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卷一百五十三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元纪一起上章,执徐正月,尽𤣥黓敦。牂六月,凡二年有竒。
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讳呼必赉,睿宗第四子,母荘圣太后色哷氏,以乙亥岁八月乙卯生,实宋寜宗之嘉定八年也。及长仁明英武,事太后至孝,尤善抚下,纳鸿吉哩氏为妃。岁辛亥六月,宪宗卽位,同母弟惟帝最长且贤,故宪宗尽属以漠南汉地,军国庶事,遂南驻,托呼岱之地,岁壬子,帝驻桓、抚间,奉命帅师征云南,平之,岁丙辰,命僧子聪卜地于桓州东滦水北城开平府,经营宫室,戊午,奉命分道攻宋,师次江北,闻宪宗凶问,乃北还,驻燕京近郊。中统元年春三月戊辰朔,车驾至开平,诸王大臣劝进,遂卽皇帝位。
至元十七年春正月癸卯朔,髙丽遣使来贺,兼奉岁贡,丙辰,立迁转官员法,凡无过者,授见阙物故及过犯者,选人补之,满代者,令还家以俟。又定诸路差税课程,增益者卽上报,隠漏者罪之,不须履畆增税,以揺百姓,诏括江淮铜及铜钱铜器。 辛酉,以海贼贺文达所掠良妇百三十馀人还其家。 广西廉州海贼霍公明、郑仲龙等伏诛。 甲子,録收宋二王功,以总管张瑄为沿海招讨使,千戸罗璧为管军总管。 先是,阿里哈雅、呼圗特穆尔等下荆南、江西、广西、海南之地,凡得州五十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所俘三万二千馀人,悉役为奴,自置吏治之,责其租赋。行台御史以为言。戊辰,敕御史大夫相威检核之,并放为民。既而御史中丞言其总制民兵,子弟亲党分列要路,威权太盛,宜罢其职,并转徙其党,勿令乆据荆湖不聴。 置行中书省于福州䝉古,汉军都元帅张𢎞范卒,𢎞范自崖山入朝,赐宴内殿,慰劳甚厚。未几,瘴疠疾作,帝命尚医诊视,遣近臣临议用药敇卫士监门,止杂人无扰其病病甚,沐浴易衣冠,扶掖至中庭,面阙再拜,退坐,命酒作乐,与亲故言别,出所赐剑甲付嗣子圭曰:「汝父以是立功,汝佩服勿忘也」。语竟,端坐而卒,年四十三。延佑中,追封淮阳王,谥献武。 二月乙亥,张易言髙华善有秘术,能役鬼为兵,遥制敌人,命和尔郭斯将兵与髙华善同赴北边。 丁丑,达里巴哈以云南行省军攻定昌路,擒总管塔讷,杀之。诏令达里巴哈还,以阿达代之。 云南行省右丞尼雅斯迪音等上言:「缅国舆地形势皆在臣目中矣,先奉㫖:若重庆诸郡平,然后有事缅国,今四川已底寜,请益兵征之」。帝以问丞相托里都哈托里都哈曰:「陛下初命发士卒六万人征𬗟,今尼雅斯、迪音止欲得万人」。帝曰:「足矣」。遂诏尼雅斯、迪音将精兵万人征之。尼雅斯、迪音又建言三事:其一,谓云南省规措所造金薄贸易,病民宜罢。一谓云南有省有宣慰司,又有都元帅府,近宣慰司已奏罢,而元帅府尚存。臣谓行省旣兼领军民,则元帅府亦在所当罢。一谓云南官员子弟入质,臣谓逹官子弟当遣,馀宜罢。奏可。尼雅斯,迪音萨达,齐之长子也。 己丑,命梅国宾袭其父应春泸州安抚使职。初泸州尝叛,应春为前重庆制置使张珏所杀,国宾诣阙诉寃,诏以珏畀国宾,使复其父雠。时珏在京,兆闻之,自经死,国宾请赎还泸州军民之为俘者,从之。 日本杀国使杜世忠等,征东元帅实都洪茶丘请自率兵往讨,廷议姑少缓之。 庚子,发侍卫军三千浚通州运粮河。 辛丑,以广中民不聊生,召右丞达实、左丞吕师䕫廷,诘壊民之由,命伊徳黙色、贾居贞行宣慰司往抚之,师䕫至,廷辩无验,复命还省治事。 三月癸卯,命福建王积翁入领省事,中书省臣以为不可,改戸部尚书。 甲辰,帝幸上都。 乙卯,立都功德使司,掌奏帝师所统僧人并吐番军民等事。初,安西王旣薨,召其相赵炳入见,因言陕西运使郭琮、郎中郭叔云不法事。帝怒,遣使偕炳往按其罪。