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巻六十一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宋纪六十一起重光单阏,八月尽𤣥黓执徐八月,凡一年有一月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
皇佑三年八月辛巳,特赠给事中孔道辅为工部侍郎。时龙图阁直学士王素入对,语及道辅,帝思其忠,故有是命。 癸未,知定州韩琦加观文殿学士再任。初,明镐引诸州兵平㤙州,独定兵邀赏赉,出怨语,㡬欲噪城下,𤦺素闻其事,以为不治且乱,及至,即用军制勒习,察其尤无良者,捽首斩军门外,士死攻战则赙赏其家,籍其孤儿,使继衣廪,威信并行,又效古兵法,作方圆锐三阵,指授偏将,日月训习之,由是定兵精劲,冠河朔,京师发龙猛卒戍保州,在道窃取人衣屦,或饭讫不与人直,至定,琦悉留不遣,曰:「保州极塞,尝有叛者,岂可杂以骄兵?」戍之,易素教者数百人以往,而所留卒未逾月,亦皆就律,不敢复犯法,岁大歉,为赈之,活饥人数百万,诏书褒美,邻道视其政以为法,由是中山屹然为雄镇,声动契丹。 丙戌,遣使安抚京东、淮南、两浙、荆湖、江南饥民。辛卯,以张尧佐为宣徽南院使、判河阳。中丞王举正言此授非当有损圣徳,不报。 乙未,以翰林学士曾公亮为契丹太后生辰使,知制诰王洙副之。至靴淀,契丹使刘六符来伴宴,言耶律防善画,向持礼南朝,写圣容以归,欲持至馆中。王洙曰:「此非瞻拜之地也」。六符言恐未得其真,欲遣防再往传绘,洙力拒之。 御史中丞王举正言:「陛下不纳臣尽忠爱君之请,必行尧佐滥赏窃位之典,乞即黜臣,以诫不识忌讳愚直之人」。不报。知諌院包拯、陈旭、吴奎相继言:「尧佐制命复下,物议腾沸,望检㑹臣等前后奏札,必赐施行」。庚子,诏自今张尧佐别有迁改,检㑹此札子进呈执奏,仍诏除宣徽使,自今不得过二员。 乙巳,冯道曽、孙舜卿上道官诰二十通乞録用。帝谓辅臣曰:「道相四朝,而偷生茍禄,无可旌之节,所上官诰,其给还之」。 是月,汴河绝流。 九月,赐李继隆神道碑,额曰「显功」。 乙卯,武宁节度使、兼侍中夏竦卒,赠太师、中书令,赐谥文献。知制诰王洙当草制,封还,其目曰:「臣下不当与僖祖同谥」。遂改曰文正。同知礼院司马光言谥之美者极于文正,竦何人乃得此谥?判考功刘敞言:「谥者,有司之事也。竦奸邪而陛下谥之以正,不应法光」。疏再上,敞疏三上,诏为更谥曰文。荘竦以文学起家,有名一时,朝廷大典策屡以属之,又多识古文、竒字,至夜以指画肤。其为郡有治绩,喜作条教,于闾里立保伍之法,盗贼不敢发,然人苦烦扰。治军尤严,敢诛杀,而疾病死丧,拊循甚至。尝有龙骑卒戍边,群聚剽劫,州郡莫能止,或宻以告竦,竦时在关中,俟其至,召诘之,诛斩殆尽,军中大震。其威略多类此。然性贪,数商贩部中在并州,使其仆贸易,为所侵盗,至杖杀之。积家财累钜万,自奉尤侈,畜声伎甚众,所在阴间僚属,使相猜阻,以钩致其事,遇家人亦然。 庚申,赐国子博士梅尧臣同进士出身,仍改太常博士。尧臣,询从子,工于诗。大臣屡荐尧臣宜在馆阁,召试学士院,而有是命。 甲子,为夏竦成服于苑中。竦初以疾求还京师,或言于上曰:「竦求还京师,圗大用耳,称疾诈也!」竦既卒,帝临奠,命内侍去,竦面幕视之,见竦颜色枯悴,谓左右曰:「竦枯悴如此,疾岂诈乎?」 丙子,改太子太师王溥谥文献,为文康。司空致仕章得象谥文宪,为文简。以知制诰王洙言,得象谥同周公,溥同僖祖故也。有欲改溥谥为文忠者,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张揆曰:「溥,周宰相,国亡不能死,安得为忠!」乃谥为文康。 丁丑,诏迩英阁讲读官当讲读者立侍敷对,馀皆赐坐,侍于阁中。天圣以前,讲读官皆坐侍,自景佑以来皆立侍。至是,帝屡面谕以经史义㫖,须详悉询说,因有是诏,遂为永制。 教坊官王世昌自陈年劳,乞监永济仓门。帝曰:「世昌本亦士人,以无行检,遂充此职。仓门乃国家粮储出入之所,岂可令此軰主之?宜与在京一庙令」。 冬十月己亥朔,诏三司解盐听通商,候二年较其增损以闻。初,包拯自陜西还,力主范祥所建通商法,朝廷既从之,已而判磨勘司李徽之又言不便,乃下其事三司,驿召祥,令与徽之及两制共议,而议者皆以祥为是,故有是诏。包拯事在元年十月。
