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卷三十七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宋纪:三十七起柔兆摄提格正月,尽强圉单阏十二月,凡二年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

天圣四年春正月癸未,契丹遣枢宻副使萧徳哷勒等来贺长宁节,徳哷勒等既来贺契丹,又使人持酒果与徳哷勒等,帝问宰相王曾曰:「契丹赍送酒果者凡三十馀人,已至莫州,可听其来否?」曾曰:「宜止其来,而以州兵代之,转酒果付徳哷勒可也」。帝曰:「善」。 知益州薛由言:「两川犯罪人配𨽻他州,虽老病得释者,悉留不遣,自今请无放停」。帝曰:「逺民无知犯法,而终身不得还乡里,岂朕意乎!察其情有可矜者,听遣还」。 甲辰,帝谓辅臣曰:「驸马都尉柴宗庆求为使相,如何?」王曽对曰:「先朝石保吉、魏咸信皆厯行阵有劳,晚年方除使相,且将相之任,岂容私请」。帝然之。 二月庚戌,玉清昭应宫使王曽请下三馆校道藏库经。从之。 甲寅,诏官吏犯赃至流而按察官不举者,并劾之。 壬戌,遣官祀九宫贵神。 三月戊寅朔,以翰林学士承㫖李维为相州观察使。初,塞下讹言契丹将絶盟,故遣维往使,契丹主素服其名,馆劳加礼,使即席赋两朝悠久诗,下笔立成,契丹主大喜,既还,帝欲用为枢宻副使,或斥维诗不当自称小臣,沮罢之,乃加刑部尚书。维久厌书诏之劳,辞不拜,引李士衡故事求换官,故有是命。 中书言诸路别置劝农司,文移取索,颇为烦扰。甲申,诏罢劝农司,转运使、提㸃刑狱仍领劝农使如故。 是月,契丹准布叛,契丹西北恒为党项、准布诸部侵扰,至是益甚。 夏四月辛亥,还知宁州杨及所献绣佛。帝谓辅臣曰:「及佞人也,民安政举,乃守臣之职,焉用此为耶」 五月丁丑,以知制诰蔡齐、章得象并为翰林学士。时舍人院无知制诰,特诏翰林学士夏竦草词。 判刑部燕肃上奏曰:「唐大理卿胡演进月囚帐,太宗曰:其闲有可矜者,岂宜一以律断。因诏:凡决死刑,京师五覆奏,诸州三覆奏,自是全活甚众。望准唐故事,天下死罪皆得一覆奏」。下其章中书,王曽以为天下皆一覆奏,则必死之人,徒充满狴犴而久不得决,请狱疑若情可矜者听上请。壬午,诏大辟疑者奏谳,有司毋得举驳。 辛卯,诏馆阁校勘自今毋得増员。时枢宻副使张士逊请以其子友直为校勘,帝谓馆阁所以待天下英俊,不可私授,止令于馆阁读书,且降是诏。 己亥,诏举人有文辞可采而操检不修者,州郡毋得荐送。 闰月戊申,减江淮岁漕米五百万石,初景德中岁不过四百五十万石,其后益至六百五十万石,故江淮之间,榖常贵而民贫,于是都官员外郎呉耀卿请约咸平、景德中岁漕之数,立为中制,从之。然东南灾俭,輙减岁漕数,或巨万,或数十万,又转移以给他路者,时有焉。 诏除舒州太湖等九茶场逋息钱十三万缗。 解州、永丰渠湮浅,舟楫不通,盐运大艰,主者耗家产㡬尽。州校麻处厚诣阙诉理,右班殿直刘达因请治渠起安邑,至白家场,诏从之。至是渠成,公私果利。 诏増西川、广南东西路诸州军进士解额有差。 六月庚寅,大雨震雷,平地水数尺,坏京城民舍,压溺死者数百人,时宰执方晨朝未入,有㫖放朝,王曽附中使奏曰:「天变甚异,乃臣等燮理无状,岂可退安私室?」亟请入见,陈所以备御之道,同列有先归者,皆愧服焉。