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七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巻一百七十一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元纪十九起𤣥黓涒滩,正月尽强圉。赤奋若十二月,凡六年。文宗圣明元孝皇帝

至顺三年春正月癸酉,命高丽国王王焘仍为高丽国王,赐金印。初,焘有疾,命其子桢袭王爵,至是,焘疾愈,故复位。 己卯,罢诸建造工役,惟城郭、河渠、道路、桥梁、仓库勿禁。 广西罗韦里叛,冦马武冲等攻陷那马违等砦,命广西宣慰使严军御之。 伊勒彻喇冒请卫士刍粟,当坐罪,雅克特穆尔请释之。 壬午,封孔子妻郓国夫人幵官氏为大成至圣文宣王夫人。 丁亥,监察御史劾奏学士承㫖阿哈,其兄额哩叶坐诛,当罢,从之。 戊子,万安军黎贼王奴罗等集众五万人冦陵水县。 己丑,四川行省言:「去年九月,左丞特穆尔巴哈与禄余贼兵战被创,贼遂侵境,乞调重庆、叙州兵二千五百人往救之」。顺元宣抚司亦言贼列行营为十六所,乞调兵分道备御。 诏上都留守司为雅克特穆尔建居第。 御史台言:「选除云南廉访司官,多托故不行,今有如是者,风宪勿复用」。制可。 戊戌,山南道廉访副使图卜坚栋阿劾:「荆湖北道宣慰使伯烈克图尝贷内府钞,威逼部民代偿,不足则以宣慰司公帑钞偿之。又副使吕具以修治沿江堤岸,纵家奴掊敛民财二人,罪虽遇赦,宜从黜退」。从之。 庚子,䕫路忠信寨洞主阿具什用,合洞蛮八百馀人冦施州。 二月戊申,云南行省言:「㑹通州土官阿赛及河西阿勒等与罗罗贼等千五百人冦㑹川路之卜龙村,又禄余将引兵与芒部合冦罗罗斯,截大渡河、金沙江以攻东川㑹通等州,臣等敢奉先所降诏书招谕之,不奉命则从宜进军」。制可。 己酉,禄余言于四川行省曰:「自父祖世为乌撒土官宣慰使,佩虎符,素无异心,曩为布呼诱胁,比闻朝廷招谕,而今期限已过。乞再降诏赦,即率四路土官出降,仍乞改属四川省,𨽻永宁路,冀得休息」。四川行省以闻,诏中书、枢宻、御史诸大臣杂议之。 辛酉,雅克特穆尔兼奎章阁大学士,领奎章阁学士院事。 己巳,诏修曲阜先圣庙。 卭州有二井,宋旧名曰金凤、茅池,天厯初九月地震,塩水涌溢,州民侯坤愿作什器,煮盐而输课于官,诏四川转运盐司主之。三月庚午朔,中书省臣言:「凡逺戍军官死而归葬者,宜视民官例,给道里之费。又四川驿户,比以军兴消乏,宜遣官同行省量济之」。制可。 雅克特、穆尔言:「平江、松江淀山湖圩田方五百顷,有竒当入官粮七千七百石,其总田者死,颇为人占耕。今臣愿增粮为万石入官,令人佃种,以所得馀米赡臣弟萨敦」。从之。 洛水溢。 己丑,复立功徳使司。 癸巳,皇子固喇达纳更名雅克特固斯。夏四月戊申,大宁路地震。 戊午,以作佛事祈福,释御史台所囚定兴刘县尹及刑部囚二十六人。 国师笔朗纳实哩与安西王子裕噜特、穆尔等谋为不轨,伏诛。有司籍之,得其人畜、土田、金银、货贝、钱币、邸舍、书画、器玩,以及妇人七寳装具,价直钜万万云。 命有司为巴、延建生祠,立纪功碑于涿州,仍别建祠,立碑于汴梁。戊辰,免云南行省田租三年。 前中书右丞相太傅巴达斯卒。巴达斯为人,清慎寛厚,号称长者,其殁也,贫无以为敛,人皆叹其廉,诏赠太师,追封威平王。 五月甲戌,萨迪请备録皇上登极以来,固让明宗往复奏答,其馀训敕辞命及雅克特、穆尔等宣力效忠之绩,命多莱续为蒙古托布齐延一书,置之奎章阁,从之。 戊寅,幸大承天䕶圣寺。 京师地震有声。 庚寅,帝如上都。壬辰,太常博士王瓒言:「各处请加封神庙,滥及淫祠。按《礼经》,以劳定国,以死勤事,能御大灾,能捍大患,则祀之。其非祀典之神,今后不许加封」。制可。 丁酉,白虹并日出,长竟天。 追封颜子父颜无繇为杞国公,谥文裕。母齐姜氏杞国夫人,谥端献妻,宋戴氏兖国夫人,谥贞素。汴梁之睢州、陈氏,开封之兰阳、封丘诸县河水溢,滹沱河决,没河间清州等处屯田四十三顷。 六月己酉,以御史中丞赵世延为中书左丞。 乙丑,禁诸卜筮阴阳人毋出入诸王、公、大臣家。 江南行台监察御史苏天爵虑囚于湖北,湖北地僻逺,民獠所杂居,天爵冒瘴毒,徧歴其地,囚有言寃状者,天爵曰:「宪司岁两至,不言何也?」皆曰:「前此虑囚者,应故事耳。今闻御史至,当受刑,故不得不言」。天爵为之太息,每事必究心,虽盛暑犹夜篝灯,治文书无倦。天爵,真定人也。 秋七月戊辰朔,调军士修柳林海子桥道。 丁丑,湖广行省言:「黎贼势猖獗,乞益兵三千,以备调用」。有㫖,依前诏,促移刺四奴,克日进兵。 壬午,江西行省造螺甸几榻,遗雅克特穆尔诏,赐匠币帛各一。 八月乙巳,天鼓鸣于东北。 己酉,帝崩于上都,寿二十有九,在位五年。是日,陇西地震。癸丑,葬起辇谷。 