甲申,大理寺言信州民有劫米而伤主者,法当死。帝谓辅臣曰:「饥而劫米则可哀,盗而伤主则难恕,然细民无知,终縁于饥耳」。遂贷之。又曰:「用刑寛则民慢,猛则民残,为政者当得寛猛之中,使上下无怨,则水旱不作矣,卿等宜戒之」。 乙酉,新作隆儒殿,在迩英阁后。 甲午,知諌院吴奎言:「迎送契丹使三番之弊,所经道路,如被㓂贼,自罢寝以来,大河之北,人人鼓舞裁两月间,輙复纷纷,妄有攻夺,明圣在上而群小敢尔,若不绳以法,是朝廷不可为善治也。乞以言者姓名付外施行」。 乙未,翰林学士、兼礼部侍郎、知制诰李淑落翰林学士。淑初以端明侍读二学士奉朝请,寻复入翰林,諌官包拯、吴奎言:「淑性奸邪,尝乞侍养其父而不及其母,既得侍养,又复出仕,有谋身之端,无事亲之实,作周三陵诗,语涉怨愤,非所宜言。且陛下事章献太后母子之际,无纎芥隙,而淑志吕夷简墓,有过猜鸡晨之语,深累上德,宜夺禁职,以戒怀奸隠慝之臣」。故有是命。 丙申,京西转运使苏舜元言:知许州郭承佑才堪将帅政,比龚、黄,请徙判郑州」。帝曰:「许、郑皆近甸,何必徙?且承佑庸人,而舜元所举如此,使朝廷何所取信,皆宜戒敕之」。 丁酉,殿中侍御史里行唐介责授春州别驾。初,张尧佐除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介与包拯力争,又请王举正留百官班,廷论卒夺尧佐宣徽、景灵二使,顷之,复除宣徽使、知河阳,或谓补外不足争,介以为宣徽次二府,不计内外,独争之,帝谕介除拟初出中书,介言当责执政,退请全台上殿,不许,自请贬,亦不报,于是劾宰相文彦博专权任私,挟邪为党,知益州日,作间金竒锦,因中人入献宫掖,縁此擢为执政,及㤙州平贼,幸㑹明镐成功,遂叨宰相,昨除张尧佐宣徽节度使,臣累论奏,面奉徳音,谓是中书进拟,以此知非陛下本意,葢彦博奸谋迎合,显用尧佐,阴结贵妃,外陷陛下有私后宫之名,内实自为谋身之计,又言:「彦博向来求外任,谏官吴奎与彦博相为表里,言彦博有才,国家倚頼,未可罢去。臣见彦博自独专大政,凡所除授,多非公议,㤙赏之出,皆有夤縁,三司、开封、谏官、法寺、两制、三馆、诸司要职,皆出其门,更相援引,借助声势,欲威福一出于己,使人不敢议其过恶,乞罢斥彦博,以富弼代之,臣与弼亦昧生平,非敢私也」。帝怒,却其奏不视,且言将加贬窜,介徐读毕,曰:「臣忠义愤激,虽鼎镬不避,敢辞贬窜」。帝于座急召二府,示以奏曰:「介言他事乃可,至谓彦博因贵妃得执政,此何言也?进用冢司,岂应得预?而乃荐弼,时彦博在帝前,介面质之曰:彦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隐」。彦博拜谢不已,帝怒益甚,枢宻副使梁适叱介下殿,彦博再拜,言台官言事,职也,愿不加罪,不许,乃召当制舎人,即殿庐草制而责之,时帝怒不测,群臣莫敢諌,右正言蔡襄独进言,介诚狂直,然容受尽言,帝王盛德也,必望矜贷之。翌日己亥,中丞王举正复上疏言责介太重,帝亦中悔恐,内外惊疑,遂𠡠朝堂,告谕百官,改介英州别驾,复取其奏以入,遣中使䕶送介至英州,且戒必全之,无令道死,知制诰胡宿言:「唐介改贬英州,此诚天㤙于介无量,然臣愚见,犹有未安,或闻专差中使押至贬所,朝㫖有在路不管疏虞之语,此之处分,颇非泛常,窃寻向前台谏官贬黜无此体例,一旦介若因霜露之病,死于道路,四海广逺,不可家至户晓,将使朝廷负谤于天下,其伤不小,就使介安全至于贬所,然亦不可著为后法,伏望追还使人,以全朝体」。殿中侍御史梁蒨亦言:「陛下爱介,故遣中使䕶送之,即不幸介以疾死,天下后世能无以杀疑乎?帝曰:诚不思此」。亟追还中使。