时又传言汴口决,水且大至,都人恐,皆欲东奔,帝以问曽,曽曰:「河决奏未至,此第民闲讹言耳,不足虑也」。已而果然。辛卯,帝避正殿,减常膳。 乙未,诏臣僚因南郊或乾元节奏荐亲属,自今无得乞进士及第,并同出身。 丁酉,降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释之。畿内东西、淮南、河北民田被水者,蠲其租,流徙者,所在抚存之。 诏三司所在官物为水漂失者,皆蠲除之。戊申,御长春殿,复常膳。 乙丑,以工部郎中、龙图阁待制韩亿为契丹后生辰使,崇仪副使田承说副之。承说,皇太后之姻也,妄传太后㫖于契丹曰:「南北欢好,传示子孙,两朝之臣勿相猜阻」。亿初不知也。契丹主问亿曰:「太后有㫖,何独不言?」亿对曰:「本朝每遣使,太后必以此语戒之,非欲达于北朝也」。契丹主大喜,曰:「此两朝生灵之福也」。即以语附亿令致谢,时皆美亿能因副介失辞,更为恩意焉。 初,陜西转运司言民闲买官糟造醋,颇有遗利,已置务𣙜之,请推其法天下。王曽曰:「𣙜酒盖出于前代之不得已,今以经费至广,未能省去,若又𣙜醋,则甚矣」。诏罢之。 辛未,诏两川所造锦绮等岁减上供之半,易绫纱为绢,以供边费。 壬申,诏诸路转运使举所部官通经术者。 审刑院详议官、太常博士馆陶王㳂上疏言:「河北为天下根本,其民俭啬勤苦,地方数千里,古号丰实。今其地十三为契丹所据,馀出征赋者,七分而已。魏史起凿十二渠,引漳水溉斥卤之田,而河内饶足。唐至德后渠废,而相、魏、磁、洺之地并漳水者,屡遭决溢。今皆斥卤不可耕,故縁边近郡数蠲税租,而又牧监刍地占民田数百千顷,是河北之地虽有十之七,而得租赋之实者四分而已。以四分之力,给十万防秋之师,生民不得不困也。且牧监养马数万,徒耗刍豢,未尝获其用。请择壮者配军,衰者徙之河南,孳息者养之民闲,罢诸垧牧,以其地为屯田,发役卒刑徒佃之,岁可获榖数十万斛。夫漳水一石,其泥数斗,古人以为利,今以为害,系乎用不用耳。愿募民复十二渠,渠复则水分,水分则无奔决之患,以之灌溉,可使数郡瘠卤之田变为膏腴,如是,则民富十倍,而帑廪有馀矣」。诏河北转运使规度以闻,同判洺州王轸独谓不然。会㳂迁监察御史,复奏曰:「臣考观记传,但载灌溉之饶,不书疏导之法。惟相州图经称天井堰,魏武帝所作二十里,分十二墱,每墱相去三百步,令互相灌注。故左太冲魏都赋云:墱流十二,同源异口。详此,则古漳水浅,不与岸平,必就岸开渠,临渠作堰,则水流渠内,渠灌田中。盖为渠之初,必就髙阜渠行数里,方达平田,若水与岸平田岸相接,为渠甚易,溉田不难,则久已开治矣,又岂假臣言而后隐度哉?又曰:臣详王轸所度漳渠,大率谓水卑岸髙,渠已堙塞。轸曰功大则亦然耳。若云水浊不可以溉,及所作堰遇川溢必复坏,则是轸等不知溉田之方、作堰之法。臣按郑白渠之引泾水也,在耀州之云阳、三原、富平,及京兆府之泾阳、髙陵、栎阳六县㳂渠,皆立斗门多者置四十馀所,以分水势,其下别开细渠,则水有所分,民无奔注之患。且泾水一石,其泥数斗,故能溉粪禾黍。今言水浊不可以溉,斯岂轸之不知而自为知耶?又其作堰之法,皆用大石方四五尺者,锢之以铁,积于中流,拥为双𣲖,其南流为泾水,其东流为二渠,故虽骇浪不能坏,若不如此,则是岁辄修治,岂有利哉?今漳水之岸若复渠田,请访诸云阳,择水工十数,就摹古人作堰决渠之法,及观今人置斗门溉田之方,或云阳民犯罪当配者,令皆徙相州,教百姓水种陆莳之利,则谋易成矣」。