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七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卷一百七十三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元纪二十一起柔兆掩茂,正月尽上章摄提格十二月凢五年顺帝

至正六年春二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辛未,兴国雨雹,大者如马首。 是月,山东地震,七日乃止。 司天监奏:「天狗星坠地,血食人间五千日始于楚,徧及齐、赵,终于呉,其光不及两。广后天下之乱,皆如所言。 三月辛未,盗扼李开务之闸河,劫商旅船,两淮运使宋文瓒言:「世皇开㑹通河千有馀里,岁运米至京者五百万石,今骑贼不过四十人,劫船三百艘而莫能捕,恐运道阻塞,乞选能臣率壮勇千骑捕之」。不听。 戊申,京畿盗起,范阳县请増设县尉。 山东盗起,诏中书参知政事索诺巴勒至东平镇遏。 是月,髙苑县地震,坏民居。 夏四月壬子,辽阳为捕海东青烦扰,沃济野人及硕达勒达皆叛。万户敏珠尔等讨之,遇害,诏恤其家。 癸丑,颁至正条格》于天下。 丁卯,帝如上都。中书平章政事特穆尔达实留守旧法,细民籴于官仓,出印劵,月给之者,其直三百文,谓之「红帖米」,赋筹而给之,尽三月止者,其直五百文,谓之散筹米」。贪民买其筹帖以为利。特穆尔达实请别发米二十万石,遣官坐市肆,使人持五十文即得米一斗,奸弊遂絶。 以中书左丞吕思诚知经筵事。命左右二司、六部吏属于午后讲习经史。 五月壬午,广西象州盗起。 江西田赋提举司扰民,罢之。 丁亥,盗窃太庙神主。 遣和尔呼达讨沃济野人。 辛卯,绛州雨雹,大者二尺馀。 丁酉,以黄河决,立河南、山东都水监。 六月己酉,汀州连城县民罗天麟、陈积万叛,陷长汀县,福建元帅府经歴真实、万户廉华善等讨之。 丁巳,诏以云南贼死可伐盗据一方,侵夺路甸,命伊图辉为云南行省平章政事讨之。 是月,罗浮山崩,水涌,溺死百馀人。 秋七月丙辰,以参知政事多尔济巴勒为中书右丞。时有善音乐得幸者,帝命为崇文监丞,多尔济巴勒更拟一人以进。帝怒曰:「选法尽由中书邪?」多尔济巴勒顿首曰:「用幸臣居清选,恐后世以此议陛下。今选他人,臣实有罪,省臣无与焉」。帝悦,擢为右丞。 甲辰,京畿奉使宣抚鼎鼎奏言御史萨巴尔等罪,杖黜之。时诸道奉使皆与台宪互相掩蔽,惟鼎鼎与湖广道巴实纠举无避。 是月,鄜州雨白毛如马鬃。 八月丙午,命江浙行省右丞呼图巴哈、江西行省右丞图噜统军合讨罗天麟。 是月,帝至自上都。 益都临淄县雨雹,大如杯盂,野无青草,赤地如赭。 九月乙酉,克复长汀。 戊子,邵武地震,有声如鼓,至夜复鸣。 冬十月,思靖猺冦武冈,诏湖广省臣及湖广宣慰元帅旺扎勒特穆尔讨之,俘斩数百级,猺贼败走。 日色如血。 闰月乙亥,诏赦天下,免差税三分,水旱之地全免。 靖州猺贼吴天保陷黔阳。 癸未,汀州贼徒罗徳用杀罗天麟、陈积万,以首级送官,馀党悉平。 十二月丁丑,省臣改拟明宗母寿章皇后徽号曰庄献嗣圣皇后。 辛卯,有司以赏赉泛滥,奏请恩赐,必先经省、台、院定拟。 壬寅,山东、河南盗起,遣左右阿蘓卫指挥布尔扩等讨之。 是岁,尚书李泂以河灾请躬祀郊庙,近正人,逺邪佞,以崇阳抑阴,不听。 以侍御史盖苗为中书参知政事。时大臣以两京驰道狭隘,奏毁民田庐广之,已遣使督有司治之矣,苖执曰:「驰道创自至元初,何今日独为隘乎?」力辩乃罢。又欲令宿卫士悉出为郡长官,俾以养贫,苗议曰:「郡长所以牧民,岂养贫之地哉?果有不能自存,赐之钱可也。若任郡寄,必择贤才而后可」。议遂寝。又欲以钞万贯与角抵者,苗曰:「诸处告饥,不䝉赈恤,力戏何功,获此重赏乎?」又佥四川廉访司事家人违例收职田,奉使宣抚,直坐其主,宰相命奉使即行遣,苗请付法司详议,勿使宪司以为口实,于是宰相顾谓僚佐曰:「所以引葢君至枢机者,欲其相助也,乃每事相抗,何邪?