时朝中士大夫各赠介诗,而待制李师中有「并游英俊颜,何厚未死,奸谀骨已寒」之句,由是介直声闻天下称真御史者,必曰唐子方云。 庚子,礼部尚书、平章事文彦博罢为吏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许州。考异:李焘曰:「或言张尧佐,彦博父客也。彦博知益州,贵妃有力焉,因风彦博织灯笼锦以进,贵妃服之。帝惊顾曰:何从得此?妃正色曰:文彦博所织也。彦博与妾父有旧,然妾鸟能使之,特以陛下故耳。帝悦,自是意属彦博。及为参知政事,明镐讨王则未克,帝甚忧之,语妃曰:大臣无一人为国了事者,日日上殿何益?妃宻令人语彦博。翌日,彦博入对,乞身往破贼,帝大喜。彦博至㤙州十数日,贼果平,即军中拜相,议者谓彦博因镐以成功,其得相由妃力也。介既用是深诋彦博,虽坐逺贬,彦博亦出,然事之有无,卒莫得而辨云。按《长编所言,皆采碧云騢之说,恐未确,今不取。邵氏见闻録云:仁宗尝幸贵妃合,见定州红甆器怪,问曰:「安得此?」妃以王拱辰所献为对,帝怒曰:「戒汝勿通臣寮,馈遗不听,何也?」因击碎之,妃愧谢,良乆乃已。妃又尝侍上元宴于端门,服所谓灯笼锦者,帝亦怪问妃曰:「文彦博以陛下眷妾,故有此献」。上不乐。其后唐介弹彦博,介虽以对上失礼逺谪,彦博亦出守,上葢两罢之也。或云灯笼锦乃彦博夫人遗妃,彦博不知也。介章及梅尧臣书窜诗,过矣
以龎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高若讷以本官充枢宻使。 辛丑,以枢宻副使、给事中梁适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承㫖、知制诰王尧臣为枢宻副使。 起居舎人、知諌院吴奎出知宻州。包拯奏乞留奎,且言唐介因弹大臣,并以中奎诬惑天听,帝曰:「介昨言奎、拯皆阴结文彦博,今观此奏,则非诬也」。 乙巳,帝谓龎籍曰:「諌官御史,必用忠厚淳直、通世务、明治体者,以革浮薄之弊」。籍既承圣谕,自是中书奉诏举台官,必以上语载《敕》中。 史馆检讨司马光,以《时政记》及《起居注》并不载元昊叛命,契丹遣使事㑹,龎籍监修国史,光请即枢宻追寻本末,自至史馆议之,修撰孙拚谓国恶不可书,其事遂寝。 十一月辛亥,诏:「漳泉州、兴化军自伪命以来,计丁出米甚重,或贫不能输,朕甚闵之。自今泉州、兴化军旧纳七斗五升者,主户与减二斗五升,客户减四斗五升。漳州纳八斗八升八合者,主户减三斗八升八合,客户减五斗八升八合,为定制」。初,龎籍为福建转运使,请罢漳、泉、兴化军丁米,有司持不可,于是籍为宰相,遂行之。 乙亥,帝谓辅臣曰:「江、淮连年荒歉,如闻发运司惟务诛剥,以敷额为能,虽名和籴,实抑配耳。其减今年上供米百万石」。因诏免灾伤人户所输盐米。先是,河北饥,三司益增江、淮米以饷河北,及江、淮饥,有司责米数如常岁,度支副使梅挚奏减之。 十二月庚辰,翰林天文院新作浑仪成,御撰浑仪总要十巻,论前代得失。已而留中不出。 戊子,中书言:「诸房人吏稽违案牒者,自来量行罚典,终未革心,欲籍其名氏,以轻重为差。其罚数多及情重者,取㫖黜逐」。从之。 戊戌,以资政殿学士吴育知陜州。始,命育翰林侍读学士,育辞以疾,固请便郡。帝谓近臣曰:「育刚正可用,但疾恶太过耳,宜听其便」。因遣中使赐以禁中良药,不半岁,又徙汝州。 先是,包拯请除范祥权本路转运副使,令擘画盐法利害,计置沿边斛㪷,事归一局,易为办集。而三司使田况亦请乆任祥,使专其事,己亥,以祥为陜西转运副使,仍赐金紫服以宠之。 庚子,诏文武官年七十以上未致仕者,更不考课迁官,其有功于国,有惠于民,当加赏者勿拘。 以益州乡贡进士房庶为试校书郎。庶,成都人,宋祁尝上其所著乐书补亡二卷。田况自蜀还,亦言其知音。既召赴阙,庶自言:「尝得古本汉志,云度起于黄锺之长,以子榖秬黍中者,一黍之起,积一千二百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锺之长,一为一分。