至则琮等矫世子阿南达㫖,收炳及妻子,囚之崆峒山。炳子仁荣上诉,诏遣使驰往脱炳,且械琮党偕来。琮等留使者,醉以酒,先遣人毒炳于狱中。帝闻之,大怒。琮至,亲鞫之,伏辜,命仁荣手刃琮及叔云于市,籍其家畀之。仁荣曰「不共戴天之人,所有何忍受之」帝称善,别赐钞二万缗,为治丧具。寻赠炳中书左丞,谥忠愍。 先是,索多军士扰民,故南剑等路民复叛,及䝉固岱往招徕之民,始获安。夏四月壬申朔,诏以䝉固岱,仍行省福州。 癸酉,南康杜可用叛,命史弼讨擒之。 丁亥,立杭州路金玉总管府。 五月甲辰,作行宫于察罕诺尔。 丙午,诏云南行省发四川军万人,命药尔哈领之,与前所遣将同征缅国。 高丽国王王睶以民饥,乞贷粮万石,从之。六月丁丑,安塔哈等请罢江南所立税课,提举司阿哈玛特力争奏:「昨有㫖籍江南粮数,屡移文取索,不以实」。上遂与枢宻院、御史台及廷臣诸老集议,谓:「设立运司,官多俸重,宜于诸路立提举司,都省、行省各委一人任其事。今行省未尝委人,即请罢之,乃归咎臣等。然臣所委人有至者仅两月,计其侵用凡千一百锭,以彼所管四年较之,又当几何?今立提举司,未及三月而罢,岂非恐彼奸弊呈露,故先自言以絶迹耶?宜诏令御史台选官检核具实以闻」。遂遣巴噜哈塔等检核江淮行省钱榖。壬辰,召范文虎议征日夲。 命江淮等处颁行钞法,废宋铜钱。 秋七月戊午,以参知政事郝祯、耿仁并为中书左丞,阿哈玛特在位日乆,益肆贪横,援引二人骤升同列,阴谋交通,专事䝉蔽,逋赋不蠲,众庶流移,京兆等路岁办课至五万四千锭,犹以为未实,民有附郭羙田,辄取为己有,内通货贿,外示威刑,廷中相视,无敢论列,有宿卫士洛阳秦长卿者,上书发其奸,事下中书,中贵人力为救解,议遂寝,阿哈玛特大恨长卿以铁冶事诬逮下吏,籍其家,使狱吏杀之,其后阿哈玛特虽诛,而长卿之寃终不白。 用姚演言,开胶东河及收集逃民,屯田涟、海。 初,中书以领大农事张立道熟于云南,奏授大理等处巡行劝农使。其地有昆明池、介碧鸡金马之间,环五百馀里,夏潦暴至,必冒城郭,立道求泉源所自出,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泄其水,得壤地万馀顷,皆为良田,㸑𤏡之人虽知蚕桑而未得其法,立道始教之饲养,收利十倍于旧,云南由是益富庶,罗罗诸山蛮慕之,相率来降,收其地悉为郡县,除立道忠庆路总管。时云南未知尊孔子,祀王逸少为先师,立道首建孔子庙,置学舍,劝士人子弟以学,择蜀士之贤者迎以为师,岁时率诸生行释菜礼,人习礼让,风俗稍变矣。至是入朝,力请于帝,以云南王子额森特穆尔袭王爵,帝从之,遂命立道为临安广西道宣抚使兼管军招讨使,立道,大名人也。乙丑,罢江南财赋总管府。 割建康民二万戸种秫岁输,酿米三万石,官为运至京师。 己巳,遣中使约尼歴江南名山,访求高士,且命持香币诣信州龙虎山,临江阁、皂山、建康三茅山皆设醮。 八月庚午朔,萧简等十人歴河南五路擅招阑遗戸,事觉,谪其为首者从军自效,馀皆杖之。 乙亥,改䝉古侍卫总管为䝉古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 戊寅,占城、马八儿国皆遣使奉表称臣,贡寳物、犀象。占城近琼州,顺风舟行一日可抵,海外诸蕃国,唯马八儿与俱蓝为之。纲领上年冬,遣兵部侍郎嘉珲达等与索多使占城,谕其王入朝,及是,乃遣使内附。 丁亥,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许衡致仕。皇太子请以其子师可为懐孟路总管,以便侍养,且遣使谕之曰:「公毋以道不行为忧也,公安则道行有时矣」。 翰林学士承㫖姚枢卒,谥文献。枢天质含𢎞,而仁恕恭敏,而勤俭未甞,疑人欺己,有负其德,亦不留怨,忧患之。临不见言色,有来卽谋者,必反复告之。 