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五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卷五十六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宋纪五十六起阏逢涒滩,八月尽旃蒙作噩二月凡七月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徳神文圣武睿哲眀孝皇帝

庆厯四年八月辛卯,命参知政事贾昌朝领天下农田,范仲淹领刑法,事有利害,其悉条上。初,仲淹建议:「周制,三公分兼六官之职,汉以三公分部六卿,唐以宰相分判六曹。今中书,古天官,冡宰也。枢宻院,古夏官司马也。四官散于群有司,无三公兼领之重,而二府惟进擢差除,循资级,议赏罚,检用条例而已。上不专三公论道之任,下不专六卿佐王之职,非法治也。臣请仿前代,以三司、司农、审官、流内铨、三班院、国子监、太常、刑部、审刑、大理、群牧、殿前马步军司,各委辅臣兼判其事。凡创置新规,更改前弊,官吏绌陟,刑法轻重有利害者,并从辅臣予夺。其事体大者,二府佥议奏裁。臣愿自领兵赋之职,如其无补,请先黜降」。章得象等皆以为不可,久之,乃降是命,然卒不果行。 甲午,以枢宻副使富弼为河北宣抚使。先是,辅臣奏事垂拱殿,帝面谕之曰:「契丹主受礼云州,将袭我河东两府,宜设备」。弼退而上言:「河北平坦,河东险阻,河北富实,河东空乏,河北无备,河东有备,契丹必不舍河北而冦河东,所以臣近奏河北守御之䇿,因乞守一要郡,自行其事,不惟训兵备敌,以安元元,至于身羞国耻,庶几可刷」。于是命弼宣抚河北,其实弼不自安于朝,欲出避谗谤也。 保州巡检司云翼卒,拥都监韦贵据城以叛,知州刘继宗渡城濠,溺水死,知广信军刘贻孙与走马承受宋有言临城谕之,叛兵有欲降者,计未决,而诸路各进兵来讨,遂复固守拒命。 乙未,翰林学士承㫖丁度、学士王尧臣、呉育、宋祁,知制诰孙拚、张方平、欧阳修、权御史中丞王拱辰、侍御史知杂事沈邈等言:「中书、枢宻院聚㕔召臣等,宣示契丹来书并朝廷答书,臣等窃谓契丹元昊相攻虚实未可知,今来书大意,且言以元昊不顺朝廷之故,遂成衅兴兵,恐深入讨伐之后,元昊却归朝廷,乞拒而不纳,今答书云于元昊理难拒絶,则是不从北鄙之请,坚纳西人之盟,得新附之小羌,违久和之强敌,如闻契丹见屯兵甲,近在邉陲,万一得书,违情生忿,回戈戎境,有以为名,夫患有迟速,事有重轻,此不可不审度也,若阻契丹而纳元昊,则未有素备之䇿,絶元昊而从契丹,又失绥懐之信,莫若以大义而两存之。臣等谓宜降诏与元昊,言昨许再盟,葢因契丹结和,不欲伤邻国之意,遂议开纳,今却知国中招诱契丹邉户,亏甥舅事大之礼,违朝廷纳款之本意,当须复顺契丹,早除嫌隙,则誓书封册,便可施行,仍乞于契丹回书中,言已降诏与元昊,若其悔过归顺贵国,则本朝许其款附,若执迷不复,则议絶未晩,如此则于西人无斗絶之曲,于北鄙无结怨之端,从容得中,不失大义。先是,育独奏䟽,言契丹被朝廷恩腴,为日已久,不可纳一叛𦍑,失继世兄弟之欢,今二番自相攻,久不觧,可观形便,乘机立功,万一过计,亟纳贼昊,臣恐契丹窥兵赵魏,朝廷未得元昊毫髪之助,而太行东西先有烟尘之惊,此不可不察也。为今之䇿,宜使人谕元昊曰:契丹汝世姻,一旦自絶,力屈而归我,我所疑也,若无它者,当顺契丹如故,然后许汝归款告。契丹曰:已诏元昊,如能委谢辕门,即听内附,若犹固拒,当为加伐。如此则二番不能归尤朝廷。及聚议方平实当笔,皆不能易育初议焉。 戊戌,以右正言余靖为回谢契丹使。先是,靖言闻契丹使耶律元衡来聘,道路传言,专报西征之事,臣虽愚陋,窃用忧之,契丹当无事之时,尚乃穷巧极诈,乘我之怯,以恣无厌之求,况今用兵之际,岂得黙而无请?臣窃料契丹之意,不出数䇿:一曰借兵于我,同力翦除。二曰见乏资粮,欲假邉粟。三曰军兴费广,先借数岁之资。四曰元昊与贼连谋,不宜更通和好,其他狡计,不可详知,此皆目前所宜预备者也。