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卷一百六十一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元纪九起重光赤奋若正月,尽昭阳单阏十二月,凡三年。
成宗钦明广孝皇帝
大徳五年春正月庚戍,给征八百媳妇军钞,总计九万二千馀锭。 壬子,奉安昭睿顺圣皇后御容于䕶国仁王寺。 御史台臣言:「官吏犯赃及盗官钱,事觉避罪逃匿者,宜同狱成。虽经原免,亦加降黜,庶奸伪可革」。从之。先是,征东行省库哩济蘓言:「高丽王擅署官府及僭用天子礼仪器物,况官冗民稀,刑罚不一,若止依本俗从事,实难抚治」。帝遣刑部尚书王泰亨等往厘正之。既而高丽王昛言:「设行省监制,其国不便」。帝亦以阔里吉思不能和辑高丽,遂罢征东行省征库哩济蘓还。 二月己帽,以刘深、哈喇岱并为中书右丞,郑佑为参知政事,皆佩虎符。 罢福建织绣提举司。 丁亥,立征八百媳妇万户府二,设万户四员,发四川、云南囚徒从军。乙未,诏廉访司官非亲丧迁葬及以病给告者,不得离职。或以地逺职卑受任不赴者,台宪勿复用。 丁酉,帝如上都。 减内外诸司官千五百十四员。 己亥,令凡军士杀人奸盗者,令军民官同鞫。 三月丁帽,荧惑犯填星。己巳,荧惑填星相合。诏戒饬中外官吏。 夏四月壬午,调云南军征八百媳妇。 五月,商州陨霜杀麦。壬戌,云南土官宋隆济叛。时刘深将兵由顺元入云南,云南右丞雅尔哈纳调民供馈,隆济因绐其众曰:「官军征发汝等,将尽剪髪,黥面为兵,身死行阵,妻子为虏」。众惑其言,遂叛。 丙寅,诏云南行省自愿征八百媳妇者二千人,人给贝子六十索。 六月丙戊,宋隆济率猫狫、紫江诸蛮四千人攻杨黄寨,杀掠甚众。壬辰,攻贵州,知州张怀徳战死,遂围刘深于穷谷中。梁王遣云南行省平章诚格勒、参政卜朗吉达将兵救之,杀贼酋萨雅,斩首五百级,深始得出。 秋七月戊戌朔,昼晦,暴风起东北,雨雹兼发,江湖泛溢,东起通、泰、崇明,西尽真州,民被灾死者不可胜计,以米八万七千馀石赈之。 丁未,诏军官受赃与民官同例量罪大小殿黜。 癸丑,浙西积雨泛溢,大伤民田,诏役民夫二千人,疏导水路,俾复其旧。命云南省分䝉古射士征八百媳妇。 癸亥,哈丹之孙托欢自北境来归,其父母妻子皆遭杀虏,赐钞一千四锭。 八月己巳,平滦路霖雨,滦、漆、淝、汝河溢,民死者众,免其今年田租,仍赈粟三万石。 甲戌,遣萨察固勒等将兵征金齿诸国。时征缅师还,为金齿所遮,士多战死。又接连八百媳妇诸蛮,相效不输税赋,贼杀官吏,故皆征之。 庚辰,诏:「遣官分道赈恤,凡狱囚禁系累年,疑不能决者,令廉访司具其疑状,申呈省、台详谳,仍为定例。各路被灾重者,免其差税一年。贫乏之家,计口赈恤,尤甚者优给之。小吏犯赃者,并罢不叙」。 皇子海山之抚军北鄙也,宿卫康里托克托从,至是朝议北师少怠,纪律不严,命太师、枢宻、宣徽使伊彻察喇副海山以督之。未几,海都圗斡入冦,大军分为五队,伊彻察喇将其一锋,既交颇不利,伊彻察喇怒,被甲持矛,身先陷阵,一军随之,出敌之背,五军合击,大败之,海都圗斡遁去,旋死。兵之始交也,海山锐欲出战,康里、托克托执辔力谏,海山怒,挥鞭抶其手,不退乃止,已而进击,大破其众,托克托手斫一士之首,连背胛以献,海山壮之。初,海都兵越金山而南,止于特济库山,因髙以自保,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崇乌噜急,引兵败之,复与圗斡相持于格勒圗之地,崇乌噜以精锐驰其阵,左右奋击,所杀不可胜计,圗斡之兵几尽,海山亲视其战,乃叹曰:「何其壮也!