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五十五
宋 李焘 撰。
真宗
咸平六年六月己未朔,御便殿,内出阵图示辅臣曰:「今敌势未辑,尤须防遏,屯兵虽多,必择精鋭先据要害以制之,凡镇、定、髙阳三路兵,悉㑹定州,夹唐河为大阵,量冦逺近,出军树栅,㓂来坚守勿逐,俟信宿冦疲,则鸣鼔挑战,勿离队伍,令先锋策先锋,诱逼大阵,则以骑卒居中,步卒环之,短兵接战,亦勿离队,伍贵持重,而敌骑无以驰突也。又分兵出三路,以六千骑屯威虏军,魏能、白守素守素,开封人
张鋭领之,张鋭,未见。
五千骑屯保州,杨延朗、张延禧、李怀岊李怀岊,神佑子
领之,五千骑屯北平寨,田敏、张凝、石延福延福,未见
领之,以当敌锋,始至,勿与鬭,待其气衰,背城诱战,使其奔命不暇,若敌南越,保州与大军遇,则威虏之师与延朗㑹,使其腹背受敌,乘便掩杀,若敌不攻定州,纵轶南侵,则复㑹北平田敏合势入北界,邀其辎重,今雄、霸破敌以来,互为应援。又命孙全照、王徳钧、徳、钧,未见。
、裴自荣自荣,未见。
领兵八千屯宁边军,李重贵、赵守伦、张继旻继旻,未见。
领兵五千屯邢州,扼东西路,敌将遁,则令定州大军与三路骑兵㑹击之,又令石普统兵万人于莫州,卢文寿、文寿,未见。
王守俊守俊附王继忠传。
监之,俟敌北去,则西趋顺安军袭击,断其西山之路。如河冰已合,敌由东路,则命刘用、刘汉凝、汉凝,祥符人,平父也。
田思明思明,未见。
领兵五千,㑹石普、孙全照,掎角攻之,自馀重兵,悉屯天雄,命石保吉领之,以授将帅,尚恐有所未便,卿等审观可否,更共商榷」。李沆等曰:「战阵之事,古今所难。契丹侵边,自非陛下制胜于内,诸将各禀庙算,分御边要,实恐未易驱攘。今所裁制,尽合机宜,固非臣等愚虑所及」。上曰:「任人择才,颇亦难事,朕必求其所长而用之。魏能性刚,张鋭和易,故使佐能,威虏地最要害,白守素久习边防,共司戎政,庶其寛猛相济也。孙全照,好陵人,取其尝所保荐者与同事。三路都钤辖韩守英,素无执守,当使阎承翰代之,承翰虽无武干,然亦勤于奉公也,其它选用,悉皆类此」。沆等曰:「臣观陛下所任,并中外素推许者,况舍短取长,必能协心成绩矣」。上曰:「已令将帅别上方畧,候其奏至,或无可采,即当依此施行」。初,冯拯建议,以谓:「备边之要,不能扼险以制敌之冲,未易胜也。若于保州、威虏间,依徐鲍河为阵,其形势可以取胜,前嵗王显违诏,不趋要地,契丹初扼境,王师未行,而敌骑已入钞,赖霖雨乃遁去。比至,王超奏敌已去,而东路奏敌方来,既聚军东山以救望都,而兵困粮匮,将臣陷没几尽,超等仅以身免。今防秋,宜于唐河增屯兵至六万,控定武之北为大阵,邢州置都部署为中阵,天雄军置钤辖为后阵,罢莫州、狼山两路兵」。上多采用其议云。本传云:上从之。按所出阵图,不尽拯言也。
庚申,合内员僚三直为一。 诏:所在官吏有规避事任,交鬬不协,或故为旷失,以幸替移。自今察知,并当劾问谴责,以戒浇浮。选举志在十一月,今从实録,与去年九月壬子诏相类。
辛酉,诏河北、河东、陜西转运使副,按行边陲,经度军费,比之他路,甚为劳止,其月俸可给实钱。
壬戌,遣使诣河北、河东、陜西近郡,取器甲羡数,徙置沿边,发顺安军役卒浚北平寨壕。 又以定州蒲隂县当髙阳关㑹兵路,诏葺其城,供奉官、閤门祗候谢徳权兼掌其事,一日,乗传诣阙求对,且言:「縁边民庶,多挈族入城居止,前岁匈奴犯境,傅潜闭垒自固,康保裔被擒,王师未有胜㨗,臣以为今岁戎人必冦内地,令边兵聚屯一处,尤非便利,愿速分戍镇定、髙阳三路,天雄城壁濶逺,请急诏蹙之,仍葺澶州北城,浚徳清军隍堑,以为备豫」。上变色曰:「此大事,非尔所当言」。徳权曰:「臣䝉恩驱策,冒万死求见,愿陛下留意,臣实虑蒲阴工作未讫,冦必暴至矣!」上慰遣之,既而敌果围蒲阴,丙寅,诏陜西诸州疏理系囚。