伏乞宻敕邉臣,严设武备,傥彼过分求索,不可轻许,以重取国辱。朝廷以靖言为然,于是遣靖回谢,其复书略曰:若以元昊于北朝失事大之体,则自宜问罪,或谓元昊于本朝稽效顺之故,则何烦出师?矧延州昨奏元昊已遣杨守素将誓文入界,傥不依初约,则犹可沮还,如尽遵承,则亦难却也。 以右正言、知制诰欧阳修为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帝面谕修曰:「勿为久居计,有事,第言之」。修对以「谏官乃得风闻,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职罪也」。帝曰:「事茍宣闻,不可以中外为辞」。谏官蔡襄、孙甫奏留修,不许。 以余靖知制诰,仍知谏院,以知谏院蔡襄直史馆,同修起居注。是日,襄言:「保州军士闭城作乱,杀党中懦弱者十馀人,指为首恶,以要朝廷招安,臣与孙甫已有论列,欲令知定州王果引兵随榜入城,尽行诛戮,不闻施行。议者谓今日契丹妄生衅端,不可便于极邉之地,张皇其事,为敌所窥,不知中国为契丹所轻者,本由朝廷威令不行,今以劲兵入城,诛三千叛卒,以絶天下祸乱之萌,敌人咫尺,必将悚动,安虑其窥乎?惟陛下特发睿断而行之」。戊戍,诏入内供奉官刘保信往视保州兵乱。 庚子,命右正言田况度视保州,仍听便宜行事。 壬寅,降敕榜招安保州叛军,仍诏知雄州王徳基牒报北界,恐縁邉人户惊扰也。 甲寅,朝议以诸道兵集保州城下,未有统辖,因诏宣抚使富弼促行往节制之,再降敕榜招安,仍令田况等且退兵,选人赍敕入城,若遂开门,即一切抚存之,如尚拒命,则益兵进攻,其在营同居骨肉,无老幼皆戮之。先是,知定州王果率兵趣保州,攻城甚急,㑹有诏招安,贼不肯降,登陴呼曰:得李步军来,我降矣!」李步军谓昭亮也,诏遣昭亮。是日,昭亮至,与况同谕贼,贼终未信,右侍禁郭逵径逾壕诣城下,谓贼曰:「我班行也,汝下索我就汝语」。贼乃下索,即援之登城,谓贼曰:「朝廷知乱,不由汝由,官吏遇汝不以理,今赦汝罪,又以禄秩赏汝,使两制大臣奉诏书来谕汝,汝何疑?」贼皆相顾动色,曰:「果如此乎?」乃更召其所知数人登城,贼信之,争投兵下城,降者一千馀人,遂开门纳官军,其造逆者四百二十九人,况具得其姓名,令杨怀敏率兵入城,悉坑杀之。考异郭逵本传云:范贵、史克顺、侍其臻据保州叛。按此时但有韦贵,无范贵,又云臻、贵自经,按臻亦未尝死,不知本传亦何所据也,当考。今止用记闻所载事。李昭亮传云:昭亮从数十人叩城扉,袒示城上,不以甲盾自蔽,为晓譬祸福,贼遂降。葢饰说今从记闻。按㑹要亦云遣郭逵入城谕贼,昭亮不当专此功也。降卒二千馀人悉分𨽻诸州。宣抚使富弼恐后生变,与都运使欧阳修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谋,欲使诸州同日诛之,修曰:「祸莫大于杀已降,况胁从乎?既非朝命,诸州有一不从,为变不细」。弼悟,乃止。考异:宋史附传或以富弼为夏竦。今从苏辙所作欧阳修传。 乙卯,帝谓辅臣曰:「如闻诸路转运、按察、提㸃刑狱司,发掷所部官吏细过,务为苛刻,使下无所措手足,可降敕约束之」。先是,监察御史刘湜言转运使掎摭州县,苛束官吏,人不得骋其材。包拯言:「诸道转运使自兼按察及置判官以来,并提㸃刑狱等,体量部下官吏,颇伤烦碎,遂使人人各怀危惧,非陛下委任之本意也。欲乞于郊禋赦书内特行约束,凡官吏先被体量者,情非故犯,咸许自新」。于是降敕约束诸路按察使,备载台官所上之言。欧阳修奏曰:「自差诸路按察,今虽未有大效,而老病昏昧之人望风而惧。近日致仕者渐多,州县方欲澄清,而朝廷自沮其事。臣欲乞圣慈令两府召台官上言者至中书,问其何路按察之人,因挟私怒,茍有迹状,乞下所司辨明,若实无人,乃是妄说。其近降札子,乞赐抽还,不使四方见朝廷自沮按察之权,而为贪赃老缪之吏所快。 戊午,诏自今除台谏官毋得用见任辅臣所荐之人。 徙知沧州刘涣知保州。涣至逾月,云翼军又谋反,居人惶恐,涣以单骑至,械其首恶诛之,一军帖然。 