戊戌,高丽王王睶来朝,且言将益兵三万征日本,于是以范文虎、实都、洪茶邱为中书右丞,李庭、张拔突为参知政事,并行中书省事,水军万戸都元帅张禧请行,即日拜行省平章政事,与文虎庭等率舟师泛海东征,至日本,禧即舍舟筑垒平湖岛,约束战舰,各相去五十步止泊,以避风涛触撃,已而飓风大作,文虎庭战舰悉壊,禧所部独完,漳州陈吊眼聚党数万,劫掠汀、漳,是月,加旺扎勒圗镇国上将军、福建等处征蛮都元帅,率兵五千往讨,赐翎根甲,面慰遣之,且曰:「贼苟就擒,听汝施行」。时黄华聚党三万人,扰建寜,号头陀军,旺扎勒圗先引兵鼓行压其境,军声大震,贼惊惧,纳款旺扎勒圗许以为副元帅,凡征蛮之事,一以问之,且虑其奸诈莫测,因大猎以耀武,适有一雕翔空旺扎勒圗仰射之,应弦而落,遂大猎,所获山积,华大悦,服旺扎勒圗乃闻于朝,请与之俱讨贼,朝廷从之,制授华征蛮副元帅,与旺扎勒圗同署,华遂为前驱,破其五寨。 九月壬子,帝至自上都,自是夏往避暑,秋还京师,岁以为常。 冬十月壬午,诏立陜西四川等处行中书省,以巴哈为右丞,李徳辉、汪惟正并左丞。初,罗施鬼国旣降复叛,诏云南、湖广、四川合兵三万人讨之,兵且压境,安西王相李徳辉适被命在播州,乃遣安圭驰,馹止三道,兵勿进,复遣张孝思谕鬼国,趣降其酋阿察熟徳辉名,曰:「是活合州李公耶?」其言明信可恃,即身至播,纳款徳辉,以其事上闻,乃改鬼国为顺元路,以阿察为宣抚使。时有以受鬼国马千数譛徳辉于朝者,帝曰:「是人朕所素知,虽一羊不妄受,寜有是耶?」及左丞之命下,而徳辉已卒,蛮夷闻讣,哭之哀如私亲,为位而祭者动辄千百人,合州安抚使王立衰绖,率吏民拜哭,声震山谷,为发百人䕶丧兴元,播州安抚使何彦清率其民立庙祀之。 甲申,诏龙虎山天师张宗演赴阙。 己丑,命实都为招讨使,佩金虎符往求河源,实都受命而行,四阅月,始抵其地还,圗其形势来上,言:「河出吐蕃朵甘思西鄙,有泉百馀泓,沮洳散涣,弗可逼视,方可七八十里,履高山下瞰,灿若列星,以故名鄂端诺尔。鄂端译言星宿也,群流奔凑,近五七里,汇为二巨泽,名阿喇克诺尔,自西而东,连属吞噬,行一日,迤逦东骛成川,号齐宾河。又二三日水西南来,名伊里实,与齐宾河合。又三、四日,水南来名呼兰,又水东南,来名伊里珠,合流入齐宾,其流浸大,始名黄河,然水犹清人可涉,又一二日岐为八:九股名伊逊斡伦,译言:九渡通广五七里可度马。又四五日,水浑浊,土人抱革囊骑过之。自是两山峡束广可一里二里或半里,其深叵测。朵甘斯东北有大雪山,名伊玛拉博罗,其山最髙。译言腾格里哈达卽昆仑也,自八九股水至昆仑行二十日,昆仑以西山皆不穹峻,其东山益高,地亦渐下岸狭隘,有狐可一跃而越之处,行五六日,有水西南,来名纳邻哈喇,译言细黄河也。又两日水,南来名奇尔穆苏二水合流入河,河水北行转西流,过昆仑北,一向东北流,约行半月至贵德州,地名必齐勒,始有州治官府。又四五日至积石,即禹贡之积石也。自发源至汉地南北涧溪,细流傍贯,莫知纪极山,皆草石至积石,方林木畅茂,世言河九折,盖彼地有二折焉。王鏊曰:西域之迹,发自张骞,骞所歴诸国甚久,且逺东汉之世,大秦条支安息,至于海濵四万里外,重译贡献,班超遣掾甘英穷临西海而还,皆未睹所谓昆仑也,何元使得之易乎?禹本纪言河出昆仑,去嵩高五万里外,国圗云:从大晋西七万里,得昆仑之墟,今元使行不及五千里,云已逾之,何昆仑之近乎?自昔言昆仑者皆在西北,元使所圗乃在西南,何也?然则元使所谓昆仑者,果昆仑乎?所谓星宿海者,果河源乎?未可知也。佛图调谓锺山西六百里外有大昆仑,又有小昆仑,然则昆仑果非一乎?昆仑之逺近不一河源恶乎?定曰:水经云:昆仑在西北,河水出其东北陬,东南流入渤海,其一源出于阗之南山,北流与葱岭水合,东注蒲昌海。郭璞云:河出昆仑,潜行地下,至于阗国,复分流岐出,合而东注盐泽,复行积石为中国河。此定论也。予见近世之论河源者,每以一夫之目,辄废千古之论,故为之辨。