丁卯,以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刘综为起居舍人、河北转运使。时两河用兵,边事繁急,转漕之任,尤所倚办,综继领其职,号为详练,上眷属甚厚,警急之际,动息须其奏处云。先是,儋州流人洪湛卒于此州,调马驿,湛一子偕行,甚㓜,州以闻,湛之被罪也,参知政事王钦若亦内自愧,于是白于上,诏给钱二万,官为护䘮还本贯,丁卯,因诏命官流窜没于岭南者,给缗钱听归𦵏,其亲属州,遣吏部送之。威约克宻日、伽罗美克等族济河,击败李继迁,辛未,赐诏奬之。癸酉,以莫州团练使杨延朗为保州威虏静戎军沿边都廵检使,代李继宣也。望都之败,契丹剽略郡县,继宣壁徐河,敌衆数千队薄威虏,威虏魏能与战,走之,乆而继宣始至,又冦静戎,副使王汀请分兵自将袭贼,继宣不许,虽日出游骑,侦贼势,屡徙寨而未尝出战,为能及汀所发,乃诏还,令枢密院问状,继宣自西上閤门使、康州刺史责授如京副使,汀先领閤门祗候,亦坐落职。继宣等责降在后日,今并书。
丙子,徙权知天雄军府、西上閤门使孙全照为宁边军部署。
丁丑,知渭州曹玮言陇山西延家首领图卜等纳马立誓,乞随王师讨贼,仍请以汉法治蕃部,且称其忠实可使,诏授图卜本族军主,厚犒设之。玮,彬之次子也。始,继迁叛,诸将数出无功,太宗问彬谁可任者,彬以玮对。时为供奉官,太宗召见,欲除诸司使、知渭州,彬固辞,乃以本官知渭州,数岁即真,累加閤门通事舍人。《仁宗实录》:曹玮年十九,彬为枢宻使,荐玮。按玮生于开寳五年壬子,卒于天圣七年己巳,年十九时,当淳化元年庚寅也。彬自太平兴国八年罢枢宻使,真宗即位,乃复入。淳化初,彬实在徐州,传载玮事要亦不详,今且附见,当别考寻修正。
己夘,升石州㕔子军为禁军。先是,部署司遣此军廵警北平,道遇冦,踊跃争进,斩捕甚衆,故升其军额以奬之。初,縁边冬衣,常以八月送勤州,防御使、权殿前都虞候刘谦言边城早寒,请促以六月,诏从之,时天武卒有负债杀人,累日,发土得尸于左厢都指挥使髙翰营,上怒翰失检察,执见于便殿,谦即前奏曰:「翰职在廵逻及教閲诸军,不时在营,本营事宜责军头」。上为释翰罪。谦,博州人也。髙翰,未见。
庚辰,令京东西、河北、河东、陜西、淮南诸县令知管馆驿使,州勿差往它所。 威虏军魏能上言,军士亡入贼境者,即请没其妻子为奴婢。上虑其无以自新,乃诏先监其家属,限百日招诱,限满不获实入贼境者,其妻子论如法。
壬午,以威虎十指挥𨽻虎翼。先是,边兵捍冦,虎翼多胜,葢用劲弩也。时新置威虎,皆材勇之士,故以増之。 徙并代钤辖一貟,率兵屯岢岚军,初戍岚州,以备北戎,控西河。或言地非要冲,不若徙就岢岚,北拒草城川贼路,西援府州,故有是命。
癸未,诏:「律令具有明文,法官不能详处,多以狱情轻重,列奏取裁,或再令审定,即复更改,一成之制,岂若是耶?自今无得以情理取㫖」。
丙戌,徙永兴副部署、冀州团练使石普为莫州部署。普献御北戎图,掘坑设险以陷敌马。又上战具,銛锋巨棓,名品非一,亦有普尝用击贼得胜者云。实录及本传并云上以普性刚愎,与衆不和,故自永兴徙莫州。按是年六月,真宗裁定防秋图,因欲令普以万人屯莫州,乃是选才而用,不縁与衆不协,故徙屯也。今不取。
内侍右班副都知阎承翰为定州路钤辖,代韩守英也。
