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七
宋 李焘 撰。
太祖
乾德四年春正月丁卯朔,御文眀殿受朝。乙亥,遣中使塟枢宻直学士赵逢妻朱氏。时逢权知阆州,上闻其妻病死京师,故令官给塟事。逢性惨酷,其在阆州,㑹贼蠭起,攻逼州城,逢捍御有功,及事平,诛灭者近千家。
丙子,遣供奉官都知曹守琪守琪,未见。
等分诣江陵、凤翔,赐伪蜀郡臣家属钱帛,疾病者给以医药。丙戌,诏三司:「盐鐡、度支、戸部判官,除各行本司公事外,自今应有改移制置,支拨折科,増减条流、转输供亿凢干,起请,并系商量,切在从长,务令允当,若或事未谙详,理须询访,即宜关牒,以问别司,别司才受公文,便须尽理囘报,具眀可否,方得施行,茍渉稽违,当行黜责,若或因而更改,颇叶便宜,仍具奏闻,并充课绩。若在省曽徧咨谋,事犹未决,即许牒逐路转运使问其利害。其转运司承受公文,亦准此应报,或当军期,不在此例。应三司使或有行遣未当,本判官并须执谘,如事理显眀,不肯依据,即许靣取进止,或事有己经敷扬,称奉㫖施行者,若未通便,亦许指陈,或本司判官避事不言,仍许别部判官及逐路转运使,直具利害闻奏,赏罚之典,断在必行,应逐司判官,各置歴批书课绩,与判使通署,每至年终,当议考较黜陟,或眀知利害,而循黙不言,便当举行,不须嵗终。应三司各置推官一员,令总断,逐司公案,兼专掌勾司公事,仍别给印。应三司使如㸃检得判官等,起请行遣,不当公事,亦置歴批书。诸道转运使,如见三司行下公事,有不便于民者,许直具事状以闻,不得隠避。其所行公事,及申奏起请改正条件,亦仰置歴批上,逐季进呈,以凭校定考第,眀行黜陟」。
丁亥,以客省使丁德裕为西川都廵检使,与引进副使王班、内班都知张屿同领兵数千人赴西川,时全师雄之党犹未殄灭也。张屿,未见。
己丑,幸迎春苑宴射。 诏达州伪蜀时,刺史于部下无名科率并罢之。 北汉入冦,命西北诸镇出兵御之。是月,契丹又侵易州,监军任德义德义,未见。
撃走之,令关南兵马都监及雄、覇、瀛、鄚等州刺史勒所部兵校猎于幽州境上,以耀威武。此据国史契丹𫝊本纪,但书关南及四州耀武事,不书任徳义事,乃于开寳四年正月始书徳义事,恐本纪误也。
二月癸卯,上亲视宫城版筑,遂幸北园宴射。丙辰,安国节度使罗彦瓌言:「与西上閤门副使田钦祚大破北汉军于静阳砦,斩首千馀级,擒其将鹿英等,获马三百匹,兵仗三万馀。 于阗国王遣其子徳从来贡方物。
初,渝州贼杜承襃刼衆围州城,外援不至,判官卞震躬率士卒拒守,为流矢所中,有诏襃之,创甚,不能临军,而州兵重伤,巻甲宵遁,刺史陈守习守习,未见。
通判氏居方遂降贼,承襃入据州署,以伪官厚贿诱震,震皆斩其使,因遣人说贼党东章,述朝廷威徳,谕以祸福章者,本州校也,既惧且信,伏兵击承襃,承襃、雅不为备,衆遂大溃,震与守习等分部馀贼讨平之,既而有司言守习、居方尝失守,降贼当死,震以前功得赎。丁巳,守习为淄州教练使,免居方官。震,成都人也。卞震𫝊以陈守习为陈文袭,今从实録。
辛酉,令西北诸州俘获北汉生口,并给以田及农具、种食。 权知贡举王祜言进士合格者六人,诸科合格者九人。上恐其遗才,复令于不中选人内取其优长者第而升之。