初,帝大渐,召皇后及皇子雅克特固斯,丞相雅克特穆尔谓曰:「昔者辉和义之事,为朕平生大错,悔之无及,雅克特固斯虽为朕子,朕甚爱之。然今日大位,乃明宗之大位也。汝辈如爱朕,愿立明宗之子,使绍兹大位,则朕见明宗于地下,亦可有辞以对矣」。辉和义者,明宗自北来,饮毒而崩之地也。雅克特固斯内惧,为之踌躇者累日。自念辉和义之事,已实造谋,恐明宗之子立而治其罪,秘遗诏不发,因谓皇后曰:「阿婆且权守上位玉寳,我与宗戚诸王徐议之可也」。于是遣使者征诸王㑹京师,中书百司政事咸启中宫,取进止。考异:元史文纪但云遗诏立明宗之子,不复详其语,惟元隠士葛禄权衡著庚申,外史言文宗深悔往事大渐时,自吐其实,愿立明宗之子以自赎,所谓人之将死,其言善也。文宗与雅克特、穆尔谋杀君兄,事迹显然,无可疑者。雅克特、穆尔罪通于天,而元史每多微辞,若有传疑之意,殊不可解,故特据外史表七而出之。明宗之子,盖谓鄜王额琳沁、巴勒也。至元元年月戊申之诏,言文皇有㫖传次于予,雅克特,穆尔贪利幼弱,故舍己而立宁宗。而外史亦云遗诏使召托欢特穆尔来,登大位,与诏书合。然文宗先尝诏告天下,以托欢崩,特穆尔非明宗之子矣,至是岂肯立之?及额琳沁巴勒,明宗子,惟托欢特穆尔在,而太后决意迎立雅克特,穆尔不得已而从之耳。诏书殆未可信。今依元史云明宗之子而不著其名。 乙帽,雅克特穆尔奉中宫㫖,赐驸马、诸王、大臣币钞有差。 九月辛巳,修皇太后仪仗。是夜,地震有声来自北。 时大位犹虚,而雅克特穆尔礼絶百僚,威焰熏灼,宗戚诸王无敢言者。又久之,尚不立君,中外颇以为言。雅克特穆尔乃请立皇子雅克特固斯,皇后不从,命立明宗第二子鄜王额琳沁巴勒雅克特穆尔,不得已乃奉命。十月庚子,鄜王即皇帝位于大明殿,是为宁宗。 辛丑,以

知枢宻院事萨敦为御史大夫,中书右丞萨迪为中书平章政事,宣政使库哩济蘓为中书左丞,中书平章政事图尔哈特穆尔知枢宻院事。 己酉,敕:「诸王、驸马、勲旧大臣及中书省枢宻院、御史台秩正二品,百司庶府秩至一品者,阙门之内得施绳床以坐,馀皆禁之」。 壬子,定妇人犯私盐罪,著为令。 丙寅,楚丘县河堤壊,发民丁二千三百五十人修之。 十二月戊寅,尊皇后曰皇太后。 壬辰,帝崩,年七岁,在位四十三日。甲午,葬起辇谷。 时燕南有妄男子上变,言部使者谋不轨,按问皆虚。法司谓:「《唐律》,告叛者不反坐」。参议中书省事张起岩奋谓同列曰:「方今嗣君未立,人情危疑,不亟诛此人,以杜奸谋,虑妨大计」。趣有司具狱,都人肃然。 皇太后临朝,雅克特穆尔复与群臣议立雅克特穆尔,太后曰:「天位至重,吾儿方幼,岂能任耶?托欢特穆尔在广西,今年十三矣,且明宗之长子,礼当立之」。乃命中书左丞库哩济蘓迎托欢特穆尔于静江。 皇太后在兴圣宫正旦,议循故事,行朝贺礼。礼部尚书宋本言:「宜上表兴圣宫,废大明殿朝贺」。众是而从之。

顺帝讳托欢,特穆尔明宗之长子,母哈勒噜氏,延佑七年四月丙寅,生帝于北方。天厯二年,明宗崩,至顺元年四月,徙帝于髙丽,明年,移于广西之静江。○庚申,外史云:「嬴国公赵㬎初为僧白塔寺中,已而奉诏居甘州山寺,有翅王者,因嬉游至其寺,怜国公老且孤,留一回回女子与之。延佑七年,女子有娠,四月十六日夜,生一男子,明宗适自北方来,早行见其寺上有龙文五采气,即物色得之,乃瀛国公所居室也,因问:子之所居得无有重寳乎?国公日无有,固问之,则曰:今早五更后,舍下生一男子耳。明宗大喜,因求为子,并其母以归」。今按至顺中文宗下诏,言帝非明宗之子,盖即据此等语,然事出传闻,恐非其实,故不敢列之正文,而姑识于此,以待考焉。

元统元年春二月,托欢特穆尔北行至良乡,具卤簿以迎之,雅克特穆尔与之并马而行,于马上举鞭指画,告以国家多难遣使奉迎之故,而托欢特穆尔,卒无一语酬之,雅克特、穆尔疑其意不可测,且明宗之崩,寔与逆谋,恐其即位之后,追举前事,心志日以瞀乱㑹,太史亦言托欢特穆尔不可立立则天下乱,以故议未决,迁延者数日,国事皆决于雅克特,穆尔奏皇太后而行之。雅克特穆尔自文宗复辟,遂秉大权,挟震主之威,肆意无忌,一宴或宰十三马,取泰定帝后为夫人,前后尚宗室之女四十人,或有交礼三日,遽遣归者,而后房充斥,不能尽识。一日,宴赵世延家,男女列坐,名鸳鸯㑹,见座隅一妇色甚丽,问曰:「此为谁?」意欲与俱归,左右曰:「此太师家人也」。至是荒淫日甚,体羸溺血而死,太后乃与大臣定议立托欢特穆尔,且曰:「万岁之后,其传位于雅克特固斯,若武宗、仁宗故事」。诸王宗戚奉上玺绶劝进。六月己巳,托欢特穆尔即皇帝位于上都,诏赦天下。 辛未,命巴延为太师、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萨敦为太傅、左丞相。时有阿噜辉特,穆尔者,明宗亲臣也,言于帝曰:「天下事重,宜委宰相决之,庶可责其成功,若躬自聴断,则必负恶名」。帝信之,由是深居宫中,每事决于宰相而已,无所专焉。是月,大霖雨,京畿水平地丈馀。