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六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卷一百六十四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元纪十二起重光大渊献,正月尽阏逢摄提格十二月,凡四年武宗仁惠宣孝皇帝

至大四年春正月癸酉,帝不豫,免朝贺,大赦天下。 庚辰,帝崩于玉徳殿,在位五年,寿三十一,壬午,𦵏起辇谷,史臣曰:「武宗当富有之大业,慨然欲创治改法而有为,故其封爵太盛,而遥授之官众,锡赉太隆,而泛赏之恩溥,至元太徳之政,于至稍变矣!」

皇太子令罢尚书省,托克托三保、努约、苏保、巴王罴等皆伏诛。初,太子以托克托等变乱旧章,流毒百姓,凡误国者欲悉按诛之。延庆使杨多尔济谏曰:「为政而首尚杀,非帝王治也」。太子感其言,特诛其尤者。既而御史台臣言:「托克托等既正典刑,而党附之徒,布在百司,若博罗孟克特、穆尔库哩、济蘓、乌玛喇等奸贪害政,今中书方欲用为行省平章、参政等官,宜加罢黜」。遂流孟克等于海南。寻复以行尚书省为行中书省,百司庶务复归中书。 壬子,罢城中都。皇太子以司徒萧珍城中都邀功毒民,追夺其符印,令有司禁锢之,凡中都所占民田,悉还之民。 召先朝谙知政务老臣,平章程鹏飞、董士选,太子少傅李谦,少保张律,右丞陈天祥,尚文、刘正,左丞郝天挺,中丞董士珍,太子宾客萧㪺,参政刘敏中、王思廉、韩从益,侍御史赵君信,廉访使程文海,杭州路达噜噶齐、阿哈玛,特给传诣阙,同议庶务。 乙未,禁百官役军人营造及守䕶私第。 丁酉,以云南行省左丞相特们徳尔为中书右丞相,太子詹事旺扎勒、集贤大学士李孟并为平章政事。太子用旺扎勒、李孟方欲更张庶务,而皇太后在兴圣宫已有㫖,召特们徳尔赴阙矣,因遂相之。 戊戌,以塔斯布哈及徽政院使锡沙并为御史大夫。 庚子,停各处营造。 壬寅,敇中书,凡传㫖,非亲奉者勿行。禁鹰坊驰驿扰民。 二月乙巳,命和林、江浙行省依前设左丞相,馀省唯置平章二员,遥授职事勿与。戊申,罢运江南所印佛经。 辛亥,罢阿喇卜丹买卖浙盐供中政食羊。禁宣政院违制度僧。 甲寅,还中都所占民田。 甲子,命平章政事李孟领国子监学,谕之曰:「学校人才所自出,卿等宜数诣国学课试诸生,勉其徳业」。 敇:「诸司擅奏除官者,毋给宣敇」。 御史台臣言:「白云总摄所统江南,为僧之有发者,不养父母,避役损民。乞追收所受玺书、银印,勒还民籍」。从之。 罢福建绣匠、河南鱼课两提举司。 丁卯,命西番僧非奉玺书驿劵及无西番宣慰司文牒者,勿辄至京师,仍戒黄河津吏验问禁止。 罢总统所及各处僧録、僧正、都纲司,凡僧人诉讼,悉归有司。 罢仁虞院,复置鹰坊总管府。庚午,立淮安忠武王巴延庙于杭州,仍给田以供祀事。罢中书左丞相喀喇托克托为江浙行省左丞相。托克托下车进父老问民间利病,咸谓杭城旧有便河,通江浒湮废已久,若疏凿以通舟楫,物价必平。僚佐或难之,托克托曰:「吾陛辞之日,密㫖许以便宜行事,民以为便,行之可也」。俄有诏禁作土功,托克托曰:「敬天莫如勤民,民蒙其利则灾沴自弭,土功何尤焉」。不一月,河成。 三月庚寅,皇太子即皇帝位,时皇太后欲用阴阳家言,令太子即位隆福宫,御史中丞张圭言当御大明殿,御史大夫止之曰:「议已定,虽百奏无益」。圭曰:「未始一奏,讵知无益?」遂奏之。太子副詹事王约亦言于太保库春曰:「正名定分,当御大内库」。春入奏,帝悟,移仗大明殿,即位,受诸王百官朝贺,诏曰:「惟昔先帝事皇太后,抚朕𦕈躬,孝友天至,由朕得托顺考遗体,重以母弟之嫡,加有削平内难之功,于其践阼曾未逾月,授以皇太子宝,领中书令、枢密使,百揆机务,聴所总裁,于今五年。先帝奄弃天下,勲戚元老,咸谓大宝之承,既有成命,非与前圣宾天,而始徵集宗亲议,所立者比,当稽周汉、晋唐故事,正位宸极,朕以国恤方新,诚有未忍,是用经时,今则上奉皇太后勉进之命,下徇诸王劝戴之勤,三月十八日,于大都大明殿即皇帝位。凡尚书省误国之臣,先已伏诛,同恶之徒,亦已放殛,百官庶政,悉归中书,命丞相特们徳尔、平章政事李孟等从新整治,可大赦天下,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罪以其罪。