甲子,赐西川诸州今年夏租之半,无苖者复之。 岳州言火焚衙署、仓廪、库务、居民庐舍殆尽。三月癸酉,诏废义仓,以民重叠供输,复成劳扰故也。甲戌,始赐百官新火。 占城国遣使朝贡。乙亥,殿前都虞候杨义暴疾失音,上幸其第,赐钱二百万,命掌军如故,义忠实无他膓,故上委任之不疑,虽不能言,而指顾之间,衆皆禀令,军政肃然。有童奴田玉者,善揣度义意,每上前奏事,及对賔客,或戒敇部下,义必囘顾玉画,掌中为字,玉尽晓焉,因代义开说,皆如义所欲。
己卯,淮南诸州言江南饥民数千人来归,令所在发廪赈之。 赐沿边将士姜茶。
癸未,诏川、峡诸州长吏,察民有伪蜀日所输烦苛,诏所未蠲者,悉便宜除之。 僧行勤等一百五十人请逰西域,诏许之,仍赐钱三万遣行。
乙酉,幸玉津园,令卫士骑射,赐从官饮。 大理正髙继申继申,未见
,言:准《刑统》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亲属犯罪,各用䕃减赎,伏恐年代已深,子孙不肖,为先代曽有官品,不畏宪章,欲请自今犯罪人用祖父亲属䕃减赎者,即须祖父曽任皇朝官,据品秩得使,前代官即须有功及国有恵及民、为时所推官及三品以上者,方可从之」。夏四月丁酉,占城国王悉利駞盘遣使贡方物。 禁荆湖诸州造蛊厌。
庚戌,修崇元殿成,改曰乾元殿,召近臣诸军校观之,赐近臣噐币,军校帛,役夫钱。 前绛州防御使彭城郭廷谓廷谓,初见显徳四年。
为静江留后、权知梓州。伪蜀时,有庄屯户、车脚戸,皆直𨽻州将,鹰鹞户日献雉兎,田猎户嵗入皮革,又有乡将、都将等,互扰闾里,廷谓至,悉除之。壬子,罢光州嵗贡鹰鹞,放养鹰户。
丁巳,契丹天徳节度使于延超与其子仁爱来降,以延超延超、仁爱,未见。
为右千牛卫大将军,领天徳节度使。实録于庚申始载延超除右千牛卫大将军,今并书于此。
河南府进士李霭案宋史及薛应旗续通鉴皆作李蔼。
决杖,配沙门岛。霭不信释氏,尝著书数千言,号灭邪集,又辑佛书,缀为衾裯,为僧所诉。河南尹表其事,故流窜焉。
戊午,以両浙衙内都指挥使、台州团练使钱惟治领宁逺节度使,依前両浙衙内都指挥使。惟治,吴越王俶之长子也。
庚中,幸燕国长公主第视疾。
辛酉,诏以江南洊饥,许沿江百姓过江樵采贸易,独商旅禁之如故。本纪在七月,今从实录。
是月,诏曰:「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傥䂓致于羡馀,必深务于掊克。知光化军张全操全操,未见。
上言:三司令诸处场院主吏,有羡馀粟及万石、刍五万束以上者,上其名,请行赏典。此茍非掊纳民租,私减军食,亦何以致之?宜追寝其事,勿复颁行。除官所定耗外,严加禁之」。食货志载此诏于乾徳四年四月,不得其日。张全操,江东人,再见兴国二年二月,疑即此全操也。
五月乙丑朔,诏川峡诸州,伪蜀政令,有烦苛刻削害及民者,累诏禁止蠲除之吏,或不能遵守奉行,未忍悉置于罪。自今其勿复令部曲主掌事务及于部内贸易与民争利,违者论如律」。
庚午,幸玉津园宴射。
癸酉,始令诸司法物以文绣易彩绘。 唐主遣使来贡,贺文明殿成也。
甲戌,光禄少卿郭玘弃市。玘知卫州,以赃闻。诏左拾遗袁仁凤鞫其事,罪不至死。又遣左拾遗张纯覆实,乃置于法。仁凤、纯,未见。
先是,上遣右拾遗孙逢吉逢吉,未见。