丙申,始制象轿,吏部尚书刘好礼言:象力甚巨,上往还两都,乘舆驾象万有一变,从者虽多,力何能及,未几象惊,几伤从者。好礼,祥符人也。 十一月乙巳,置泉府司,掌领御位下及皇太子、皇太后、诸王出纳金银事。 戊申,中书省臣议:「流通钞法,凡赏赐宜多给币帛,课程宜多收钞」。制曰:「可」。 丁巳,北京行省平章政事廉希宪卒。初,希宪有疾,诏征扬州名医王仲明视之,既至,希宪服其药,能杖而起。帝喜,谓希宪曰:「卿得良医,疾向愈矣」。对曰:「医持善药以疗臣疾,苟能戒慎,则诚如圣谕。设或肆情,良医何益?」盖以医讽谏也。㑹议立门下省,帝曰:「侍中非希宪不可」。竟为阿哈玛特所沮,及是卒,年才五十。大德中,赠忠清粹德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魏国公,谥文正,后又进封恒阳王。 甲子,诏颁授时厯。初,帝命王恂、许衡、杨恭懿及同知太史院事郭守敬徧考厯书,昼夜测验,创立新法,参以古制,推算极为精宻。至是厯成,守敬与恂等同奏言:「自汉以后,厯经七十,改创法者十有三家。今所考正凡七事:一曰冬至,二曰岁馀,三曰日躔,四曰月离,五曰入交,六曰二十八宿距度,七曰日出入昼夜刻,所创法凡五事:一曰太阳盈缩,二曰月行迟疾,三曰黄赤道差,四曰黄赤道内外度,五曰白道交周。其馀正讹补阙,盖非一事。奏上,赐名授时厯,颁之天下。自是八十年间,司天之官遵而用之,靡有差忒。凡日月薄食、五纬陵犯、彗孛飞流、晕珥、虹霓、精祲云气诸系占候者,具在简册。 丁帽,遣宣慰使嘉辉、孟庆元等持诏谕占城国主,令其子弟或大臣入朝。 昭文馆大学士窦黙卒黙,每论国家大计,面折廷诤,人谓可方汲黯,帝甞曰:「朕求贤三十年,得一窦汉卿及李俊民」。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可谓全人矣」。公茂,枢字汉卿,黙字也。后累赠太师,追封魏国公,谥文正。俊民,泽州人,得河南程氏之学,时有隐士荆先生者,授以邵雍皇极,数时知数者,无如刘秉忠,亦自以为弗及。帝在潜邸,甞问以祯祥,及即位,其言皆验,而俊民已卒,赐谥庄静先生。 十二月庚午,杀江淮行省平章政事阿巴勒、右丞雅克特穆尔、左丞崔斌。斌既发,阿哈玛特奸蠧海内称快。未几,斌迁江淮行省左丞。阿哈玛特虑其害己,乃奏遣布噜哈塔尔、刘思愈检核江南行省钱谷,诬构斌与阿巴勒等盗官粮四十七万石,因奏罢宣课提举司及擅易命官八百馀员,自分左右司官铸银铜印,命都事刘正等往按狱,弗具,复遣参政张㴻等杂治之,竟置三人于死。斌有文学逹政术,副阿里哈雅,取荆湖、广海,屡建大功,多所全活。太子闻,杀斌,方食,投箸恻然,遣使止之,不及,天下,闻而寃之。 辛未,高丽国王王暙领兵万人、水手万五千人、战船九百艘、粮十万石,出征日本。给右丞洪茶丘等战具髙丽国铠甲战袄。谕诸道征日本兵取道髙丽,毋扰其民。 癸酉,以髙丽国王王暙为中书右丞相。 乙酉,淮西宣慰使昻吉尔,请以军士屯田安塔哈等,以发民兵非便,宜募民愿耕者耕之,且免其租,三年从之。旺扎勒圗既破陈吊眼,复与副帅髙兴讨陈桂龙等,直抵其壁,贼乘髙瞰下,人莫敢进,兴命人挟东薪蔽身,进至山半,弃薪而退,如是六日,诱其矢石殆尽,乃爇薪焚栅,斩首二万级,桂龙遁走入畲洞。 甲午,大都重建太庙成,自旧庙奉迁神主于祏室,遂行大享之礼。 敇镂板、印造帝师哈斯巴新译戒本五百部,颁降诸路僧人。 左丞相阿珠巡歴西边,至哈喇霍州,以疾卒,追封河南王。 敇擅据江南逃亡民田者有罪。是岁,改建寕雷州、封州、廉州、化州、高州为路,以肇庆路𨽻广南西道。 赈巩昌、常德路饥民,仍免其徭役。宋季有钱塘汪大有者,为人感慨有气节,尝以善琴受知于度宗,因出入宫掖,临安不守,从三宫北去,留燕者乆之时,故宫人王清恵、张琼英皆善诗,相见,辄涕泣倡和,语极悲壮。文天祥被絷,大有间诣狱上谒作,拘幽十操,天祥倚歌和之,临别,谓天祥曰:「丞相必以忠孝白天下,予将归死江南矣」。帝闻其名,召入鼓琴,一再行,乞为道士归钱塘,许之,与故宫十八人酾酒城隅,援琴而鼓之,哀音哽乱,泪下如雨。长溪谢翱为续琴操四章,曰:「哀江南以悲之」。大有既归,往来匡庐、彭、蠡间,莫能测其去留之迹,自号水云子。其所为诗,自奉使出疆,三吴去国所歴故都遗迹可喜、可惊可痛哭者,皆收拾于篇章。刘辰翁、马廷鸾目之曰《诗史。据谢翱《续琴操序》、陶宗仪《辍耕録》、程敏政《宋遗民録》,杂采増入。