诏俟大河毕役,就度工,而事终寝。 九月戊申,三司请市籴刍粟,帝因问辅臣:「诸坊监牧马㡬何?」王曽对曰:「当今比五代马多数倍,计刍秣费,岁不下数百万,盖措置利害失其要。若以陜西蕃部入中马立定数,馀听民间市易,二三年闲必大蕃息,此与畜之外廏无异也」。帝然之。 乙卯,诏讲官孙奭、冯元举京朝官通经术者。 庚申,诏礼部贡院,诸科通三经者,荐擢之。 录周世宗从孙柴元亨为三班奉职。 乙丑,监察御史曹修古言:「七十致仕,载在礼经。近代以来,贪荣不去,故贞观中尝下责谕之,诏仍令致仕官在本品见任之上,盖欲其知耻而勇退也。比有年仅八十,尚在班行,心力既衰,职事何补?请下御史台及诸路转运司告谕文武官七十者,令上表自陈,特与转官致仕,仍从贞观旧制」。从之,因著为令。修古尝偕三院御史晨朝,将至朝堂,黄门一人行马不避,呵者止之,反为所詈。修古奏:「前代称御史台尊则天子尊,故事,三院同行与知杂事同。今黄门侮慢若此,请付所司劾治」。帝闻,立命笞二黄门。 壬申,命翰林学士夏竦蔡齐、知制诰程琳等重删定编敕。帝问辅臣曰:「或谓先朝诏令不可轻改,信然乎?」王曽曰:「此憸人惑上之言也。咸平中,删太宗朝诏令十存一二,盖去其繁宻之文,以便于民,何为不可?」帝然之。 冬十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广信军城坏,以近北境不敢筑,知军王德用率禁军亟城之,诏赐军士缗钱。及城成,降诏褒谕。 辛巳,出内藏库缗钱二十万下京西路籴军储。 乙酉,诏进士、诸科尝经先朝御试而今不预荐者,许就省试。 淮南转运司言楚州北神堰、真州江口堰修水闸成。初,堰度舟岁多坏,而监真州排岸陶鉴、监楚州税王乙并请置水闸堰旁,以时启闭,及成,漕舟果便,岁省堰卒十馀万。乃诏发运司他可为闸处,令规画以闻。鉴乙并优迁。考异鉴,浔阳人,其孙恺尝为成都府路转运副使,有文字记此事甚详。乙元城人,王安石志其墓云:「乙言楚州可去堰为闸,岁省卒二十一万七千,钱一百三十万,米六万八千石」。与实録差不同,当考。 甲午,昏雾四塞。 丙申,奉安真宗御容于鸿庆宫。 先是,孙奭、冯元共荐大理寺丞杨安国为国子监直讲,于是并召安国父奉礼郎、兖州州学讲书。光辅入见,帝令说尚书,光辅曰:「尧、舜之事逺而未易行,臣愿讲《无逸》一篇」。时年七十馀矣,而论说明畅。帝欲留为学官,光辅固辞。乙卯,以光辅为国子监丞,遣还。 十二月丁丑,诏京城物价翔贵,其令三司出廪米之下者,贷畿内民争赴之,迄春初无饥者。先是,太仓粟有陈腐不可充军食者,权发遣三司事程琳因建此议,朝廷从之,凡出米六十万斛。 三司下畿县买素食物料,提㸃公事张嵩以畿内灾歉,乞收籴于市,帝问辅臣曰:「此何所用?」王曽等对曰:「御庖所须也」。帝曰:「岂可以口腹扰民,其悉罢之」。 壬午,幸玉清昭应宫、开寳寺、景灵宫祈雪。故事,车驾还,必作乐前导,帝精意以祷,命毋作乐。既雪,辅臣皆贺,帝喜曰:「力田之民,自今有望矣」。 丁亥,帝谓辅臣曰:「朕欲元日率百官先上皇太后寿,然后御天安殿受朝贺,其令太常礼院草具其仪」。皇太后曰:「岂可以吾故而后元会之礼哉?」王曽等曰:「陛下以孝奉母仪,太后以谦全国体,请如太后命」。因再拜称贺,帝固欲先上太后寿,既退,出墨诏付中书,泰州海堰久废不治,岁患海潮冒民田。是岁,监西溪盐仓范仲淹言于发运副使张纶,请修复之,纶遂奏以仲淹知兴化县,总其役。会大雨雪,惊涛汹涌,役夫散走,旋泞而死者百馀人,众欢然言其不可成,诏遣中使按视,将罢之,又诏淮南转运使胡令仪同仲淹度其可否,令仪力主仲淹议,而仲淹寻以母忧去,纶表请身自督役,逾年堰成,民享其利,为纶立生祠。考异:司马光记闻云:「仲淹请筑捍海堤于通、泰、海三州之境,长数百里,以卫民田。长编止言泰州,今从之。