先是,三司各置使局,不相总统,彼此自求充济,以促办为务,至于出纳移用,均㑹有无,则专吝封执,动相违戾,或交摭利病,以邀功希进,哗言日闻于上,颇烦亲决,文符互出,莫知适从。丁亥,始并盐鐡、度支、戸部为一使,命刑部侍郎、权知开封府寇准为兵部侍郎,充三司使,复置盐鐡、度支、户部副使,㑹要云:真宗即位,三司副使迁它职,遂不复置,及是乃复置也。
以刑部貟外郎卞衮领盐铁,工部貟外郎查道领度支,祠部貟外郎林特领戸部判使,非奏事及有所更张,则止署按检,馀皆本部副使、判官主之,三司副使自是始预内朝。预内朝,据林特传附见。
以吏部侍郎陈恕为尚书左丞、知开封府。恕在三司,前后逾十数年,究其利病,条例多所改创,其徙它官也,尝荐寇准可用,及准至三司,即检其前后所改创事,类为方册,其晓谕榜帖,悉以新版别书,赍诣恕第,请署恕一一为署之,不复辞,准拜谢去,故三司多循恕旧贯,自准始也。魏泰载此事葢可取,然叙陈恕、寇准,履歴,皆颠倒失序,当准使三司时,恕徙它官二年馀矣。沈括云:世称陈恕为三司使,改茶法,岁计几増十倍,予为三司使时,考其籍,葢自景徳中北戎入寇之后,河北籴便之法荡尽,比后茶利十䘮其九,恕在任,值北敌讲解,商人顿复,岁课遂増,虽云十倍之多,考之尚未盈旧额,至今称道,葢不虞之誉也。按恕使三司,前后逾十年,咸平四年正月遂改它官,括云:恕在任,值北敌讲解,又妄也。
秋七月庚寅,诏京朝官任河北路诸州通判、监场务及幕职、州县官,其令选乡贯在本路歴任无𧷢罪者充,其当入川峡、广南者,即授以边州」。
辛夘,补原川叶勒族首领子阿伊克为懐化将军。按宋史党项传作「补狸野族」。又「懐化」作「懐安」。
壬辰,令陜西振武兵依河东广锐例,官给直以市战马。广锐本州兵,官给中金以充马价,而兵人相与立社,马死则共市而补之,公私咸便。振武兵愿从其例,因而许焉。
壬寅,诏北面诸军,有因事弃铠甲兵仗而刼夺他人所有以偿之者,委队长觉察告官,当行严断,不告者连坐」。上以北戎入寇,将议亲征,癸夘,命司封郎中栾崇吉自京至镇、定检视行宫顿递。
甲辰,复并三司盐鐡、度支、戸、部、勾院为一,命著作郎、直史馆陈尧咨兼判之,从尧咨所请也。
丙午,诏军士因将校科责,挟恨诉讼,推勘虚妄者,并禁锢奏裁。先是,上谓近臣曰:「累有人言,军士不畏将校,葢不逞之徒,自为过恶,及被惩罸,即掎摭诉讼,请行极断,使不复然。朕熟思之,如此处分,恐亦未当。葢近者继有诉讼验问,皆将校不法,若遽加严刑,不复省报,它时或遂结成祸逆,因莫敢告发,则所系非轻矣」。故有是命,上又曰:「近复有告将校敛军士缗钱,赂枢密院吏,请求出军及屯戍等事,洎令鞫实,皆小人托名规财耳,致军士枉有费用,遂成贫乏,因逾越以陷罪戾,虽累行禁止,犹未断絶。可再诏谕诸军,朝廷所发师旅,皆先进入兵籍,朕躬自㸃定,所去之处,非可请求,贵其禀信,不犯刑辟也」。
己酉,契丹供奉官李信来归,信言其国中事,云:戎主之父眀记,号景宗后萧氏。辖哩,宰相之女,凡四子:长名隆绪,即戎主,次名賛,伪封梁王,今年三十一。次名郭宻,伪封呉王,年二十五。次名珍格,八月而夭。女三人:长曰英格,年三十四,适萧氏弟北宰相留珠格,伪署驸马都尉,次曰长夀努,年二十九,适萧氏侄东京留守伯叶,次曰延夀努,年二十七,适伯叶母弟克图延夀,努出猎,为虎所触死,萧氏即缢杀克图以殉𦵏。萧氏有姊二人,长适齐王,王死,自称齐妃,领兵三万屯西鄙驴驹儿河,尝閲马,见蕃奴达兰阿巴,姿貌甚美,因召侍帐中,萧氏闻之,絷达兰阿巴,抶以沙囊四百而离之。逾年,齐妃请于萧氏,愿以为夫,萧氏许之,使西捍达勒逹,尽降之,因谋帅其衆奔𤓰尔佳国,结兵以簒萧氏,萧氏知之,遂夺其兵,命领幽州,次适赵王,王死,赵妃因㑹饮置毒,萧氏,为婢所发,萧氏酖杀之。萧氏今年五十,自景宗死,领国事,自称太后,国中所管幽州汉兵,谓之神武、控鹤、羽林、骁武等,约万八千馀骑,其伪署将帅,契丹、九女奚、南北皮室当直舎利及八部落舍利、山后四镇诸军约十万八千馀骑,内五千六百常卫戎主,馀九万三千九百五十,即时入寇之兵也。其国境自幽州东行五百五十里至平州,又五百五十里至辽阳城,即号东京者也。又东北六百里至乌弋国,其国用汉文法,使印八角而圆之,又东南接髙丽,又北至女真,东逾鸭江,即新罗也。以信为供奉官,赐器币、冠带。实录契丹附传以隆绪为梁王,而不载其弟所封国名,正传则以隆绪为常王,未知孰是,当考。或常字误。
