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十八

宋 李焘 撰。

太宗

太平兴国二年春正月丙寅,命礼部员外郎贾黄中、左补阙程能、左赞善大夫冯瓒,分掌左藏三库。先是,货泉与金帛通掌,嵗久,储蓄盈羡,始命分之,谓侍臣曰:「朕以凉德,继守鸿图,凡机务邉事,皆奉行先帝成规,不敢輙有改易。然财货充溢,势湏别置官吏,使各专其职耳」。黄中寻出知升州,尝案行府廨,见一室扄鐍甚固,命发钥视之,得金宝数十柜,计其价直数万万,乃李氏宫閤中遗物,未著于籍,即表上之,上曰:「非黄中亷恪,则亡国之宝,将汚法而害人矣」。赐钱二十万。黄中知升州,不得其月日,据本传在二年,今附见于此。徐度国纪载之二月庚子,不知何据也。 五代藩镇,多遣亲吏徃诸道囬图贩易,所过皆免其算,既多财,则务为奢僭,养马至千馀匹,童仆亦千馀人。国初大功臣数十人,犹袭旧风,太祖患之,未能止絶,于是诏中外臣僚,自今不得因乗传出入,赍轻货,邀厚利,并不得令人于诸处囬图,与民争利,有不如诏者,州县长吏以名奏闻。 又申禁藩镇补亲吏为镇将,自此但以牙校为之,亦有宣补者。禁藩侯不得补亲吏为镇将,本志及㑹要并载于此年,实録乃无之。今因禁臣僚与民争利,附见其实开宝三年五月已禁矣。

上初即位,以疆宇至逺,吏员益衆,思广振淹滞以资其阙,顾谓侍臣曰:「朕欲博求俊乂于科场中,非敢望㧞,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为致治之具矣」。先是,诸道所发贡士凡五千三百馀人,命太子中允、直舍人院张洎、右补阙石熙载试进士,左赞善大夫侯陶等试诸科,户部郎中侯陟监之,于是礼部上所试合格人名。戊辰,上御讲武殿,内出诗赋题,覆试进士赋韵平侧相间,依次用,命翰林学士李昉、扈䝉定其优劣为三等,得河南吕蒙正以下一百九人。庚午,覆试诸科,得二百七人,并赐及第。又诏礼部閲贡籍,得十五举以上进士及诸科一百八十四人,并赐出身。九经七人不中格,上怜其老,特赐同三传出身,凡五百人,皆先赐緑袍鞾笏,锡宴开宝寺,上自为诗二章赐之。唐时礼部放榜之后,醵饮于曲江,号曰「闻喜宴」,五代多于佛舍名园,周显德中,官为主之,上命中使典领,供帐甚盛,第一、第二等进士并九经授将作监丞、大理评事、通判诸州,同出身进士及诸科,并送吏部免选,优等注拟。初资职事,判司簿尉,宠章殊异,歴代所未有也。薛居正等言取人太多,用人太骤,上意方欲兴文教,抑武事,弗听,及䝉正等辞,特召令升殿,谕之曰:「到治所事,有不便于民者,疾置以闻」。仍赐装钱,人二十万。兴文教,抑武事,此据稽古録。赐进士宴在己巳,先解褐在壬申,得十五举进士在辛巳,注官在三月戊子,今并言之。都不书曰:实録所载人数,与国史志不同,今从本志。或云太祖之幸西京也,洛阳人张齐贤献下并汾富民、封建、敦孝、举贤、太学、籍田、选良吏、惩奸、谨刑十䇿。太祖召见便坐,问之,齐贤以手画地条陈,太祖善其四策,齐贤坚执其馀策皆善,太祖怒,令卫士拽出,及还,语上曰:「我幸西京,惟得一张齐贤,我不欲遂官爵之,汝异时可收以自辅也」。于是齐贤举进士,上决欲置之髙等,而有司第其名,适在数十人,后上不悦,乃诏进士尽第二等及九经,凡一百三十人,悉与超除,盖为齐贤故也。此事据魏泰东轩记删修,亦未知信否,故称或云,且两存之,更俟详考。齐贤通判衡州,时州鞫刼盗十馀,皆论死,齐贤始至,为辨理,存活者五人,狱官及知州事,恐惧谴责,齐贤曰:「齐贤初成一名,岂欲委罪衆人而自为功乎?第令改正而已」。自江陵至桂州,有水递铺夫凡数千户,皆渔樵细民,衣食不给。湘江多巨潭险石,而程限与陆铺等,或阻风涛隂雨,率被笞捶,齐贤言其事,诏每铺夫各减半。 吴越王俶遣其子温州刺史惟演来修贡,贺登极。