今后有公务,毋白参政」。苗叹曰:「猥以非材,待罪执政,中书之事,皆当与闻,今宰相言若此,不去何俟?」将引去。适有㫖拜江南行台御史中丞,宰相怒苗,终不解,比至,即除甘肃行省左丞,时苗已致仕归田里矣,宰相复奏㫖,趣赴任,苗舁疾就道,至镇,即上言:西土诸王,为国藩屏赐赉虽有常制,而有司牵于文法,遂使恩泽不以时,乃有匮乏之忧,大非隆亲厚本之意。又言甘肃每岁中粮,奸弊百端,请以粮钞兼给,则军民兼利矣。朝廷从之,迁陜西行台中丞,到官数日,即上䟽乞骸骨归,逾年而卒,追封魏国公,谥文献。苗学术淳正,性孝友,喜施与,置义田以赡宗族,平居恂恂谦谨,及至遇事,张目敢言,虽经挫折,无少回挠,有古遗直之风焉。资州处士黄泽卒,泽生有异质,自少以明经学道为志。大徳中,江西行省闻其言,授江州景星书院山长,久之,又为洪州东湖书院山长,学者益众,秩满即归,闭门授徒以养亲,不复言仕,尝以为去圣久逺,经籍残阙,传注家率多傅㑹,近世儒者,又各以才识求之,故议论虽多,而经㫖愈晦,必积诚研精,有所悟入,然后可以窥见圣人之本真,乃掲六经中疑义千有馀条,以示学者,既乃尽悟失传之㫖,涣然冰释,各就条理,作《十翼举要》、《三传义例翼经罪言》,吴澄见其书,以为平生所见明经士未有能及之者,谓人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楚望真其人乎?楚望,泽字也,家甚贫,年老,不复能教授,岁大祲,家人采木实草根以疗饥,晏然曽不动其意,惟以圣人之心不明,而经学失传为大戚云。

七年春正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大寒而风,朝官仆者数人。 壬子,以中书左丞相伯尔彻巴哈为右丞相。先是,伯尔彻巴哈与右丞相阿噜图谋挤害托克托阿噜图,曰:「我等岂能久居相位?当亦有退休之日,人将谓我何?」伯尔彻巴哈屡以为言,终不从。伯尔彻巴哈遂讽御史劾奏阿噜图不宜居相位,阿噜图即避出城。其姻党皆为之不平,请曰:「丞相所行皆善,而御史言者无理,丞相何不见上自陈,上必辨焉」。阿噜图曰:「我博尔济世裔,岂丞相为难得邪?但上命,我不敢辞。今御史劾我,我宜即去。葢御史乃世祖所设置,我若与御史抗,即与世祖抗矣。尔等无复言」。阿噜图遂罢去。而伯尔彻巴哈为右丞相,寻亦辞职而罢。 二月己帽,山东地震,坏城郭,棣州有声如雷。河南、山东盗蔓延济、寜、滕、邳、徐州等处。 丙戌,以宦者巴克特穆尔为司徒。 是月,猺贼吴天保寇沅州。三月甲辰,中书省臣言:「世祖之朝,省、台、院奏事,给事中专掌之,以授国史纂修。近年废弛,恐万世之后,一代成功,无从稽考,乞复旧制」。从之。 乙巳,遣使铨选云南官员。 庚戌,试国子监㑹食弟子员,选补路府及各卫学正。 戊午,诏编六条政类。 庚申,监察御史王士㸃劾集贤大学士吴直方猎进官阶,夺其宣命。 夏四月辛巳,以通政院使多朗济尔为辽阳行省参知政事,讨吾者野人。 庚寅,复以伯尔彻巴哈为中书右丞相,以平章政事特穆尔达实为左丞相。特穆尔达实天性忠亮,学术正大,伊、洛诸儒之书,深所研究。帝尝问为治何先,对曰「法祖宗」。又问:「王文统,奇才也,恨不得如斯人者用之」对曰「世祖有尧、舜之资,文统不告以王道,而乃尚霸术,要近利,世祖之罪人也。使今有文统,正当逺之,又何足取乎」。 临清、广平、滦河等处盗起,遣兵捕之。 通州盗起,监察御史言:「通州密迩京城,而盗贼蜂起,宜増兵讨之,以杜其源」。不听。 是月,河东大旱,民多饥死,遣使赈之。 帝如上都。 五月庚戌,猺贼吴天保陷武冈路,诏遣湖广行省右丞善巴勒綂军讨之。善巴勒坚不欲往,无敢让之者。左右司郎中余阙曰:「右丞当往受天子命,为方岳重臣,不思执弓矢讨贼,乃欲自逸耶!右丞当往善」巴勒曰「郎中语固是,如刍饷不足何?」余阙曰「右丞第往,此不难致也」余阙下令趣之,三日皆集,善巴勒乃行。 乙丑,右丞相伯尔彻巴哈以调燮失宜,灾异迭见罢,诏以太保就第。 是月,临淄地震,七日乃止。河东地坼,泉涌崩,城陷屋,伤人民。 六月,诏免太师玛扎尔岱官,安置西寜州。时伯尔彻巴哈以宿憾谮玛扎尔岱,故有是诏。其子托克托力请与父俱行,时相欲倾之,因有告变者,复移于西域撒思之地。御史大夫额琳沁巴勒曰:「托克托父子无大过,奈何迫之于险?」遂召还甘肃。 复以御史大夫