十八年春正月辛丑,召阿喇哈、范文虎、囊嘉特同赴阙受训谕,以巴图、张圭、李庭留后,命实都洪茶丘军,陆行抵日本,兵甲则舟运之,所过州县,给其粮食,用范文虎言,益以汉军万人,文虎又请马二千给圗实,呼斯军及回回炮匠,帝曰:「战船安用此?」皆不从。 癸帽,发钞及金银付博罗,以给贫民。 丁未,敇江南州郡兼用蒙古回回人,凡诸王位下合设逹噜噶齐,并令赴阙。 丙辰,帝幸漷州。 癸亥,邵武民髙日新据龙楼寨为乱,擒之。二月辛未,帝幸柳林。 乙亥,立上都留守司。 升叙州为路,𨽻安西省。 移潭州省治鄂州,徙湖南宣慰司于潭州,从湖广平章政事阿里哈雅请也。阿里哈雅所定荆南、淮西、江西、海南、广西之地,凡得州五十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大率以口舌降之。未甞专事杀戮,又其取民,悉定从轻赋民,所在立祠祀之。 丙戌,征日本军启行。先是,翰林学士王磐闻师行有期,入谏曰:「日本小夷,海道险逺,胜之则不武,不胜则损威,臣以为勿伐便」。帝震怒,谓非所宜言,且曰:「此在吾国法,言者不赦,汝岂有他心而然耶?」磐对曰:「臣赤心为国,故敢以言,苟有他心,何为从叛乱之地,冒万死而来归乎?今臣年已八十,且无子嗣,他心欲何为耶?」明日,帝遣侍臣以温言慰抚,使无忧惧,后阅内府珍玩,有碧玉寳枕,因出赐之。 己丑,福建省左丞蒲寿庚言,诏造海船二百艘,今成者五十,民实艰苦。诏止之。 乙未,皇后鸿吉哩氏崩。后性明敏,逹于事机,国家初政,左右匡正,与有力焉。四集,赛奏割京城外近地牧马,帝许之,后将谏,先阳责刘秉忠曰:「汝何不諌,若初定都时,以地牧马则可,今军民分业已定,夺之可乎?」事遂止。后尝于太府监支缯帛表里各一,帝谓后曰:「此军国所需,非私家物,后何可得支?」后自是率宫人亲执女工,拘诸旧弓弦练之,缉为紬以制衣,其靱宻比绫绮,宣徽院羊臑皮置不用,后取之,合缝为地毯,其勤俭有节而无弃物,类如此。宋亡,㓜主入朝,后不乐,帝曰:「江南平,自此不用兵甲,人皆喜之,尔何独不乐?」后曰:「自古无千岁之国,毋使吾子孙及此,则幸矣」。帝以宋府库物置殿庭,召后视之,后一视而反。帝遣宦者追问后何欲,后曰:「宋人贮蓄以贻子孙,子孙不能守,而归于我,我又何忍取之?」宋太后全氏至京,不习风土,后奏乞令回江南,帝不允,至三奏,帝乃答曰:「尔妇人无逺虑,若使之南还,或浮言一动,即废其家,非所以爱之也。若爱之,但时加存恤可耳」。后退,益厚待之。 丙申,帝还宫,以中书右丞、行江东道宣慰使阿喇哈为中书左丞相、行中书省事、江西道宣慰使、兼招讨使。伊徳黙色参知政事、行中书省事。以辽阳、懿、盖、北京、大定诸州旱,免今年租税之半。 遣皇太子行边,复以巴延佐之。帝谕太子曰:「巴延才兼将相,忠于所事,故俾从汝,汝毋以常人遇之也」 三月戊戌,国子祭酒致仕许衡病革,㑹家人祀,先衡曰:「吾一日未死,寕可不有事于祖考?」起奠献如仪。既彻而卒,年七十三。衡、甞语其子曰:「我平生为虚名所累,竟不能辞官,死后,慎勿请,谥勿立碑,但书许某之墓」四字,使子孙识其处足矣」。衡善教,其言煦煦,虽与童子言,如恐伤之,故所至无贵贱贤不肖,皆乐从之,服其教者,如金科玉条,终身不敢忘,或未尝及门,传其绪馀,而折节力行为名,世者往往有之,丞相安圗一见衡,语同列曰:「若此辈自谓不相上下,葢十百与千万也」。翰林承㫖王磐,气概一世,少所与可,独心折于衡曰:「先生神明也」。后赠司徒,追封魏国公,谥文正。 