诸衙门及近侍人等,毋隔越中书奏事。诸上书陈言者,量加旌擢。其侥幸献地土并山场窑冶及中宝之人,并禁止之。诸王驸马经过州郡,不得非理需索,应和顾和买,随即给价,毋困吾民。 辛卯,禁民间制金箔、销金、织金。 丁酉,敇百司改升品级者,悉复至元旧制。 己亥,宁夏路地震。 是月,帝谕省臣曰:「卿等裒集中统、至元以来条章,择晓法律老臣,斟酌重轻,折衷归一,颁行天下,俾有司遵行,则抵罪者庶几无寃抑」。又谕太府监臣曰:「财用足,则可以养万民、给军旅。自今虽一缯之微,不言于朕,毋辄与人」。 遣宦者李邦宁释奠于孔子邦宁既受命,行礼方就位,忽大风起,殿上及两庑烛尽灭烛,台底铁鐏入地尺许无不拔者,邦宁悚息伏地,诸执事者皆伏,良久风息乃成礼,邦宁因惭悔累日。初,帝在东宫,邦宁揣知三保努等畏帝英明,乘间言于武宗曰:「陛下富于春秋,皇子渐长,父作子述,古之道也,未闻有子而立弟者」。武宗不恱,曰:「朕志已定,汝自往东宫言之」。邦宁惭惧而退。及帝即位,左右咸请诛之,帝曰:「帝王厯数,自有天命,其言何足介懐!」加邦宁开府仪同三司,为集贤院大学士,寻卒。 赐大都路民年九十者二千三百馀人,人帛二疋,八十者八千三百馀人,人帛一匹。苏尔约苏哈雅者,阿尔哈雅之孙也,父楚国公,名衮格根。苏尔约苏哈雅以贯为氏,生而神彩秀异,年十二三,膂力絶人,使健儿驱三恶马疾驰,持槊立而待马至腾上之,越二而跨三,运槊生风,观者辟易,或挽强射生,逐猛兽,上下峻阪如飞,诸将咸服其趫捷,稍长,折节读书,目五行下,吐辞为文,不蹈袭,故常其㫖,皆出人意表。初袭父官为两淮万户府达噜噶齐,镇永州,御军极严猛,行伍肃然,稍暇,辄投壶雅歌,意所畅适,不为形迹所拘。一日,呼弟呼圗哈雅语之曰:「吾生平宦情素薄,顾祖父之爵不敢不袭,今已数年矣,愿以让弟,幸勿辞」。语已,即解所绾金虎符佩之。帝在东宫,闻其以爵位让弟,谓宫臣曰:「将相家子弟其有如是贤者耶?」俄选为皇子说书秀才,宿卫禁中,至是上疏条六事:一曰释边戍以修文徳,二曰教太子以正国本,三曰设諌官以辅圣徳,四曰表姓氏以旌勲胄,五曰定服色以变风俗,六曰举贤才以恢至道。书凡万馀言,未报,拜翰林侍读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 夏四月丁未,以太子少保张律为江浙平章,戒之曰:「以汝先朝旧人,故命汝往。民为邦本,无民何以为国。汝其上体朕心,下爱斯民。 庚戌,拘收下番将校不典兵者虎符银牌。 丁巳,罢中政院。辛酉,敇国子监师儒之职,有才徳者不拘品级,虽布衣亦选用。 丁卯,罢行至大银、钞、铜钱,诏曰:「我世祖皇帝参酌古今,立中统、至元钞法,天下流行,公私蒙利,五十年于兹矣。比者尚书省不究利病,辄意变更,既创至大银钞,又铸大元、至大铜钱,钞以倍数太多,轻重失宜,钱以鼓铸弗给,新旧资用曾未再期,其弊滋甚。爰咨廷议,允协舆言,皆愿变通,以复旧制。其罢资国院及各处泉货监、提举司买卖铜器,聴民自便。应尚书省已发各处至大钞本及至大铜钱,截日封贮,民间行使者赴行用库倒换」。杨多尔济曰:「法有便否?不当视立法之人为废置铜钱与楮币相权而用,古之道也。国无弃宝,民无夫利,钱何可遽废耶?」言虽不用,时论是之。 帝御便殿,李孟进曰:「陛下御极,物价顿减,方知圣人神化之速,敢以为贺」帝蹙然曰「卿等能尽力赞襄,使兆民乂安,庶几天心克享,至于秋成,尚未敢必。今朕践阼,曾未逾月,宁有物价顿减之理?朕托卿甚重,兹言非所赖也」。孟愧谢,帝谕集贤学士和塔拉都哩黙色曰:「向召老臣十人所言治政,汝其详译以进,仍谕中书悉心举行」。 初,尚书省用建言者冒献河汴官民地为无主,奏立田粮府,岁输数万石,帝即位,诏罢之,窜建言人于海外,令河南行省复其旧业,行省方并縁为奸田犹未给,及太子副詹事王约出为河南右丞,至则立期檄郡县厘正如诏,㑹更钱钞法,且令天下税尽收至大钞,约度河南,岁用钞七万锭,必致上供不给,乃下诸州,凡至大至元钞相半,众以方诏命为言,约曰:「吾岂不知第岁终,诸事不集,责亦匪轻」。丞相布琳济逹赞之曰:「善!」遣使白中书省,臣大恱,遂徧行天下。 帝如上都,命特们徳尔,留守平章政事旺扎勒等奏:「故事,丞相留守京师者,出入得张盖。今右丞相特们徳尔,大都居守,时方盛暑,请得张,盖如故事」。许之。 