太平为中书平章政事。 彰徳路大饥,民相食。 秋七月,猺贼吴天保复冦沅州,陷溆浦、辰溪县,所在焚掠无遗。 八月壬午,杭州上海浦中午,潮退而复至。 九月癸卯,巴琳纳哈喇诺海图噜哈巴贼起,断岭北驿道。戊申,帝至自上都。 甲寅,诏举才能学业之人,以备侍卫。 丁巳,中书左丞相特穆尔达实卒。特穆尔达实之为相也,修饬纲纪,立内外通调之法,朝官外补,许得陛辞,亲受帝训,责以成效,郡邑贤能吏次第甄㧞,入补朝阙。分海漕米四十万石置沿河诸仓,以备㐫荒。先是,僧人与齐民均受役于官,其法中变,至是奏复其旧。孔子后袭封衍圣公,阶止四品,奏升为三品,岁一再诣国学,进诸生而奨励之。中书故事,用老臣预议大政,久废不设,特穆尔达实奏复其规起达罕、张元朴等四人为议事平章,曽未半年,补偏救弊之政,以次兴举,中外感悦。从幸上都,还入政事堂,甫一日,感暴疾而卒,年四十六,赠太师,追封冀寜王,谥文忠。 辛酉,以御史大夫多尔济为中书左丞相。 甲子,集庆路盗起,镇南王博罗巴哈讨平之。 丁卯,猺贼吴天保复陷武冈,延及宝庆,杀湖广行省右丞善巴勒于军中。 冬十月庚辰,诏建穆呼哩巴延祠堂于东平。 丙戌,额琳济达勒反,遣兵讨之。辛卯,开东华射圃。 戊戌,西蕃盗起,凡二百馀所,陷哈喇和卓,劫供御蒲萄酒,杀使臣。 是月,猺贼吴天保复冦沅州,州兵击走之。 十一月辛丑,监察御史库楚以宦者陇普凭藉宠幸,骤升荣禄大夫,追封三代,田宅逾制,上䟽劾之。 甲辰,沿江盗起,剽掠无忌,有司莫能禁,两淮运使宋文瓒上言:「江阴通,泰江,海之门户,而镇江、真州次之,国初设万户府以镇其地,今戍将非人,致使贼舰往来无常,集庆、花山劫贼才三十六人,官军万数,不能进讨,反为所败,后竟假手盐徒,虽能成功,岂不贻笑?宜亟选智勇,以任兵柄,以图后功。不然,东南五省租税之地,恐非国家有矣」。不听。 拨山东地土十六万二千馀顷属大承天䕶圣寺。 乙巳,中书户部言:「各处水旱,田禾不收,湖广、云南盗贼蜂起,兵费不给,而各位集赛冗食甚多,乞赐分拣」。帝牵于众,请令三年后减之。庚戌,猺贼吴天保复陷武冈,命湖广行省平章政事安尔领兵讨之。 以河决,命工部尚书黙克玛哈谋行视金堤。 甲寅,猺贼吴天保陷靖州,命威顺王寛彻巴哈、镇南王博罗巴哈及湖广、江西二省以兵讨之。 戊午,命河南、山东都府发兵讨湖广洞蛮。 丁卯,海北、湖南猺贼窃发,两月馀,有司不以闻,诏罪之,并降散官一等。 是月,玛扎尔岱卒,玛扎尔岱所至,不以察察为明,赫赫为威,僚属各效其勤,至于事功既成,未尝以为已出也。以仁宗宠遇之深,忌日必先百官诣原庙致敬,或一食一果之美,必持献庙中,至是,卒于甘肃。帝念托克托勲劳,召还京师。 十二月庚午,以中书左丞相多尔济为右丞相,平章政事太平为左丞相。先是,多尔济请于帝曰:「臣藉先臣之䕃,早袭国王,昧于国家之理。今备位宰相,非得太平,不足与共事」。至是遂拜太平左丞相,多尔济升右丞相。多尔济为人,寛宏有度,留守司行致贺礼,其物先陈鸿禧观,将馈二相多尔济家。臣寓观中,察知物有丰杀,其致左相者特丰家。臣具白其事,请却之多尔济曰:「彼纵不送我,亦又何怪」。即命受之。时顺江酋长乐孙求内附,请立宣抚司及置郡县一十三处,省臣将许之,右司都事归𤾉曰:「古人有言,鞭虽长,不及马腹,使郡县果设,有事不救则孤来附之意。救之,则疲中国以事外夷,所谓获虚名而受实祸也」。与左丞吕思诚抗辩甚力,太平问其策安出,旸曰:「其酋长可授宣抚,勿责其贡赋。使者赐以金帛,遣归足矣」。卒从旸言。京师苦寒,有丐诉丞相马前者,丞相索皮服予之,仍核在官所蔵皮服之数,将悉给贫民。旸曰:「宰相当以广济天下为心,皮服能几何,而欲给之邪?莫若録饥寒者赈之」,丞相悟而止。