先是,诸州掾曹及县令、簿、尉皆吏部南曹给印纸,歴子外,或别给公据。壬申,诏罢公据,申明书歴之制。 上以㩁课未均,遣使分诣诸州,与长吏同裁定,及募髙赀人主之。

癸酉,以商凤为东上閤门使。上在藩邸时,凤居典客之任,践阼之五日,陈从信以右知客押衙为西上閤门使、枢宻承㫖,程德元以药院押衙为翰林使,陈赞以弓箭库官为军噐库副使,王延德以监厨为御厨副使,凤时在病告中,及是愈,乃有是命。延德,东明人也。商凤,未见。陈赞,亦未见。

乙亥,赐乡贡进士孔世基同本科出身,褒先圣之后也。丙子,幸相国寺,还御东华门观灯。

己夘,吴越国王妃孙氏卒,诏给事中程羽为吊祭使。庚辰,诏以美名易禁军旧号鐡骑曰日骑,控鹤曰天武,龙骑曰「龙卫」,虎㨗曰神卫。

五代以来,诸方割据,罪人率配𨽻西北邉,然多亡投塞外,诱羌戎为㓂。己丑,诏自今当徙者,皆配广南,勿复𨽻秦州、灵州、通逺军及沿邉诸州。 邕州言:「广源州蛮酋坦绰侬民富,案宋史作坦坦绰农民富。以伪汉所置十州首领诏敕来献,欲比七源州内附输赋税,而思、琅州蛮蔽塞,使不得通,愿朝廷举兵诛思琅州」。诏授坦绰侬民富检校司空,案宋史作检校司空、御史大夫、上柱国。令广州转运使徐道招来之。徐道,未见。

辛夘,幸讲武池。 以新龙兴寺为太平兴国寺。 初,江南诸州官市茶十分之八,馀二分复税其什一,然后给符,听其货鬻,商人旁缘为奸,逾江渉淮,颇紊国法,转运使樊若氷请禁之,仍增所市之直以便民。李煜旧用鐡钱,于民不便,二月壬辰朔,若氷请置监于升、鄂、饶等州,大铸铜钱,凡山之出铜者,悉禁民采,并取以给官铸,诸州官所贮铜钱数,尽发以市金帛轻货上供及博籴麦,铜钱既不度江,益以新钱,民间钱愈多,鐡钱自当不用,悉铸为农噐,以给江北流民之归附者,且除铜钱度江之禁,诏从其请,民甚便之。铸鐡钱为农噐,别本实録见七月丁亥,今并书之。然煜用兵际,权宜调敛,若氷悉奏以为常赋,民颇怨怼,若氷少贫贱,尝为豫章富人洪氏所辱,心恨之,既而洪氏掌本郡㩁酤,负煜时嵗课鐡钱数百万,若氷悉收铜钱,洪氏几至破産。案:樊若氷,《宋史》作樊若水,屡见前第十五巻及第十六巻。

癸巳,吴越王俶遣使来修时贡。

命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雷德骧,提㸃开封府管界盐麴商税课利。

甲午,建鄂州永兴县为永兴军。 契丹遣使来贺,上登极,贺正。

右千牛卫上将军李煜,自言其贫,乙未,诏赐钱三百万,煜虽贫,张洎犹匄索之,煜以白金頮面噐与洎,洎意歉然,时潘谨修掌煜记室,洎疑谨修教,煜素与谨修善,自是亦稍疎焉。

初,比部郎中张全操慷慨敢言外事,太祖甚宠遇之,命知灵州,委以邉事,全操部送嵗市官马,赂所过蕃族物粗恶,戎人恚怒不受,全操捕得十八人,杀之,没入其兵仗羊马,戎人大扰。朝廷遣使赍金帛抚赐其族,与之盟始定。上怒,召全操下狱鞫之,丁酉,决杖流海岛。全操,江东人也。全操,当是乾德四年知光化军进羡利也。 西山廵检郭进言北汉胡桃寨指挥使史温等四十四户二百四十五口内附。戊戌,诏京朝官出知节镇者借紫,知防、团、刺史州及通判并借绯,罢日依旧。 以镇东军安抚使、知越州钱仪为慎瑞师等州观察使,仍知越州。宣德军安抚使、知湖州钱信为新、妫、儒等州观察使,仍知湖州。仪信皆吴越王俶之弟。仪好昼寝,多以夜决府事及游宴,信尝为僧,后反初服,因其请而有是命,盖执政者戯之也。 上为晋王时,左屯卫上将军张铎尝假钱百六十万,于是诏悉贳之。