今文脱之起积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来,累黍为尺以制律,是律生于尺,尺非起于黄锺也。且汉志一为一分者,葢九十分之一,后儒误以一黍为一分,其法非是。当以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实管中,黍尽得九十分,为黄锺之长,九寸加一以为尺,则律定矣。直秘阁范镇是之,乃言曰:李照以纵黍累尺管空径三分,容黍千七百三十。胡瑗以横黍累尺,管容黍一千二百,而空径三分四厘六毫,是皆以尺生律,不合古法。今庶所言,实千二百黍于管,以为黄锺之长,就取三分以为空径,则无容受不合之差,校前三说为是。请如其法,试造尺律,更以古器参考,当得其真」。乃诏王洙与镇同于修制所依庶说造律尺,龠上之。帝召辅臣同观,又令庶自陈其法,因问律吕旋相为宫事,令撰圗以进。是时胡瑗等制乐,已有定议,特推㤙而遣之,镇为论于执政曰:「今律之与尺,所以不得其真,由累黍为之也。累黍为之者,史之脱文也。古人岂以难晓不合之法,书之于史,以为后世惑乎易晓而必合者,房庶之法是矣。今庶自言其法依古以律而起尺,其长与空径与容受、与一千二百黍之数,无不合之差。诚如庶言,此至真之法也」。执政不听。
四年春正月辛亥,徙英州别驾唐介为全州团练副使,监郴州酒税。 王尧臣、王守忠、陈旭等校庆厯皇佑总四年,天下财赋出入,凡金币丝纩薪刍之类,皆在其数,参相耗登,皇佑元年,入一亿二千六百二十五万有竒,而所出亡馀,为书七巻,丙辰上之,诏送三司,取一岁中数以为定式。 庚申,乾宁军献古钟,诏送详定大乐所。丙寅,听吉州司理参军祝绅持兄服,绅幼亡父母,养于兄嫂,已尝为嫂服,至是,又请解官持兄丧,帝曰:「近世盖有匿父母丧而干进者,今绅虽所服非礼,然不忘鞠养之㤙,亦可劝也,可听之,仍候服阕日,与幕职官、知县」。诏:「昨为唐介显涉结附,合行降黜,亦虑言路或梗,寻与叙迁,尚恐言事之臣有所顾忌,御史台諌院其务尽梗直,以箴阙失」。 壬申,枢宻直学士、工部侍郎、知福州刘夔请解官归武夷山为道士,不许,寻命知建州。䕫,建州人也,遂以户部侍郎致仕。 二月戊寅,帝谓辅臣曰:「东南岁比不登,民力匮乏,尝诏蠲岁漕百万石,今发运使施昌言、许元乃欲分往两浙、江南,调发军储,是必谋诛剥疲民,求羡馀以希进耳,冝约束之」。因诏昌言等遵前诏,毋得輙有科率。 庚辰,以兵部郎中傅求为户部副使。庆厯末,求自梓州路转运使,移陜西。时关中用当十铁钱,盗铸不可胜计,公私患之,求献策请变钱法。至境,问民所乏,贷以种粮钱,令麦熟纳偿,而薄取其息,民大悦,求亟檄州县,凡散二百八十万缗,大钱息尽乃以闻。已而朝廷变法,遂下令以小铁钱三折大铁钱一,民出不意,破产失业,自经死者甚众,而盗铸亦以衰止,所贷得麦四十万斛,商人入粟于边,而受钱于中都,岁五百万缗。时河北奏乞钱,朝廷未有以给,求言本道仓廪实,请以所当受钱畀之,帝嗟赏。自康定用兵,陜、华以西移输税于边,民力大困,求令输本郡,而转钱以供边籴,民受其惠而兵食亦足。王尧臣详定课绩,上其事实,赐诏褒之,寻召入,权纠察在京刑狱,于是擢副三司。考异:李焘曰:传求传云:求献䇿请变法,既悉贷民大铁钱,遂下令以一拆三,民多破产失业,而盗铸亦止」。按变法在庆厯八年六月,乃用三司议,或因求献策亦不可知。若谓求遂下令以一折三,则是求自擅作法㒺民,初非朝廷变法也。朝廷变法,适与求贷,民大铁钱相先后,葢求悉贷民大铁钱,大钱虽折小钱,而小钱十可改铸大钱五且有馀,即郑戬所云盗铸获利十之六也。求前贷民大钱,今但取小钱,又以小钱二折当十大钱一,其名似优贷者,其实阴夺盗铸之利也。求传载此事殊不了了,今略删,润使易晓。