至成都,收伪蜀图书法物。乙亥,逢吉还,所上法物皆不中度,悉命焚毁,图书付史馆。孟昶服用奢僭,至于溺噐,亦装以七寳,上遽命碎之曰:「自奉如此,欲无亡,得乎?」上躬履俭约,常衣浣濯之衣,乗舆服用,皆尚质素,寝殿设青布縁苇帘,宫闱帟幕无文采之饰。尝出麻屦布裳赐左右曰:「此我旧所服用也」。开封尹光义因侍宴禁中,从容言:「陛下服用太草草」。上正色曰:「尔不记居甲马营中时耶?」 上初命宰相撰前世所无年号,以改今元,既平蜀蜀,宫人有入掖廷者,上因閲其奁具,得旧鉴鉴背字,有「乾徳四年铸」,上大惊,出鉴以示宰相曰:「安得已有四年所铸乎?」皆不能答,乃召学士陶榖、窦仪问之,仪曰:「此必蜀物,昔伪蜀王衍有此号,当是其歳所铸也」。上乃寤,因叹曰:「宰相须用读书人」。由是益重儒臣矣。赵普初以吏道闻,寡学术,上每劝以读书,普遂手不释巻。此事不知果何时,既无所系,因附见收伪蜀图书法物之后
上性严重寡言,独喜观书,虽在军中,手不释巻,闻人间有竒书,不吝千金购之。显徳中,从世宗平淮甸,或谮上于世宗曰:「赵某下夀。州私所载凡数车,皆重货也」。世宗遣使騐之,尽发笼箧,唯书数千巻,无他物,世宗亟召,上谕曰:「卿方为朕作将帅,辟封疆,当务坚甲利兵,何用书为?」上顿首曰:「臣无竒谋,上赞圣徳,滥膺寄任,常恐不逮,所以聚书,欲广闻见,増智虑也」。世宗曰:「善」。丙子,诏西川幕职、州县官料钱,先以他物折充者,自今并给实俸。
丁丑,令诸州长吏察民有父母亲属疾病不视医药者,深惩之。实录但指西川,今从本纪。
庚寅,上亲试制科举人姜渉等于紫云楼下,从容谓翰林学士承㫖陶榖曰:「则天一女主耳,虽刑罚枉滥,而终不杀狄仁杰,所以能享国者,良由此也」。因论前代帝王得失,日晡乃罢。渉等所试文理踈畧,不应策问,并赐酒食遣之。
保宁留后、虎㨗左右厢都虞候、权知侍卫歩军司事王继勲,恃恩骄恣,为部曲所讼,付中书鞫实,六月已亥,夺其军职,命左金吾卫大将军杜审琼代之,以继勲为彰国留后。 左拾遗、权知潍州徐雄,坐隠官物除名,流沙门岛。甲辰,河决澶州观城,流入大名境,壊民庐舍。 王全斌破贼帅全师雄于灌口寨,擒其党二千人,师雄以衆趋金堂。新、旧録并不著此事,本纪于河决观城下,即书之而阙其日。按实録河决观城,乃甲辰六月十一也。十三日丙午,本纪载私飬宦者诏,与实録同,其间独无乙巳,然则全斌破师雄亦当是十一日甲辰乎?更须详考。平蜀实録载全师雄以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病死金堂,与国史异,今但从国史。
丙午,诏内官及三十以上乃许养一子,士庶不得以童男养为宦者。 澧州刺史白全绍免官,以纵纪纲于部内扰民䂓财故也。
丁未,诏西川转运使沈义伦于成都写金银字金刚经,传置阙下。
辛亥,南州蛮进铜鼓一,请内附。
甲寅,契丹横海节度使桑进兴进兴,未见。
来降,以进兴为左千牛卫将军。 达勒达国天王娘子及宰相于允越皆遣使来修贡。国史及㑹要俱称四年夏,因附此,新、旧録无之。
秋七月乙丑,诏:「自今诸州吏民,不得即诣京师举留。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史、知州、通判、幕职、州县官,若实以治行尤异,固欲借留,或请立碑颂者,许本处陈述,奏以竢裁」。
丙寅,诏自京至成都沿路州县有伪蜀职官将吏及其亲属疾病者,所在给医药,赐以钱帛。
戊辰,王全斌言西南夷首领兼覇州刺史董景等内附。案宋史及薛应旗续通鉴皆作董暠。
己巳,幸造船务,又幸开封尹北园宴射。癸酉,赐西川行营将士钱帛有差。