多尔济为相,务存大体,而太平则兼理庶务,一时政权颇出于太平,趋附者众多,尔济处之凝然不与较,然太平亦能推譲尽礼,中外皆号为贤相云。 丙子,以连年水旱,民多失业,选台阁名臣二十六人出为守令,许民间利害,实封呈省。时参知政事魏中立言于帝曰「必欲得贤守,无如参议韩镛者」。帝乃特署镛姓名,授饶州路总管。饶俗尚鬼,有觉山庙者,能祸福人,盗将行劫,必往卜之。镛至,即撤其祠宇,沉土偶人于江,凡境内淫祠皆毁之,人初大骇,已而皆叹服。镛知其可教,乃选民俊秀入学,求尊宿,有学行者为五经师,朔望幅巾深衣谒先圣,每月课试,以示劝勉,由是人人自力于学。镛居官自奉澹泊,僚属化之。先是,朝使至外郡者,所奉一不厌其欲,还即腾谤于朝。其使饶者镛延见郡舍中,供以粝饭,退终无后言。寻有㫖以织币脆薄,遣使笞行省臣及诸郡长吏,独镛无预焉。 丙戌,中书省臣建议,以河南盗贼出入无常,宜分拨达达军与扬州旧军,于河南水陆闗隘戍守,东至徐、邳,北至夹马营遇贼掩捕。从之。 湖广行省右丞善巴勒为猺贼所害,其子斯迪方为中书掾,请奔丧。丞相以斯迪有兄弟,不许归。𤾉曰:「孝者人子之同情,以其有兄弟而沮其请,非所以孝治天下也」。乃许之。 是月,陜西行御史台臣劾奏「伯尔彻巴哈乃逆臣之亲子,不可居太保之职」。不从。 是冬,卫辉路天鼓鸣。是岁,隆福宫三皇后鸿吉哩氏、穆纳实哩薨。 鄱阳朱公迁以遗逸征至京师,授翰林直学士,毎劝帝亲贤逺奸,抑豪强,省冗费,修徳恤民,庶天意可回,民志可定,不然恐国家之忧,近在旦夕,帝嘉纳之,当国者恶其切直不能容,公迁亦知世之不可有为,力辞不许,章七上,乃出为金华路学正。公迁以诚意正心为学,真知实践为功,于经传子史、百家之书,无不贯通,而又善于训迪,其言温煦,谆谆不倦,所至无贤不肖,皆乐从之,学者常数百人,翰林侍讲学士黄溍最少,许可一见公迁,特加敬爱。

八年春正月戊戌朔,命额森特穆尔知枢宻院事。 辛亥,黄河决,迁济寜路于济州。 诏各官府谙练事务之人,毋得迁调。 诏翰林国史院纂修后妃、功臣列传,学士承㫖张起岩、学士杨宗瑞、侍讲学士黄溍为总裁官,左丞相太平、左丞吕思诚领其事。溍初为江浙儒学提举,年始六十七,即上纳禄侍亲之请,径归。未几,召为翰林直学士,迁侍讲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寻同知经筵事,旋上章求归,不俟报而行,帝闻之,遣使追还,复为前官,久之,始得请,家居七年而卒,年八十一,赠江西行省参政,追封江夏郡公,谥文献。溍天资介特,在州县,唯以清白为治,月俸弗给,毎鬻产以佐其费,及升朝行,挺立无所附足,不登钜公势人之门,清风髙节如冰壶,三尺纎尘弗污也。浦阳柳贯,尝受性理之学,于金履祥,见诸躬行,至老不倦,始用察举为江山县儒学教谕,累迁至翰林待制,与溍及虞集、揭傒斯齐名,人号为「儒林四杰」。贯年七十三卒,同县吴莱,集贤大学士直方之子也。贯平生极慎,许与毎称莱为絶世之才,溍晚年谓人曰:「莱之文,崭絶雄深,类秦汉间作,非吾所及也」。莱以御史荐,调长芗书院山长,未上,卒,年仅四十四,君子惜之。私谥曰渊頴先生。 是月,诏给铜虎符,以宫尉旺扎勒巴哈、贵赤卫副指挥使寿山监湖广军,命湖广行省右丞图尔齐、湖南宣尉都元帅旺扎勒特巴哈讨莫磐洞诸蛮,斩首数百级,其馀二十馀洞缚其洞酋杨鹿五赴京师。 二月,命皇太子阿裕、锡哩达喇习读辉和尔文字。 甲申,以宣政院使星吉为江南行台御史大夫。时承平日久,内外方以观望为政,星吉独持风裁,御史行部必敕厉而遣之。湖东佥事三保努,儒者也,性廉介,所至搏贪猾无所贷。御史有以事私请者,拒不纳,则诬以事劾之。章至,星吉怒曰:「若人之廉,谁不知之,乃敢为是言耶?」即奏杖御史而白其诬。执政者恶之,移湖广行省平章政事。湖广地连江北,威顺王岁尝出猎,民病之。又起广乐园,多萃名倡巨贾,以纲大利,有司莫敢忤。星吉至,谒王,王阖中门启左扉,召以入,星吉引绳床坐王中门西言曰:「吾受天子命来作牧,非王私臣也,焉得由不正之道入乎?」