五年春正月壬寅朔,帝率百官上皇太后寿于㑹庆殿,礼毕,帝乃服衮冕,御天安殿受朝贺。 癸丑,命枢宻直学士、礼部侍郎刘筠权知贡举。中书初议择官,帝曰:「刘筠可用也」。筠时在颍州,遂驿召之。 己未,诏礼部贡院比进士以诗赋定去留,学者或病声律而不得骋其才,其以䇿论兼考之诸科,毋得离摘经注,以为问目。又诏进士奏名勿过五百人,诸科勿过千人。 庚申,降枢宻副使、刑部侍郎晏殊知宣州。考异:宋史云:「己未,晏殊罢。与长编差一日。先是,太后召张耆为枢宻使,殊言:「枢宻与中书两府同任天下大事,就令乏贤,亦宜使中材处之,耆无他勲劳,徒以恩幸,遂极宠荣,天下已有私徇非才之议,奈何复用为枢宻使乎?」太后不悦,于是从幸玊清昭应宫,从者持笏后至,殊怒,以笏撞之,折其齿。监察御史曹修古言:「古者三公不按吏,先朝陈恕于中书,搒人即时罢绌,今殊忿躁,无大臣体,请正典刑,以允公议」。殊坐是免,寻改知应天府。殊知应天乃大兴学校,范仲淹方居母丧,殊延以教诸生,自五代以来,天下学废,兴自殊始。李焘曰:论张耆不可为枢宻,据张唐英政要及欧阳修神道碑,史不载也。 戊辰,以翰林学士夏竦为右谏议大夫、枢宻副使。初,武臣赏罚无法,吏得髙下为奸,竦为集前比,著为定例,事皆按比而行。 二月癸酉,命参知政事吕夷简、枢宻副使夏竦修真宗国史,翰林学士宋绶、枢宻直学士刘筠、陈尧佐同修,宰臣王曽提举。 丙子,诏赈京东流民。 丙申,知宁州杨及上所修五代史,帝谓辅臣曰:「五代乱离,事不足法。王曽曰:「安危之迹,亦可为监也」。 三月癸卯,罢兖州知州天贶节,朝拜乾元观。观在奉符县,距州三百里,岁皆知州自行,而有道路供办之劳,帝因命奉符知县代之。 王蒙正为荆南驻泊都监,挟太后姻横肆,知府李若谷绳以法,议事多异同,转运使王硕具奏颇佑蒙正,戊申,徙若谷,知潭州。荆南士族元甲恃䕃屡犯法,若谷杖之曰:「吾代父兄训子弟耳!」洞庭有宿贼,数邀商贾船,杀人,投尸湖水,每捕获,以所杀尸漂没,无可验,辄贷死𨽻他州,既而逃归,复攻劫,若谷以术禽致磔于市,自是湖冦少息。 秦州地震。 癸丑,以右正言刘随为左司谏。随在谏职数言事,尝言:「今之所切,在于纳谏,其馀守常安靖可也」。辛酉,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乙丑,赐进士虞城王尧臣等一百九十七人及第,八十二人同出身,七十一人同学究出身,二十八人试衔。丙寅,赐诸科及第并出身者又六百九十八人。考异:按宋史,戊申,赐礼部奏名进士、诸科及第出身一千七十六人。今从长编。 夏四月癸酉,试特奏名进士及诸科。甲戌,赐同出身及试衔者凡三百四十二人。 辛巳,契丹遣昭德节度使萧蕴、政事舍人杜防来贺乾元节。知制诰程琳为馆伴使,蕴出位图指曰:「中国使者至契丹坐殿上,位髙,今我使至中国位下,请升之」。琳曰:「此真宗皇帝所定,不可易」。防曰:「大国之卿,当小国之卿,可乎?」琳曰:「南北朝安有小大之异?」