甲戍,以前永州刺史晋阳安守忠为汉州刺史。守忠初䕶屯田兵于河隂,王师克兴元,上召守忠谓曰:「逺俗苛虐,南郑走集之地,卿为朕抚和之」。即遣守忠权知兴元,于是移守汉州。时王师未还,供亿倍费,公帑不足,守忠助以私钱,上每遣使,必戒之曰:「安守忠在蜀,能自律已,汝见当效其为人」。
丁丑,溪州刺史田思迁以铜鼓及方物来贡。戊寅,禁淮南道私铸钱。
庚辰,诏罢剑南道米麫之征。 令华州民无出今年租,旱故也。
丁亥,给州县官俸户。诏书言准汉乾佑二年敕。按旧史在七月,而通鉴不载。
赐川、峡诸州民今年秋租之半。 复置静戎军于梓州。 令诸州就州廨作检纳㕔,以受民租。
是月,以孔子四十四代孙宜为曲阜县主簿。宜举进士不中,因上书述其家世,特命之。
八月丁酉,诏西川民欠伪蜀臣僚私债者,悉令除放。辛丑,召宰相、枢宻使、开封尹、翰林学士窦仪、知制诰王佑等宴紫云楼下,因论及民事,上谓宰相赵普等曰:「下愚之民,虽不分菽麦,如藩侯不为抚飬,务行苛虐,朕断不容之」。普对曰:「陛下爱民如此,乃尧舜之用心也」。㑹要以为乾徳元年八月九日,今从实録,本纪窦仪元年十一月乃为学士,王祜三年二月乃知制诰,安得元年八月,二人便以两制与宴㑹?要误也。
壬寅,诏以宪府绳奸,天官选吏,秋曹谳狱,俱谓难才,理宜优异,应御史台、吏部铨,南曹、刑部、大理寺自知杂御史郎中、少卿以下,本司莅事满三歳者,迁其秩。御史中丞、尚书、侍郎、大理卿,别议旌赏,其奏补归司勒留官、令史、府史各减一选。
先是,上与赵普言:「枢宻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冯瓒,材力,当世罕有,真竒士也」,尝欲大用之,普心忌瓒,因蜀平,遂出瓒为梓州,潜遣亲信为瓒私奴,伺察其过,间一歳,奴遂亡归,击登闻鼓,诉瓒及监军绫锦副使李美、通判殿中侍御史李檝等为奸利事。美檝,未见。
上急召瓒等赴阙面诘之,下御史鞫实,而奴辞多诬,普复遣人至潼关閲瓒等囊装,得金带及他珍玩之物,皆封题以赂刘嶅,嶅时在皇弟开封尹光义幕府,嶅,未见。
瓒等乃皆伏辜,狱具,普白上,言瓒等法当死,上欲贷之,普执不可,上不获己,庚戌,诏并削名籍,瓒流沙门岛、美海门岛,嶅免所居官。李檝者,尝与王徳裔佐王饶幕府,徳裔,未见。
上以孝明皇后故识之,徳裔轻率而檝谨厚,上薄徳裔而厚檝,至是,檝特免配流,未几复御史。刘嶅附见贾琰传云:尝事太宗藩府,至户部郎中,天禧中録其孙从简为三班奉职,不知当此时为开封府何官也。真宗实録天禧四年四月,载嶅母张表言嶅尝为太宗府佐,沦没至今三十年,子孙絶无禄食者,上悯之,故命从简以官,然亦不记嶅官为何等也。建隆三年九月丁丑,以开封府判官、刑部员外,即刘嶅为工部,即中充职,然则嶅在藩府,实为判官也。新録又称刘嶅等已从别𠡠处分,恐瓒金带等,不独赂嶅一人也。大抵新、旧録载此事,亦若有所避忌,故不甚详,当细考之。
辛亥,幸玉津园宴射。
壬子,衡州大火,焚公廨、仓库、居民庐舍九百区。甲寅,诏以夏麦既登,秋稼复稔,令州县长吏劝民,谨储蓄,戒佚游,以备凶荒,王偁《东都事略》诏曰:丰年之咏,播于颂声,广蓄之训,垂于载籍。今三时不害,百姓小康,田里无愁叹之声,壠畆有遗滞之穗,州县长吏等,职司牧飬,义当劝率,俾及嵗穰,各务储积,或值凶歉,不至匮乏。古者仓廪实,礼节兴,所宜禁民蒱博,勿致㳺惰,戒其崇俭,免于糜榖,申严条教,称朕意焉」。