阍者惧,入告王,王命启中门,星吉入责王曰:「王,帝室之懿亲,古之所谓伯父叔父者也。今徳音不闻,而骋猎宣淫,贾怨于下,恐非所以自贻多福也」。王急握星吉手谢之,为悉罢其所为。有胡僧曰小住持者,服三品服,恃宠横甚,数以事陵轹官府,星吉命掩捕之,得妻妾女乐妇女十有八人,狱具,罪而籍之,由是豪强敛手,贫弱称快。星吉,河西人也。 是月,以前奉使宣抚贾惟贞称职,特授永平路总管,㑹岁饥,惟贞请降钞四万馀锭赈之。诏济寜郓城立行都水监,以贾鲁为之。 三月丁酉,诏以东帛旌守令之廉勤者。 辽东索和努反,诈称大金子孙,命将讨擒之。 壬寅,土番盗起,有司请不拘资级,委官讨之。 福建盗起,地逺难于讨捕,诏汀、漳二州立分元帅府辖之。 癸卯,帝亲试进士二十有八人,赐阿噜辉、特穆尔王宗哲等及第出身有差。 己酉,湖广行省遣使献石壁洞蛮㨗。 辛酉,辽阳乌延托噜欢妄称大金子孙,受玉帝符文作乱,官军讨斩之。 壬戌,六条政类书成。 是月,猺贼吴天保复冦沅州。 夏四月辛未,河间等路以连年河决,水旱相仍,户口消耗,乞减盐额,诏从之。 乙亥,帝幸国子学,赐衍圣公银印,升秩从二品,定弟子员出身及奔丧省亲等法。 诏守令选立社长,专一劝课农桑。 诏京官三品以上,岁举守令一人,守令到任三月,亦举一人自代。 平江、松江水灾,给海运粮十万石赈之。 丁丑,辽阳董哈喇作乱,镇抚钦察讨擒之。 己卯,海寜州沭阳县等处盗起,遣翰林学士图卜坚巴哈讨之。 是月,帝如上都。 命托克托为太傅,提调宫傅,综理东宫之事。 湖广平章巴延引兵捕土冦莫万五、蛮雷等,已而广西峒贼乘隙入冦,巴延退走。五月丁酉朔,大霖雨,京城崩。 庚子,广西山崩,水涌,漓江溢,平地水深二丈馀,屋宇人畜漂没。 乙卯,钱塘江潮比之八月中髙数丈,沿江民皆迁居以避之。 己未,奎章阁侍书学士致仕虞集卒。集生三岁即知读书,稍长,从吴澄游,授受具有原委。性孝友,事二亲,左右承顺无违。弟盘早卒,教育其孤,无异己子。兄采以管库输赋京师,亏数千缗,尽力营贷代偿之,无难色。抚庶弟,嫁孤妹,恩义备至,山林之士知古学者,必折节下之,接后进虽少,且贱如敌。已当权门,赫奕未甞有所附䴡,集议中书,正言谠论,多见容受,屡以片言解疑误,出人于濵死,亦不以为徳也。 是月,永嘉大风,海舟吹上平陆二三十里,死者千数。 六月丙戌,立司天台于上都。 己丑,中兴路松滋县骤雨,水暴涨,平地深丈有五尺,漂没六十馀里,死者一千五百人。 是月,山东大水,民饥,赈之。 秋七月丙申朔,日有食之。 壬子,量移窜徙官于近地安置,死者听归𦵏。 乙卯,遣使祭曲阜孔子庙。八月,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丁亥,广西蛮掠道州。 十一月辛亥,猺贼吴天保率众六万掠全州。 是岁,设分元帅府于沂州,以玛烈迪为元帅,备山东冦。 礼部郎中成遵奉使山东、淮北察守令贤否,得循良者九人,贪懦者二十一人,奏之。九人者赐上尊币帛,仍加显擢,其二十一人悉黜之。 台州黄岩民方国珍入海为乱,劫掠漕运粮,执海道千户,徳流于实,事闻,诏江浙参政多尔济巴勒总舟师捕之,追至福州五虎门,国珍知事危,焚舟将遁,官军自相惊溃,多尔济巴勒遂被执。国珍迫其上招降之状,朝议授国珍兄弟以官,将治多尔济巴勒之罪,枢宻参议归旸曰:「将之失利,其罪固当,然所部皆北方步骑,不习水战,是驱之死地耳,宜募海濵之民习水利者擒之。今国珍遣人请降,决不可从。国珍已败我王师,又拘我王臣,力屈而来,非真降也,必讨之以示四方」。朝廷方事姑息,卒从其请,国珍竟不肯赴,势益猖獗。帝遣礼部尚书台哈巴哈察实以闻。台哈巴哈既得其状,遂上招捕之策,不听。 监察御史张桢言明里栋阿、伊哩雅裕。

噜巴哈皆陛下不共戴天之雠,巴延贼杀宗室嘉王、郯王一十六口,法当族诛,而其子孙兄弟尚皆仕于朝,宜亟行诛窜,右丞相伯尔彻巴哈阿附权奸,亦宜逺贬,今灾异迭见,盗贼蠭起,海冦敢于要君,阃帅敢于玩㓂,若不振举,恐有唐末藩镇噬脐之祸」。奏上徽政院使髙龙卜力为伯尔彻巴哈解,帝乃出御史大夫额琳沁巴勒为江浙左丞相,中丞下,皆辞职,诏复加伯彻尔巴哈太保。于是两台各道言章交至,伯彻尔巴哈益不自安,寻谪居渤海县。 监察御史李泌上言:「世祖誓不与髙丽共事,而陛下践世祖之位,何忍忘世祖之言,乃以髙丽竒氏为皇后,今河决地震,盗贼滋蔓,皆阴盛阳㣲之象,乞仍降为妃,庶几三辰奠位,灾异可息」。不听。