己亥,吴越王俶以山陵有期,遣使来修赙礼。庚子,上改名炅,诏除已改州县职官及人名外,旧名二字,不湏廽避。

壬寅,大宴崇德殿,不作乐。

乙巳,幸新凿池,赐役卒三万五千人,人千钱、布一端。遂幸讲武池,宴射玉津园。

丙午,始分西川为东西两路,各置转运使、副使,兵部郎中许仲宣为西路转运使,考功员外郎滕中正为东路转运使。中正,北海人也。

丁未,占城国遣使来贡方物。 有司言:「江南诸州搉茶,凖勅于縁江置㩁货诸务,百姓有藏茶于私家者,差定其法,著于甲令,匿而不闻者,许隣里告之,赏以金帛,咸有差品,仍于要害处县法以示之」。诏从其请。凡出茶州县,民輙留及卖鬻计直千贯以上,黥面送阙下,妇人配为鐡工,民间私茶,减本犯人罪之半。㩁务主吏盗官茶贩鬻钱五百以下,徒三年,三贯以上,黥面送阙下,茶园户輙毁败其丛株者,案「丛株」,《文献通考》作「业树」。计所出茶,论如法。有司又言:「煑盐之利,以佐用度,非申明禁法,则豪民专之,山泽之出,不能尽征于王府矣。应江南诸州,先通商处,已悉禁之,凡舄土卤水民,并不得私煑盐,差定其罪,著于甲令。其诸处池监,监临,主者,盗官盐贩鬻以规利,亦如盗煑盐之法。其通商禁法等处,及西路青白盐各相伺察,不得令私盐侵夺公利,犯者自一两至二百斤,论罪有差」。于是比乾德之禁,增阑入至二百斤以上,煑鹻及主吏盗贩至百斤以上,蚕盐入城市五百斤以上,并杖背黥面送阙下。

初,右监门卫率府副率王继勲分司西京,残暴愈甚,强市民家子女以备给使,小不如意,即杀而食之,以槥椟贮其骨,出弃于野外,女侩及鬻棺者出入其门不絶,民甚苦之而不敢告。上在藩邸,颇闻其事,及即位,㑹有诉者,亟命户部员外郎、知杂事雷德骧乗传徃鞫之,继勲具伏,自开宝六年四月至今,手所杀婢百馀人,乙夘,斩继勲于洛阳市,并斩女侩八人、洛阳民三軰,皆为继勲强市子女者。长夀寺僧惠广,尝与继勲同食人肉,上令先折其胫,然后斩之,民皆称快。

戊午,宰臣薛居正、沈伦、卢多逊、枢宻使曹彬、楚昭辅各赐钱五百万、银三百斤。宣徽南院使潘美、北院使王仁镐,各赐钱三百五十万、银二百斤。

己未,谄刘鋹、李煜,常俸外,増以它给。 赐齐王廷美绢万疋、钱五百万,武功郡王德昭绢五千疋、钱五百万,兴元尹德芳绢三千疋、钱三百万。

庚申,赐殿前都指挥使杨信、马军都指挥使党进银各六百斤,殿前都虞候李重勲、马军都虞候李汉琼、歩军都虞候刘遇、神卫左右厢都指挥使杨美银各三百斤。美,即光美也。

辛酉,诏诸道所给幕职、州县官俸,其物价当以时定,勿令亏损不充七分之数。 新拟窦州録事参军孟蛮避逺宦不之任,诣匦自陈,上怒,命决杖流海岛。祖宗故事,有「引事惑衆,诬罔切害」八字,疑修书官润色,今从实録。戊午,幸太平兴国寺,遂幸造船务,赐工徒人千钱、布一端。还,幸建隆观。

太祖受禅,文武五品以上皆得荫子弟。上即位,诸道州府各遣子弟奉方物来贡,上悉授以试衔及三班。旧制,以恩泽授散试官者,不得同正官赴选。于是新授试大理评事王懐挺、张擢上言:「虽迃朝命,未有选期,愿赐甄收,许归铨综」。三月壬戌朔,诏应授试衔等人,特定七选赴集试衔有选,自擢等始也。

癸亥,工部郎中侯陟言:「祠部给僧尼牒,每通纳百钱于有司,请罢之嵗,令诸州上僧尼之,籍于祠部,下其牒,俾长吏亲给之」。诏从其请。

甲子,吴越王俶复遣使来修时贡。

乙丑,始颁铜禁于江南诸州。

侍御史任惟吉前通判陜州,为下所告,按得其赃,丙寅,诏削夺官爵,配𨽻汝州。镇国行军司马王祜,惟吉姻也,祜知制诰,尝引荐惟吉,诏夺祜两季俸。壬申,清明,始赐近臣新火。

河阳三城节度使赵普来朝,乞赴太祖山陵。乙亥,授太子少保,留京师。 右千牛卫将军董继业前知辰州,私贩盐赋于民,斤为布一疋,盐止十二两,而布必度以四十尺,民甚苦之。有诣阙诉其事者,下御史狱鞫实,于是责继业为本部中郎将。 香药库使髙唐、张逊建议请置搉易局,大出官库香药、宝货,稍增其价,许商人入金帛买之,嵗可得钱五十万贯,以济国用,使外国物有所泄,上然之,一嵗中果得三十万贯,自是嵗有増羡,卒至五十万贯。熊克九朝通畧》:仍令非出官库者,无得私相易。戊寅,命翰林学士李昉等编类书为一千巻,小说为五百巻。