富弼言:「近见元昊所上誓书及表奏,辞礼恭顺,一遵朝廷所约,只是𣙜场上㣲有商量,候杨守素到阙日,乞与婉顺商议,亦以必和之意,使之深信,不可为其恭顺,却于元约事外别有诘难邀勒,所宜多方容纳,令无备我之意,则必尽力与契丹相持,若二冦自相杀伐,两有所损,此朝廷之福,天之所假也。臣料契丹未必肯与朝廷絶好,余靖此去,保无他虞,将来若遣谢使,所赍谢物,不可过数,更乞深加详择」。范仲淹言:「契丹、元昊合谋并力,夹困中原,西兵数年,未能平定,近方遣使往复,以议通顺,而众议欲复得塞门,以全疆土,借如祖宗朝,北陷易州,西失灵夏,及其和好,皆略而不言,耻以前失之丑而求无用之地也。今西戎骄吝,不足与争,但名体已顺,馀可假借,以成和好,然后重议邉事,退移兵马,减省粮草,苏我生民,勤我稼穑,选将练士,以待其变,此帝王有道之术,社稷无穷之福也。 九月辛酉,田况奏保州平。壬戌,诏保州官吏死乱兵而无亲属者,官为殡敛,兵官被害及战殁,并优赐其家。民田遭蹂践者,蠲其租。 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天章阁待制张昷之,落职,知虢州,縁邉都巡检杨懐敏尝领兵至保州,特免罚。初,昷之闻保州乱,自魏驰至城下,召诸部将分攻城,使人谓怀敏曰:「不即来,当以军法从事」。既至,就坐,又以兵自卫,故懐敏深,恨昷之尝宻奏杀昷之,则贼降矣,富弼力为昷之辨,帝意觧,犹坐前事,落职。 癸亥,以真宗贤妃沈氏为徳妃,婉仪杜氏为贤妃。 戊辰,寿州言太尉致仕许国公吕夷简卒。帝涕下曰:「安得忧公忘身如夷简者!赠太师、中书令,谥文靖」。自帝初立,太后临朝十馀年,天下晏然,夷简之功为多,然预废郭后,黜逐谏官,此其失之最大者。至于建募万胜军,杂市井小人,浮脆不任战鬬,用宗室补环卫官,骤増俸赐,又加遗契丹岁金缯二十万,当时不深计之,其费大而不可止。夷简当国柄最久,虽数为言者所诋,帝眷倚不衰,然所斥士,旋复收用,亦不终废,其于天下事,屈伸舒巻,动有操术,后配食庙庭,始王旦竒、夷简谓王曾曰:「君其善交之卒,与曾并居相位。后曾家请御篆墓碑,帝因惨然思夷简书「懐忠之碑」四字以赐之。考异:吕氏家塾记云:皇佑初,王沂公家始乞御篆碑额,仁宗同日自制二碑名,亲书以赐二家,沂公曰旌贤碑,文靖公曰「懐忠碑」各三字。王子融乞上为沂公新书碑额。上曰:「吕夷简何故无请?」左右曰:「非故事也」。遂亲书懐忠碑赐之,以坟寺为懐,忠荐福院,又改马亭乡为懐。忠春明退朝録云:懐忠踵沂公而赐,误也。实録云赐懐忠之碑四字,亦误,今不取。 庚午,平章事兼枢宻使晏殊罢为工部尚书、知颍州。殊初入相,擢欧阳修等为谏官,既而苦其论事烦数,或面折之,及修出为河北都转运使,諌官奏留修,不许,孙甫、蔡襄遂言庄懿诞生圣躬为天下主,而殊尝被诏志庄懿墓,没而不言,又奏论殊役官兵治僦舍以规利殊,坐是绌。然殊以庄献方临朝,故志不敢斥言,而所役兵乃辅臣例宣借者,又役使自其甥杨文仲,时谓非殊之罪云。考异:李焘曰:苏辙龙川别志云:「晏殊作相,八大王疾革,上亲往问疾,王曰:叔久不见官家,不知谁作相?上曰:晏殊也。王曰:此人名在国䜟,胡为用之。上归,阅䜟,得成败之语,并记庄懿志文事,欲重黜之。宋祁为学士,当草麻词争之,乃降二官,知颍州。词曰:广营产以殖私,多役兵而规利,以它罪之,殊免深谴,祁力也」。按元俨以此年正月十二日乙亥薨,殊以九月十二日庚午罢,自春初至秋末,凡半岁有馀,乃罢殊相,此葢妄云然。诸书亦多有是说,今并不取。 壬申,参知政事贾昌朝言:「用兵以来,天下民力颇困,请下诸路转运司毋得承例折变科率物色,其须科折者并奏听裁。即有宣敕及三司移文而于民不便者,以闻」。从之。 丙子,以荆湖南路体量安抚王丝为广南东路转运按察使兼本路安抚。丝在湖南凡十月,蛮既衰息,乃徙广东。丁丑,元昊复遣杨守素来议事。 甲申,以枢宻使、吏部侍郎杜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宻使。衍务裁侥幸,每内降恩,率寝格不行,积诏至十数,輙纳帝前。