九年春正月癸卯,立山东河南等处行都水监,专治河患。 乙巳,广西猺贼复陷道州,万户郑均撃走之。 三月丁酉,埧河浅涩,以军士、民夫各一万浚之。 是月,黄河北溃。 陈州麒麟生,不乳而死。 是岁,胶州大饥,人相食。 猺贼吴天保复冦沅州。 夏四月,帝如上都。枣阳民张氏,妇生男,甫及周岁,暴长四尺许,容貌异常,皤腹拥肿,其人嬉笑,如世俗所画布袋和尚云。 五月丙辰,定守令督摄之法,路督摄府,府督摄州,州督摄县。是月,白茅河东注沛县,遂成巨浸。诏修金堤,民夫日给钞三贯。 蜀江大溢,浸汉阳城,民大饥。 六月丙子,刻小玉印,以「至正珍秘」为文。凡秘书监所掌书,尽皆识之。 秋七月庚寅,监察御史斡勒海寿劾奏殿中侍御史哈玛及其弟蘓蘓罪恶,御史大夫韩嘉纳以闻。哈玛者,寜宗乳母之子也,与其弟蘓蘓早备宿卫,帝深眷宠之,而哈玛有口才,尤为帝所䙝幸,累官殿中侍御史,蘓蘓,亦累官集贤学士,帝毎即内殿与哈玛,以双陆为戏。一日,哈玛服新衣侍侧,帝方啜茶,即噀茶于其衣,哈玛视帝曰:「天子固当如是耶?」帝一笑而已,其被爱幸,无与为比,由是哈玛声势日盛,自藩王戚里皆赂遗之,寻以谋害托克托,出贬南安,召入为礼部尚书,俄迁同知枢宻院事。至正初,托克托为丞相,其弟额森特穆尔为御史大夫,哈玛日趋附其兄弟之门,㑹托克托去相位,而伯彻尔巴哈为丞相,与托克托有旧怨,颇欲中伤之,哈玛毎于帝前力营䕶之,以故得免。初,伯彻尔巴哈与太平韩嘉讷、图曼徳尔等十人结为兄弟,情好甚宻,及伯彻尔巴哈既罢太平为左丞相,韩嘉讷为御史大夫,乃谋黜哈玛,讽御史劾奏之,其小罪则受宣譲王等駞马诸物,其大者,则设帐房于御幄之后,无君臣之分,又恃以提调寜徽寺为名出入托呼斯皇后宫犯分之罪尤大。寜徽寺者,掌托呼斯皇后钱粮,托呼斯皇后,帝庶母也。哈玛知御史有所言,先于帝前析其非罪,事皆太平韩嘉讷所摭拾,及韩嘉讷以御史所言奏,帝大怒,斥弗纳。明日,章再上,帝不得巳,仅夺哈玛蘓蘓官职,居之草地,而斡勒海寿出为陜西廉访副使,于是太平罢为翰林学士,承㫖韩嘉讷出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 壬辰,诏命皇太子阿裕锡哩达喇习学汉人文字,以翰林学士李好文兼谕徳归。旸为赞善,好文力辞,上书宰相曰:「三代帝王,莫不以教世子为先务,盖帝王之治本于道,圣贤之道存于经而传经期于明道,出治在于为学,闗系至重,要在得人,自非徳堪范模,则不足以辅成徳性,自非学臻阃奥,则不足以启廸聪明,宜求道徳之鸿儒,仰成国家之盛事,而好文天资本下,人望素轻,草野之习久与性成,章句之学寖以事废,骤膺重托,负荷诚难,必别加选抡,庶几国家有得人之助,而好文免妨贤之讥」。丞相以其书闻,帝嘉叹之,而不允其辞,好文言:「欲求二帝三王之道,必由于孔氏,其书,则孝经、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乃摘其要略,释以经义,又取史传及先儒论说,有闗治体而协经㫖者,加以己见,仿真徳秀、大学衍义之例,为书十一卷,名曰端本堂经训要义,奉表以进,帝师闻之,言于竒后曰:「向者太子学佛法,顿觉开悟,今乃使习孔子之教,恐坏太子真性」。后曰:「吾虽居深宫,不明道徳。甞闻自古及今治天下者,须用孔子之道,舍此他求,即为异端。佛法虽好,乃馀事耳,不可以治天下,安得使太子不读书!」帝师赧服而退。帝师事,据辍耕録修入。 甲午,以额森特穆尔为御史大夫。 乙未,以湖广行省左丞相伊琳珍巴勒知枢宻院事。 是月,大霖雨,水没髙唐州城,江、汉溢,漂没民居、禾稼。归徳府霖雨浃十旬。 闰月辛酉,以太傅托克托复为中书右丞相。