初,节度使得补子弟为军中牙校,因父兄财力,率豪横奢纵,民间苦之。洛下有十衙内,尤放恣,左骁卫上将军太原田景,咸子汉明,其一也,上雅知其弊,始即位,即诏诸州府籍其名部送阙下,至者凡百人。癸未,悉补殿前承㫖,以贱职覊縻之,馀五人老病不任事,遣还。庚寅,知江州周述言,庐山白鹿洞学徒常数千百人,乞赐九经,使之肄习。诏国子监给本,仍传送之。 秦州言戎人安家族冦长山寨,廵检使韦韬击走之。韬,未见。契丹在太祖朝,虽听沿邉互市,而未有官司,是月,始令镇、易、雄、覇、沧州各置㩁务,命常参官与内侍同掌,辇香药、犀象及茶,与相贸易。熊克九朝通畧云:后有范阳之师,乃罢不与通。 八作副使綦廷圭病告满,不落籍,及愈,不朝参,即入班中。宣徽使潘美、王仁赡并坐夺一季俸钱,东上閤门使商凤、西上閤门使陈从信责授闲廐使、閤门祗候,馀抵罪有差。是年正月癸酉,凤为东上閤门使,此事不知在何时,今附见三月末,更俟考详。夏四月辛夘朔,右拾遗郭泌言:「劔南诸州官粜盐,斤为钱七十。豪民黠吏相与囊槖为奸,贱市于官,贵粜于民,斤为钱或至数百。望稍増旧价为百五十,则豪猾无以规利,而民食贱盐矣」。从之。 大食国遣使来贡方物。先是,诏于潞州北乱栁石围中筑城。甲午,赐名威胜军。丁酉,以镇州广阳寨为平定军。

己亥,以延州永安镇为保安军。 殿中丞刘珝勒停,仍永不録用,坐知劔州有盗官物者,珝募人告获,上言乞赏告者,朝廷以珝不用心捕贼,擅立赏募人,故有是命。此据别本。

壬寅,令西川诸州幕职官常俸外,更増给钱五千。甲寅,契丹遣鸿胪少卿耶律敞等来助塟。乙夘,塟太祖英武圣文神德皇帝于永昌陵。 太祖宴驾,诏翰林学士、户部侍郎李昉兼判太常寺。昉归,语其子宗谔等曰:「堂吏不知典故,岂有为丞郎而判寺乎?若言判寺,自丞以下至簿,皆可判也,何暇别命官乎?唐朝丞郎兼判他局者甚多,或官髙则言判某官事,或官卑则言知某官事。或未即真,则言权知某官事。或言检校某官事,唯太常卿尤为重任,未闻可总而判之。必朝廷不以吾不才,当言权知太常卿事可矣。然近者窦仪判大理寺,崔颂判国子监,此盖失之久矣」。宗谔因问:「凡制敕所出,必自宰相。今言堂吏,不知典故,何也?」昉曰:「命官判寺,宰相必不经心,惟堂吏举近例使押字耳」。昉又言:「自太祖临御以来,百司吏艰于选补,后进者多不习故事,由是台省旧规,渐成废坠云。 延州民饥,诏以粟二万斛贷之。

丁巳,以潜龙时讲学庄杰为酸枣县令,赐涂金带、银鞍勒马、白金缗钱等。庄杰,未见。

是月,作景福殿。 降诏䘏刑,自是每嵗夏首常举行之。五月辛酉朔,赐永昌陵执事官噐币有差,诸司职掌及行事、吏部选人,第减其选。

上励精求理,前诏转运使考案诸州,凡诸职任,第其优劣,寻复遣使分行诸道亷察官吏。壬戌,河南府法曹参军髙丕、伊阙县主簿翟嶙、郑州荥泽县令申廷温,皆坐罢软不胜任、惰慢不亲事,免官。

上初即位,安逺节度使向拱、武胜节度使张永德、横海节度使张美、镇寜节度使刘庭让皆来朝。癸亥,以拱、永德并为左卫上将军,美为左骁卫上将军,庭让为右骁卫上将军,制辞云:「不敢以藩领之任,重烦旧德也」。初,兖州龚丘县李氏女,少丧父,母病心痛,李祷于神,不食者半月,自是不复食五谷,水浆不入口。逾八年,忽一日纵火焚其舍,登山结草为庐以居,州遣吏视之,围守,经七日不饮食,以其事闻。甲子,诏本州释之,令遂其性。乙丑,幸新水磑,遂幸玉津园宴射。

丙寅,泾州言安定民妻怒其夫前妻之子妇,断其喉而杀之。上谓左右曰:「法当原情,此必由继嫡之际,爱憎殊别,固当以凡人论也」。乃诏:「自今继母杀伤夫前妻之子及其妇,并以杀伤凡人论。尝为人继母而夫死改嫁者,不得占夫家财物,当尽付夫之子孙,幼者官为检校,俟其长然后给之,违者以盗论」。