五月癸酉,遣兵击八百媳妇,陜西侍御史赵世延諌曰:「蛮夷事在羁縻,先朝用兵不已,致亡失军,放诛戮。省臣今第当选重臣知治体者,付以边寄兵,且勿用也」。不聴命,云南王及右丞阿固岱率众讨之。 丙子,命翰林国史院纂修先帝实録及累朝皇后、功臣、列传,俾百司悉上事迹。 甲午,复太常礼仪院为太常寺。 是月,禁民捕驾鹅。 六月癸卯,敇宣政院:「凡西畨军务,必移文枢密院同议以闻」。 丁巳,敇翰林国史院春秋致祭太祖、太宗、睿宗御容,岁以为常。 大同路宣宁县民家产犊而死,颇类麒麟车载以献,左右曰:「古所谓瑞物也」。帝曰:「五谷丰熟,百姓安业,乃为瑞耳」。 庚申敇:「自今诸司白事,须殿中侍御史在侧」。 甲子,上大行皇帝尊谥曰仁惠宣孝皇帝,庙号武宗,国语曰库鲁克皇帝。己巳,卫王阿穆尔克入见,帝谕省臣曰:「朕与阿穆尔克同父而异母,朕不抚育,彼将谁赖?其赐钞二万锭,他勿援例」。

帝览《贞观政要》,谕翰林侍读额哩音特穆尔曰:「此书有益于国家,其译以国语刋行,俾蒙古、色目人诵习之」。 秋七月癸未,甘州地震,大风,有声如雷。 己亥,诏谕省臣曰:「朕前戒近侍毋辄传㫖中书。自今敢有犯者,不须奏闻,直捕其人,付刑部究治」。 敇台臣选更事老成者为监察御史。 是月,大宁等路陨霜。 闰月辛丑,命国子祭酒刘赓诣曲阜,以太牢祀孔子。 甲辰,帝将还大都,太后以秋稼方盛,勿令鹰坊駞人、卫士先往,庶免害稼扰民敇禁止之。 枢密院奏:「居庸闗古道四十有三、军吏防守之处仅十有三。旧制,千户位轻责重,请置隆镇万户府,俾严守备」。制可。 丙午,奉武宗神主祔于太庙。戊申,封李孟秦国公。孟感帝知遇以国事为己任,见当时赐予太广,名爵太滥,风俗太侈,僭拟无章,劝帝以人君之柄在刑与赏,刑不足惩,赏不足劝,何以为治?帝在懐州,深见吏弊,既即位,欲痛剗除之。孟曰:「吏亦当有贤者,在激厉之而已」。帝曰:「卿儒者,宜与此曹气类不合,而曲为保䕶如此,眞长者之言也」。孟尝乘间请罢政权,避贤路,帝谓之曰:「朕在位,必卿为中书,朕与卿相与终始,自今其勿复言」。因图其像,命辞臣为之赞及御书「秋谷」二字赐之。入见必赐坐,语移时,称其字而不名。 辛亥,以西僧藏布班巴尔为国师。 己未,诏谕省臣曰:「昔世祖注意国学,如博杲宻等,皆蒙古人而教以成材。朕今亲定国子生额为三百人,仍增培堂生二十人,通一经者,以次补伴读,著为定式」。 甲子,宁夏地震。 丁卯,旺扎勒、李孟等言:「方今进用儒者,老成日已凋谢,四方儒士有成材者,请擢任国学、翰林、袐书、太常或儒学、提举等职,俾学者有所激劝」。帝曰:「卿言是也」。诏自今勿限资格,果才而贤,虽白身亦任用之。 禁医人非选试及著籍者,毋行医药。 大同宣宁县雨雹,积五寸,苗稼尽损。八月己巳朔,裁定京朝诸司员数,并依至元三十年旧额。 以近侍吹喇实为户部尚书。 九月丙午,安南国王陈益稷入见,言「自世祖朝来归,妻子皆为其国人所害。朝廷因遥授湖广平章,仍与王爵,赐汉阳田五百顷,俾自赡,今臣年几七十,而有司拘所授田,就食无所。帝谓省臣曰:「益稷来归,宜厚赐以懐逺人,其进勲爵、授田如故」。 壬子,诏改明年元曰皇庆。 都水监传㫖,给驿往取杭州所造龙舟,省臣谏曰:「陛下践阼,诞告天下,凡非宣索,毋得擅进,诚取此舟,有乖前诏」。诏止之。 是月,江陵路水,溧民居有溺死者。 冬十月己巳,敇绘武宗御容奉安大崇恩福元寺月四上祭。 辛未,赐大普庆寺金千两、钞万锭,西锦彩段、纱罗、布帛万端,田八万亩,邸舎四百间。 丁丑,禁诸僧寺毋得冒侵民田。 辛巳,罢宣政院理问僧人词讼。 壬辰,诏收至大银钞。 十一月辛丑,李孟奏:「世祖朝量入为出,恒务撙节,故仓库充牣。今每岁支钞六百馀万锭,又土木营缮百馀处,计用数百万锭,内降㫖赏赐复用三百馀万锭,北边军需又六七百万锭,今帑藏见贮止十一万馀锭,若此安能周给?自今不急浮费,宜悉停罢」。帝纳其言,凡营缮悉罢之。 戊午,禁汉人回回术者出入诸王、驸马及大臣家甲子敇,增置京城米四十所,日平粜八百石,以赈贫民。 十二月辛卯,遣官监视,焚至大银钞。 乙未,中书省臣言:「世祖立选法升降,以示激劝,今官未及考,或无故更代,或躐等进阶,僭受国公、丞相等职,诸司已裁而复置者有之。今春以来,内降㫖除官千馀人,其中欺伪,岂能悉知,壊乱选法,莫此为甚」。帝曰:「自今凡内降者,一切勿行」。 