泾河溢,关中水灾,黄河大溢,河南水灾。两淮旱,民大饥。 累朝皇帝先受佛戒,九次方正大寳,而近侍陪位者必九人,或七人,译语谓之囊达实,帝初入戒坛时,见玛哈喇佛前有物为供,因问学士道拉实曰:「此何物?」曰:「羊心」。帝曰:「曾闻用人心肝者,有诸曰:闻之而未尝目睹,请问喇玛喇玛者,帝师也」。帝遂命道拉实传㫖问之,答曰:「有之,凡人萌歹心害人者,事觉则以其心肝作供耳」。以此言复奏,帝再命问曰:「此羊曾害人乎?」帝师不能答。此事据辍耕録修入。 前翰林学士吴澄卒,澄答问亹亹,使人涣若冰,释四方之士来,学者不下千数百人,称为草庐先生。少暇,即著书于易、尚书、春秋、礼记,各有纂言,尽破传注穿凿以发其藴,尝为学者言:「朱子于道问学之功居多,而陆子静以尊徳性为主,问学不本于徳性,则其弊必偏于言语训释之末,故学必以徳性为本,庶几得之。议者遂以澄为陆氏之学而实不然也。文宗以澄年老,特命次子京为抚州教授,以便奉养。是月,得疾卒,年八十五,赠江西行省左丞,追封临川郡公,谥文正。 秋七月,霖雨。 八月壬申,巩昌徽州山崩。 是月,立钦察氏达纳实哩为皇后。后,太师、太平王雅克特穆尔之女也。 奎章阁侍书学士虞集谢病归。初,御史中丞马祖常求集荐,引其客龚伯璲者,集曰:「是子虽小有才,然非逺器,恐不得令终」。祖常固请,集固拒之,祖常不悦。宁宗崩,大臣将立帝,用至大故事,召诸老臣赴上都议政,集在召列。祖常使人告之曰:「御史有言」。乃谢病归临川。初,文宗黜,帝居江南,召集使书诏,播告中外。时省台诸臣,皆文宗素所信用、同功一体之人,御史亦不敢斥言其事,意在讽集速去而已。伯璲后坐丞相托克托事杀其身,世乃服集知人。 九月甲寅,中书省臣言:「官员逓升,窒碍选法,今请自省、院、台官外,其馀不许逓升」。从之。 庚申,诏太师、右丞相巴延,太傅、左丞相萨敦,专理国家大事,其馀皆不得兼领三职。 诏免儒人役。 秦州山崩。 冬十月丙寅,凤州山崩。 戊辰,诏改至顺四年为元统元年。 中书省臣言:凡朝贺遇雨,请便服行礼」。从之。 丁丑,依皇太后行年之所,释放罪状二十七人。 戊子,封萨敦为荣王。唐其势袭父封为太平王。 庚申,中书省臣言:集议武宗、英宗、明宗三朝皇后升祔。 十一月丙申,巩昌成纪县地裂山崩。令有司赈被灾人民。 丁丑,起棕毛殿。 辛亥,追谥扎勒图皇帝为圣明元孝皇帝,庙号文宗。时寝庙未建,于英宗室次权结彩殿以奉安神主。 封巴延为秦王,赐金印。 江西、湖广、江浙、河南复立𣙜茶运司。 是日,秦州山崩地裂。 乙卯,以雅克特、穆尔平江所赐田五百顷,复赐其子腾吉斯。 诏秦王、右丞相巴延荣、王左丞相萨敦统百官总庶政。 十二月乙丑,广西猺㓂湖南陷道州,千户郭震战死,猺焚掠而去。 壬申,遣省、台官分理天下囚,罪状明者处决,寃者辨之,疑者谳之,淹滞者罪其有司。 乙亥,为皇太后置徽政院,设官属三百六十有六员。 监察御史多尔济巴勒上疏陈时政五事,其一曰:太史言三月癸卯望,月食,既四月戊午朔,日又食,皇上宜奋乾纲,修刑政,疏逺邪佞,专任忠良,庶可消弭灾变,以为祯祥。二曰亲祀郊庙。三曰博选勲旧之子,端谨正直者,前后辅导,使嬉戏之事不接于目,俚俗之言不及于耳,则圣徳日新矣。四曰枢机之臣,固宜尊宠,然必赏罚公,则民心服。五曰弭安盗贼,振救饥民,多尔济、巴勒、穆呼哩七世孙也。 是月,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岳柱卒。岳柱天资孝友,母弟纠珠早卒,䘮之尽哀。尤嗜经史,自天文、医药之书,无不究极。度量𢎞廓,有欺之者,恬不为意。或问之,则曰:「彼自欺也,我何与焉?」母郜氏亦尝称之曰:「吾子古人也」。 是岁,以刑部尚书达里玛为辽阳行省参知政事。高丽国使朝京,道过辽阳,谒行省官各奉布四疋、书一幅,用征东省印封之。达里玛诘其使曰:「国家设印以署公牍,防奸伪,何为封私书?况汝出国时,我尚在京,未为辽阳省官,今何故有书遗我?汝君臣何欺诈如是耶?」使辞屈,还其书与布达里。玛,高昌人也。 国制,日进御膳,例用五羊,而帝自即位以来,日减一羊,以岁计之,省羊三百五十有竒。 起前吏部尚书王克敬为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克敬至,请罢富民承佃江淮田,松江大姓,有岁漕米万石献京师者,其人既死,子孙贫且行,乞有司仍岁征,弗足,则杂置松江田赋中,令民包纳,克敬曰:「匹夫妄献米、徼名爵以荣一身,今身死家破,又已夺其爵,不可使一郡之人均受其害,国用宁乏此耶?」具论免之。岭海猺贼窃发,朝廷调戍兵之在行省者往讨之,㑹提调军马官缺,故事,汉人不得与军政,众莫知所为,克敬言:「行省任方面之寄,假令万一有重于此者,亦将拘法坐视耶?」乃调兵往捕之,军行给粮有差,事闻于朝,即令江西、湖广二省给粮亦如之,视事五月,请老,年甫五十九,谓人曰:「穴趾而峻,墉必危,再实之木,必伤其根,无功徳而忝富贵,何以异此?故常懐止足之分也」。又曰:「世俗喜言勿认真,此非名言,临事不认真,岂尽忠之道乎?」故其歴官所至,俱有政绩可纪,时称名卿。