癸未,命御史中丞王举正与三司同详定冗费。 三月丁未,以知諌院包拯为龙圗阁学士、河北都转运使,居数月,徙为高阳关路安抚使,因籍一路吏民积岁所负公钱十馀万,悉除之。 丙辰,蠲江南东、西路民所贷种粮。初,帝谓辅臣曰:「顷江南岁饥,贷种粮数十万斛,且屡经倚阁,而转运司督索不已。如闻民贫不能尽偿,非遣使安抚逺方,无由上逹,其蠲之」。 壬戌,出内藏库绢十万,下三司以助军费。 丙寅,河北东、陜西都部署司言,郭谘所进独辕冲阵,无敌流星弩可以备军之用。诏弓弩院如様制之。寻以谘为鄜延路钤辖,给所制弩五百,募土兵教之。既成,经略使夏安期言其便,诏置独辕弩军。 以全州团练使、监郴州税唐介为秘书丞。 辛未,诏杂买务,自今凡宫禁所市物,皆给实直,其非所阙者勿得市。初,帝谓辅臣曰:「国朝鉴唐世宫市之患,特置此务,以京朝官、内务参主之,且防扰人。近岁物非所急者,一切收市,其扰人亦甚矣」。故降是诏。 夏四月戊寅,禁内宿臣寮众㑹。先是,内出欹器一陈于迩英阁御坐前,谕丁度等曰:「朕思古欹器之法,试令宫人制之,以示卿等,命以水注之,中则正,满则覆,虚则欹。率如家语、荀卿、淮南之说,其制度精好,度等列侍观之」。帝曰:「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朕欲以中正临天下,当与列辟共守此道」。度拜曰:「臣等亦愿无倾满以事陛下」。因言太宗尝作此器,真宗亦尝著论。庚辰,帝制后述以赐度等。 丙戌,契丹国母遣顺义节度使萧昌等,契丹主遣彰国节度使萧昱等来贺乾元节,其国书始去国号,而称南、北朝,且言书称大宋、大契丹非兄弟之义。帝召二府议之,参知政事梁适曰:「宋之为宋,受之于天,不可改,契丹亦其国名,自古岂有无名之国」又下两制、台谏官议,皆以讲和以来,国书有定式,不可輙许。乃诏学士院答契丹书,仍旧称大宋、大契丹。其后契丹复有书,亦称契丹如故。初,知制诰韩综为馆伴北使,欲复书如其国,但称南、北朝。综谓曰:「自古未有建国而无号者」。北使惭,遂不复言。其后北使来,朝廷择馆伴者,时综已卒,帝曰:「孰有如韩综者乎?」 初,侬智高贡方物求内属,朝廷拒之,后复贡金函书以请,知邕州陈珙上闻,不报。智高既不得请,又与交址为仇,且擅广源山泽之利,遂招纳亡命,数出敝衣易榖食,绐言峒中饥,部落离散。邕州信其微弱,不设备,乃与广州进士黄玮、黄师宓及其党侬建侯、侬志忠等日夜谋入㓂,一夕焚其巢穴,绐其众曰:「平生积聚,今为天火所焚,无以为生,计穷矣。当拔邕州,据广州以自王,否则必死」是日,率众五千㳂郁江东下,攻破横山寨寨主张日新、邕州都巡检高士安、钦、横州同巡检吴香死之。 五月乙巳朔,侬智高破邕州,执知州陈珙、通判王乾佑、广西都监张立。初,贼围城,珙令乾佑守来逺门,权都监李肃守大安门,指使武吉守朝天门,张立自宾州来援,既入珙,犒军城上,酒行而城破,珙、立、乾佑及节度推官陈辅尧、观察推官唐鉴、司户参军孔宗旦皆被执,兵死者千馀人。智高阅军资库,得所上金函,怒谓珙曰:「我请内属求一官以统摄诸部,汝不以闻,何也?」珙对尝奏不报,索奏草不获,遂扶珙出,珙病目不能视,惶恐呼万岁,求自效,不听,并立乾佑、辅尧鉴,宗旦害之,立临刑,大骂不为屈,逾月,得其尸如生,而李肃、武吉武縁令梅微之、支使苏从与贼黄师宓有旧,获免。当智高未反时,邕州有白气出庭中,江水溢,宗旦以为兵象,度智高必反,以书告珙,珙不听。宗旦言不已,珙怒,诋之曰:「司户狂耶!」及智高破横山寨,宗旦即载其亲诣桂州,曰:「吾有官守,不得去,无为俱死也」。既而贼执宗旦,欲任以事,宗旦叱贼,且大骂,遂被害。宗旦,鲁人,始官京东,与李道、徐程、尚同等四人为监司耳目,号为「四●」,人多恶之,然其立节乃如此。杨安国传四●作四瞪,已见庆厯七年,今两存之。
智高既得邕州,即伪建大南国,僭号仁惠皇帝,改年启厯,赦境内,师宓以下皆称中国官名。考异㑹要云改年端懿,今从正史。孔宗旦传云:及智髙破横州,即载其亲桂州。按五月一日邕州破,宗旦被杀,后八日乃破横州,传误也,当作横山寨。传葢因曽巩书,亦称横山寨,不云横州,不知何以如此误,今改之。