知全州钱綘请招诱溪洞酋豪,上曰:「西南蛮唯全州一境,乆已安静,不宜以虚名生事也」。钱绛,未见。
癸丑,武宁泰宁节度使、太保、兼中书令、兖王元杰薨,追封安王,諡曰文惠。元杰頴悟,上特所友爱。翊善、考功郎中姚坦,性木强固滞,喜直谏,太宗尝奬焉,王稍佚豫,坦即丑言诋讦,王颇薄其为人,坦由是益暴扬其恶,上尝戒坦曰:「元杰知书好学,亦足为贤王矣。少不中节,亦须婉辞规讽,况无大故而诋讦之,岂裨赞之道乎?」它日,坦为卫尉少卿、判吏部南曹,因事得对,上以其旧人,召升殿与语,坦言及故府,意短诸王,而称已之敢言,坦退,上谓近臣曰:「坦在宫邸,不能以正理诲谕,事有㣲失,则从而扬之,此卖直取名耳」。 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王嗣宗言:「京朝官受差遣者,其中有苛刻逾违犯法虐民之人,傥朝廷未能审察,臣等复不能举驳,深非沮劝之道。乞今后风闻滥状,许臣于审官院取索家状,按其由歴,如得事实,特许上言」。从之。
八月癸亥,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田锡言:「国家自先帝平晋之后,与强敌结隙,将相旧人,相次薨谢,边鄙州郡,屡为强敌所陷,皇威不振乆矣,时议乃以将相无人亦乆矣,即不知今来朝廷公卿大夫间,有如韩擒虎与李靖论兵否?有人如牛宏,知李靖有王佐才否?若有人能论兵,有人负王佐才,未审陛下知之否?有人善论兵,有人负王佐才,乃是帝王合先知之,自来皇城司差人探事,又别差探皇城司,探事人如此察探京城民间事,事无巨细,皆达圣聪,近又差朝臣为廵抚使,及差朝臣以提㸃酒税名目出外采访,采访之事,不过民间利病,不过官吏能否而已,即未闻委公卿大夫察访善论兵之人,询求有王佐之才者也,由是见所求者𤨏屑,而所忽者逺大,陛下若以宗社为忧,以生民为念,即宜以逺大为务,求将相为急也」。锡自注云:咸平六年八月六日奏此。
丙寅,命枢密院承旨曹璨、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刘谦分徃诸营疏导积水,其居室未葺者,以近便园苑分官舍处之。
戊辰,赐内园使折惟正祖母路氏诏书、茶药。时惟正请告诣府州省觐,上闻路氏常训子孙以忠孝,故劳赐之。己巳,宰相吕䝉正自五月即罢所请俸,诏三司续给之。先是,议北面防秋之策,就定州为大阵,既而虑契丹知之,潜为奸计,乃诏王超遣禆校于徐、曹、鲍河,别择营栅之地,标表具图,以疑契丹。
庚午,有司葺西华门,城堞摧圯,笮二十馀人,死者半之。命优䘏其家,笞其将领。 西凉府咱隆族都首领遣使贡名马,上以其尝与博罗齐协力抗贼,命优待之。辛未,原、渭等州言州界戎人未附者八部二十五族,今悉诣吏纳质。 黎州言卭部川都蛮王诺驱卒,其子阿酋嗣立。