谏官欧阳修入对,帝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耶?凡有求于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也」。 以参知政事贾昌朝充枢宻使,资政殿学士、知青州陈执中为参知政事。先是,傅永吉以诛王伦,故骤迁,得入见,帝面奬之,永吉谢曰:「臣非能有所成也,皆陈执中授臣节度,臣奉之,幸有成耳」。因极言执中之美。未几,帝谓宰相曰:「执中在青州久,可召之」。遂诏执中参知政事。于是谏官蔡襄、孙甫等争言执中刚愎不学,若任以政,天下不幸,帝不听,谏官争不止,帝乃命中使赍敕告即青州赐之,且谕意曰:「朕用卿,举朝皆以为不可,朕不惑人言,力用卿耳!眀日谏官上殿,帝作色迎谓之曰:岂非论陈执中耶?朕已召之矣。谏官乃不敢言。 谏官蔡襄言:「元昊使人至已数日,如闻誓书,大体颇如朝廷约束,兼余靖使北,已有回奏,别无龃龉之意,臣窃谓宜速行封册,在契丹举兵西乡,未胜负以前,使使报之,度其必不暇它议,茍有所俟,契丹幸而胜元昊,则其志益骄,或于赍谢之外,輙有所求,何以处之?臣故谓莫如速之利也,或报聘之礼已行,契丹乘间生端,则曲不在我,况存元昊之和,则契丹未敢轻絶中国而为患也,揣度事机,势不可缓,惟陛下速图之」。㑹余靖自契丹还,亦奏:臣详观二番形势,唯有速行封册,使元昊得以专力东向,与契丹争锋二番,兵连不觧,此最中国之利,且封册元昊,在胜负未分已前,则元昊有以为恩,契丹无以为词,宜及杨守素等未出邉境,先降敕命,差定夏国封册使,俾其知之,以坚夏人之心,专敌契丹,此则以番人攻番人之䇿也」。诏从靖言,仍令延州先移文夏人。 丁亥,宴宗室太清楼,射于苑中。 初,元昊以誓表来上,其词曰:「两失和好,遂歴七年,立誓自今,愿藏盟府,其前日所掠将校民户,各不复还,自此有邉人逃亡,亦无得袭逐,悉以归之。臣近以本国城寨进纳朝廷,其栲栲、镰刀、南安、承平故地及它邉境番汉所居,乞画中央为界,于界内听筑城堡,朝廷岁赐绢十三万疋、银五万两、茶二万斤,进奉乾元节回,赐银一万两、绢一万疋、茶五千斤。贺正贡献回,赐银五千两、绢五千疋、茶五千斤,中冬赐时服银五千两、绢五千疋,及赐臣生日礼物、银噐二千两、细衣著一千疋、杂帛二千疋。乞如常数,无致改更,臣更不以它事干朝廷,乞俯颁誓诏,世世遵承,永以为好,傥君亲之义不存,或臣子之心渝变,使宗祀不永,子孙罹殃。冬十月庚寅,赐誓诏曰:「朕临制四海,廓地万里,西夏之土,世以为服。今乃纳忠悔咎,表于信誓,质之日月,要之鬼神,及诸子孙无有渝变,申复恳至,朕甚嘉之。俯阅来誓,一皆如约,所宜明谕国人,藏书祖庙」。宋史云:赐曩霄誓诏岁赐银绢、茶彩凡二十五万五千。太子太师致仕陈尧佐卒。 甲午,诏河北縁邉安抚司械送契丹驸马都尉刘三嘏过涿州。初,三嘏恶其妻淫乱,遁至广信军,辅臣议厚馆三嘏,以诘契丹阴事,谏官欧阳修亦请留三嘏,帝以问杜衍,衍曰:「中国主忠信,若自违誓约,纳亡叛,则不直在我。且三嘏为契丹近亲,而逋逃来归,其谋身若此,尚足与谋国乎?纳之何益!」乃还三嘏。 知谏院蔡襄以老乞乡郡,己酉,授右正言、知福州。襄与孙甫俱论陈执中不可执政,既不从,于是两人俱求出,而襄先得请,时甫使契丹未还也。 范仲淹言:「麟府二州山川回环五六百里,皆番汉人旧耕耘之地,自为西贼所掠,今尚有三千馀户散处黄河东涯,自来所修堡寨,只是通得麟府道路,其四面别无城寨,防守邉户,至今不敢复业,粮草踊贵,官中大费钱帛籴买,河东百姓又苦馈运,今二州之人皆愿修起城寨,若只以河西兵马粮草,般移应用,自可办事。况折氏强盛之时,府州只屯汉兵二千,今虽残破,兵马常及万馀,如向去招辑番汉人户,从而安居,强人壮马又可得数千,却减屯汉兵,兹诚守御之长计也」。因奏张亢得所增广堡寨,宜使就总其役,诏既下,而明镐持不可,屡牒止亢,亢曰:「受诏置堡寨,岂可得经略牒而止耶?坐违节度所甘心,堡寨必为也」。每得牒置案上,督役愈急,小堡或一日而成,卒事,乃上章自劾,朝廷不问,番汉归者数千户,岁减戌兵万人,河外遂安。皇佑中,韩琦经略河东,案堡寨处,多北汉名将杨业所度者,益知亢有逺略云。 