乙卯,上御讲武殿,亲録系囚,多所原减。 河决滑州,壊灵河大堤,诏殿前都指挥使韩重贇、马歩军都头王廷乂等督士卒丁夫数万人治之,所涨泛民田,悉蠲其秋租,至十月堤成,水复故道。廷乂,景之子也。闰八月甲子,以灌口镇为永康军。 王全斌言破贼帅吕翰,克雅州,翰走黎州,为其下所杀,弃尸水中。新、旧録皆无之,本纪载此事于丙寅后乙亥前。丙寅初五日。乙亥,十四日也,不知此事的在何日。按实録是月乙丑,以酒坊使扈继能权知雅州。乙丑,初三日也。或者朝廷因全斌奏克雅州,始命扈继能,故移此事载于乙丑前,更须考详。
初,蜀置静南军,使扼卭崃、百丈,曹光实父子继居其任,光实后迁永平捕盗逰奕使,有夷人张忠乐者,常群行攻刼,且憾光实尝杀其徒党,乗蜀之亡,夜率衆数千环光实所居,鼓噪并进,光实负其母挥戈突围以出,贼衆辟易不敢近,光实举家三百馀口,贼杀之无噍类,又发其父塜,壊棺椁,光实诣全斌诉其事,且图雅州地形要害及用兵攻取之计,请官军先下之,全斌壮其勇敢,遂令为大军乡导,果克其城,获忠乐而甘心焉。全斌乃署光实为义军都指挥使,光实又以所部兵尽平黎州残冦,全斌令光实权知黎州、兼黎雅二州都廵检使,安集劳来,蛮夷懐之。
乙丑,曹州言河水汇入南华县,壊民庐舍。丙寅,诏吏民先䧟蜀逾十五年者,除坟茔外,其田宅不得理诉。
己巳,澶州言河水汇入卫南县界,民登邱阜以避之。庚午,索殿前诸军亡頼者得十数人,悉黥配义丰监。癸酉,命殿前侍衞将校大阅戎事于军中。五代以来,常检视见垦田,以定歳租,吏縁为奸,税不均适,由是百姓失业,田多荒莱,上恻然悯之,乙亥,下诏禁止,许民辟土,州县不得检括,止以见佃为额。王偁《东都事略诏》曰:五代以来,兵乱相继,国用不足,庸调繁兴,朕歴试艰难,周知疾苦,省啬用度,未尝加赋,优䘏灾沴,率从蠲复,所在长吏,明加告谕。自今百姓有能植桑𬃷垦辟荒田者,只输旧租。
癸未,郓州言黄河水入界。
乙酉,淄州刺史李处耘卒,上特为辍一日朝,赠宣徳节度使,遣中使护丧事,赐塟地于洛阳偏桥。已丑,幸开封尹北园,遂射于后苑。 以棣州团练使何继筠为本州防御使。 唐主遣使来贡,助修乾元殿。本纪及新録皆无之。独旧録于己丑日载此。
诏殿前侍卫诸军及邉防监䕶使臣,不得选中军,骁勇者自为牙队。 草泽卢谊谊,未见。
言西川官已不拘选限注授,有懐𠡠不赴侥幸近地员阙者,请罚之。诏复与一月限,违者削官,赐谊同学究出身。
是月,诏求亡书,凡吏民有以书籍来献者,令史馆视其篇目,馆中所无则收之,献书人送学士院,试问吏理,堪任职官,具以名闻,是嵗三礼渉弼,三𫝊彭干、学究朱载皆应诏献书,总千二百二十八巻,命分置书府,赐弼等科名。此据㑹要。
王全斌等械送孙进、吴壊等二十七人至京师,上亲诘其叛乱之状,皆具服。九月壬辰朔,戮诸门外,进尤凶恣,遂族之。初,西川戌卒,或亡命在贼党中,有请按诛其妻子,上以语枢宻使李崇矩,崇矩曰:「彼叛亡,固当孥戮,然按其籍死者几万馀人」。上曰:「朕虑其间有被贼驱胁,非本心者」。乃尽释弗诛。
庚子,重阳宴长春殿。
甲辰,占城国遣使贡驯象。
乙巳,幸教船池,遂幸玉津园,观卫士骑射。丙午,诏吴越王俶复㑹稽县五户,奉禹冢,禁樵采,春秋祠以太牢。
乙卯,命刑部员外即和岘改筑南郊坛,距京城九里许,寻复止之。
丙辰,左卫大将军、权㸃检侍卫歩军司事、赠太保、寜国节度使、谥恭僖杜审琼卒。