初,托克托自甘州还上都,将复相,中书参议赵期颐、员外郎李稷谒翰林直学士兼赞善归旸私第,致托克托之命,属草诏,旸辞曰:「丞相将为伊、周事业,入相之诏,当命词臣视草。今属笔于旸,恐累丞相之贤也」期颐曰「若上命,为之奈何」𤾉曰「事理非顺,亦当固辞」。期颐知不可屈乃己。 庚午,以伊克扎勒绰斯嘉为中书右丞。 辛巳,诏赦湖南猺贼诖误者。 初,玛扎尔岱卒,太平请令托克托归𦵏,左右以为难,太平为之固请,托克托得还,且拜太傅,然不知太平之有徳于己也,因汝中伯谗间成隙,欲中伤之,是时中书参知政事孔思立等皆一时名人,太平所拔用者,悉诬以罪黜去,大平既罢,又诬劾之,而并论其子额森,呼图不宜僭娶,宗室女托克托之母闻之,谓托克托兄弟曰:「太平好人也,何害于汝而欲去之?汝兄弟若违吾言,非吾子也」。侍御史萨玛图扬言于朝曰:「御史欲害正人,坏台纲,如天下后世,何即卧病不起?故吏田复劝太平自裁,太平曰:吾无罪,当听于天,若自杀,则诚有慊矣」。遂还奉元,杜门谢客,以书史自娯,托克托以伯彻尔巴哈尝欲害己,而哈玛力于帝前,营䕶以故得免,深徳之,遂援引哈玛,复为同知枢宻院事。 八月,帝至自上都。 九月甲子,诏凡建言中外利害者,委官选其可行之事以闻。 冬十月丁酉,皇太子阿裕实哩达喇入端本堂肄业,命托克托领其事,端本堂虚中座以俟。至尊临幸,太子与师傅分东西向坐授书,其下僚属以次列坐,从归旸议也。诏以李好文所进经训要义付端本堂,令太子习焉好文。又集歴代帝王故事,总百有六篇:一曰圣慧,如汉孝昭后汉眀帝幼敏之类。二曰孝友如舜文王、唐𤣥宗友爱之类。三曰恭俭,如汉文帝却千里马、罢露台之类。四曰圣学如殷宗缉学,及陈、隋诸君不善学之类,以为太子问安馀暇之助。又取古史自三皇迄金、宋,歴代授受国祚久速,治乱兴废为书,名曰大寳録。又取前代帝王是非善恶之所当法戒者为书,名曰大寳龟鉴,皆録以进。复上书曰:「殿下以臣所进诸书参之贞观政要、大学衍义等篇,果能一一推而行之,则太平之治不难致矣。 十一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天裂,天汉之旁。 托呼斯皇后以斡勒、海寿之言侵已,泣诉于帝,帝怒,乃夺斡勒、海寿官,屏归田里,禁锢之,并诬韩嘉讷赃罪,杖流努尔格以死,而图曼徳尔自中书右丞出为四川右丞,亦诬以罪,追至中道杀之。 十二月丁未,猺贼吴天保陷辰州。 是岁,诏汰冗官,均俸禄,赐致仕官及髙年帛。 漕运使贾鲁建言便益二十馀事,从其八事:其一曰京畿和籴,二曰优恤漕司旧领漕户,三曰接运委官,四曰通州总治豫定委官,五曰船户困于埧夫,海粮坏于埧户,六曰疏浚运河,七曰临清运粮万户府当隶漕司,八曰宜以宣忠船户付本司节制。 冀寜、平遥等县曹七七反,命刑部郎中巴实、兵马指挥实卜肯讨平之。 沅、靖、桞、桂等路猺獠窃发,朝廷以溪洞险阻,下诏招谕之。湖广行省平章达实特穆尔谓冦情不可料,请置三分省,一治静江,一治沅靖,一治柳桂,以左右丞、参政分兵镇其地,罢靖州路总管府,改立靖州军民安抚司,设万户府,益以戌兵,从之。达实特,穆尔特穆尔巴实之弟也。

十年春正月丙辰朔,以中书右丞绰斯嘉为平章政事。甲戌,陨石棣州,色黑,中㣲。有金星先有声自西北来,至州北二十里乃陨。 是月,前太保、中书右丞相伯尔彻巴哈卒于渤海县,后以其子达实特穆尔显于朝,赠太师,追封冀王,谥忠宣。 二月丙戌,诏加封天妃父种徳积庆侯,母育圣显庆夫人。 三月己卯,荧惑犯太㣲垣。 是月,奉化州山石裂,有禽鸟、草木、山川、人物之形。是春,彰徳大寒,近清眀节,雨雪三尺,民多冻馁而死。夏四月丁酉,赦天下。 是月,帝如上都。 五月,右丞相托克托居母忧,帝遣近臣谕之,俾出理庶务。于是托克托用乌固逊、良桢、龚伯璲、汝中、柏伯特、穆尔等为僚属,皆委以腹心之寄,小大之事皆与之谋,事行而群臣不知也。 六月壬子,有星大如月,入北斗,震声若雷,三日复还。 甲子,寜州大雨,山崩。 丙寅,上髙县䝉山崩。 八月,帝至自上都。 九月辛酉,祭三皇,如祭孔子礼。