癸丑,桂阳蛮降,授蛮酋三人奉职。 是月,以直集贤院兼国子监直讲石介通判濮州。富弼等出使,谗谤益甚,人多指目,介介不自安,遂求出也。 契丹夹山部落呆家族八百户归元昊,契丹主责令送还,元昊留不遣,契丹主遂亲将至境上,各据山,严兵相待,元昊奉卮酒为寿,大合乐,折箭为誓,乃罢。契丹夜以兵招元昊,元昊有备,反以兵拒之,契丹主大败,契丹主入南枢宻萧孝友寨,禽呼图克驸马,契丹主从数十骑走,元昊纵其去,寻复与契丹觧仇如故。 十一月戊午朔,司天言日当食不食。壬戌,以西界内附香布为团练使。 甲子,监进奏院刘巽、集贤校理苏舜钦并除名勒停,直龙图阁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落侍讲,检讨知濠州,集贤校理刁约通判海州。江休复监蔡州税、王益柔监复州税,并落校理。降太常博士周延隽为秘书丞,集贤校理章岷通判江州,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吕溱知楚州,殿中丞周延让监宿州税,馆阁校勘宋敏求,佥书集庆军节度判官、将作监丞徐绶监汝州叶县税。先是,杜衍、范仲淹、富弼等同在政府,多引用一时闻人,欲更张庶事,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为,而舜钦乃仲淹所荐,其妻又衍女。舜钦年少能文章,议论稍侵权贵,㑹进奏院祠神,舜钦循例用鬻故纸公钱,召妓乐㑹宾客,拱辰廉得之,讽其属鱼周询、刘元瑜等劾奏,因欲揺动衍事,下开封府劾治,于是舜钦及巽俱坐自盗除名,洙等与妓女杂坐,休复约延隽,延让又服惨未除,益柔以谤讪周孔坐罪,同时斥逐者多知名士,世以为过薄,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举网尽矣!」王拱辰行状云:或作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葢益柔所作也。延隽、延让皆起子。狱事起,枢宻副使韩琦言于帝曰:「昨闻宦者操文书,逮捕馆职甚急,众听纷骇。舜钦一醉饱之过,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是陛下圣徳素仁厚,独自为此,何也?帝悔见于色。自仲淹等出使,谗者益深,而益柔亦仲淹所荐,拱辰既劾奏,宋祁、张方平又助之,力言益柔作傲歌,罪当诛,葢欲因益柔以累仲淹也。章得象无所可否,贾昌朝阴主拱辰等议。及辅臣进对,𤦺独言益柔少年狂语,何足深治?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国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特为傲歌可见也」。帝悟,稍寛之。时两府合班奏事,琦必尽言事,虽属中书,琦亦对上陈其实,同列尤不悦,帝独识之,曰:「韩𤦺性直」。考异:李焘曰:据正史苏舜钦传,御史不载刘元瑜姓名,元瑜传亦不云尝奏舜钦,独魏泰杂记载「一网打尽」乃元瑜语,今并出其姓名于鱼周询下。然周询七月为知杂,九月为吏外,十月为省副,不为御史台矣,当考。宋祁、张方平同劾奏王益柔,此据韩𤦺家传。李清臣行状但云近臣,葢讳之也。今仍出二人姓名。魏泰云:发舜钦等祠神㑹者,太子中舍李定也。梅尧臣为作「一客不得食,覆鼎伤众宾」诗。按舜钦等坐责乃御史劾奏,又当时但借此以倾杜衍尔,李定无闻,今不取。 己巳,诏曰:「朕闻至治之世,元凯共朝,不为朋党,君明臣哲,垂荣无极,何其徳之盛也?朕昃食厉志,庶几治古,而承平之敝,浇竞相蒙,人务交游,家为激讦,更相附离,以沽声誉,至阴招贿赂,阳托荐贤,又按察将命者,恣为苛刻,构织罪端,奏鞫纵横,以重多辟,至于属文之人,类亡体要,诋斥前圣,放肆异言,以讪上为能,以行怪为美,自今委中书门下、御史台采察以闻」。 范仲淹上表乞罢政事,知邠州,诏不许,知潞州尹洙上䟽言:「臣闻知贤而不能任,任之而不能终,其失一也。