丙午,以太常丞致仕导江代渊为祠部员外郎。渊性简洁,事亲以孝闻,尝举进士甲科,得清水主簿,叹曰:「禄不及亲,何以为!」即还家教授,坐席常满。王拱辰安抚两川,遗书欲起之,托疾不往见。杨日严知益州,又荐之,遂以太子中允致仕。谢絶诸生,著周易㫖,要老佛杂说数十篇。于是翰林学士田况上其书,诏优加两官。渊晚年日菜食,巾褐山水间,自号虚一子,长吏岁时致问,澹然与对,略不及私。 庚戌,诏国子监直讲,自今选通经有行实、年四十已上者为之。时侍御史梁蒨言,近日荐杨忱为学官,而忱年少轻肆,不可用。故降是诏。忱,偕之子也。癸丑,侬智高入横州。丙辰,入费州。庚申,入龚州。辛酉,入藤州,又入梧州,封州,知封州曹觐死之。时岭南州县无备,守将多弃城走。智髙行至封州,州人未尝知兵,士卒才百人,不任鬬,又无城隍以守,或劝觐避贼,觐正色叱之曰:「吾守臣也,有死而已,敢言避贼者斩!」麾都监陈晔引兵迎击贼,封川令率乡丁弓手继进,贼众数百倍,晔兵败走,乡丁亦溃。觐率从卒决战,不胜,被执。贼戒勿杀,捽使拜,且诱之曰:「从我得美官,付汝兵柄,以女妻汝」。觐不肯拜,且詈曰:「人臣惟北面拜天子,我岂从尔茍生耶?幸速杀我」。贼犹惜不杀,徙置舟中,觐不食者两日,探怀中印章授其从卒曰:「我且死,若求间道以此上官」。贼知其无降意,害之,至死骂贼声不绝,投其尸于江,时年三十五。 壬戌,侬智高入康州,知州赵师旦、监押马贵死之。师旦,稹从子也。贼既破邕州,顺流东下,师旦使人觇贼,还报曰「诸州守皆弃城走矣」师旦叱曰「汝亦欲吾走耶」乃大索,得谍者三人,斩以徇,而贼已薄城下,师旦止有兵三百,开门迎战,杀数十人。㑹暮,贼稍却,师旦语其妻,取州印佩之,使负其子以匿,曰「明日贼必大至,吾知不敌,然不可以去,尔留死无益也」遂与贵部士卒固守州城,召贵食贵不能食,师旦独饱如平时。至夜,贵卧不安席,师旦即卧内大鼾。迟明,贼攻城愈急,左右请少避,师旦曰「战死与戮死何如」众皆曰「愿为国家死」。至城破,无一人逃者,矢尽,与贵俱还,据堂而坐,智髙麾兵鼓噪争入,胁师旦,师旦大骂曰:「饿獠!朝廷负若何事,乃敢反耶?天子发一校兵,汝无遗类矣」智高怒,并贵害之。癸亥,入端州,知州丁寳臣弃城走。考异:欧阳修、王安石作寳臣墓碑皆称寳臣尝出战,有所斩捕,卒不胜,乃去,葢饰说也,今不取。
甲子,知颍州、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范仲淹,行至徐州而卒。仲淹少有大节,其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尝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毎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尚风节,自仲淹倡之,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能自充,而好施予,置义荘里中,以赡族人,泛爱乐义,士多出其门下,虽里巷之人,皆能道其名字,守杭之日,子弟知其有退志,乘间请治第洛阳,树园圃以为逸老之地,仲淹曰:「人茍有道义之乐,形骸可外,况居室乎?吾今年逾六十,生且无㡬,乃谋治第,树园圃,顾何待而居乎?吾之所患,在位高而艰退,不患退而无居也。且西都士大夫园林相望,为主人者,莫得常游,而谁独障吾游者,岂必有诸己而后为乐邪?」语见名臣言行録。
及卒,四方闻者皆为叹息,帝嗟悼乆之,赠兵部尚书,谥文正。又遣使就问其家,既葬,帝亲书其碑曰「褒贤之碑」。仲淹为政主忠厚,所至有㤙,邠、庆二州之民与属羌,皆画像立生祠事之,其卒也,羌酋数百人哭之如父,斋三日而去。 丙寅,侬智高围广州。前二日,有告急者,知州仲简以为妄,囚之,下令曰:「有言贼至者斩!」以故民不为备。及贼至,始令民入城,民争以金贝遗阍者,求先入,践死者甚众,馀皆附贼,贼势益张。 丁卯,诏制置发运使司、六路转运司仍旧以公牒往来。先是,许元欲广收羡馀以媚三司,惮诸路不从,请以六路转运司自隶,皆令具状印。发运司唐询既自江西徙福建,转运使相继论列于朝,卒罢之。 命知韶州。考异宋史作「知桂林。