防无以对。帝令与宰相议,或曰:「此细事,不足争」。将许之,琳曰:「许其小,必启其大」。固争不可,藴乃止。 辛卯,赐新及第人闻喜宴于琼林苑,遣中使赐御诗及中庸篇一轴。帝先命中书录中庸篇,令张知白进读,至修身治人之道,必使反覆陈之。 壬辰,寿宁观火。 五月庚子朔,诏武臣子孙习文艺者,听奏文资。壬寅,太白昼见。 辛亥,录系囚。 辛酉,命吕夷简等详定编敕。 癸亥,太后幸楚王元佐第视疾。是日,王薨,帝自临奠,辍视朝五日,赠河中、凤翔牧,追封齐王,谥恭宪,陪葬永熙陵。 先是,太后大出金帛,重修景德寺,遣内侍罗崇勲主之,六月癸未,命翰林学士蔡齐撰记,宰臣张知白因言:「按五行志,宫室盛则有火灾,近者洞真、寿宁观相继火,此皆土木太盛之证也。请自今罢诸不急营造,以答天戒」。帝纳其言。考异寿宁观火在四月,洞真宫火,则不得其时。东京记云天圣初,当考。张知白虽有是言,上固然之,未即行也。本纪即于是日书罢诸营造之不急者,恐误矣。 诏翰林学士依大中祥符五年故事,常令一员在院,如假故,次学士直。天圣元年,尝诏只日出宿,以故事双日鏁院,只日降麻故也。至是,中书言恐宣召不即至,而有是诏。 秋七月甲辰,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庚戌,诏以大暑,自今不御前殿终月。 先是,司天监主簿苖舜臣等尝言土宿留参,太白昼见,诏日官同考定,日官奏土宿留参,顺不相犯,太白昼见,日未过午,舜臣等坐妄言灾变被罚,监察御史曹修古言:「日官所定,希旨悦上,不足为信,今罚舜臣等,其事甚小,然恐自此人人畏避,佞媚取容,以灾为福,天变不告,取损至大。禁中以翡翠羽为服玩,诏市于南越,修古以为重伤物命,且真宗尝禁采狨毛,故事未逺,宜罢之。时方崇建塔庙,议营金阁,费不可胜计,修古极陈其不可。八月壬申,修古出知歙州。丙戌,以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陈尧咨为宿州观察使、知天雄军,枢宻直学士陈尧佐权知开封府。尧咨内不平,上章固辞,时太后常以双日垂帘,特用只日,召见,敦谕之,不得已拜命。寻有诏:「尧咨遇契丹使过大名,权位丞郎上,及岁増公使钱百万,自契丹修好天雄,城壁器械久不治,尧咨至,并加完葺,然须索烦扰,多暴怒,列军士持大梃侍前,吏民语不中意,立至困仆。 九月,召辅臣至崇政殿西庑,观孙奭讲书,奭因画《无逸》为图以进,帝命施于讲读阁下。 陜西同、华等州旱,虸蚄食苗,太常博士、国史院编修谢绛上疏曰:「去年京师大水,败民庐舍,今年苦旱,百姓疫死,此皆大异也。陛下宜䇿告殃咎变,更理化下,罪已之诏,修顺时之令,宣群言以导壅,斥近幸以损阴,而圣心优柔,重在改作,号令所发,未闻有以当天心者。夫风雨寒暑之于天时,为大信也,信不及于物,泽不究于下,则水旱为沴,近日制命,有信宿辄改,适行遽止,而欲风雨以信,其可得乎?天下之广,万㡬之众,不出房闼,岂能尽知?而在廷之臣,未闻被数刻之召,吐片言之善,朝夕左右,非恩泽,即佞幸,上下皆蔽,其事不虚,昔两汉日蚀、地震水旱之变䇿,免三公以示戒惧,陛下进用丞弼,极一时之选,而政道未茂,天时未顺,岂大臣辅佐不明耶?陛下信任不笃耶?必若使之,宜推心责成,以极其效,谓之不然,则更选贤者,罢不急之役,省无名之敛,勿崇私恩,更进直道,宣德流化,以休息天下,至诚动乎上,大惠浃于下,岂有时泽之艰哉?绛上疏不得其时,附见陜西言旱蝗后。 己未,以祠部员外郎、知制诰程琳为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宰相张知白素器琳,当除命,喜曰:「不辱吾笔矣」。琳上疏请罢诸土木营造,蠲被灾郡县逋租。 先是,诏选能吏治畿县,太常博士汉阳张锡知东。