二年春正月庚寅朔,雨血于汴梁,著衣皆赤。 二月己未朔,诏内外兴举学校。 癸亥,广西猺㓂边杀官吏,广海官已除而未上者罪之。 甲申,太庙木陛壊,遣官告祭。 丁亥,太白经天。 是月,滦河、漆河溢,永平诸县水灾。 三月己丑朔,诏:「科举取士,国子监积分、膳学钱粮,儒人免役,悉依累朝旧制,学校官选有徳行学问之人以充」。 辛卯,以阴阳家言,罢造作四年。 癸巳,广西猺贼复起,杀同知元帅济勒斯,掠库物,遣右丞图噜黙色将兵讨之。 癸卯,月食尽。 乙巳,中书省臣言:「益都、真定盗起,请选省院官往督捕之,仍募能擒获者倍其赏,获三人者与一官」。从之。 壬子,广西庆逺府猺㓂全州,诏平章政事特黙齐统兵二万人击之。 丁巳,诏:「蒙古、色目犯奸盗诈伪之罪者,𨽻宗正府。汉人、南人犯者,属有司」。 湖广旱,自是月不雨,至于八月。 夏四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壬申,命腾吉斯为总管,高丽、女直、汉军万户府,逹噜噶齐与玛扎尔岱并为御史大夫。 丁丑,太白经天。 己卯,奉文宗神主祔于太庙,躬行告祭之礼,乐用宫悬,礼三献。先是,御史台臣言:「郊庙,国之大典,王者必行亲祀之礼,所以尽尊尊亲亲之诚,宜因升祔有事于太庙」。帝从之。是日,罢夏季时享。 壬午,帝嘉许衡辅世祖,以不杀一天下,特録其孙从宗为章佩,监异珍库提㸃。 癸未,立盐局于京师南北城,官自卖盐,以革专利之弊。 乙酉,中书省臣言:「佛事布施,费用太广。请除累朝期年忌日之外,馀皆罢」。从之。 是月,帝如上都。 河南旱,自是月不雨,至于八月。 五月己丑,宦者博罗特穆尔传皇后㫖,取盐十万引入中政院。 辛卯,以腾吉斯代萨敦为中书左丞相,萨敦仍商量中书省事。 戊申,诏文济王曼济镇大名,云南王阿噜镇云南。是月,赠故中书平章政事王泰亨谥清宪。旧令,三品以上官立朝有大节及有大功勲于王室者,得赐功臣号及谥,时寖冗滥失实。惟泰亨在中书时,安南请佛书,乞以九经赐之使髙丽,不受礼遗为尚书,贫不能自给,故特赐是谥。 赠漳州万户府知事阚文兴英毅侯,妻王氏贞烈夫人,庙号双节。 六月戊午,淮河涨,山阳县满浦、清江等处民畜房舍多漂溺。 乙亥,腾吉斯辞左丞相,不拜,复命萨敦为左丞相。 辛巳,诏蒙古、色目人行父母䘮。 癸未,复立缮工、司造缯帛。 乙酉,追封雅克特穆尔为徳王,谥忠武。 是月,彰徳雨白毛。民謡云:「天雨线,民起怨,中原地,事必变」。 秋七月丁亥,戒阴阳人毋得于贵戚之家妄言祸福。 己酉,夜有流星大如酒杯,色赤,长五尺馀,光明烛地,起自天津,没于离宫之内。是月至九月,太白屡经天。 八月辛未,赦天下。京师地震。鸡鸣山崩,陷为池,方百里,人死者甚众。 九月辛卯,帝至自上都。 甲午,猺贼陷贺州,发河南、江浙、江西、湖广诸军及八番义从军,命广西宣慰使、都元帅章巴延将以击之。 冬十月乙卯朔,正内外官朝㑹仪班次,一依品从。 辛酉,以侍御史许有壬为参知政事、知经筵事。 丁卯,立湖广黎兵屯田万户府。 己卯,上皇太后尊号曰赞天开圣仁寿徽懿昭宣皇太后,诏赦天下,免今年民租之半,内外官四品以下减一资。先是,监察御史台哈巴哈率同列上章,言婶毋不宜加徽称,太后怒,欲杀言者,台哈巴哈语众曰:「此事自我发之,甘受诛戮,决不敢累诸公也」。已而太后怒,解曰:「风宪有臣如此,岂不能守祖宗之法乎?」赐金币二,以旌其直,然其言终不用也。台哈巴哈,巴雅乌台氏,初名达布纪,文宗赐以今名,却「天鹅之献」。 十一月戊子,中书省臣言,发两䑸船下番,为皇后营利。 是月,集贤直学士、兼国子祭酒宋本卒,本性髙抗不屈,持论坚正,制行纯白,不可干以私,而笃朋友之义,坚若金鐡,人有片,善称道不少置,尤以植立斯文,自任知贡举,取进士满百人,额为读卷官,増第一甲为三人。父官南中贫,卖宅以去,居官清慎,饘粥至不给,本未弱冠,聚徒以养亲,殆二十年,歴仕通显,犹僦屋以居,及卒,非赙赠几不能给棺敛,执绋者近二千人,皆缙绅大夫、门生故吏及国子诸生,未尝有一杂宾,时人荣之。 十二月甲戌,诏整治学校。 是岁,始以称格皇后配享武宗,时议三朝皇后升祔未决,巴延以问太常博士逯鲁,曾曰:「先朝既以称格皇后无子,不为立主,今所当立者,明宗母耶?文宗母耶?对曰:称格皇后在武宗朝已膺寳册,则文明二母皆为妾,今以无子之故,不得立主,而以妾母为正,是为臣而废先君之后为子而封先父之妾,于礼不可。昔燕王慕容垂即位,追废其母后,而立其生母为后,以配享先王为万世笑,岂可复蹈其失乎?集贤学士陈颢素嫉鲁曾,乃曰:唐太宗册曹王明之母为后,是亦二后也,奚为不可?鲁曾曰:尧之母为帝喾庶妃,尧立为帝,未闻册以为后而配喾。皇上为大元天子,不法尧、舜而法唐太宗耶?众服其议,而巴延亦是之,遂以称格皇后配享武宗,擢鲁曾为监察御史,禁私创寺观庵院,僧道入钱五十贯,给度牒,方聴出家,遣使赐虞集上尊酒,金织文锦二,召还禁林,疾作不能行,屡有敕即家撰文,褒赐勲旧,侍臣有以书诏为言者,帝不怿,曰:「此我家事,岂由彼书生耶?」