庚午,命起居舎人辛仲甫使于契丹,右赞善大夫穆被副之。仲甫至境上,闻朝廷议兴师伐北汉,实倚契丹为援,迟留未敢进,飞奏竢报,有诏遣行,既至,契丹主问曰:「闻中朝有党进者,真骁将,如进之比凡几人?」仲甫对曰:「名将甚多,如进鹰犬之材,何可胜数」。契丹主颇欲留之,仲甫曰:「信以成义,义不可留,有死而己」。契丹主知其秉节,不可夺,厚礼遣还,上尝谓左右曰:「仲甫逺使絶域,练逹机宜,可谓不辱君命,若更得人,如仲甫数人,朕何患也」。 是日,宴崇政殿,不作乐。

蔡州团练使张延范前知广州火,焚公帑、香药、珠贝、犀象殆尽,延范奏不以实,又纵私奴三軰于部下受赇,御史府案得其状,上先命斩其奴于广州市。癸酉,责延范为䕶国行军司马。

初,曹翰屠江州,民无噍类,其田宅悉为江北贾人所占有,诏州长吏访寻其民之乡里踈逺,亲属给还之。知州张霁受贾人赂,为隐蔽,不尽与民,民诉其事,戊寅霁,决杖流海岛。 常州言民讹言官取良人女充后宫,民间相惊,不俟媒妁而嫁者甚衆。诏捕作讹言者,得徐铨等数人,悉抵法。

己夘,祔太祖神主于太庙,庙乐曰大定之舞,以孝明皇后王氏配,又以懿德皇后符氏、淑德皇后尹氏祔别庙。熊克九朝通畧:又以孝惠、懿德、淑德三后祔别庙庚辰,诏修凤翔府终南、山北帝宫宫,即张守真所筑以祀神者也。

辛巳,平海节度使陈洪进言已离本道入朝。丁亥,诏太子中舍陈鄂等同详定玉篇、切韵。艺文志载鄂等重详定篇韵在雍熙中,与本纪、实録不同,恐志误也,今不取。六月乙未,磁州言保安等县有黑虫羣飞夜出昼,隐食桑叶殆尽,诏免其桑税。

癸夘,知秦州张炳言:「先受诏以仓粟粜与贫民,使者刘文保复赍诏诏臣罢之,民饥益甚,转死沟壑者愈衆。臣与文保矫诏开仓,救百姓倒垂之急,愿以属吏」。诏释其罪。 全州、颍州言大水坏民庐舍。

乙夘,幸开宝寺,遂幸飞龙院,赐从官马,人一疋。己未,江南西路转运司言:「诸州蚕桑少而金价颇低,今折税绢估小而伤民,金估髙而伤官。金上等旧估两十千,今请估八千绢,上等旧疋一千,今请估一千三百,馀以次増损」。从之。

秋七月,诏华州元籍入阳平市大吏田宅,悉给还之。壬戌,斩宦者周延峭,坐赍诏至宋州视官籴,擅离籴所出城饮酒,遗失诏书故也。

开宝末,上在晋邸,遣亲信诣西邉市马,还宿要册湫祠旁,中夕,梦神人语之曰:「晋王已即位矣,汝可倍道还都」。使者至京兆,果闻太祖升遐,是嵗五月,静难节度使宋偓又言:「白龙见要册,祠池中长数丈,东向吐青白云」。癸亥,诏封湫神普济王为显圣王,増饰祠宇,春秋奉祠,仍立碑纪其事。 河阳言河决温县。郑州言河决荥泽县。诏客省使翟守素发郑之丁夫千五百人、卒千人,塞荥泽之决。

乙丑,澶州言河决顿邱。滑州言河决白马,道州言大水坏民庐舎。

诸州吏䕶送官物上供,守藏者率硾鈎为奸,故外州吏负官物,或至破産,不能偿,上闻之曰:「此岂为天下守财之道耶?」庚午,令左藏库及诸库所受诸州上供均输金银丝绵及他物,监临官谨视主秤,无令欺而多取,犯者,主秤及守藏吏皆斩,监临官亦重置其罪。实録及食货志载诏语与乾德四年张光操论刍粟馀羡,诏语畧同,盖史笔润色,今不复重见,止著其事。初,周太祖以中书舎人鱼崇谅为翰林学士,时崇谅母留陜州,求解官归养,诏予长告,辞日,赐坐慰抚,且赉其母衣物甚厚,告满百日,屡遣使存问之,寻拜礼部侍郎,复为学士,诏书谕㫖,令奉母归阙,崇谅再表辞,以母老病,不愿离本土,优诏不允,属嵗暮寒冽,崇谅请俟春末入朝,许之,未几,闻周祖丧,乃奔赴京师,世宗举行前诏,崇谅辞曰:「先帝许臣至春末就职,若因奔丧,遽受命,非礼也」。固请如前约,及期,崇谅将母即路,㑹世宗征髙平,崇谅未至,陶谷间言曰:「崇谅宿留不来,有顾望意」。世宗颇疑之,崇谅又表陈母病,诏许就养陜州,讫太祖朝不起,上雅闻其名,欲召见之,崇谅复辞以疾,上不夺其志,丙子,授崇谅兵部侍郎致仕。崇谅,北海人,初见长兴四年。初,太祖为上聘故淄州刺史李处耘女,既纳币,㑹太祖崩,丁丑始入宫。