壬申,知开封府陈恕言:「僧徒徃西天取经者,诸蕃以其来自中国,必加礼奉,臣尝召问,皆罕习经艺,而质状庸陋,或使外域反生轻慢。望自今先委僧录司试騐经业,省视人材,择其可者送府,出给公据」。从之。甲戌,对辅臣于便殿,上曰:「今河北已屯大兵,而边将屡奏敌未有隙,且聚军虚费,则民力何以充给?朕窃思之,不若因其所制置,以为控扼之制,静戎、顺安军先开营田河道,可以扼黒卢口、三台、小李路,又得通漕极边,常令承此开浚,使及军城,敌或挠吾役,即合兵击杀」。李沆等咸曰:「设险兴功,守边之利,沿边守臣,茍渐为之制,以増边备,善莫大焉」。上曰:「营田河道,自来建议,多为将帅所沮,皆云甲马雄盛,不宜示弱,殊不知不战而屈人兵,善之善者,况国家训卒练兵,大为之备,亦非全恃此险」。沆曰:「功之难成,葢人人互执所见,参验而行,实为至便」。遂诏内侍阎文庆与静戎王能、顺安马济共督其事,徙莫州路部署石普屯顺安之西,与威虏军魏能、保州杨延朗、北平田敏掎角以为防遏。
环州言蕃官蘓尔萨南死。乙亥,诏其子聂宁袭临州刺史。丙子,诏度支、户部二案公事繁简不均,宜令三司使酌其闲剧,命判官六貟分掌之。 诏环州秋田经蕃寇践伤者,顷赐粟十五斛,民被掠者口赐米一斛。又诏赐棣州民租十之三。
戊寅,诏沿黄汴河知州通判,每两月迭廵河津。辛巳,以静戎军兵马使周靖为本军副指挥使。先是,敌尝入寇静戎,据公孙桥,靖率衆击走之,前年戍黒卢口,复与敌战,为所获,于是脱身来归,因擢任焉。壬午,命雄州钤辖米鋭、威虏军钤辖髙素两换其任,以威虏被边,而素病目鋭,出于行伍,颇练军事,在雄州以干职闻,故对易之。米鋭、髙素未见。
丙戌,髙丽国王诵遣其戸部侍郎李宣古来贡,且言晋割幽蓟以属契丹,遂直趋𤣥菟,屡来攻伐,求取无厌,乞王师屯境上,为之牵制,诏书优荅焉,上谓辅臣曰:「晋祖何不厚利谢敌,遽以土地民衆委之,遗患至今,葢彼朝乏人故也」。
九月己丑,以安文惠王之䘮,今秋宴勿举乐。庚寅,三佛齐国王遣使来贡方物,且言本国建佛寺以祝圣寿,愿赐名及钟。上嘉其意,诏以「承天万寿」为寺额,并铸钟以赐其使副,授归德归化将军。壬辰,夏州教练使安晏与其子守正来归,且言贼境艰窘,惟劫掠以济。又籍夏、银、宥州民之丁壮者徙于河外,衆益咨怨,常不聊生。诏补晏殿直,赐衣服、缗钱。 大食国遣使来贡方物及红鹦鹉。其国在海上,与占城相接,自是始通也。 相州牧龙坊生芝一茎,色黄紫,长尺馀,分七枝,皆如手五指状,其最上枝类凤首。知州工部侍郎张鉴表献之,以为河朔弭兵、戎人欵附之兆,优诏荅焉。
上闻河北大稔,丙申,出内府绫罗锦绮,计直百八十万,命盐铁判官朱台符与转运使定价出市,籴粟实边。俄以本路均定物数未等,复命秘阁校理戚纶徃视之。诏自今品官犯罪当夺官者,其阶勲如故。戊戌,广南西路转运使言:「黎桓迎受官诰使黄成雅附奏,自今朝廷加恩,愿遣使至本道,贵接王人,以光海裔」。上以桓旁縁赋敛,民被其祸,未许也。
白沟河溢,害民田,庚子,命度支貟外郎邢用之徃度功役,以疏导焉。用之尝建议为王矩沮罢,于是卒成之。用之初议,在至道二年三月,当考。
莫州部署石普等言,准诏浚静戎顺安军营田河道毕功,诏奬普等,赐将士缗帛有差,普又言贼遣使至境上,侦伺其事,臣于役所设地关阵,四面为堑,毎立营栅,皆据险以扼贼路。上曰:「普引军壁马村以西,所开壕极广,足以张大军势,若边城下营悉能如此,必可限扼敌骑,葢仓卒难以驰突,而易于追袭矣」。司空、平章事吕䝉正七上表求退,甲辰,罢为太子太师,封莱国公。
辛亥,麟府钤辖言,准诏置寨于府州西塞岭,今已毕功。诏赐名曰宁逺。 诏续降宣敕,令大理寺写本封驳司看详。