陈曙领兵讨侬智高,朝廷初闻智髙反,诏进奏院不得辄报。知制诰吕溱言:「边防警急,一方有盗贼,宜令诸路闻之,共得为备。今欲人不知,此何意也?」 六月乙亥,起复前卫尉卿余靖为秘书监、知潭州,前屯田员外郎、直史馆杨畋为广南西路体量安抚、提举经制贼盗,靖及畋各居父丧。先是,靖与知韶州者结辑农兵,完葺堡障,共为守御计,朝廷闻而嘉之。又以畋素习蛮事,故有是命。既即丧次命靖,寻改为广南西路安抚使、知桂州。畋被召至都门外,辞以丧服不敢见。帝赐以御服、御巾入对便殿,即日加起居舎人、同知谏院而遣之。 甲申,徙知广州仲简知荆南,朝廷但以简能守城,故有是命,不知广人怨之深也。诏诸州军里正、押司録事已代而令输钱免役者,以违制论。先是,王逵为荆南路转运使,率民输钱免役,得缗钱三十万,进为羡馀,朝廷既降诏奨谕,由是诸路尽为掊克,欲以市㤙,至破产不能偿所负,朝廷知其弊,故条约之。 丁亥,以太子太师致仕王德用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郑州。时将相王姓者数人,而闾阎妇女小儿皆号德用为黒王相公,德用虽致仕,乾元节上寿,预班廷中,契丹使语译者曰:「黒王相公乃复起耶?」帝闻之,遂更付以方镇。 以彰化节度使、知延州狄青为枢宻副使。御史中丞王举正言青出兵伍为执政,本朝所无,恐四方轻朝廷,左司谏贾黯言:「国初武臣宿将,扶建大业,平定列国,有忠勲者不可胜数,然未有起卒伍、登帷幄者,今其不可有五:四夷闻之,有轻中国心,一也。小人无知,闻风倾动,翕然向之,撼揺人心,二也。朝廷大臣,将耻与为伍,三也。不守祖宗之成规,而自比五季衰乱之政,四也。青虽才勇,未闻有破敌功,失驾御之术,乖劝赏之法,五也」。御史韩贽亦以为言,皆不听,青面湼犹存,帝尝敕青傅药除字,青指其面曰:「陛下擢臣以功,不问门第阀阅,臣所以有今日由湼耳,愿留此以劝军中,不敢奉诏」。 壬辰,以秘书丞、监郴州税唐介为主客员外郎、通判潭州。 己亥,置广南东西路、湖南、江西转运判官各一员。 庚子,以知宿州朱寿隆提㸃广南西路刑狱。朝廷惩岭表无备,命城,贵州守者虐用其人,人不堪命,寿隆驰至州,械守送狱,奏黜之,州人为立生祠。寿隆,台符子也。 秋七月乙巳,出内藏库钱三十万缗、绢十万疋下河北,助籴军粮。 丙午,命知桂州余靖经制广南东、西路盗贼。时諌官贾黯言:「靖及杨畋皆许便宜从事,若两人指踪不一,则下将无所适从。又靖专制西路,若贼东向,则非靖所统,无以使众。不若并付靖经制两路」。靖亦自言贼在东而使臣西,非臣志也。帝从其言,故有是命。 枢宻院言,蛮贼徒党无虑二万人,日食米五百石,非有资其粮食者,则势不可留,须法外禁之。辛酉,诏犯者其首处斩,从者配岭北牢城,舟车没官。 丁已,大风,㧞木。 初,魏瓘筑广州城,凿井蓄水,作大弩为守备,及侬智高攻城甚急,且断流水而城坚,井饮不渇,弩发辄洞中,贼势稍屈,知英州晋江苏缄,始闻广州被围,谓其众曰:「广与吾州宻迩,今城危在旦暮,而恬不往救,非义也」。乃搜募壮勇,合数千人,委州印于提㸃刑狱鲍轲,夜行赴难,去广二十里驻兵,黄师宓为贼谋主,缄使缚其父斩以徇,贼闻之丧气,时群不逞皆旁縁为盗,缄得六十馀人,斩之,招怀其驱胁诖误使复故业者,凡六千八百馀人,城被围日乆,战数不胜,贼方舟数百,急攻南城,番禺县令新喻萧注先自围中出,募得海上强壮二千馀人,以海船集上,流未发,㑹飓风夜起,纵火焚贼船,烟焰属天,大破之,积尸甲如山,即日发县门,诸路援兵及民户牛酒刍粮,相继入城,城中人乃有生意,每战必胜,而转运使王罕,亦有外募民兵,遂入城,益修守备,贼知不可,㧞围五十七日壬戌,解去,由清逺县济江,拥妇女作乐而行,攻贺州不克,遇广东都监张忠于白田,忠战死,䖍州巡检童玉、康州巡检王懿、连州巡检张宿、贺州巡检赵允明、监押张全、司理参军邓冕皆没。先是,缄与洪州都监蔡保恭以兵八千人据边渡村,扼贼归路,㑹忠自京师至,夺而将之,临战谓其下曰:「我十年前一健儿,以战功为团练使,尔曹勉之」。于是不介马而前,先锋遇贼奔,忠手拉贼帅二人,马陷泞,不能奋,遂中标枪死。 甲子,广东钤辖蒋偕击贼于路田,兵败南㤙州巡检杨逵、南安军巡检邵馀庆,权宜融州巡检马岳、西路捉贼王兴。苌用和皆没。考异实録称皆没于路田,本纪亦云。按本传及智高传,则太平场也。实録、本纪并悞,今改之。