命李孟整饬国子监学。 遣礼部尚书奈玛台等赍诏往谕安南,颁皇庆元年厯日。 是月,太白屡经天。 是冬,特们徳尔、曾祖索欢、祖布琳济逹父黙尔格齐,并制赠官谥,追封归徳王。 是岁,遣官至江浙议海运事,时江东宁国、池、饶、建康等处运粮,率令海船从杨子江逆流而上,江水湍急,又多石矶,走沙涨浅,粮船俱壊,岁岁有之,又湖广、江西之粮,运至眞州泊入海船,船大底小,亦非江中所宜,于是以嘉兴松江秋粮,并江淮、江浙财赋府岁办粮充运,海漕之利,盖至是溥矣。初,海运之道,自平江刘家港入海,经扬州路通州海门县黄连沙头、万里长滩开洋,沿山屿而行,抵淮安路盐城县,歴西海州、海宁府东海县、密州、胶州界,放灵山洋投东北,路多浅沙,行月馀始抵成山,计其水程,自上海至杨村马头,凡一万三千三百五十里。至元二十九年,朱清等言其路险恶,复开生道,自刘家洋开洋,至撑脚沙转沙觜至三沙洋子江,过匾担沙大洪,又过万里长滩,放大洋至青水洋,又经黑山洋至成山,过刘家岛至之罘、沙门二岛,放莱州大洋抵界河口,其道差为径直。明年千户殷明,略又开新道,从刘家港入海,至崇明三沙放洋,向东行入黑水大洋,取成山转西至刘家岛,又至登州沙门岛,于莱州大洋入界河,当舟行,风信有时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视前二道为最便,云然风涛不测,粮船漂溺者无岁无之,间亦有船壊而弃其米者,至元二十三年,始责偿于运官,人船俱溺者乃免,然视河漕之费,则其所得盖多矣。

仁宗圣文钦孝皇帝讳阿裕尔巴里,巴特喇,顺宗次子,武宗母弟也。至元二十二年三月丙子,生大徳,九年,与太后出居懐州。十一年,成宗崩,帝与太后入大都,平内难,遣使迎武宗。武宗至上都,帝与太后往㑹之,武宗即位,诏立帝为皇太子。

皇庆元年春正月庚子,帝谕御史大夫塔斯布哈曰:「凡大臣不法,卿等劾奏毋避,朕自裁之」。 癸卯,敇:诸僧犯奸盗诈伪、斗讼,仍令有司专治之。 壬戌,升国史院秩从一品。帝谕省臣曰:「翰林、集贤儒臣,朕自选用,汝等毋辄拟进。人言御史台任重,朕谓国史院尤重,御史台是一时公论,国史院实万世公论也」。 二月丁卯朔,徙大都路学所置周宣王石鼓于国子监。燕京之始平也,宣抚使王楫以金枢密院为宣圣庙,春秋率诸生行释菜礼,仍取石鼔列庑下,及国子监立,以其庙为大都路学,至是,复从石鼔于国子监。 壬申,以霸州文安县屯田水患,遣官疏决之。 甲戌,制定封赠名爵等级,著为令。己卯,八百媳妇来献驯象二。 以国子监虞集言,升监丞呉澄为司业,与齐履谦同日并命,时号得人。澄用程颢《学校奏疏》、胡安国《六学教法》、朱熹《学校贡举私议》,约之为教法四条:一曰经学,二曰行实,三曰文艺,四曰治事。未及行而履谦以迁去,澄亦移病归,诸生有不谒告而从之南者。俄拜集贤直学士,授奉议大夫,俾乘驿至京师,次真州,疾作而还,学制稍为之废。 三月丁酉朔,罢诸王、大臣私第营缮。 己亥,以生日为天寿节。戊申,以前河南行省平章政事达实哈雅为御史大夫。乙丑,命河南省建故丞相阿珠祠堂。 初,帝元日临朝,谓中书省臣曰:「汴省王右丞,可即召之」。至是约至,召见慰劳,特拜集贤大学士,推恩三世,赠谥树碑。约首奏河南行省丞布琳济逹勲阀旧臣,不宜久外,召至,封河南王,约又上疏荐国子博士姚登孙、应奉翰林文字掲傒斯、成都儒士杨静,请起复中山知府致仕辅惟良、前尚书参议李源、左司员外郎曹元用,皆除擢有差。 夏四月辛未,给钞万锭修香山永安寺。 癸酉,帝如上都。癸未,荧惑犯积尸气。 庚寅,太白经天。 五月丙申朔,以中书平章哈克伞为中书左丞相,江浙行省平章张律为中书平章政事。 壬寅,诸王托斯和黙色等以农时出猎扰民敇禁,止之,自今十月方许出猎。 丁未,缙山县行宫建凉殿。 六月乙丑朔,日有食之。 丁卯,天雨毛。 己巳,敇李孟博选中外才学之士,任职翰林,丁亥敇罢,封赠,诫左右守法,度勤职业,勿妄侥幸加官。时封拜繁多,群臣无功而受公王之爵者,前后相继,故有是敇。 秋七月丙午,升大司农司秩从一品。帝谕司农曰:「农桑衣食之本,汝等举谙知农事者用之」。 中书参知政事贾钧以病请告,赐钞三百锭,给安车还乡。八月己卯,以吏部尚书许师敬为中书参知政事。 庚辰,帝至自上都。 九月丁酉,增江、浙海漕粮二十万石。戊戌,罢征八百媳妇、大、小彻里蛮,以玺书招谕之,献驯象及方物。 