至元元年春正月癸巳,申命廉访司察郡县,劝农勤惰逹,大司农司以凭黜陟。 二月甲寅朔,革冗官。 乙帽,帝将畋于柳林,御史台臣谏曰:「陛下春秋鼎盛,宜思文皇付托之重,致天下于隆平。况今赤县之民,供给繁劳,农务方兴而驰骋冰雪之地,倘有衔橛之变,奈宗庙社稷何!」遂止。 甲戌,荧惑逆行入太微。 三月壬辰,河州路大雪十日深八尺,牛羊駞马冻死者十九,民大饥。庚子,御史台臣言:「髙丽为国,首效臣节,而近年屡遣使往选取媵妾,至使生女不举女长不嫁,乞赐禁止」。从之。中书省臣言,帝生母太后神主,宜于太庙安奉,命集议其礼。 乙巳,以中书左丞王结参知政事,中宫命僧尼于慈福殿作佛事。已而殿灾,结言僧尼䙝,渎当坐罪。左丞相萨敦疾,革家人请释重囚禳之,结极陈其不可。先时,有罪者北人则徙广海,南人则徙辽东,去家万里,往往道死。结请更其法,移乡者止千里外,改过聴还其乡,因著为令。职官坐罪者多从重科,结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今贪墨虽多,然士之廉耻,不可以不养也」。闻者谓其得体。 封安南世子陈端午为安南国王。 夏四月癸丑朔,诏:「诸官非节制军马者,不得佩金虎符」。 己帽,诏翰林国史院纂修累朝实録及后妃、功臣列传。 庚辰,禁犯御名。 五月戊子,帝如上都。 遣使者诣曲阜孔子庙致祭。 壬辰,命严谥法,以絶冒滥。 甲辰,巴延请以右丞相让腾吉斯诏不允,命腾吉斯为左丞相。六月辛酉,有司言甘肃撒里畏产金银,请遣官税之。癸酉,禁服色不得僭上。 乙亥,罢江淮财赋总管府所管杭州、平江、集庆三处提举司,以其事归有司。 庚辰,巴延奏左丞相腾吉斯及其弟达喇海谋逆,诛之。初,萨敦已死,巴延独秉政,腾吉斯忿然曰:「天下,吾家之天下,巴延何人而位吾上!」遂与其叔父句容郡王达琳达哩潜蓄异心,谋立诸王和尔特穆尔。 帝数召达里不至,郯王萨彻图发其谋,腾吉斯伏兵东郊,率勇士突入宫阙,巴延及旺扎勒特穆尔、鼎珠、库哩济蘓等掩捕获之。腾吉斯、达喇罕并伏诛,而其党北奔达哩所,达哩即应以兵。帝遣使谕之,达哩杀使者,而率其党逆战,为绰斯嘉等所败,遂奔辉和特穆尔。帝命追袭之,执达哩等送上都辉。和特穆尔自杀。 先是,巴延腾、吉斯二家之奴怙势为民害,多尔济巴勒巡歴漷州,悉捕其人,置于法,民大悦。及还,腾吉斯怒曰:「御史不礼我已甚,辱我家人,我何面目见人耶?」答曰:「多尔济巴勒知,奉法而已,他不知也」。腾吉斯从子玛勒斯为钦察亲军指挥使,恣横不法,多尔济巴勒劾奏之。玛勒斯因集无頼子,欲加害,㑹腾吉斯被诛,乃罢。 是月,大霖雨。 中书省员外郎陈思谦上言:「强盗但伤事主者,皆得死罪而故杀从而加之。人与斗而杀人者,例杖一百七,得不死?与私宰牛马之罪无异,是视人与牛马等也。法应加重,因奸杀夫所奸妻妾同罪,律有明文,今止坐所犯,似失推明」。遂令法曹议,著为定制。 初,腾吉斯事败被擒,攀折殿槛不肯出。达喇海走匿皇后座下,后蔽之以衣,左右曳出斩之,血溅后衣。巴延使人并执后,后呼帝曰:「陛下救我」。帝曰:「汝兄弟为逆,岂能相救」。乃迁后出宫。秋七月壬午,巴延鸩杀之于开平民舍。 壬寅,专命巴延为中书右丞相,罢左丞相不置。 乙巳,罢雅克特、穆尔腾吉斯举用之人。 戊申,诛达琳、达哩等于市,诏曰:「曩者文宗皇帝以雅克特穆尔尝有劳伐,父子兄弟显列朝廷,而輙造事,衅出朕逺方,文皇寻悟其妄,有㫖传次于子雅克特穆尔,贪利幼弱,复立朕弟额琳沁巴勒,不幸崩殂。今丞相巴延追奉遗诏,迎朕于南,既至大都,雅克特穆尔犹懐两端,迁延数月,天陨厥躬,巴延等同时翊戴,乃正宸极,后萨敦达哩腾吉斯相袭用事,交通宗王,辉和特、穆尔图危社稷,阿察齐亦尝与谋,頼巴延等以次掩捕,明正其罪,元凶构难,贻我太皇后震惊,朕用兢惕。永惟皇太后后,其所生之子,一以至公为心,亲挈大寳,俾予兄弟,迹其定策两朝,功徳隆盛,近古罕比,虽尝奉上尊号,揆之朕心,犹为未尽,已命大臣特议加礼巴延为武宗捍御北边,翼戴文皇,兹又克清大憝,明饬国宪,爰赐达喇罕之号,至于子孙,世世永頼,可赦天下」。 八月己帽,议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许有壬言:「皇上于太后,母子也,若加太皇太后,则为孙矣。且今制封赠祖父母,降父母一等,盖推恩之法,近重而逺轻,今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是推而逺之,乃反轻矣」。