去年朝廷擢欧阳修、余靖、蔡襄、孙甫相次为谏官,臣甚庆之,所虑者,任之而不能终耳!夫今世所谓朋党,甚易辨也,陛下试以意所进用者姓名,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称誉,必有对者曰此至公之论,异日其人或以事见踈,又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营救,必有对者曰:此朋党之言,昔之见用,此一臣也,今之见踈,亦此一臣也,其所称誉,与营救一也。然或谓之公论,或谓之朋党,是则公论之与朋党,常系于上意,不系于忠邪,御臣之大弊也,惟圣明裁察。 诏如天禧故事,置谏官六员。 己卯,改上庄穆皇后谥曰章穆,庄献明肃皇太后曰章献明肃,庄懿皇太后曰章懿,庄怀皇后曰章怀,庄惠皇太后曰章惠。先是,礼官言:「旧制,后谥皆冠以帝谥,孝字连太祖谥,徳字连太宗谥,唯真宗诸后,不然,请改庄为章」。至是,始用其议。 庚辰,朝飨景灵宫。时雨雪连日,至是大霁。辛巳,飨太庙、奉慈庙。壬午,合祭天地于圆丘,大赦。复西京河阳府所废县,京西、湖南北经贼剽劫处,第蠲其租。 契丹城云州为西京大同府。于是契丹境内凡五,京六州,军城百五十六,县二百九,部族五千二,属国六十。东至海,西至金山,暨于流沙,北至胪朐,南至白沟,幅员万里,称极盛云。 十二月壬辰,加恩百官。 左千牛卫大将军、文州刺史宗敏縁郊恩,请封所生母范氏,许之。宗室得封所生母,葢自宗敏始。宗敏,信安郡王允宁子也。 乙未,册命元昊为夏国主,更名曩霄。其文曰:「咨尔曩宵,抚爰有众,保于右壤。惟尔考服勤王事,光启乃邦,洎尔承嗣,率循轨物。向以称谓非正,疆候有言,鄙民未孚,师兵劳成,而能追念前眚,自归本朝,腾章累请,遣使系道,忠悃内奋,誓言外昭,要质天地,暴情日月,朕嘉尔自新,故遣尚书祠部员外郎张子奭充册礼使,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张士元充副使,持节册命尔为夏国主,永为宋籓辅,光膺宠命,可不谨与」。仍赐对衣黄金带、银鞍勒马,银二万两,绢二万疋,茶三万斤,册以漆书竹简,凡二十四,长尺一寸,褾用天下乐晕锦,赐金涂银印,方二寸一分,文曰「夏国主印」,龟钮锦绶,金涂银牌,长七寸五分,阔一寸九分。縁册法物皆银装金涂,覆以紫绣。约称臣奉正朔,改所赐敕书为诏而不名,许自置官属,使至京,就驿贸易,燕坐朵殿,朝廷遣使至其国相见,以宾客礼置𣙜场于安保军及髙平寨第,不通青盐,子奭既行,寻有诏,即所在止之,候契丹使至别议,富弼深言其不便,曰:「若北使未至,而子奭先去,天下共知,事由我出,不待契丹许而后行也。今若候北使至,方令子奭行,则是自以讲和之功归于契丹,万一北使知我尚未封册,词或不顺,又不可却拒元昊而曲就契丹,如此则是朝廷不敢举动,坐为契丹所制,而又前后反覆,大为元昊所薄矣。伏乞断自宸衷,不候北使到阙,速令子奭行封册之典」。 环原之间,属羌有明珠、㓕臧、康奴三族最大,素号强梗,抚之则骄不可制,伐之则险不可入,其北有二川,交通西界,宣抚使范仲淹议筑古细腰城断其路,于是檄知环州种世衡与知原州蒋偕共主其事,世衡时卧病,即日起兵,㑹偕于细腰,使甲士昼夜筑城,先遣人以计款夏,果不争,又召三族酋长犒之,谕以官筑此城,为汝御冦,三族既出不意,又亡夏援,因遂服从,城成,而世衡卒,世衡在邉数年,积榖通货,所至不烦县官,益兵増馈,善抚士卒,病者遣一子专视其饮食汤剂,以故得人死力,及卒,羌酋朝夕临者数日,青涧及环人皆画象祠之,范仲淹复檄蒋偕筑堡大虫巉,堡未完而为明珠㓕臧,伺间邀击,偕輙从,间道遁归,伏经略使庭下请死,王素将赦其罪,令复往毕功以自赎,狄青曰:「偕轻而无谋,往必更败」。素曰:「偕死则部署行矣」。青乃不敢言,偕卒完所筑堡,致其酋长而还。 辛亥,置保安、镇戎军𣙜场。 是岁,黎州邛部川山前、山后百蛮都鬼主牟黒来贡。