壬戌,琼州黎贼啸聚,遣官招谕。 冬十月甲子,有事于太庙。 云南行省右丞色勒济尔威有罪,国师楚斯莭巴咱尔奏请释之,帝斥之曰:「僧人宜诵佛书,官事岂当与耶?」 癸未,以中书参知政事察罕为平章政事,商议中书省事。 戊子,翰林学士承㫖伊尔齐布哈等进顺宗、成宗、武宗实録。 辛卯,赦天下。 赐李孟潞州田二十顷。 十一月甲辰,捕沧州盗阿实克岱尔等,擒之,支解以徇。 丙午,谕六部官毋逾越中书奏事。中书平章政事李孟请告归𦵏其父母,帝劳饯之,曰:「事讫宜速还,勿久留,孤朕所望」。十二月,孟入朝,帝大恱。孟因请谢事,优诏不允,请益坚。癸亥,乃命孟以平章政事议中书省事,承㫖翰林。 甲申,荧惑、填星、辰星聚斗。丁亥,中书省臣言:「中书职在总挈纲维,比者行省六部诸司应决不决者,往往作疑咨呈,以致文繁事弊」。诏体世祖立中书初意,定拟成式以闻。 是岁,以左司郎中张思明为两浙盐运使,岁课充盈,僚属请上增数,思明曰:「赢缩不常,万一以增为额,是我希一己之荣,遗百世之害也,不可」。乃止。 前翰林学士承㫖姚燧卒,谥曰文燧,年十八,受学于许衡,其为文宗韩愈衡赏其辞,且戒之曰:「弓矢为物,以待盗也,使盗得之,亦将待之,文章固发闻士子之利器,然先有能一世之名,将何以应人之见役者哉?非其人而与之与非其人而拒之,钧罪也,非周身斯世之道也!」及为国子祭酒,召燧自太原驿致馆下,燧于是穷理致知,反躬实践,为世名儒,当时孝子顺孙,欲发挥其先徳者,必得燧文,始可传信,其不得者,深为愧耻,故三十年间,国朝名臣世勲,显行盛徳,皆燧所书,每来谒文,必其行业可嘉,然后许可,辞无溢羙。时高丽、渖阳王父子连姻帝室,倾赀结朝臣,一日,欲求燧诗文,燧靳不与,至奉㫖,乃与之王赠谢币帛、金玉、名画五十篚,燧即时分散于人,一无所取,或问之,燧曰:「彼藩邦小国,唯以货利为重,吾能轻之,使知大朝不以是为意」。其器识过人类如此。

二年春正月丁未,以大府卿圗固勒为中书右丞相。己未,置辽阳行省儒学提举司。 召河南行省右丞郝天挺为御史中丞。天挺入见,首陈纪纲之要,以猎为喻曰:「御史职在击奸,犹鹰扬焉,禽之弱者易获也,其力大者必借人力,不然,不惟失其前禽,仍或有伤鹰之患矣」。帝嘉其言,既出,台臣皆以为贺,风纪大振。 二月壬戌,改典内院为中政院,秩正二品。 己卯,免徵益都饥民所贷官粮二十万石。 各寺修佛事,日用羊九千四百四十,敇遵旧制,易以蔬食。 辛巳,诏以钱粮、造作、诉讼等事悉归有司,以清中书之务。 丁亥敇:外任官应有公田而无者,皆以至元钞给之。 功徳使额琳沁等以佛事奏释重囚,不允。 帝谕左右曰:「回回以宝玉鬻于官,朕思此物何足为宝,唯善人乃可为宝,善人用则百姓安,兹国家所宜宝也」。 三月丙午,册立皇后鸿吉哩氏,后名阿南逹实哩。 丁未,彗出东升。 壬子,圗固勒言:「臣等职专燮理,去秋至春亢旱,民间乏食,而又陨霜雨沙,天文示变,皆由臣等不能宣上恩泽,致兹灾异,乞黜臣等,以荅天谴」。帝曰:「事岂闗汝?其勿复言」。 御史中丞郝天挺上疏论时政,其略曰:「先帝即位之初,大事方定,故于左右三五有功之人,爵之太高,遂使近幸之臣因而相袭,王公师保接迹于朝,比者虽令追印裁罢,曾未经岁,又复纷然。昔人有言,服之不衷,身之灾也。是以朝廷名器重,则升斗之禄足以鼓舞豪杰,滥则日拜卿相而人不劝矣」。又言:「国初设官在内,须三十月在外,须三周岁考其殿最,以为黜陟,比者省院台部之臣,久者一二岁,少者三五月,甚有旬日之间,而屡迁数易者,奔走往来之不暇,何暇宣风布化,㕘理机务哉?乞自今惟大臣可急阙选授,其馀内外大小官属,必候任满,方许超迁,庶免朝除夕改,启幸长奸之弊」。寻出为河南行省平章。时河南王布琳济逹为丞相,待以师礼,由是政化大行,未几卒,谥文定。 丙辰,帝以亢旱既久,于宫中焚香黙祷,遣官分祷诸祠,甘雨大注。 夏四月乙亥,帝如上都。 丙子,高丽国王王章辞位,以其世子王焘为征东行省左丞相,封高丽国王。时朝廷欲章归国,章无以为辞,请传位于其子章,尝封渖王,故时称渖王。 甲申,诏遴选贤士,纂修国史。 乙酉,御史台臣言:「富人夤縁特㫖,滥授官爵,徽政、宣徽用人,率多罪废之。流内侍托为贫乏,互奏恩赏。而西僧以作佛事之故,累释重囚,外任之官,身犯刑宪,辄营求内㫖以免罪。诸王、驸马、寺观、土田,每岁徵租,扰民尤甚,请悉革其弊」。