明始至,令其下曰:「吾所治者三而已,强恃力富,恃赀刑恃赎者,吾所先也」。岁中遂以治迹闻。枢宻直学士李及荐锡材堪御史,帝曰:「李及清谨人,未尝妄有所举,此可信也」。即命锡为监察御史。 辛未,罢陜西青苗钱。 戊寅,以进士雍丘桑怿为卫南尉。怿有勇力,善用剑及铁简。尝举进士不中,去㳺汝、颍闲,力田以自给。汝旁诸县多盗,怿自请补耆长,得往来察奸,因召里中恶少年戒曰:「盗不可为,吾不汝容也」。久之,汝旁县为之无盗。京西转运使奏其事,特擢之。考异。李焘曰:国史桑怿传并用欧阳修所为文。据实録,天圣五年十月,怿初得卫南尉,非郏城也。今但从实録附传,亦误以卫南为郏城,盖因欧阳文耳。 乙酉,监修国史王曽言:「唐史官呉竞于实录、正史外,录太宗与群臣对问之语为贞观政要。今欲采太祖、太宗、真宗实录、日厯、时政记、起居注,其闲事迹不入正史者,别为一书,与正史并行」。从之。 壬辰,医官院上所铸俞穴铜人式二,诏一置医官院,一置相国寺。先是,帝以针砭之法,传述不同,俞穴稍差,或害人命,遂令医官王惟一考明堂气穴经络之会,铸铜人式。又纂集旧闻,订正讹谬,为《铜人针灸图经》,至是上之,因命翰林学士夏竦撰序,摹印颁行。 乙未,诏西川、广南在官物故者,遣人䕶送其家属还乡,官为给食。 丙申,滑州言塞决河毕。诏速第修河臣僚劳效以闻。 十一月丁酉朔,名滑州新修埽曰天台埽,以其近天台山麓故也。 己亥,以河平,宰臣率百官称贺,遂宴崇德殿。自天禧三年河决,至是积九载,乃复塞,遣官告谢天地、社稷、宗庙诸陵。始役既兴,朝议以岁饥将复罢,知滑州,冦瑊言病民者特刍藁耳,幸调率已集,若积之经年,则朽腐为弃物,后复兴功敛之,是重困也,乃诏讫役。 辛亥,朝飨景灵宫。壬子,飨太庙。癸丑,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贺皇太后于会庆殿。 丁巳,恭谢玊清昭应宫。 十二月辛未,加恩百官。 以左正言、直史馆孔道辅为左司谏、龙图阁待制。时道辅使契丹,犹未还也。契丹宴使者优,人以文宣王为戏,道辅艴然径出。契丹使主客者邀道辅还坐,且令谢,道辅正色曰:「中国与北朝通好,以礼文相接,今俳优之徒侮慢先圣而不禁之,北朝之过也,道辅何谢?」契丹君臣默然,又酌大卮,谓曰:「方天寒,饮此可以致和气」。道辅曰:「不和,固无害」。既还,言者以为生事,且开争端,帝问其故,道辅曰:「契丹比为黒水所破,势甚蹙,毎汉使至,辄为侮慢,若不校,恐益易中国」。帝然之。考异道辅本传云道辅受谏官之命,即日论曹利用、罗崇勲,考之不合,今移见七年十二月。 是岁,南郊肆赦,中外以为丁谓,将复还,殿中侍御史练、琰上疏极论其奸,请更不原赦,帝纳之。

资治通鉴后编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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