庆厯五年春正月己巳,三司言:更造锡庆院乏财费多,而北使锡宴之所不可阙。诏复以太学为锡庆院如故,别择地建太学。 甲戍,以秘阁校理孙甫知邓州。先是,甫言陈执中不听,数请补外,帝尝问丁度用人以资与才孰先,度对曰:「承平宜用资,邉事未平,宜用才」。甫又劾奏度所言,葢自求大用,请属吏,帝谕辅臣曰:「度在侍从十五年,数论天下事,顾未尝及私,甫安从得是语?」度知甫所奏误,力求与甫辨,宰相杜衍以甫方使契丹,寝其奏,度深衔之,且指甫为衍门人,及甫自契丹还,亟命出守度侍经筵岁久,帝每以学士呼之而不名,尝问蓍龟占应之事,乃对:「卜筮,圣人之所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乱为监也」。 罢河东、陜西诸路招讨使。 乙亥,复置言事御史,以殿中侍御史梅挚、监察御史李京为之。唐制,御史不专言职,天禧初,始置言事御史六员,其后久不除,至是,以谏官员不足,复除之。宋御史台中丞㕔之南有諌官、御史㕔,葢御史得兼誎职也。 丙子,契丹遣林牙耶律宗睦来告讨夏人回,枢宻副使韩琦言:「朝廷已封册夏国,又契丹以西征回来告,当此之时,若便谓太平无事,则后必有大忧者三,若以前日之患而虑及经逺,则后必有大利者一,请略言之,羌人以久絶在邉和市,上下困乏,故暂就称臣之虚名,而岁邀二十万之厚赂,及和市之利,国内充实,一旦邉备少弛,则必有窥觊关辅之心,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一也。契丹逺伐,不得志而还见,朝廷封册曩霄,其心必不乐,臣恐异日更有邀求,或请絶西人之和,以隳盟誓,且河北兵骄不练,忽尔奔冲,则必震动京师,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二也。又昔石晋假契丹之力以得天下,岁才遗缯帛三十万,今朝廷岁遗契丹五十万,夏国二十万,使彼日以富强,而国家取之于民,日以朘削,不幸数乘水旱之灾,则患生腹心,不独在二邉,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三也。昨契丹自恃盛强,意欲平吞夏人,仓卒兴师,反成败衂,豺虎之性,切于复雠,自此必将交兵未已,此诚中国之利,朝廷养谋观衅之时也,若能内辑纲纪,外练将卒,休息民力,畜敛财用,以坐待其弊,则幽蓟灵夏之地,一举可图,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利者一也。臣愿陛下深思,去大忧而取大利,则为天下之福。 赐润州草泽邵餗号冲素处士,知州王琪荐餗守道丘园,素有节行故也。餗上表固辞,许之。乙酉,以参知政事范仲淹知邠州、兼陜西四路縁邉安抚使,枢宻副使富弼为京东西路安抚使、知郓州。仲淹、弼既出使,谗者益甚,两人在朝所施为,亦稍沮止,独杜衍左右之,帝颇惑于谗言,仲淹愈不自安,因奏䟽乞罢政事,帝欲听其请,章得象曰:「仲淹素有虚名,今一请遽罢,恐天下谓陛下轻绌贤臣,不若且赐诏不允。若仲淹即有谢表,则是挟诈要君,乃可罢也」。帝从之,仲淹果奉表谢,帝愈信得象言。于是弼自河北还,将及国门,右正言钱明逸希得象等意,言弼更张纲纪,纷扰国经,凡所推荐,多挟朋党,心所爱者尽意主张,不附己者力加排斥,倾朝共畏与仲淹,同又言:「仲淹去年受命宣抚河东、陜西,闻有诏戒励朋党,心惧张露,称疾乞医,才见朝廷,别无行遣,遂拜章乞罢政事,知邠州,欲固己位,以弭人言,欺诈之迹甚明,乞早废绌,以安天下之心,使奸诈不敢效,尤忠实得以自立。䟽奏,即降诏罢仲淹,弼是夕,并鏁学士院,草制罢淹,而衍不知也。自苏舜钦等斥逐,衍迹颇危,陈执中在中书,又数与衍异议,而蔡襄、孙甫之乞出也,事下中书,甫本、衍所举用,于是中书共为奏,言谏院今阙人,且留甫等供职。既奏,帝颔之,衍退归,即召吏出札子,令甫等供职,衍及得象既署,吏执札子诣执中,执中不肯署,曰:「向者上无明㫖,当复奏,何得遽尔?」吏还白衍,衍取札子壊焚之,执中因譛衍曰:「衍党二人,欲其在谏院,欺罔擅权,及臣觉其情,遂壊焚札子以㓕迹,懐奸不忠」。