制可。 六月己未朔,京师地震。癸亥,圗固勒等以灾异乞赐放黜,不允。丙寅,京师地又震。 己卯,河东廉访使赵简请选方正博洽之士任翰林侍读、侍讲学士,讲明治道,以广圣聴。从之。 壬午,命监察御史检察监学官,考其殿最。甲申,建崇文阁于国子监,以宋儒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雍、司马光、朱熹、张栻、吕祖谦及故中书左丞许衡从祀孔子庙庭。 河决陈、亳、睢州及开封之陈留县没民田庐。先是,命官沿河相视,上治河之议,而竟未施行,故有此患。 秋七月癸巳,以作佛事释囚徒二十九人。甲午,置榷茶批验所并茶田局官。 庚子,立长秋寺,掌武宗皇后宫政。 壬寅,京师地震。 丁巳,太白经天。八月戊午朔,扬州路崇明州大风,海潮泛溢,漂没民居。 丁卯,帝至自上都。 九月,以西僧萨斯嘉巴勒为帝师。癸巳,以宣徽院使谔勒哲知枢密院事。 戊申,敇镇江路建银山寺,勿徙寺旁茔冡。 京师大旱,帝问弭灾之道,翰林学士承㫖程文海举桑林六事以对,忤时宰意,帝遣近侍赐上尊,劳之曰:「中书集议,惟卿所言甚当,后临事其极言之」。陜西行台治书侍御史尉迟徳诚亦上言:「西僧作佛事,疏放罪囚,以为祈福,奴婢杀主,妻妾杀夫,皆获,夤縁以免,实紊典常,必欲修政以荅天谴,岂无有先于此者?」不报。 初,世祖、成宗皆尝议定科举新制,而未及行,至是,帝与李孟论用人之方,孟曰:「人材所出,固非一途,然汉、唐、宋、金科举得人为盛,今欲兴天下之贤能,如以科举取之,犹胜于多门而进,然必先徳行经术而后文辞,乃可得眞材也」。帝深然其言,决意行之。冬十月己卯,敇中书省议行科举。 乙酉,旌表高州民萧乂妻赵氏贞节,免其家科差。 甲辰,行科举,帝使程文海及李孟、许师敬议其事。文海建言,经学当主程颐、朱熹传注,文章宜革唐、宋宿弊。于是命文海草诏行之。令天下以皇庆三年八月郡县兴其贤者,能者充贡有司。次年二月,㑹试京师,中选者亲试于廷,赐及第、出身有差,自后率三岁一开科,蒙古、色目人与汉人、南人各命题,蒙古、色目人愿试汉人、南人科目,中选者加一等注授。帝谓侍臣曰:「朕所愿者,安百姓以图至治,然匪用儒士,何以致此?设科取士,庶几得眞儒之用,而治道可兴也。天下闻之,皆以为治平可以立致。集贤修撰虞集独谓当治其源,因㑹议学校,乃上议曰:师道立则善人多,学校者,士之所受教,以至于成徳逹材者也。今天下学官,猥以资格授强加之,诸生之人,而名之曰师尔,有司弗信之生,徒弗信之,于学校无益也如此,而望师道之立可乎?下州小邑之士,无所见闻,父兄所以导其子弟,初无必为,学问之实意,师友之㳺从,亦莫辨其邪正。然则所谓贤材者,非自天降地出,岂有可望之理哉?为今之计,莫若使守令求经明行修者身,自师尊之至诚,恳恻以求之,俟其徳化之成,庶乎有所观感也。其次,则求夫操履近正,而不为诡异骇俗者,确守先儒经义师说,而不敢妄为奇论者,众所敬服,而非乡愿之徒者,延致之日,讽诵其书,使学者习之入耳,著心,以正其本,则他日亦当有所发也。其次,则取乡贡至京师罢归者,其议论文艺,犹足以耸动乎人,非若泛泛莫知根柢者矣。时学者多以科举文法请于韩性性,语之曰:今之贡举,悉本朱熹之议,其可不知朱氏之学乎?四书、六经,千载不传之学,自程氏至朱氏,𤼵明无馀藴矣,顾力行何如耳。有徳者必有言,施之场屋,特其末事,岂有他法哉?性,宋宰相琦之八世孙也,天资警敏,日记万言,故于书无所不读,而尤深于理学。其教人不为甚高之论,而义理自胜,不期文之工而自无不工,士有一善,必为之延誉不已,及辨析是非,则毅然不相假借。出无舆马,仆从所过,负者息肩,行者避道,巷夫街叟,以至童稚厮役,咸称之曰韩先生。 十二月丙子,定百官致仕资格。 京师以久旱,民多疾疫,帝曰:「此皆朕之责也,赤子何罪!」明日大雪。 是岁,中书右丞相特们徳尔以病去职。 广东采珠之人悬絙于腰,沈入海中,良久得珠,撼其絙舶,上人挈出之,𦵏于鼋鼍、蛟龙之腹者,比比有焉。有司名曰乌蛋,蛋音但户,至是特㫖放免。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敬俨,俾该管掾史立案,令广东帅府抄具乌蛋户,一一籍贯姓名,置册申解。同列皆曰:「中书咨文无是,可不必也」。俨曰:「万一申明旧典,庶不害及良民」。未几,皇太后、中使至,人咸服俨先见之明。此事据辍耕録修入。