不从。 是月,广西猺反,命湖广行省右丞旺扎勒讨之。九月庚辰朔,车驾驻扼胡岭。丙戍,赦。 御史台臣言:「国朝初用宦官不过数人,今内府执事不下千馀。乞依旧制裁减冗滥,广仁爱之心,省縻费之患」。从之。 丙午,诏以乌撒、乌蒙之地𨽻四川行省。 是月,帝至自上都。冬十月丁巳,流辉和特穆尔达哩及腾吉斯子孙于边地。 帝既除权奸,思更治化,翰林学士承㫖、知经筵事,库库日劝帝务学,帝輙就之,习授欲宠以师礼,库库力辞不可,凡《四书、五经所载治道为帝紬绎而言,必使辞逹,感动帝衷而后已,若柳宗元梓人传、张商英七臣论,尤喜诵说,尝于经筵力陈商英所言七臣之状,左右错愕有嫉之之色,然素知其贤,不复肆愠,帝暇日欲观古名画库库,即取郭忠恕《比干图》以进,因言商王受不聴忠臣之谏,遂亡其国。帝一日览宋徽宗画,称善库库,进言徽宗多能,惟一事不能,帝问何谓一事,对曰:独不能为君尔!身辱国破,皆由不能为君所致,人君贵能为君,他非所尚也,或遇天变,民灾必忧见于色,乘间则进告于帝曰:天心仁,爱人君,故以变示儆。譬如慈父于子爱,则教之,戒之,子能起敬起孝,则父怒必释,人君侧身修行,则天意必回」。帝察其真诚虚己以聴,特赐济逊燕服九袭及玉𢃄楮币,以旌其言,库库尝谓人曰:「天下事在宰相当言,宰相不得言则台谏言之,台谏不敢言,则经筵言之,备位经筵,得言人所不敢言于天子之前,志愿足矣,故于时政得失,有当匡救者,未尝缄黙。 癸亥,流御史大夫旺扎勒特穆尔于广海旺扎勒特穆尔乃、贼臣额森特、穆尔骨肉之亲,监察御史以为言,故斥之。 选省

院台宗正通练刑狱之官,分行各道,与廉访审决天下囚。 十一月庚辰,敕以所在儒学贡士庄田租给宿卫粮。 诏罢科举。初,萨哩特穆尔为江浙平章㑹科举驿请考官供张甚盛,心不能平。及复入中书,首议罢科举,乃论学田租可给卫士衣粮动当国者以发其机,又欲损太庙四祭为一吕,思诚等劾之而不报,萨哩特穆尔持议益坚。时罢科举,诏已书而未用玺,参政许有壬力争之,巴延怒曰:「汝风台臣言萨哩特穆尔耶?」有壬曰:「太师擢萨哩特穆尔,在中书御史三十人,不畏太师而聴有壬,岂有壬权重于太师耶?」巴延意稍解,有壬乃曰:「科举若罢,天下才人觖望」。巴延曰:「举子多以赃败」。有壬曰:「科举未行时,台中赃无算,岂尽出于举子?」巴延曰:「举子中可任用者,惟参政耳」。有壬曰:「若张起岩、马祖常辈皆可任大事,即欧阳𤣥之文章,亦岂易及?」巴延曰:「科举虽罢,士之欲求美衣食者,自能向学,岂有不至大官者耶?」有壬曰:「为士者初不事衣食,其事在治国平天下耳」。巴延曰:「科举取人,实妨选法」。有壬曰:「今通事知印等天下凡三千三百馀名,今岁自四月至九月,白身补官受宣者亦且七十三人,而科举一岁仅三十馀人,选法果相妨乎?」巴延心然其言,而其议已定,不可中辍,乃温言慰解之。翊日,宣诏,特令有壬为班首以折辱之,有壬惧,祸不敢辞,治书侍御史溥化诮有壬曰:「参政可谓过河拆桥者矣」。有壬以为大耻,移疾不出。 甲申,太白经天。乙酉,巴延请内外官悉循资铨注,今后无得保举涩滞选法,从之。 丙戌,太白经天。 甲午,以雅克特、穆尔唐其势,达哩所夺髙丽田宅,还其王阿喇特纳实哩。 戊戌,召前知枢宻院事富丹、实喇巴哈、萨尔迪格还京师。初,二人以帝未立,谋诛雅克特,穆尔为所诬贬,故正之。 太史屡言星文示儆,帝以世祖皇帝在位久,欲祖述之,辛丑,下诏改元,诏略曰:「惟世祖皇帝在位长久,天人协和,诸福咸至,祖述之意,良切朕懐。今特改元统三年,仍为至元元年」。监察御史李好文言:「年号袭旧,于古未闻,袭其名而不蹈其实,未见其益也」。因言时弊不如至元者十馀事,不报。好文録囚河东有李巴拜者杀人,而行凶之状不明,凡十四年不决。好文曰:「岂有不决之狱如是其久乎?」立出之。王傅、萨图喇以足蹋人而死,众皆曰:「杀人非刃,当杖之」。好文曰:「怙势杀人,甚于用刃,况因有所求而杀之,其情为尤重」。乃置之死,河东为之震肃。 立常平仓。 是月,前中书平章政事、鲁国公赵世延卒,年七十有七,谥「文忠」。世延歴事九朝,敡歴省台五十馀年,负经济之资,而将之以忠义,守之以清介,饰之以文学,凡军国利病、生民休戚,知无不言,而于儒者名教尤拳拳焉。 十二月戊午,日赤如赭。 乙丑,上太皇太后尊号曰赞天开圣徽懿宣昭贞文慈佑储善衍庆福元太皇太后。 丙子,安庆、蕲黄地震。 丁丑,西番贼起,遣兵击之。 戊寅,蒙古国子监成。 是月,太白屡经天,岁星昼见。 闰月丁亥,日赤如赭,凡二日。 中书平章政事萨哩特穆尔尝指斥武宗,于是台臣复劾之,而巴延亦恶其忤己,壬寅,流之于南安,人皆快之。寻卒。 是岁,赐天下田租之半。 诏凡有妻室之僧,还俗为民。既而复聴为僧。 汴人张桢为髙邮县尹,门无私谒,县民张提领,尚任侠武,断乡曲,一日至县,有所嘱,桢执之,尽得其罪状,里中受其抑者,咸来诉焉,乃杖而徒之。守城千户狗儿妻崔氏,为小妇所谮,虐死,其鬼凭七岁女诣县诉桢,备言死状,尸见瘗舍后,桢率吏卒即其所发土,得尸,拘狗儿及小妇,鞫之,皆伏辜,人称其神明。 山东盗起,陈马骡及新李,白昼杀掠。山东廉访使达里玛以为吏贪污所致,先劾去之,而后上擒贼方略。朝廷嘉纳之,即遣兵擒获齐、鲁以安。