帝入其言,丙戍,衍罢为尚书左丞、知兖州,制辞略曰:「自居鼎辅,靡恊岩瞻,颇彰朋比之风,难处咨谋之地,顾群议之莫遏,岂旧劳之敢私?」学士承㫖,丁度笔也。 枢宻使、工部侍郎贾昌朝,依前官平章事、兼枢宻使、宣徽南院使、兼枢宻副使王贻永为枢宻使、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宋庠参知政事。帝既罢,范仲淹问章得象谁可代者,得象荐庠弟祁,帝雅意属庠,乃复召用之,以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呉育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龎籍并为枢宻副使。育初尹开封,范仲淹在政府,因白事数与仲淹迕,既而仲淹安抚河东,有奏请,多为当国者所沮,育独取可行者,固执行之。 二月戊子朔,分遣内臣往诸路选汰羸兵。诸州宣毅军过三百人者,无得更募,用韩琦议也。 辛卯,诏曰:「比京朝官因人保任,始得叙迁,朕念廉士或不能以自进,其罢之」。时监察御史刘元瑜言:「近年考课之法,自朝官至貟外郎、郎中、少卿、监,须清望官五人保任,方许磨勘,适长奔竞,非所以养士廉耻也。望酌祖宗旧规,别定可行之制」。故降是诏。康定初,元瑜尝言范仲淹以非罪贬,既复天章阁待制,宜在右右。尹洙、余靖、欧阳修皆坐朋党斥逐,此小人恶直丑正也。及仲淹迹危,元瑜即希章得象、陈执中意,起奏邸狱,劾窜陆经,又言前除夏竦为枢宻使,谏臣数人摭其旧过,召至都门而罢之,自兹以进退大臣为己任,以激讦阴私为忠直,荐延轻薄,列之馆阁,与相倡和,扇为朋比,近除两府,出自圣断,中外相庆,独党人以进用不出于己,议论哗然,臣恐复被䟽罢矣。前日孙甫荐叶清臣毁丁度,效此也,磨勘保任之法,实仲淹所建,仲淹既绌,故元瑜亟奏罢之。考异元瑜传云与靖等相失,然不载相失事,大抵元瑜奸邪,欲希合求进尔,与靖等未尝相得,何相失之有!又云修、靖深恶之,由是论者以为奸邪,元瑜奸邪著矣,岂必修靖恶之,然后论者以为奸邪?史臣于元瑜葢相假借尔。 知制诰余靖言:「臣伏睹近降中书札子,今后臣僚奏荐子孙亲属,内长子、长孙皆不拘年甲。诸子、诸孙须年十五已上弟侄等,并须年二十已上,方得奏荐,所奏亲属并须在五服内者。窃以朝廷推㤙延赏,皆欲嗣续门户,其有老登郎署,晩得职司,其亲子孙,则限以年幼不得陈乞,而乃旁荫踈逺房从年长之人,则是舍亲而用踈,遗近而取逺,殆非国家善善及子孙之意。臣亲弟年已及格,不碍新条,但縁年老臣僚不得䕃其亲子孙旁奏踈属,于理不便。伏乞特降指挥,令不拘年甲,以广赏延之典」。从之。 壬辰,夏国主曩霄初遣丁努、关聿则等来贺正旦,自是岁以为常时,聿则以留延州议事,故后至。 戊戍讲《诗》,起《鸡鸣,尽南山篇。先是,讲官不欲讲新台,帝谓曾公亮曰:「朕思为君之道,善恶皆欲得闻,况诗三百,皆圣人所删定,义存劝戒,岂当有避?」乃命自今讲读经史,毋得輙遗。 以兵部貟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赵及权判吏部流内铨。初,铨吏匿员阙,与选人为市,及奏阙至,即 之吏部榜阙,自及始。 诏陜西、河东经略司:「夏国虽复称臣,其令邉臣益练军,毋得輙弛邉备,其城垒器甲,逐季,令转运、提㸃刑狱司按察之」。从枢宻副使呉育言也。 知制诰余靖言:「昨闻西人与契丹约和,寻复侵掠,恐契丹兵忿不觧,又遣使来告西伐,则将命者不絶,蠧耗财用,无有尽时。臣今奉使契丹,欲先谕以元昊反覆小人,其去就不足为两朝重轻,设或携叛,亦是常事,彼此只邉上关报,更不专遣使臣」。从之。 乙巳,以马军都虞候公𪠘为太学。庚戌,御迩英阁,进读三朝经武圣略出阵图数本,并陜西僧所献兵噐鐡浑拨,以示讲读官。 癸丑,桂阳监言唐和等复内冦。

资治通鉴后编卷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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