先是,岁祀以医官行事,江西廉访使文殊讷建言礼有未备,乃敕工部具祭器,江浙行省造雅乐,太常定仪式,翰林撰乐章,至是用之。 庚午,命枢宻院以军士五百修筑白河堤。 壬午,右丞相托克托以吏部选格条目繁多,莫适据依,铨选者得以髙下之请,编类为成书,从之。 冬十月乙酉,安溪县后山鸣。 乙未,托克托欲更钞法,乃集省、台两院共议之。先是,左司都事武祺以钞法不行,请如旧,凡合支名目于总库转支,从之。至是,与吏部尚书偰哲笃俱欲迎合丞相意,请以楮币钞一贯文,省权铜钱一千文钞为母,而钱为子。众皆唯唯,不敢出一语,惟中书左丞兼国子祭酒吕思诚曰:「中统、至元自有母子,上料为母,下料为子。譬如鞑靼人乞养汉人为子,是终为汉人之子而已,岂有以故纸为母,而以铜为过房儿子者乎?」一坐皆笑。思诚又曰:「钱钞用法以虚换实,其致一也。今歴代钱与至正钱、中统钞、至元钞、交钞分为五项,虑下民知之,蔵其贯而弃其虚,恐不为国家利」。偰哲笃曰:「至元钞多伪,故更之」。思诚曰:「至元钞非伪,人为伪尔,交钞若出,亦有为伪者矣。且至元钞,人犹识之,交钞,人未之识,伪将滋多」。偰哲笃曰:「钱钞兼行何如?」思诚曰:「钱钞兼行,轻重不伦,何者为母?何者为子?汝不通古今,徒以口舌取媚大臣,可乎?」偰哲笃怒曰:「我等策既不可行,公有何策?」思诚曰:「我有三字策曰:行不得行不得」。又曰:丞相勿听此言,如向日开金口河,成则归功汝等,不成则归罪丞相矣」。托克托见思诚之言直,狐疑未决,御史大夫额森特穆尔曰:「吕祭酒之言亦有是者,但不当在廊庙」上。大声厉色耳。御史劾思诚狂妄,左迁湖广行省左丞,遂定更钞之议,以中统交钞一贯,省权铜钱一千文,淮至元寳钞二贯,仍铸至正通寳钱与歴代钱并用,以实钞法行之未久,物价腾踊至逾十倍,及兵兴,所在郡县皆以物货相贸易,公私所积者皆不行,国用由是大乏。 是月,南阳、大名、东平、济南、徐州各立兵马指挥司,以捕上马贼,时南阳路总管庄文昭言,本郡鸦路有上马贼百十为群,突入富家,计其家赀,邀求金银为撒花,或劫州县官库,取轻资约束装,载毕,拘妓女,置酒髙㑹,三日乃上马去,州县无武备,无如之何,于是始命立兵马,分司五处,然终不能禁。南阳总管以下,据庚申外史修入。 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辛酉,罢辽阳濵海民煎熬野盐。是月,三星陨于耀州,化为石,如斧形,削之,有屑撃之有声。 十二月壬午朔,修大都城。 右丞相托克托慨然有志于事功,时河决五年不能塞,方数千里,民被其患,托克托请躬任其事,帝嘉纳之。辛卯,以大司农图噜等兼领都水监,集群臣议黄河便益事,言人人殊,唯都漕运使贾鲁昌言必当治。先是,噜甞为山东道奉使宣抚首领官,循行被水郡邑,具得修捍成策。后又为都水使者奉㫖诣河上相视,验状为图,以二策进献,一议修筑北堤,以制横溃,其用功省,一议疏塞,并举挽河东行使,复故道,其功费甚大。至是,复以二策进托克托,取其后策,且以其事属噜噜固,辞托克托曰:「此事非子不可」。乃入奏大称㫖。托克托出告群臣曰:「皇帝方忧下民,为大臣者职当分忧,然事有难为,犹疾有难治,自古河患即难治之疾也。今我必欲去其疾,而人人异论,何也?」然廷议终莫能决。帝乃命工部尚书成遵偕大司农图噜行视河,议其疏塞之方以闻。 命前同知枢宻院事布延巴哈等讨广西猺贼。 己酉,方国珍攻温州。 是冬,温暖霹雳,暴雨时行衢、饶、处等处雨黑黍内,白如粉,草木皆萌芽,吐花大雪而雷电。 是岁,京师丽正门楼上忽有人妄言灾祸,鞫问之,自称蓟州人,已而不知所往。 兴国路自春及夏,城中火灾,不絶日数十处。 清江处士杜本卒。本博学,善属文,为人湛静寡欲,无疾言遽色与人交,尤笃于义。有贫无以养亲,无赀以为学者,皆济之,世称为清碧先生。

资治通鉴后编卷一百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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