辛酉,立登闻鼓院,许有寃者挝鼓以闻。 夏四月癸酉,复颁中外官吏俸。 辛巳,通、泰二州饥,发粟二万一千六百石赈之。 五月庚申,严鬻人之禁,乏食者量加赈贷。 六月丙寅,敇谦州织工百四十二戸贫甚,以粟给之,其所鬻妻子,官与赎还。 庚寅,以阿喇哈有疾,诏安塔哈统率军马征日本。壬辰,以中书左丞呼圗特穆尔为中书右丞、行中书省事,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呼勒色为中书左丞,行尚书省事。 秋七月己亥,阿喇哈卒于军。 庚戌,以松州知州布萨圗格前后射虎万计,赐号万虎将军。 辛酉,索多征占城,赐駞蓬,以辟瘴毒。 入月甲子朔,招讨使方文言择守令、崇祀典、戢奸吏、禁盗贼、治军旅、奨忠义六事,诏廷臣及诸老议举行之。 丙寅,荧惑犯诸侯西第三星。 庚午,䝉固岱为中书右丞,行中书省事。 壬辰,诏征日本军回,所在官为给粮。先是,命安塔哈代阿喇哈,分戍三海口,就招海中,馀㓂未至,而实都洪茶丘、范文虎、李庭、金方庆等已航海至平壶岛,遇飓风败舟,诸将各择坚舰乘之遁去,弃士卒十馀万于岛,众推张百戸者为帅,方伐木作舟为归计,日本觇知之,率众来袭,尽杀䝉古、高丽、汉人,谓新附军为唐人,不杀而奴之,十万之众得逃还者于阊莫青、呉万五三人而已。文虎部将楚鼎率千馀人渡海,大风忽至,舟坏,鼎挟破舟板,漂流三昼夜,至一山㑹文虎船,因得逹高丽之金州,合浦海屯驻散兵亦漂泛来集,遂领之以归。 闰月癸巳朔,安塔哈乞以戍三海口军击福建贼陈吊眼,诏以重劳不从。 丁巳,括江南戸口税课。 壬戌,两淮转运使阿喇斯迪音坐盗官钞二万一千五百锭,盗取和买马三百四十四疋。朝廷宣命格而弗颁。又以官员所佩符擅与家奴往来贸易,伏诛。 九月癸未,京兆等路岁办课额,自一万九千锭增至五万四千锭,阿哈玛特尚以为未实,欲核之。帝曰:「阿哈玛特何知?」事遂止。 少府为诸王昌童建宅于太庙南,太常丞田忠良往仆其柱,少府奏之,帝问忠良,对曰:「太庙前岂诸王建宅所耶?」帝曰:「卿言是也」。又奏曰:「太庙前无驰道,非礼也」。即敇中书辟道。国制,十月上吉,有事于太庙。或请牲不用牛,忠良奏曰:「梁武帝用麫为牺牲,后何如耶?」从之。忠良,中山人也。 冬十月乙未,享于太庙,贞懿顺圣昭天睿文光皇后祔。 己亥,降诏谕安南国,立日烜之叔遗爱为安南国王,仍发新附军千人卫送入安南。 帝方信桑门之教,诏枢宻副使张易等参校道书。易等言,惟道德经为老子所著,馀皆后人伪撰。己酉,诏悉焚之。 立行中书省于占城,以索多为右丞,刘深为左丞。 兵部侍郎伊黙色参知政事。 庚戌,敇以海船百艘,新旧军及水手合万人,期以明年正月征海外诸番,仍谕占城郡王给军食。 壬子,用和尔郭斯言,于扬州、隆兴、鄂州、泉州四省,置蒙古提举学校官各二员。 癸丑,皇太子至自北边。 漳州盗陈吊眼聚众十万,连五十馀寨,扼险自固,高兴攻破十五寨,吊眼走保千壁岭。兴上至山半,诱与语,接其手,掣下擒斩之,漳境悉平。甲子敇诛吊眼馀党并收其兵仗,系送京师。 高丽国金州等处置镇边万戸府,以控制日本。 高丽国王请完滨海城防日本,不允。 十二月甲午,以翁吉喇特为中书右丞相。 己亥,罢日本行中书省。 丁未,议选侍卫军万人练习,以备扈从。 癸丑,敇免益都、淄莱、寕海、开河夫今年租赋,仍给其佣直。是岁,改漳州为路。 保定路清苑县水,平阳路松山县旱,高唐、夏津、武城等县蟊害稼,并免今年租,计三万六千馀石。 蜀初定,帝闵其地乆受兵,百姓伤残,择近臣抚安之,以东宫典文书伊勒济尔海为嘉定路逹噜噶齐,时方以辟田、均赋、弭盗、息讼诸事,课守令伊勒济尔海奉诏甚谨,民安之,使者交荐其能,㑹盗起云南,号数十万,声言欲㓂成都,伊勒济尔海驰入告急,言辞恳切,继以泣涕,大臣疑其不然,帝曰:「云南朕所经理,未可忽也」。乃推食以劳之,又语伊勒济尔海曰:「南人生长乱离,岂不厌兵畏祸耶?御之乖方,保之,不以其道故为乱耳。