二年春正月乙丑,宿松县地震,山裂。 是月,置都水庸田使司于平江。 前中书左丞王结卒,结立言制行皆法古人,故相张圭曰:「王结非圣贤之书不读,非仁义之言不谈」。识者以为名言。及卒,公卿唁于朝,士大夫吊于家,曰:「正人亡矣」。 二月甲申,太白经天。 戊子,诏以世祖所赐王积翁田八十顷还其子都中。初,积翁赍诏谕日本死于王事,尝受赐,后收入官,故复赐之。 己丑,立穆陵关巡检司。 丁酉,追尊帝生母玛勒迪为贞裕徽圣皇后。 三月戊申,以阿里哈雅家藏书画赐巴延。丁巳,以累朝御珠衣、七寳项牌赐。 庚申,日赤如赭。壬戌,复如之。 乙丑,以萨敦上都居第,赐「太保鼎珠」,仍敕有司,籍萨敦家财。 甲戌,复四川盐井之禁。 夏四月丁丑朔,日赤如赭。 丁亥,禁服麒麟、鸾凤、白兔、灵芝、䨇角、五爪龙、八龙、九龙万寿、福寿赭黄等服。 戊戌,帝如上都。 五月丙午朔,黄河复于故道。 乙、帽、南阳、邓州大霖雨,自是日至六月甲申,湍河、白河大溢,水为灾。壬申,秦州山崩。 六月丁丑,禁诸王、驸马从卫服只孙衣系绦环。 辛帽,以汴梁、大名诸路。  台地土赐巴延。 礼部侍郎呼哩岱请复科举取士之制,不聴。 庚子,泾水溢。 秋七月庚申,禁隔越中书口传敕㫖,冒支钱粮。 庚午,敕赐上都孔子庙碑,载累朝尊崇之意。是月,黄州蝗,督民捕之,人日五斗。 八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诏云南、广海八番及甘肃、四川边逺官死而不能归葬者,有司给粮食、舟车䕶送还乡,去乡逺者,加钞二十锭,无亲属者,官为瘗之。 庚子,诏:「强盗罪皆死,盗牛马者,劓、盗驴骡者黥额,再犯劓。盗羊豕者墨项。再犯黥,三犯劓。劓后再犯者死,盗诸物者,照其数估价。省、院、台、五府官三年一次审诀,著为令」。 九月庚戌,荧惑犯太微垣。 戊辰,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丙子,荧惑犯左执法。 己亥,诏每日右丞相巴延、太保鼎珠、中书平章政事阿济喇,聚议于内廷,平章政事达实哈雅、右丞巩布巴勒、参知政事纳琳、许有壬等聚议于中书。 十一月壬子,武宗、英宗、明宗三朝皇后升祔入庙,命官致祭。丁巳,遣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呼喇布哈于西番为僧。十二月,江州诸县饥,总管王大中贷富人粟以赈贫民,免富人杂徭以为息,约年丰还之,民不病饥。 陜西行台监察御史赡思上封事十条,曰:「法祖宗、揽权纲、敦宗室,礼勲旧,惜名器、开言路、复科举,罢数军、一刑章,寛禁网。时巴延等变乱成宪,帝方虚已以聴赡,思所言皆一时群臣所不敢言者,侍御史赵承庆见之,叹曰:「御史言及此,天下福也!」戚里有执政陜西行省者,恣为不道,赡思发其罪而按之,輙弃职夜遁,㑹有诏勿逮问,然犹杖其私人。 是岁,江、浙旱,自春至于八月不雨,民大饥。休宁处士陈栎卒,年八十三。延佑初,以科举取士,栎不欲就试,有司强之,试乡闱中选,遂不复试。礼部教授于家,不出门户者数十年。性孝友,尤刚正,日用之间,动中礼法。与人交,不以势合,不以利迁,善诱学者,谆谆不倦。吴澄尝称栎有功于朱氏,凡江东人来受业者,尽遣而归,栎世称为定宇先生,揭傒斯志其墓,与吴澄并称,人以为知言。

三年春正月癸帽,广州增城县民朱光卿反,其党石昆山、锺大明率众从之,伪称大金国,改元赤符,命指挥构扎勒、江西行省左丞斯迪讨之。 辛亥,升祔额琳沁巴勒皇帝于太庙,谥曰冲圣嗣孝,庙号宁宗。 豫王阿喇特纳实里买池州铜陵产银地一所,请用私财煅炼,输纳官课。从之。 丁巳,日有交晕,左右珥,上有白虹贯之。戊午,帝猎于柳林,凡三十五日。监察御史绸迪、宋绍明进谏,帝嘉纳之,赐金币、绸。廸等固辞,帝曰:「昔魏征进谏,唐太宗未尝不赏,汝其受之」。 二月壬申朔,日有食之。棒胡,反于汝宁信阳州。棒胡,本陈州人,名闰儿,好使棒棒,长六七尺,进退技击如神,故称棒胡」。至是以烧香惑众,妄造妖言作乱,破归徳府鹿邑,焚陈州屯,营于杏冈,命河南行省左丞庆通领兵讨之。 丙子,立船户提举司十处,提领二十处,定船户科差船一千料之上者,岁纳钞六锭,以下逓减。 甲申,定服色、器皿、舆马之制。己丑,汝宁献所获棒胡弥勒佛、小旗、伪宣敕并紫金印、量天尺。时大臣有忌汉官者,取所献班地,上问曰:「此欲何为耶?意汉官讳言反,将以罪中之」。侍御史许有壬曰:「此曹建年号,称李老君太子,部署士卒,以敌官军,反状甚明,尚何言?」其语遂塞。 