戊寅,遣左卫大将军李崇矩驰驿自陜至沧棣,按行河势,视堤岸之缺,亟缮治之,民田被水灾者,悉蠲其租,自江南平嵗漕米数百万石给京师,増广仓舍,命常参官掌其出纳,内侍副之,上犹恐吏槩量不平,遣皇城卒变服觇逻,于是亷得永丰仓持量者张遇等凡八軰受赇为奸,庚辰,悉斩之。监仓右监门卫将军范从简等四人免官,同监内侍决杖。

辛巳,金坛县尉周楚坐赃弃市。 诏诸州蒐访先贤笔迹、图画。因是月辛酉祖令孙进、王羲之模本书附见诏在十月庚午。闰七月庚寅朔,以陈洪进将入朝,遣翰林使程德元徃宿州迎劳之。

癸巳,以曹州定陶镇为广济军。

己亥,幸白鹤桥,临金水河。案宋史作白鹘桥。殿直吴舜卿受诏募兵沂、兖间,至泗水驿,被酒,手杀平民八人。兖州以闻,上命械系送阙下。辛丑,先折其两足,然后斩之。

丁未,以平南军为太平州。

己酉,遣翰林学士李昉使吴越。 汴水溢,坏开封大寜堤,浸民田,害稼,诏发怀、孟丁夫三千五百人塞之。初,天雄军节度使、兼侍中李继勲镇大名,逾八年,以疾求归洛阳就医药,许之,仍赐钱千万、白金万两,复上表乞骸骨,庚戌,授太子太师致仕。继勲数典大藩,所至虽无善状,然以质直称。性俭啬,服用朴素,酷信释氏,每造寺施僧,则不计其费。与太祖有军中之旧,故特承宠遇。后月馀卒,赠中书令,追封陇西郡王,諡庄武。甲寅,以布衣孙守彬为右领卫将军致仕。时守彬女初入宫也。 梅山峒蛮左甲首领苞、汉阳、右甲首领汉陵等,率衆刼掠商人,上屡遣使招谕,冦暴讫不止,乃命客省使翟守素发潭州兵徃击之。

丁巳,有司上诸州所贡闰年图。故事,每三年一令天下贡地图与版籍皆上尚书省。国初以闰为限,所以周知山川之险易,户口之衆寡也。实録于此下即云时吴、晋悉平奉图来贡者,州郡凡四百巻。此大悞也。按地理志,乃雍熙中事,今削去。㑹要亦同实録。八月癸亥,黎州山后两林蛮主归德将军勿尼、怀化将军勿儿遣使王子卑彩、副使牟盖鬼主还祖等七十八人来贡名马,乞颁正朔。寻以勿尼为归德大将军。勿尼等加官在九月己酉,今并书之。 上复以诏谕苞、汉阳等汉阳保险拒命,乃诏翟守素进兵捕击。时霖雨弥旬,弓弩解弛,不堪挽。明日,将接战,守素一夕令削木为弩,及旦,贼掩至,交射之,贼遂败,乗胜逐北,尽平其巢穴。先是,潭、邵等州大吏富人多与汉阳交通,既而得其书讯数百封,守素尽焚之,反仄以安。

丙寅,陈洪进入见于崇德殿,礼遇优渥,赐钱千万、白金万两、绢万疋。

上初即位,以少府监髙保寅知懐州,懐州故𨽻河阳,时赵普为节度使,保寅素与普有隙,事颇为普所抑,保寅心不能平,手䟽乞罢节镇、领支郡之制,乃诏怀州直属京长吏得自奏事,于是虢州刺史许昌裔昌裔,未见诉保平节度使杜审进阙失事,诏右拾遗李瀚瀚,未见。徃察之,瀚因言:「节镇领支郡,多俾亲吏掌其关市,颇不便于商贾,滞天下之货,望不令有所统摄,以分方面之权,尊奬王室,亦强干弱枝之术也」。始,唐及五代,节镇皆有支郡,太祖平湖南,始令潭、朗等州直属京,长吏得自奏事,其后大县屯兵,亦有直属京者,兴元之三泉是也。戊辰,上纳瀚言,诏邠寜、泾原、鄜、坊、延、丹、陜、虢、襄、均、房、复、邓、唐、澶、濮、宋、亳、郓、济、沧、德、曹、单、青、淄、兖、沂、贝、冀、滑、卫、镇、深、赵、定、祁等州,并直属京,天下节镇,无复领支郡者矣。按此时已尽罢节镇所领支郡矣,而实録兴国七年五月辛亥,又书诏以泾州直属京,不知何也,今削去不著,然更湏考之。己夘,改报先寺为乾明寺,重葺之。 知资州成肃言:「凖开宝六年诏,川陜诸州犯窃盗,计铜鐡钱满万,强盗满六千者,并弃市,川陜鐡钱四直铜钱一,愿均定其法」。事下有司,请以银一两为强,窃盗赃铜钱一千、杂犯绢一疋论罪,从之。