其归以朕意告诸将,叛则讨之,服则舍之,毋多杀以伤主意,则人必定矣!伊勒济尔海至蜀,宣布上㫖,云南乃安。 益都等路宣慰使、都元帅来阿巴齐发兵万人开运河,往来督视寒暑不辍,有两卒自伤其手,以示不可用,阿巴齐檄枢宻府并行省奏闻,斩之,以惩不律。运河既开,迁胶莱海道漕运使阿巴齐,寜夏人也。 嘉议大夫、太史令王珣居父丧哀毁,日饮勺水,帝遣内侍慰谕之。未几卒,年四十七。后追封定国公,谥文肃。 河东按察使伊勒蘓哈迁南台中丞,帝出内中寳刀赐之曰:「以镇外台」。时丞相阿哈玛特之子库克新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恃势贪秽,伊勒蘓哈发其奸,得赃钞八十一万锭,奏请诛之,并劾江南释教总统嘉木扬喇勒智诸不法事,诸道竦动。十九年春正月丙寅,罢征东行中书省。 丁帽,诸王札喇呼至自军中,时皇子北平王以军镇阿里玛图之地以御海都,诸王锡里济与托克托特穆尔等谋劫北平王以叛,欲与札喇呼结援于海都,海都不从。色埒黙悔过,执锡里济等,北平王遣札喇呼以闻。 妖民张圆光伏诛。二月辛帽朔,帝幸柳林。 修宫城、太庙、司天台。 癸巳,遣使往乾山造江南战船千艘。 壬寅,命军官阵亡者其子袭职,以疾卒者授官降一等,具为令。 乙巳,立广东按察司。 戊申,帝还宫。 己酉,减省部冗员。 徙浙东宣慰司于温州。 分军戍守江南,自归州以及江阴至三海口,凡二十八所。 壬子,遣诸王相辉和尔击缅。初,尼雅斯迪音自缅还,言熟其国形势可击,遂以塔卜为右丞,伊克徳济为参政,命相辉和尔督诸军复往击之。 甲寅,帝幸上都。 申严汉人军器之禁。 三月戊寅,益都千戸王著以中书左丞相阿哈玛特蠧国害民,与髙华善合谋杀之。著素志疾恶,因人心愤怨,宻铸大铜锤,自誓愿击阿哈玛特首,㑹髙华善以秘术行军中,无验而归,诈称死,杀其徒,以尸欺众逃去,人亦莫知。著乃与合谋,结八十馀人,夜入京城,时皇太子从帝如上都,而阿哈玛特留守京师,著以太子素恶其奸,乃遣二西僧至中书,诈称皇太子,与国师还都建佛事,省中疑之,时髙觿、张九思皆宿卫宫中,诘之,仓皇失对,遂以二僧属吏讯之,不伏,觿、九思乃集卫士及官兵,各执弓矢以备。壬午,著复矫太子令,俾枢宻副使张易发兵,夜㑹东宫,易不察,遽以兵往,觿问:果何为易附耳语,曰:太子来诛左相也」。既而省中遣使出迎,悉为伪太子所杀,夺其马入健德门,夜二鼓,觿等忽闻人马声,遥见烛笼仪仗,将至宫门,其一人前呼启关觿,谓九思他时殿下还宫,必以旺扎勒、赛音二人先请得见二人,然后启,关觿呼二人不应,即语之曰:皇太子平日未尝行此门,今何来此也?贼计穷,趋南门,觿留张子政等守西门,亟走南门伺之,伪太子立马指挥,呼省官至前,责阿哈玛特数语,著即牵去,以所袖铜锤碎其脑,立毙,继呼左丞郝祯至,杀之,囚右丞张恵觿,乃与九思大呼曰:此贼也,叱卫士亟捕之,留守司逹噜噶齐博敦遂持梃前击立马者坠地,弓矢乱发,众奔溃,多就擒,高华善等逃去,著挺身请囚中丞额森特穆尔驰奏,帝时方驻跸察罕诺尔,闻之震怒,即日至上都,命枢宻副使博罗、司徒和尔郭斯、参政阿里等驰驿至上都讨为乱者,庚辰,获高华善于髙梁河。辛巳,博罗等至,壬午,诛王著、高华善于市,皆醢之,并杀张易著临刑,大呼曰:王著为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复以张易从著为乱,将传首四方。张九思曰:易应变,不审则有之,坐以与谋则过矣,乞免传首」。从之。初,著作佐郎湘潭张康,旁通术数,尝上奏,岁壬午,太一理艮宫,主大将客参将囚,直符治事,正属燕分,明年春,京城当有盗兵,事干将相,至是其言果验。
王恽曰:「著激于义,捐一身为天下除害,事既露不去,自缚诣司败,以至临命。气不少挫,而视死如归,诚杀身成名,死而不悔者也。律以《春秋》诛乱臣贼子之法,不以义与之,可乎?」