考功议上,故司空致仕张齐贤谥曰文定,右仆射陈尧叟谥曰文忠,太子太傅致仕辛仲甫谥曰康节,赠吏部尚书温仲舒谥曰恭肃,赠户部尚书钱若水谥曰宣靖,赠刑部尚书宋湜谥曰恭质,右屯卫上将军王嗣宗谥曰景荘,威塞节度使冯守信谥曰勤威。自齐贤而下,皆祖宗旧臣也,已葬而未谥,至是,其家始请之。 是月,契丹主追尊纳喇苏为元祖简献皇帝,萨喇达为徳祖宣简皇帝,妣加为后,复加谥太祖以下帝后。 八月丁巳,以监新淦县税丘浚签书滁州判官事。初,浚坐作诗刺讥时事,谪官乆之。至是,淮南安抚陈旭、湖北提㸃刑狱祖无择表荐之,帝曰:「浚无雅行,唯以口舌动人。今旭等称其才,无乃长浮薄」。辅臣言浚所坐已更赦,宜使自新,故内徙之。 杨畋既趋广南,又奏请删康定行军约束及赏罚格颁下,并置检法官。己卯,诏谕畋曰:「智高乘飚锐窃发,二广之民日徯官军至,故委卿节制,以殄贼为期,临机趋变,安用中覆?今甲兵大集,不能度形势,一举扑灭,乃奏请颁格令置检法官,此岂应速计耶?贼或顺风下海,掠琼管及海壖诸州,厚戍则兵不足,无备则㓂乘之,如能断海道,则不以日月淹速计也。 癸未,诏开封府,比大风雨,民庐摧圯压死者,官为祭敛之。 乙酉,降广南东路转运使王罕官,监信州酒税。初,罕往潮州议盐事,闻侬智髙围广州,即领兵还入城,为守御备,城所以得不陷者,罕有力焉,而朝廷未知也。提㸃刑狱鲍轲自英州挈其孥欲过岭北,至雄州,知州萧勃留之,乃具奏召罕至雄州计事,罕輙不至,谏官李兑遂劾罕怯懦避贼,端居广州,朝廷亦以罕奏不时逹,故及于责。 丙戌,赠张忠为感德节度使,録其父馀庆为左监门卫大将军,赐第一区,给半俸,终其身。母贾氏为河内郡夫人。 丁亥,以萧注为礼宾副使,仍权发遣番禺县事。 戊子,以资政殿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吏部尚书、知汝州吴育为集贤院学士、判西京留守。御史台以育固称疾求居散地故也。留台旧不领民事,时张尧佐判河阳,民讼乆不决者多诣育,育为辨曲直,判书状尾,尧佐畏恐奉行。 鄜州兵广锐、振武二指挥戌延州,闻其家被水灾,诣副都署王兴求还,不能得,乃相率逃归,至则家人无在者,于是聚谋为盗,州人震恐。知州薛向遣亲吏谕之曰:「冒法以救父母妻子,乃人之常情,而不听汝归,乃武帅不知变之过耳。汝听吾言,亟归收亲属之尸,贷汝擅还之罪,不听吾言,汝无噍类矣」。众径入拜庭下泣谢,境内以安。经略、转运使言其状,帝嘉叹之。 辛卯,改知秦州孙沔为湖南、江西路安抚使,入内押班石全彬考异宋史作「全斌」,今从长编。
副之。沔初入见,帝以秦州事,勉之对曰:「臣虽老,然秦州不足烦圣虑,当以岭南为忧也。臣睹贼势方张,官军朝夕当有败奏」。既而闻张忠死,蒋偕败,帝谕执政曰:「南事诚如沔料」。宰相龎籍因奏遣沔行,故有是命,仍许沔便宜从事。沔以南方兵连为贼所破,气慑不可用,请益发骑兵,且增选偏禆二十人,求武库精甲五千。参知政事梁适谓沔曰:「毋张皇」。沔曰:「前日惟无备,故至此。今指期灭贼,非可以侥幸,乃欲示镇静耶?夫实备不至而貌为镇静,危亡之道也」。居二日,促行,才与兵七百。沔忧贼度岭而北,乃檄湖南、江西曰:「大兵且至,其善治营垒,多具燕犒」。贼疑,不敢北侵。沔行至鼎州,复有诏加广南东、西路安抚使。 以知英州、秘书丞苏缄为供备库使。初,广州以贼遽至,不及清野,故贼得肆略,后缄知贼将走,分兵边村渡,扼其归路,布槎木巨石㡬四十里,贼至,果不得前,乃绕出数舎入沙头,渡江,由清远县道连贺州西归,摧伤甚众,缄尽得贼所,略去物。
资治通鉴后编巻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