九月辛夘,内品王守忠弃市,坐监法酒库盗官酒三百瓶,为其匠王景能所发故也。赐景能紫衣、银带、帛五束。作崇圣殿。

吴越王俶将入朝,先遣其子镇海、镇东节度使惟浚来贡。壬辰,诏户部郎中侯陟至泗州迎劳之。及惟浚至,赐赉无算。

乙未,幸造弓箭院,赐工徒人千钱、布一端。又幸新修三馆,赐役夫钱有差。

唐天佑中,兵乱窘乏,始令以八十五钱为百。后唐天成中,又减五钱。汉乾佑初,复减三钱。国初因汉制,其输官亦用八十或八十五,然诸州私用犹各随俗,至有以四十八钱为百者。丁酉,诏所在悉用七十七为百,每千钱必及四斤半以上。禁江南新小钱,民先有藏蓄者,悉令送官,官据铜给其直。 初,废岭南媚川都,禁民采珠,未几,官复自采。容州海渚亦産珠,仍置官掌之,于是容州始贡珠百斤,赐负担者银带、衣服。

壬寅,幸水磑,赐役夫衣服、彩帛,遂幸西御园宴射癸夘,关南廵检、应州观察使李汉超卒,上甚悼之,特废朝,赠太尉、忠武节度使,遣中使䕶其丧归塟。丁未,渤泥国王遣使来贡方物,始通也。上属意戎事,每朝罢,即于便殿或后苑亲阅禁卒,取壮健者𨽻亲军,罢软老弱,悉分配外州,自是藩卫之士,益以精强,乃令筑讲武台于城西之杨村。辛亥,大阅,上与文武大臣从官等登台而观,殿前都指挥使杨信初董其事,上以信病喑,不能言,命天武左厢都指挥使崔翰代之。翰分布士伍,南北绵亘二十里,建五色旗以号令,将卒望其所举,为进退之节,每按旗指踪,则千乗万骑,周旋如一,甲兵之盛,近代无比,上甚悦,即遣中使宻以金带赐翰,谓之曰:「此朕藩邸时所服者也」。因谓左右曰:「若崔翰者,必不仕晋朝矣!」盖言晋朝将帅多不得其人,军政隳紊故也。杨信即杨义避,上改名焉。丙辰,上始狩于近郊,作诗赐羣臣,令属和。 国子监主簿郭恕,先决杖,配𨽻登州禁锢。恕先即忠恕也,初责乾州司户参军,秩满去官,遂不复仕,纵放岐、雍、陜、洛之间,或逾月不食,盛夏暴日,中无汗,大寒,凿氷而浴,人皆异之,尤善画,得其画者,藏以为宝,上雅闻恕先名,既即位,召为国子监主簿,赐赉甚厚,令于太学刋定,歴代字书,内侍押班窦神兴尝馆之,恕先美须髯,一日忽尽㧞去,神兴惊问其故,恕先曰:「聊以效颦耳!」神兴大怒,白上以恕先无检局,放纵败度,上稍踈焉。恕先益纵酒,肆言时政,颇有谤讟,语闻,且擅鬻官物取其直,上怒,故及于祸,恕先行至临邑,谓部送吏曰:「我逝矣!」因掊地为穴,度可容面,俯窥焉而卒,藁塟道左,后将改塟,但得其衣衾,盖尸觧云。

冬十月辛酉,命左卫大将军李崇矩为邕、贵、浔、横、钦、賔等州都廵检使,未几,徙琼、崖、儋、万,麾下军士咸惮于从行,崇矩尽出噐用金帛,凡直数百万分给之,衆乃感悦。时黎贼扰动,崇矩悉至洞穴抚谕,以己财遗其酋长,衆皆怀附,在岭表及海上凡四五年,恬然不以炎荒婴虑。旧渉海者,多舣舟以俟便风,或旬馀,或弥月,崇矩徃来,皆一日而度,未尝留滞,从者亦皆无恙,人谓崇矩纯德之报云。 契丹遣使耶律阿穆尔来贺乾明节。己巳,幸京城西北隅,视卫士与契丹使驰射,又召近臣及刘鋹、李煜、契丹使宴射苑中。

辛未,京西转运使程能言,请𣙜陈滑蔡颍随郢均邓金房等州、信阳军酒,可获大利,许之,仍令太常丞冯頔与内品一员同掌其事。冯頔,未见。壬申,黎州山后两林蛮主勿儿遣使来贡方物,贺上登极。

丙子,羣臣请举乐,表三上,诏许之。 诏:「两京诸道隂阳、卜筮人等,向令传送至阙,询其所习,皆懵昧无所取,盖矫言祸福,诳耀流俗,以取赀耳。自今除二宅及易筮外,其天文、相术、六壬、遁甲、三命及它隂阳书,限诏到一月送官」。