戊子,以领北庭都䕶阿必实哈为御史大夫,行御史台事。 集贤直学士兼秘书少监建昌程文海奏陈五事:一曰取㑹江南仕籍,二曰通南北之选,三曰立考功厯,四曰置贪赃籍,五曰给江南官吏俸。朝廷多采行之。赐地京师安贞门以筑居室,文海字钜夫,后避武宗庙讳,以字行。 夏四月丁酉,以和尔郭斯为中书右丞相,降右丞和尔郭斯为留守,仍同佥枢宻院事。皇太子谓翁吉喇特曰:「阿哈玛特已死,汝任中书事,有便国利民者,毋惮更张,或有阻挠,吾当力持之」。故是时庶务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荐。 戊戌,陈桂龙率其党来降,诏流桂龙于边地。 中书左丞耿仁等言,诸王、公主分地所设逹噜噶齐,例不迁调,百姓苦之,依常调任满从本位下选代为宜。从之。 乙巳,以阿哈玛特家奴呼圗克岱尔等久总兵权,命博敦等代之,仍𨽻大都留守司。 弛西山薪炭禁。 以阿哈玛特子江淮行省平章政事库克新罪重于父,议究勘之。 戊申,寜国路太平县饥,民采竹实为粮。
庚戌,行御史台言:阿里哈雅占降民为奴,而以为征讨所得。诏降民还之,有司征讨所得,籍其数量,赐臣下有功者。 丙辰,敇以妻女姊妺,献阿哈玛特得仕者黜之。核阿哈玛特占据民田,给还其主,庇富强户输赋其家者,仍输之官。 定内外官以三年为考,满任者迁叙,未满者不许超迁。 五月己未朔,沙汰省部官阿哈玛特党人七百十四人,已革者百三十三人,馀五百八十一人并黜之。 初,阿哈玛特死,帝犹不深知其奸,及询枢宻副使博罗,乃尽得其罪恶,始大怒曰:「王著杀之,诚是也!」命发阿哈玛特冢,剖其棺,戮尸于通𤣥门外,纵犬啖其肉,百官士庶聚观称快,子侄皆伏诛。籍其家,得椟藏二皮两耳。具存问之,其妾云:「毎咒诅时,置神坐于上,应验甚速,又以帛二幅画甲骑,围守一幄殿,兵皆张弦,挺刄内向,状涉不轨,画者陈其姓。又有曹震圭者,尝推算阿哈玛特所生年月,王台判者妄引圗䜟,皆言涉不轨,事闻,敇剥四人者皮以徇,寻以郝祯、耿仁党恶尤甚,命剖祯棺,戮其尸,下耿仁于狱,诛之。初,巴延灭宋还,诏百官郊迎以劳之,阿哈玛特先百官半舍,道谒巴延巴延,解所服玉钩绦遗之,且曰:「宋寳玉固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哈玛特谓轻已,乃诬以平宋时取其玉桃盏,帝命按之,无验,遂释之,复其任。阿哈玛特既死,有献此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良!」 癸未,以甘肃行省左丞珠勒丹为中书右丞,行台御史中丞张雄飞参知政事。初,阿哈玛特欲诬杀秦长卿刘仲泽、伊玛都勒丹三人,兵部尚书张雄飞力持不可,阿哈玛特使人啖之,曰:「诚能杀此三人,当处以参政」。雄飞曰:「杀人以求大官,吾不为也」。阿哈玛特怒,出为沣州安抚使。累迁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阿哈玛特恐其子库克新为江淮右丞,不为所容,改陕西按察使,未行,阿哈玛特死,召拜参政。库克新被逮,敕廷臣杂问。库克新歴指宰执曰:「汝曾受我家钱,何得问我?」雄飞曰:「我曾受否?」曰:「公独」。
无雄飞曰:「如是,则我当问汝矣」。遂伏辜。 六月己丑朔,日有食之。 甲午,阿哈玛特滥设官府二百四所,诏存者三十三,馀皆罢。又江南宣慰司十五道内四道已立行中书省,罢之。 丙申,发射士百人卫丞相,他人不得援例。 戊戌,以占城既服复叛,发兵讨之。初,朝廷遣索多就占城国立省抚治王子补的负固弗率,凡使臣经其国者皆执之。帝怒,决意进讨,发淮、浙、福建、湖广军五千、海船百艘、战船二百五十,命索多将之以行。 己酉,以阿哈玛特居第赐和尔郭斯。 丁已,征亦奚不薛,尽平其地,立三路逹噜噶齐留军镇守,命药尔哈总之。
资治通鉴后编巻一百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