是秋,募近京强壮,补禁卫,诏殿前都指挥使髙琼閲习阵势,召近臣观之,日将午,左右进伞,上令撤之,覩行伍整,肃甚喜,谓琼曰:「昨日村民皆为精鋭矣」。擢材勇者三十人为小校,惟二人𨽻御龙直,优赐缗钱,左右有言此二人武艺絶优,上曰:「是新强壮,始𨽻禁卫,骤统旧卒,故亦非便」。琼曰:「陛下发言举事,动有逺虑,非臣等所及也」。上又谓近臣曰:「比来备边,专意西北,至于逺方殊俗,要不可忽,如川广荆湖,常须训齐军伍,以为边备也」。初,太常少卿王仲华知苏州,本道转运使任中正上其治状,就加右谏议大夫、知杭州,既而谢泌为转运使,奏劾仲华徙任日冒,请苏州添给,诏罚金。冬十月戊午,移知䖍州。
上遣使就终南山抚问种放,图其林泉居处以献。己未,召近臣观之。翌日,又遣使优诏促其入觐。放以疾未平为请,许之。 令并州以皮衣裘给威虏、静戎军士。先是,流外勒留出官及选限,皆无定制,其𨽻近司,有才三二年,即堂除外官者,上命翰林学士承㫖宋白与两制、御史中丞同详定焉。辛酉,白等上所定条例,从之。癸亥,诏徙北面都部署兵屯天雄军及邢、洺州,其威虏军兵屯顺安军,莫州北平寨兵屯定州,宁边军兵屯平虏城、深州、镇定两路兵屯邢、洺、磁、相州,蕃入寇,则㑹而前进。北面都部署当是王超,此段冇可疑者,须详考之。㑹要亦同此。
甲子,蠲宁边军夏税,以其经蕃寇也。 静戎军王能奏于军城东新河之北,开田广袤,相去皆五尺许,深七尺,状若防捍,仍以地图来上,上召宰相李沆等示之,沆等咸曰:「沿边所开,方田臣僚累曽上言,朝廷继亦商𣙜,皆以难于设防,恐有奔突,寻即罢议,今专委边臣,渐为之制,斯可矣。乞并威虏、顺安军皆依此施行,且虑兴功之际,敌或侵轶,可选兵五万人,分据险要,渐次经度之」。是日,诏静戎、顺安、威虏军界,并置方田,凿河以遏敌骑。己巳,髙州义军指挥使田彦强等来贡。 诏縁边军卒亡匿蕃部者,限百日自首,为兵为农,各从其便,仍加给赐,限满不至,募蕃部收捉送官,厚赏之。辛未,䕫州路转运使丁谓言,施州蛮酋谭仲通等三十馀人先叛去,各已招降,请加职任。上曰:「羣蛮妄希恩泽,若姑息太过,亦不可也」。诏悉补寨将,仍诏自今蛮人杀贼有功,就加赐赉,其合补职任者,具名以闻,勿复部送赴阙。㑹要于五年十月载谭仲通事,又于六年十月载载之,葢误也。今以本传为据,削去五年十月所。
戊寅,给军中传信牌。先是,石普言:「北面抗敌,行阵间有所号令,则遣人驰告,多失详审,复虞奸诈,请令将帅破钱而持之,遇传令则合而为信」。上以为古者兵符既已乆废,因命漆木为牌,长六寸,阔三寸,腹背刻字而中分之,置凿枘令可合,又穿二窍容笔墨,其上施纸札,每临阵则分而持之,或传令则署其言而系军吏之颈,至彼合契,乃署而复命焉。
己夘殿前都指挥使髙琼上鞭箭阵图。 邓州观察使钱若水卒。若水能断大事,事继母以孝闻,上甚悼惜之,赠戸部尚书,諡宣靖,賵赠加等,特遣中使存问其母,赐白金五百两。若水諡,本传无之,此据百官表。
庚辰,知保州赵彬奏请决鸡距泉,自州西至满城县,又分徐河水南流以注运渠,置水陆屯田。诏都监王昭逊与彬协力,共成其事。鸡距泉在州之南,东流入边。呉泊,岁漕粟以给军食,而地峻水浅,役夫甚苦之,既成,舟行无滞。
癸未,鄜延部署马知节等言,李继迁调集诸族㑹于盐州,谋取槖駞车箱峡等路,入寇环庆,上曰:「此必攻畧西蕃而声言入寇也」。乃诏泾原部署陈兴等于镇戎军石门、摧沙堡、六盘关等处顿兵设备,伺其至,掩袭之。丙戌,银州牙校时乂等挈族归顺,补右三班借职,赐赉有差。 长乐郡主髙氏为弟殿直处约求亳州兵马监押,上曰:「䕶戎之任,实司军旅,处约未歴事,不可从也」。㑹要咸平六年十月事,今附月末。
十一月戊子,分同州沙苑监为二,每监牧马四千五百疋。
庚寅,诏:「监司之职,刺举为常,颇闻旷官怠于行部,将何以问民疾苦,察吏否臧。自今诸路转运使,令徧至管内按察」。 令秦州防秋兵分𨽻仪州、凤翔府,以就储廪辛夘,停江、淮、两浙州军配市紬绢。