延佑元年春正月丁亥,以中书右丞刘正为平章政事。帝初政,风动天下,正与诸老臣陈赞之力居多,累乞致仕,不许,遂有是命。时议经理河南、淮、浙、江西民田,增茶盐课额,正极言不可弗从。岁大旱,野无麦谷,种不入土,台臣言燮理非其人,奸邪蒙蔽,民多寃抑,感伤和气所致。有㫖㑹议,平章李孟曰:「燮理之责,儒臣独孟一人,请避贤路」。平章和尔多卜丹曰:「台臣不能明察奸邪,臧否时政,可还诘之」。正言:「台省一家,当同心献替,择善而行,岂容分异耶?」孟摇首竟如和尔多卜丹言。 庚子,敇各省平章为首者及汉人省臣一员,专意访求遗逸,先以名闻而后致之。 丁未,诏改元延佑。 庚戌,中书省臣圗固勒等以灾变乞罢,不允。 二月戊辰,大宁路地震。 甲戌,中书省臣言:「比奉诏,汉人参政宜用儒者,侍御史赵世延其人也」。帝曰:「世延诚可用,然永古特氏非汉人,其署宜居右」。甲戌,拜世延参知政事。 壬午,以哈克伞为中书右丞相,与平章李孟监修国史,以掲傒斯为国史编修官。傒斯,富州人。程文海、卢挚先后为湖南宪长,咸器重之。至是,以钜夫荐,充编修官。李孟读其所撰功臣传,叹曰:「是书方可名史笔,若他人所为,□誊吏牍耳」。 三月己亥,白晕亘天,连环贯日。 乙巳,以僧人作佛事,择释狱囚,命中书审察。 戊申,帝如上都。 己酉,敇奸民宫,其子为阉宦、谋避徭役者,罪之」。 辛亥,命参知政事赵世延纲领国子学。 癸丑,中书平章政事察罕致仕。察罕暮年居徳安白云山别墅,以白云自号,尝入见,帝目逆之曰:「白云先生来也」。初以病请告,暨还朝,帝御万岁山圆殿,察罕与李孟入谢,帝曰:「白云病愈耶?」顿首对曰:「荷陛下哀矜,放归田里,不觉沈疴去体耳」。帝顾李孟曰:「知止不辱,今见其人」。其被宠遇如此。察罕天性孝友,田宅在河中者,悉分与诸昆弟、昆弟贫来归者,复分与田宅奴婢,纵奴为民者甚众,人多称长者。既致仕,优㳺八年,以寿终。 晋宁民侯喜儿昆弟五人并坐法当死,帝叹曰:「一家不幸,而有是事。其择情轻者一人杖之,俾养父母,毋絶其祀」。 闰月甲寅朔,敇减枢密知院冗员。辛酉,罢咒僧月给俸。 遣人视大都至上都驻跸之地,有侵民田者,计亩给直。 夏四月甲申朔,大宁路地震,有声如雷。 己酉,以特们徳尔録军国重事、监修国修、右丞相哈克伞奏:「臣非世勲族姓,幸逢陛下为宰相,如丞相、特们徳尔,练达政体,且尝监修国史,乞授其印,俾领翰林国史院,军国重事悉令议之」。帝然其言,令启皇太后与之印。 立回回国子监。 帝以《资治通鉴》载前代兴亡治乱,命集贤学士和塔拉都哩黙色及李孟择其切要者译冩以进。 五月丁卯,赐李孟孝感县地二十八顷。 禁诸王支属,径取分地租赋以扰民。 敇岭北行省瘗阵没遗髂。 戊寅,京兆为故儒臣许衡立鲁斋书院,降玺书旌之。 武陵县霖雨水溢,溺死居民,漂没庐舎禾稼肤施。县大风雹,损禾并伤人畜。 戊子,敕内侍省人今后止授中官,勿畀文阶。 置云南行省儒学、提举司。 甲辰,敇:「诸王戚里入觐者,宜趁夏时刍牧至上都,勿辄入京师,有事,则遣使奏禀」。 秋七月庚午,命中书省议复封赠。 诏开下番市舶之禁。 乙亥,㑹福院越制奏㫖除官敇,自今举人,聴中书可否以闻。 浑河堤决,淹没民田,发廪赈之。 八月戊子,帝至自上都。癸卯,升太常寺为太常礼仪院,秩正二品。 丁未,冀宁、汴梁及武安涉县地震,壊官民庐,舎武安,死者十四人,涉县三百二十六人。 河南行省言:「黄河涸露旧水泊污池,多为势家所据,忽遇泛溢,水无所归,遂致为害。由此观之,非河犯人人自犯之耳。拟差知水利都水监官,与行省廉访司同相视,可以疏辟堤障,比至泛溢,先加修治,用力少而成功多。又汴梁路睢州诸处,决破河口数十,内开封县小黄村计㑹月堤一道,都水分监修筑障水堤隁,所拟不一,宜委官按验,从长讲议」。于是命太常丞郭奉政、前都水监丞边承务、都水监卿多尔济等,上自河阴,下至陈州,与该州县官沿河相视开封县小黄村河口,测量比旧浅减六尺,陈留、通许、太康旧有蒲苇之地,后因闭塞西河、塔河诸水口,以便种莳,故他处连年溃决各官公议以为:「治水之道,惟当顺其性之自然,尝闻大河自阳武、胙城由白马河间东北入海,歴年既久,迁徙不常,每岁泛溢,两岸时有冲决,强为闭塞,正及农忙科桩,稍发丁夫,动至数万,所费不可胜计,其弊多端,郡县嗷嗷,民不聊生,盖黄河善迁徙,惟宜顺下疏泄,今相视上自河阴,下抵归徳,经夏水涨,甚于常年,以小黄口分泄之故,并无冲决,此其明验也。