辛巳,畋近郊。

癸未,诏分陜西转运使为二司,以侍御史张涣领陜西、河北诸州,左赞善大夫韦务升领陜西、河南诸州。张涣,未见。诏权停贡举一年。

十一月丁亥朔,日有食之,既。

庚寅,日南至,御乾元殿受朝贺,退御大明殿上夀,复用教坊乐。

甲午,命监察御史李渎、閤门袛候郑伟为契丹正旦使。己亥,以天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石守信罢节度使,为守中书令、西京留守。守信镇郓州,凡十七年不徙,专事聚敛,积财巨万计。尤奉释教,在西京造寺,募民辇致瓦木,驱督峻急,而所给不充其佣直,民甚苦之。 镇安节度使、马军都指挥使党进,出为忠武节度使,进掌禁卫凡十二年,尝徼廵京师,闾巷间有畜竒禽异兽者,进或见,必命左右取而放之,骂曰:「买肉不供父母,反饲禽兽乎!」上时在晋邸,有名鹰,亲吏养之甚谨,进诘责,将取放,吏欲走白晋王,进遽止,且与之钱,令市肉,谓曰:「汝谨视此,无使为他物所伤」。京师传以为笑。及镇许下幕,府吏小忤意,必命左右批其颊,其变诈麄暴,皆此类也。尝为杜重威家奴,重威子孙贫贱,进月分俸钱给之,人亦以此称焉。

下蔡县主簿张利用,冒称其亡兄秉官,求进用,丙午,诏决杖配𨽻商州禁锢。

户部郎中侯陟知吏部选事,㑹选人有冒妄,事发,陟当连坐,知杂事雷德骧将劾奏之,陟遂造便殿自首服,上特赦其罪,癸丑,以陟为河北转运使。 幸御龙弓箭直新班院,赐军士钱帛有差,还苑中宴射。 诏:「诸道州府监临官,自今不得擅离所任诣阙奏事,有所闻见,许实封附递以闻,必湏面奏者,别听勑㫖」。

诸道所送知天文、相术等人,凡三百五十有一。十二月丁巳朔,诏以六十有八𨽻司天台,馀悉黥面流海岛。诏流内铨选人所试判,自今分四等,定其优劣。庚午,畋近郊,遂幸金凤园,赐从臣饮。

有司言矾官嵗鬻矾,不充旧贯,请严其禁。癸酉,诏:「私贩化外矾至三斤,私煑及盗至十斤者,并弃市,馀悉决杖配流。已论决而再犯,虽所犯不如律,亦决杖配流,还复犯者死」。

初,江南未平,私渡江者及舟人并弃市,戊寅,始除其禁。辛巳,髙丽国王伷遣其子元辅来修贡,贺登极。壬午,契丹遣太仆卿耶律特尔格、案辽史作太保迭烈割。礼賔副使王英来贺明年正。

癸未,静海节度使丁琏遣使修贡,贺登极。甲申,诏:「先募民断买场务,或有羡利即收入,已属已差监临之官,其主吏犯者,法司处以监主自盗,或至弃市,殊非中典,良用恻然。自今凖盗论罪止流」。又诏:「持刄穿窬,法当强盗,近者多云弃刄于外,空手入室,既难覆验,实启奸心,自今以强盗论」。并从权大理少卿赵齐之请也。齐,未见。

是嵗,灵州通逺军诸蕃族剽畧官纲,诏知灵州安守忠、通逺军使董遵诲讨之,遵诲部分将出,诸蕃族大惧,尽归所剽畧,肉袒请罪,遵诲即慰抚之,自是各谨封界,秋毫不敢犯,上命遵诲兼领灵州路廵检,在通逺军凡十四年。剽畧官纲,据党项传在此嵗,因见遵诲事传称命守忠、遵诲讨平之,守忠传既无所载,遵诲传则未尝出兵也,恐党项传或悞,今畧加删润。 初,南汉人取昭州,伪政酷暴,民不聊生,周渭率乡人六百逾岭避地零陵,未至贼起,断道絶粮,复还恭城,则庐舍煨烬,遂奔道州,又为贼所袭,渭仓惶北走,不暇与其妻莫荃诀,二子年幼,留荃所,荃少,父母欲嫁之,荃涕泣誓志曰:「渭非久困者,今违难逺适,必能自奋」。乃亲绩碓舂,以给朝夕,二子皆毕,婚嫁凡二十六年,于是渭为广南诸州转运副使,使人访求得之,渭时已改娶,欲复迎荃,荃曰:「君既有室,我不可复徃,且吾与妇孙居此久矣,不宜舍去」。时人嘉叹,为著莫节妇传,渭亦具奏,诏特爵命之,并其二子,皆赐以官。南汉取昭州,乃周广运元年

是冬,北汉邉候言,晋、潞、邢、洺、镇、冀等州皆治戎噐,及攻城之具,又转漕刍粟,北汉主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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