丁巳,以龙㨗左右厢都指挥使马邑党进权侍卫歩军司事。先是,禁军校自都虞候以上,悉以所掌卒伍之数,细书于所执之梃,谓之「杖记」,如笏记焉。进本出外裔,不识文字,上一日问进兵籍几何,进不能对,举梃曰:「尽在是矣!」上笑谓其忠实,益厚之。进每擐甲胄,则髭髯皆磔,目光如电,视之若神人。 普州言兎食秋稼殆尽,庚申,诏曰:「朝廷比设賔佐,兼置掾属,同参郡政,务守诏条,岂可使纪纲之仆,干与公务?甞申约束,著于甲令。近者武宁节度使髙继冲、元从军将髙从志,輙紊经制,凟我宪度,果以贿败,俾从窜逐。诸藩侯州牧等,其谨守前诏,勿自贻悔」。
冬十月辛酉朔,诏太常寺,自今大朝㑹复用二舞。先是,晋天福末,中原多故,礼乐之器浸以沦废,上始命判太常寺和岘讲求修复之,别造宫悬三十六虡设于庭,登歌两架设于殿上,又置皷吹十二案,及舞人所执旌纛、干戚、龠翟等与其服,皆如旧制云。
癸亥,诏歴代帝王陵庙,皆给守户致祭,禁樵采,诸州长吏、县令佐常检察之。
初,兴州刺史王晋卿为汉州刺史,时冦盗充斥,晋卿严武备,设方略,擒捕翦灭,靡有遗漏,由是剧贼无敢窥其境者。然以黩货闻,上惜其才,不问。秩满归阙,移疾求散官。乙丑,授左监门卫将军、奉朝请。晋卿贡重锦十匹、白金十两,称谢。上欲以廉节风厉之,诏却不受。晋卿,河朔人也。
己巳,诏诸州长吏告谕蜀邑,令尉禁耆长、节级,不得因徴科及廵警,烦扰里民,规求财物,其镇将亦不得以廵察盐麴为名,輙扰民户。
壬申,南郊斋宫壊,诏夺权判三司赵玭、度支判官侯陟俸各一月,坐不以时完葺也。太常寺掌事吏并罚金。玭本𫝊云:坐损壊军食,失于检视,夺一季俸,乃去年事也。斋宫壊,本𫝊不书。今从新录,即以玭为三司使,则误也,今从本𫝊及百官表。
丙子,改阆州保宁军为安得军。 诏:「伪蜀时邉郡守将遣牙校赍信币入黔南井院及思、费、播、夷、獠、南辰、锦等州,率用私觌,以邀厚报,颇闻夷獠甚苦其事,自今诸州当遣使者,勿得受其献。 先是,上以雅乐声髙,近于哀思,命判太常寺和岘讨论其理,岘上疏曰:「十二月声,含在寂黙,古圣设法,演而出之,先立尺寸,作为律吕,三分损益,上下相生,取合其音,谓之形器,但以尺寸长短,非书可𫝊,故累秬黍,求其凖的,后代试之,或不符合。臣谓西京铜望臬可校古法,即今司天台影表上石尺是也。取王朴所定尺校之,短于石尺四分,乐声之髙,盖由于此。夫影表能测天地,律管所冝凖绳」。上乃令依古法,别造新尺,并黄锺九寸之管,使工人校其声,果下于朴所定管一律。又内出上党羊头山秬黍,累尺校律,亦相契合,复下尚书省集议,衆皆佥同,遂重造十二律管以取声,由是雅乐音始和畅。
十一月癸巳,日南至,上御乾元殿受朝毕,常服御大明殿,羣臣上夀,初用雅乐登歌及文明、武功》二舞,酒五行而罢。
自平湖南,诸州皆置通判,既非副贰,又非属官,故多与长吏忿争,常曰:「我监州也,朝廷使我来监汝」。长吏举动,必为所制,或者言其太甚,冝稍抑损之。乙未,诏诸道州通判,无得怙权狥私,须与长吏连署,文移方许行下。㑹要云:时以伪官初録用,虑未悉事,故有是命。本纪诏语亦与㑹要略同,惟新録不然,今从新録,仍以欧阳修归田録附益之。
彰国留后王继勲自罢兵柄,常怏怏,専以脔割奴婢为乐,前后被害者甚衆,一日天雨墙壊,羣奴突出,守国门诉寃,上大骇,命中使就诘之,尽得继勲所为不法事,丁酉,诏削官爵,勒归私第,仍令甲士守之,俄又配流登州,未至,改右监门卫率府副率。
戊戌,诏荆湖、西蜀官为郡国长吏者,初奉条诏,未能详悉,必资僚属,以佐其治,事无大小,冝与通判或判官録事同裁处之。