癸巳,以万安太后寝疾,御崇政殿亲决系囚,徒以上递减一等,杖以下释之。 环州言李继迁部下突阵指挥使刘贇等以继迁残虐,蕃部灾旱,率其属来归。丙申,以苦寒,令诸路休役兵。
己亥,閲捧日军士教连珠必胜等三阵于崇政殿,㧞其趫勇者第迁之。 光禄寺丞李永锡、奉礼郎王嘉佑,坐交游非类,不修检操,并责监酒税。永锡,和州。嘉佑天长县。嘉佑,禹偁子也。嘉佑平时,若愚呆,独寇准知之,准知开封府,一旦问嘉佑曰:「外间议准云何?」嘉佑曰:「外人皆云:丈人旦夕入相」。准曰:「于吾子意何如?」嘉佑曰:「以愚观之,丈人不若未为相,为相,则誉望损矣」。准曰:「何故?」嘉佑曰:「自古贤相,所以能建功业、泽生民者,其君臣相得,皆如鱼之有水,故言听计从,而功名俱美。今丈人负天下重望相,则中外以太平责焉。丈人之于明主,能若鱼之有水乎?嘉佑所以恐誉望之损也」。准喜,起执其手曰:「元之虽文章冠天下,至于深识逺虑,殆不能胜吾子也」。嘉佑对准,据记闻责官事,当考。
镇州程德元政事旷弛,上以劲兵所聚,思得威名镇抚,癸夘徙延州,马知节代焉。复降手札敦谕,令疾置之任。本传云:知节在延州,侦戎人将入寇,适值上元,遽令张灯,累夕大启城门,敌人不测,即引去。按知节以今年四月庚午自益州徙延州,才半岁,又徙镇州,安得在延州值上元也?今不取。
洛苑使李继和出为并代钤辖,将行,请对,欲领兵按度边垒,上曰:「河东岩险之地,兵甲甚衆,敌若入寇,但邀其归路,则可致㨗胜,不必率兵而徃也」。上察继和之志,锐于立功,且虑其刚暴,复戒之曰:「比者镇戎之城,非汝不立,备知汝之勤悴,唯益务和衆,使其尽心。统辖师旅,亦当畏爱相须」。继和曰:「事有不便,臣当执守」。上曰:「不便之事,固宜执守,执守之间,亦须婉顺,则事必和济,不失人情矣」。继和为并、代钤辖,据本传在此年,不得其月日。按李允正自并代徙鄜延,乃此年十一月癸卯,继和必替允正者,今附见于此。
己酉,罢河东孳生羊务。先是,转运司奏置而市羊于民,其死者令民偿之,上闻其劳扰,故罢焉。甲寅,有星孛于井、鬼,大如杯,色青白,光芒四尺馀,犯五诸侯,歴五车入参,凡三十馀日没。上谓宰相曰:「垂象如此,其咎安在?」李沆曰:「陛下修德布政,实无所阙,第恐分野有灾耳」。上曰:「朕德薄,致兹谪见,大惧灾及吾民,密迩诞辰,宜罢称觞之㑹,以荅天谴」。沆曰:「星文变异,陛下克谨天戒,此甚盛德也,然其咎乃属臣等,至于华夷上寿,礼不可废,且边境未宁,大兵在境,所虑物情罔测」。固请不已,乃许之。 诏郡县主为婿之亲属,求补职至殿直者,不在迁转之限。
六宅使王世隆,承衍之子也。性骄恣,每坐诸叔之上,人皆嗤之。十二月戊午,秦国长公主为世隆求正除近京刺史,上曰:「牧守亲民之官,系朝廷公议」。不许。庚申,遣使西北面,劳赐将士。
甲子,诏求直言,仍令御史台、诸路转运使司布告天下。王偁东都事略:冬十二月甲子,诏曰:「朕为民司牧,罔敢逸豫,冀闻阙政,屡诏谠言,而羣臣奏对,罕有极陈得失,岂询求之未至,何循黙以自持!其令御史台谕内外官,各上所见,勿为顾避」。
西面部署言李继迁劫西蕃,攻陷西凉府,逐出其居人,知凉州殿直丁惟清没焉。
乙丑,广南西路转运使冯琏,言㢘横賔白民田,相承耕垦,未尝输送己,命官检括,尽出常租。上曰:「遐方之人,宜省徭役」。亟令罢之。
