚辰,再命王显领都漕,王超副之,不知甲戌已命显,六月庚辰,又命显,何故或止一命,而实録误,故两出之,当考。耿望事,姑载初命显时。
庚辰,翰林学士、吏部郎中、知制诰朱昻罢为工部侍郎致仕。昻有清节,淡扵荣利,初为洗马,十五年不迁,不以屑意,及在内署,非公事不至两府,上知其素守,故骤加褒进,昻累章告老,上不得已从之,遣使就第赐器币,谓大臣曰:「昻侍朕左右,未尝以私事干朕,今其归老,可给全俸」。诏本府嵗时省问,如有章奏,许附以闻,又命其子正辞知公安县,使得就养。旧制,致仕官止谢殿门外,于是上特延见,命坐,劳问久之,令候秋凉上道,复遣中使锡宴于玉津园,两制三馆,儒臣皆预,仍诏赋诗饯行,恩渥之盛,近代无比。
甲申,上览囚簿,自正月至三月,天下断死罪八百人,怃然动容,谓宰相曰:「杂犯死罪,条目至多,官吏傥不尽心,岂无枉滥?故事,死罪狱具,三覆奏,盖其重慎也,自何代罢之?」遂命检讨沿革,终虑淹系,亦不果行。乙酉,诏三班自今差使臣知县,勿以先为诸州牙吏及富民受职者充,从陜西转运使刘综之请也。丙戌,御史台言:「曹州民苏荘出兵器,匿亡命,剽民财,産小不如意,必焚其庐舍,积赃计四十万,请籍其家」。上曰:「暴横之民,国有常法,籍之斯过矣,可论如律」。 髙州蛮向君猛遣其弟君泰来贡方物。
戊子,以殿中侍御史卞衮为淮南转运使,仍命衮与本路转运副使刘师道同领淮南、江、浙、荆湖制置茶盐矾税都大发运事。时王子舆上表求代,诏令自择其人,子舆以衮及师道名闻,故有是命。衮,震之子也。至道末,罢发运使,及子舆兼淮南转运使,寻加都大,而不立使名。发运使自后并淮南转运使兼领其务。省发运使在至道三年四月。子舆以制置茶盐兼淮南漕,在咸平三年八月,其加都大发运不见于实録,据㑹要在四年,今附此。景徳三年二月,仍复使名。
上以盐铁使张雍龊龊小心,三司事重,宜有裁制,庚寅,命户部使王嗣宗代为盐铁使。雍在三司,置簿籍,有「案前急」、「马前急」「急中急」之目,颇为时论所诮,其出典藩镇,务裁节宴犒,聚公钱为羡馀,以输官帑,集㑹僚佐,粝食而已。 度支员外郎王子舆为右諌议大夫,充户部使。 上封者言:「三司官吏,积习依违,天下文牒有经五七嵗不为裁决者,案牍凝滞,吏民抑塞,水旱灾沴,多由此致。自今请委逐部判官呈覆向来诸路州军所申请及本司所积滞事,疾速与夺,然后诣判,使㑹议,别白施行,如更有稽滞,即许诸路转运使及本州军闻奏,命官推鞫,以警弛慢」。乃诏同知枢宻院事冯拯、陈尧叟举常参官干敏者,与三司使议减冗事,及参决滞务,拯等请以秘书丞、直史馆、判度支勾院孙冕同领其事。 诏陜西嵗稔,谷价甚平,宜遣使市籴,务广邉备,以息转饷,乃命兵部员外郎董龟正乘𫝊,与本路转运使经度之。辛卯,以吏部侍郎陈恕知通进银台封驳司,恕言:「封驳之任,实给事中之职,𨽻扵左曹,虽别建官局,不可失其故号,请为门下封驳司,𨽻银台司」。从之。甲午,河北都转运使、光禄少卿刘锡卒,上曰:「锡居漕挽之职,以勤劬集事,而不任威刑,亦可嘉也」。録其长子为秘书省正字,赐其幼子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