上以翰林学士、礼部尚书窦仪在滁州时,弗与亲吏绢,事在显徳三年三月
每嘉其有执守,屡对大臣言,欲用为相,赵普忌仪刚直,遽引薛居正及吕馀庆参知政事,陶榖、赵逢、髙锡等又相党附,共排仪,上意中辍,癸丑,仪卒,上悯然,谓左右曰:「朕薄祜,天何夺我窦仪之速也」。优诏赠右仆射。上尝纳凉后苑,召仪草制,仪至苑门,见上岸帻跣足而坐,因却立不肯进,閤门使以奏,上自视㣲笑,遽索冠带而后召入,未及宣诏意,仪亟言曰:「陛下创业垂统,宜以礼示天下,臣虽不才,不足以动圣顾,第恐豪杰闻而解体也」。上敛容谢之,自是对近臣未尝不冠带。或以此事为陶榖,误也。榖必不办此。丁谓谈録亦称窦仪。
诏重寛盐麴法,官盐阑入至百斤,煑鹻至五十斤,主吏贩易及阑入百斤以上,乃死。蚕盐入城市及商人阑入至三百斤以上,加役流杖徒之等,亦从厘减。私造酒麴至城郭五十斤以上、乡闾一百斤以上,私酒入禁地二石三石以上至有官署处四石五石以上者,乃死,法益轻而犯者鲜矣。十二月庚辰,斩妖人张龙儿等二十四人。龙儿有幻术,与卫士杨宻刚又遇李丕、聂贇、刘晖、马韬承㫖,戴章、百姓王裕等,共图不轨事,事觉伏诛,龙儿及宻丕贇皆夷族。 上于后苑亲阅殿前诸武艺不中选者三百馀人,悉授外职。此据㑹要。
是嵗,于阗国王李圣天遣其子徳从来贡方物。 蓬州请以租丝配民织绫,给其工直,诏不许。此据本志。
丁徳裕与西川兵马都监潞城张延通,同帅师擒贼都统康祚,磔于市。康延泽既城普州,王可僚复合数州兵来攻,延泽击走之,追奔至合州,全师雄病死金堂,其党推谢行本为主,罗七君为佐国令公,罗七君与宋懐威、唐陶鼈等共据铜山之险为寨,延泽旋破谢行本,㧞铜山,擒罗七君,徳裕及王全斌等分兵招抚,贼衆悉平。此等事,本纪及新、旧録并不详,不知的是何时,今并附之嵗末。克雅州在闰八月,王全斌传载全师雄死,皆在克雅州后,其时盖可隠度也,独康祚被擒,刘泽、王可僚败走,按丁徳裕及康延泽传,皆无踪迹可寻其日月耳。延泽𫝊乃称王全斌已诛成都降卒,延泽俄出兵败刘泽、王可僚,盖误也。师雄既保灌口,刘泽始与吕翰合势,逐普州刺史刘楚信,而延泽追王可僚亦至合州,此必在延泽为普州刺史之后,非作西川兵马都监之前也。不然,延泽才出成都,安得便过普、合间耶?
北汉主遣侍卫都虞候刘继钦等复取辽州。此据九国志及十国纪年,他书皆无之。乾徳二年正月克辽州,乃不见新除守将,或果再失之。乾徳六年三月乙未,始书以齐州团练使李守节知辽州。
南汉西北面招讨使吴懐恩为部下所杀。先是,南汉主命懐恩治战舰于桂州,懐恩督役严,材有良窳不等,及制度䟽略者,輙行捶挞,执役者皆怨之,于是作龙舟成,懐恩,躬自临视,以緜幂其手,徧扪鈎楯,匠区彦希在侧,因运斤斫其首堕船中,左右惊散,后数日,乃擒彦希,斩于市,懐恩为将,数有功,及被害,国人愈恐,南汉主命潘崇彻代其任。懐恩,初见天福八年。崇彻见广顺二年,皆宦者也。九国志世家言懐恩被杀,在大寳三年,大寳三年,显徳六年也。据懐恩𫝊称王师取郴、连后,懐恩乃死。又潘崇彻𫝊云崇彻代懐恩,嵗馀罢兵柄,而世家载崇彻之罢在大寳十一年春,则懐恩被杀,当附此年末也。王师取郴州后六年乃取连州,今并言郴、连,盖误耳。潘崇彻不知以何官代懐恩,当考。司马光朔记载此事于建隆元年四月,且云懐恩被害,乃是月庚辰龙舟成之日也,盖用十国纪年,今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