辛卯,发钞四十万锭赈江、浙等处饥民四十万户,开所在山场、河泊之禁,聴民樵采。 广西猺贼复反,命湖广行省平章诺海、江西行省平章图尔黙色哈雅总兵捕之。 庚子,中书参知政事纳琳等请立采珠提举司。先是,尝立提举司,泰定间,以其烦扰罢去,至是复立之,且以蛋户四万赐巴延。 三月戊午,立鸿吉哩氏巴延呼图为皇后,因雨辍贺后,武宗宣慈惠圣皇后之侄,毓徳王博罗特穆尔之女也。是月,天雨线。 夏四月癸酉,禁汉人、南人、髙丽人不得执持军器,凡有马者拘入官。 甲戌,有星孛于王良,至七月壬寅,没于贯索。 己帽,帝如上都。 辛帽,合州大足县民韩法师反,自称南朝赵王。 己亥,惠州归善县民聂秀卿、谭景山等造军器,拜戴甲为定光佛,与朱光卿相结为乱,命江西行省左丞实迪捕之。 是月,诏:「省、院、台、部、宣慰司廉访司及部府幕官之长,并用蒙古、色目人。禁汉人、南人不得习学蒙古、色目文字」。 五月辛丑,民间讹言朝廷拘刷童男童女,一时嫁娶殆尽。 庚申,诏汝宁棒胡,广东朱光卿、聂秀卿等皆系汉人、汉人有官于省、台、院及翰林集贤者,可讲求诛捕之法以闻。甲寅,西番贼起,杀镇西王子当乌巴勒,立行宣政院,以额森特穆尔为院使,往讨之。 壬戌,命四川行省参政翥里等捕反贼韩法师。 丁帽,彗见于东北,大如天船星,色白,约长尺馀,彗指西南,至八月庚午始灭,凡六十三日,自昴至房,凡歴十五宿。 六月戊寅,赠丞相安图推忠佐运开国元勲、东平忠宪王,于所封城内建立祠庙,官为致祭。 辛巳,大霖雨,自是日至癸巳不止,御河、黄河、沁河、浑河水皆溢,没人畜、庐舍甚众。 戊子,加封尹子庚桑子、徐甲、列子、庄子各为真君。 壬辰,彰徳府大水,平地深一丈。 是月至七月,太白屡经天。 秋七月癸帽,帝出猎。丙午,幸实喇鄂尔多。丁未,幸龙冈洒马乳以祭。 庚戌,河南武陟县禾将熟,有蝗自东来,县尹张寛仰天祝曰:「宁杀县尹,毋伤百姓」。俄有鱼鹰群飞啄食之。 庚申,诏除人命重事之外,凡盗贼诸罪,不湏候五府官审録,有司依例决之」。 是月,构扎勒斯迪擒朱光卿,寻追擒石昆山、锺大明。 卫辉府自六月淫雨至是月,平地水深二丈馀,漂没人民房舍,民皆栖于树木。郡守僧嘉努以舟载饭食之,移老弱居城头,日给粮饷,月馀水方退。 八月辛巳,京畿盗起。壬午,京师地大震,太庙梁柱裂,各室墙壁皆壊,压损仪物,文宗神主及御床尽碎。西湖寺神御殿壁仆,压损祭器。自是累震,至丁亥方止,所损人民甚众。 癸未,日有交晕,左右珥,白虹贯之。 河南地震。 弛髙丽执持军器之禁,仍令乘马。戊子,汉人镇遏生番处,亦开军器之禁。 是月,帝至自上都。 九月己酉,立皮货所于宁夏,设提领使、副主之。 立四川、湖广江浙行枢宻院。 文宗新主玉册及一切神御之物,修造已成」。诏依典礼祭告。 冬十月癸酉,日赤如赭。 乙亥,命江浙行省丞相绰斯嘉提调海运。国用所倚海运为重,绰斯嘉措置有方,所漕米三百馀万石,悉逹,京师无耗折者。 是月,金华处士许谦卒。谦受业金履,祥尽得其所,传之奥屏,迹东阳、八华山四方之士,不逺百舍而来,讨论讲贯,终日不倦,独不教人以科举之文,曰「此义利之所由分也」。谦平生制行甚严,有自省编,昼之所为,夜则书之,其不可书者则不为也。而所以应世者,则不胶于古,不流于俗。不出里闾者垂四十年,四方之士以不及门为耻,中外名臣列其行义章凡数十上,郡以遗逸应诏有司请主文衡,皆莫能致,世称为「白云先生」,谥文懿。先是,何基、王栢、金履祥没,其学犹未显至谦,而其道大著云。 十一月丙午,立屯田于雄州。 是月,太白屡经天。 十二月,以玛扎尔岱为太保,分枢宻院镇北边。玛扎尔岱,巴延弟也,时议进爵为王,辞曰:「兄封秦王,弟不宜并受王爵」。故有是命。 是岁,巴延请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帝不从。 诏赐孝子靳昺碑。昺,绛州曲沃人兄荣为奎章阁承制学士,奉母王氏官于朝。母没,昺与荣䕶䘮还家,至平定,大雷雨,流水骤至,昺伏柩上,荣呼之避水,昺不忍舍去,遂为水所漂没。后得王氏柩于三里外,得昺尸于五里外,故特赐碑以旌之。 征西域僧嘉喇玛,至京师,号灌顶国师,赐玉印。 除赡思佥浙西廉访司事,至即按问都转运盐使、海道都万户、行宣政院等官赃罪,由是郡县无敢为贪墨者。又以诸僧寺私蔽猾民,有所谓道人、道民、行童者,类皆渎常伦隠徭役,使民力日耗,契勘嘉兴一路,为数已二千七百,乃建议请勒归本族,俾供王赋,庶以少寛民力,朝廷是之,即著以为令。 诏知岭北行枢宻院事奈曼岱袭国王,授以金印。继又以安边睦邻之功,赐珠络、半臂并海东名鹰、西域文豹,国制以此为极恩云。

资治通鉴后编巻一百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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