详视陈州最为低洼,濒河之地,今岁麦禾不收,民饥特甚,欲为拯救,奈下流无可疏之处,若将小黄村河口闭塞,必移患邻郡,决上流南岸,则汴梁被害,决下流北岸,则山东可忧,势难两全,当遗小就大,如免陈村差税,赈其饥民,陈留通许太康县被灾之家,依例取勘赈恤。其小黄河口仍旧通流外,据修筑月堤,并障水堤,闭河口,别难拟议」。于是凡汴梁路所辖州县河堤,或已修治及当疏通与补筑者,条列具备,奏上,不果行。 九月己巳,复以特们徳尔为中书右丞相,哈克伞为左丞相。特们徳尔奏:「比闻内侍隔越奏㫖者众,倘非禁止致治,实难请敇诸司,自今中书政务,毋辄干预,又往时富民往,诸蕃商贩,率获厚利,商者益众,中国物轻,蕃货反重,今请以江浙右丞曹立领其事,发舟十纲,给牒以往归,则征税如制,私往者没其货,又经用不给,茍不预为规画,必至愆误。臣等集诸老议,皆谓动钞本则钞法愈虚,加赋税则毒流黎庶,增课额则比国初已倍五十矣,唯预买山东、河间运司来岁盐引及各冶铁货,庶可以足今岁之用。又江南田粮,往岁虽尝经理,多未核实,可始自江浙以及江东西,宜先事严限格、信罪赏,令田主手实顷亩状入官,诸王、驸马、学校、寺观,亦令如之,仍禁私匿民田、贵戚势家,毋得沮挠请敇,台臣协力以成,则国用足矣。 罢陜西诸道行御史台。 冬十月乙未,敇吏人转官止从七品,在选在降等注授。 申饬内侍及诸司隔越中书,奏请之禁敇,下畨商贩,须江浙省给牒以往归,则征税如制,私往者没其物,遣官括淮民所佃闲田不输税者,从特们徳尔请也。 庚戌,监察御史言:「乞命枢密院设法教练士卒,应军官袭职者,试以武事而后任之」。制可。 十一月壬子,升司天台为司天监,秩正三品,赐银印。 戊辰,以通政院使萧拜珠为中书右丞。 癸酉,敇吏人贼行者,黥其面。 大宁路地震,有声如雷。 戊寅,特们徳尔言:「比者僚属及六部诸臣皆晚至早退,政务废弛,今后有如此者,视其轻重杖责之,臣或自惰,亦令诸人陈奏」。帝曰:「如更不悛,则罢不叙」。 以前中书右丞相圗固勒知枢密院事。 诏检核浙西、江东、江西田税张律言经理之法,世祖已行,但其间多欺蔽,遂遣律等往三省行之,限民四十日,以所有田自实于官,期限猝迫,贪刻用事,富民黠吏,并縁为奸。枢密副使呉元圭入见,言:「江南之平,几四十年,户有定籍,田有定亩。今经理之法,务以増多为能,加之有司,头㑹箕敛,元元困苦日甚,臣恐变生不测,非国之福,惟陛下少加意焉」。帝曰:「凡尔军士之田,悉遵旧制」。时有司以峻法相绳,民多虚报以塞命,其后差税无所于徵,民多逃窜流移者。汴梁总管达海以其弊言于朝,由是省民间虚粮二十二万,民赖以安。 十二月辛卯,禁诸王、驸马、权势之人増价鬻盐。壬辰,定官民车服制度。帝以市人靡丽相尚,僭礼废财,命中书省定其等第,惟蒙古及集赛诸色人不禁,然亦不许服龙鳯文。 己亥,敇中书省定议孔子五十三代孙当袭封衍圣公者以名闻,省臣皆言未定。及元明善为礼部尚书,正孔氏宗法,以宣圣五十五代孙思晦当袭封衍圣公,奏上,帝亲取孔氏谱牒按之,曰:「以嫡应袭封者,思晦也,复奚疑。特授中议大夫,袭封衍圣公,月俸百缗,加至五百缗。 庚子,遣官浚扬州、淮安等处运河,以翰林学士承㫖李孟复为中书平章政事。孟宇量宏廓材略过人,三入中书,民间利害,知无不言,引古证今,务归至当,士无贵贱,茍有贤者,不进不止,朝廷赖之。乙巳,敇经界诸卫屯田。 是岁,复以齐履谦为国子司业,履谦酌旧制,立升斋积分之法,每季考其学行,以次第递升,既升上斋,又必逾再岁,始与私试,辞理俱优者一分,辞平理优者为半分,岁终积至八分者为高等。礼部集贤岁,选六人以贡,三年不通一经者黜之,帝从其议,自是人人励志,多文学之士。 特们徳尔专政」。一日,召刑曹官属,问曰:「西僧讼某之罪,何为久弗治?」众莫敢对,刑部侍郎曹伯启从容言曰:「事在赦前」。竟莫能夺其议。宛平尹盗官钱特们徳尔,欲并诛守者,伯启执不可,杖遣之。伯启,砀山人也。

资治通鉴后编卷一百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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