先是,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继隆累表求诣阙面陈边事,且乞自劾,有诏召还,及至,对于便殿,继隆曰:「伏覩车驾将廵幸河朔,陛下向来制置边备,分任将帅,悉合机要,至于戎人入寇,人民小有騒动,葢亦常事,即如太宗朝城堡徃徃陷殁,然终不能为害,愿专责将帅,不须銮辂亲举」。上曰:「先帝天资圣武,混一天下,朕安敢上拟!今外敌岁为民患,既不能以德服,又不能以威制,使边民横被伤杀,骨肉离异,为人父母者,其得安乎?此朕所以必行也」。既而上亦不果行,庚午,改命继隆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寻出判许州。继隆以七月壬子二十三日对于便殿,至十二月庚午十五日乃命徙镇,留京师几半年也。实录于壬子即载继隆对语,今移附徙镇时。判许州亦在明年正月,今从本传并书。
时河阳三城节度使王显亦上疏言:「陛下将事亲征,臣窃惑其事,谓非谨重之道。且意陛下昨以王师小衂于望都,故决议讨伐,然盛寒在序,未闻犯塞,鸣銮轻举,直抵穷边,敌若不逢,师乃先老。又意或者献说,请复幽燕,此非长策也。且继迁未灭,西鄙不宁,傥北敌与之结援,竞来侵轶,则重为中国之患矣。凡建议大事,上下协力,举必成功,今公卿大夫以及庶人尚多异同之说,安可行之耶?臣谓止可命将帅以讨之,训士卒以御之,坚垒以挫之,按甲以待之。必欲燕蓟旧地,则宜修文德,养勇锐,伺时利,然后奉行天罚,何徃不克也」。此疏不得其月日,附见李继隆止上亲征之后。
辛未,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田锡卒。锡耿介寡合,严恭好礼,居公廷,必危坐终日,未尝懈容。慕魏徴、李绛之为人,及居谏署,连上八疏,皆直言时政得失,尝曰:「吾立朝以来,封疏五十二奏,皆谏臣任职之常也。言茍获从,吾幸大矣!岂可藏副示后,谤时卖直耶?」悉取焚之,临终日,作遗表,犹劝上以慈俭守位,以清静化人,居安思危,居理思乱,上览之恻然,谓宰相李沆曰:「田锡,直臣也,天何夺之速乎?婴疾以来,朕日遣太医诊疗,卒不能起,尽心匪懈,始终如一,若此谏官,诚不易得。朝廷小有阙失,方在思虑,锡之章奏已至矣,不顾其身,惟国家是忧,孰肯如此?朕每览其章,必特召与语,以奬激之」。锡尝虑奏疏不得速达,遂令每季具所上事目及月日以闻,而所修二书,竟弗克就,深可悯也」。壬申,优诏赠工部侍郎,赙赠加等,以其子将作监主簿庆逺庆馀并为大理评事,给俸终䘮,命有司录其事,布告天下,其后锡妻亡,亦诏二子不絶廪给。景德四年四月事,今并书锡为右谏议史撰,乃是年四月。
甲戌,以万安太后寝疾未瘳,诏天下访善医者以闻,上手诏问䕫州路转运使丁谓:「如何得边防乆逺?宁帖蛮人,不敢为非。乙亥,谓上言:「若所委之官,不邀功,不生事,以安静为胜,凡所制置,一依前后诏条,则羣蛮必不敢抵冒,妄干天诛矣」。上然之。
戊寅,德音赦天下,死罪降一等,流以下并释之。除五年逋租,万安太后服药故也。
癸未,上亲阅逋负名籍,释系囚四千一百六人,蠲物八万三千,于是将肆赦改元,或谓蠲放逋债,减除率敛,其数烦多,三司必以恩泽太滥、亏损国计为言,上曰:「非理害民之事,朝廷决不可行,吝于出纳,固有司职也,要当使斯人实受上赐」。
甲申,日将午,雷暴震,司天言:「占主国家发号布德,未及黎庶」。上谓辅臣曰:「岂所议赦书,小惠未遍上天以雷警朕耶?今河北、关西,戍兵未息,民甚劳苦,而三司转运使赋敛益繁,卿等宜悉取民弊,著为条目,大者随事减省,小者即为蠲免。又诸道罪人,为恶情重,顷令并其家属赴阙,委弃资産,流离道路,斯可怜悯,自今止送正身。臣僚负私过情轻,终身为累者,委刑部特与洗涤其它,卿等皆尽心讲求之」。 羣牧司言牧龙坊兵士乞给皮毛裘牧放,上曰:「逈野苦寒,赐之可也。然野外披毳牧马,有类北敌,可令以皂紬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