力战未有如此者!」论功,以崇乌噜为第一,帝出御衣遣使临赐之。 自是月庚辰彗出井,歴紫微垣及天市垣,至九月癸丑乃灭,凡四十六日。 萨察固勒等兵攻阿撒格,额巴哈引还,言贼降在旦夕,高庆受其赂,首倡为还计,是以无功」。诏遣官鞫之,得萨察固勒以下将校受赂状,诏诛庆及察罕巴哈萨、察固勒等,遇赦,削夺官爵为庶人。 冬十月丙子朔,以畿内岁饥,增明年海运粮为百二十万石。壬午,帝至自上都。 丙戌,以岁饥禁酿酒,弛山泽之禁,聴民捕猎。 辛帽夜,有流星大如杯,光烛地,自北起近东,分为二星,没于危宿。 十一月己亥,诏谕中书:近因禁酒,闻年老需酒之人有预市而储之者,其无酿具者勿问」。 罗鬼女子蛇节反,乌撒、乌䝉、东川、芒部诸蛮从之,皆叛,陷贵州。丁未,命湖广行省平章刘国杰率师讨之。时刘深兵败,帝始悔不用哈喇哈逊及董士选之言,乃遣国杰及杨赛、音巴哈等率四川、云南、湖广各省兵,分道进讨诸蛮,别敕梁王提兵应之,军中机务,一聴国杰处分。贼兵劲锐,且多健马,官军战失利,国杰令人持一盾,布钉其上,俟阵合,即弃盾伪遁。贼果逐之,马奋不能止,遇盾皆倒,国杰鼔之,贼大败。既而复合众请战,国杰不应。数日,度其气衰,一鼓破走之,追战数千里。是月,减直粜米赈京师贫民,设肆三十六所,其老㓜单弱不能自存者,廪给五月。 是岁,大风海溢,润、常、江阴等州庐舍多荡没,民乏食。佥浙西廉访司事甘陵赵宏伟将发廪以赈,有司以未得报为辞,宏伟曰:「民旦暮饥,擅发有罪,我先坐」。遂发之,全活者十馀万。 文安人王伯胜,初为宿卫士,世祖尝沃盥水温冷,甚称㫖问进水为谁,内侍李邦宁曰:「王伯胜」。世祖曰:「此儿他日必知为政,达人情矣」。后从征纳延,以功授拱卫直都指挥使。卫卒多市井无赖,窜名其中者,伯胜乃尽募良家子易之。至是,扈从上都,天乆雨,夜闻城西北有声如战鼙然,伯胜率卫卒百人出视之,乃大水暴至,立具畚锸,集土石毡罽以塞门,分决濠隍以泄其势,至旦始定,而民弗知。丞相旺扎勒以闻,帝嘉之。
六年春正月乙巳,中书省臣言:「广东宣慰副使托欢察尔收捕盗贼,屡有劳绩,近廉访司劾其私置兵仗、擅杀土冦等事,遣官鞫门,实无私罪,乞加奬谕。命赐衣二袭」。晋王哈喇岱薨,命封其王印及内史府印。博罗托皇后遣人问国师,善巴曰:「我夫妇崇信佛法,以师事汝,止有一子,宁不能延其寿耶?」答曰:佛法譬犹灯笼,风雨止乃可蔽,若烛尽,则无如之何矣。一时称其敏给。善巴事,据辍耕録修入。
朱清、张瑄父子致位显要,宗戚皆累大官,田园馆舍,徧天下巨艘,大舶交诸番中,廪藏仓庾相望车马填塞门巷。仆从佩金虎符为千户,万户者凡数十人。江南僧石祖进摭其不法十事,上闻。时中书省臣亦言:「朱清、张瑄屡致人言,乞罢其职,徙其子孙官江南者于京」。帝从之,仍诏御史台诘问,二人竟伏诛。 丁未,帝语台臣曰:「朕闻江南富户侵占民田,以致贫者流离转徙,卿等尝闻之否?」台臣言曰:「富民多乞䕶持玺书,依倚以欺贫民,官府不能诘治,宜悉追收为便」。命即行之,毋越三日。 诏自今僧官僧人犯罪,御史台与内外宣政院同鞫,宣政院官徇情不公者,聴御史台治之。 乙帽,筑浑河堤,长八十里,仍禁豪家毋侵旧河,令屯田军及民耕种。 增刘国杰等军,仍令屯戍险隘,俟秋进师。 命扎固尔岱、阿里等整治江南影占税民田土者。 诏军官除边逺出征,其馀遇祖父母、父母丧,依民官例立限奔赴。 禁畜飬鹰犬马駞等人扰民。 己未,以诸王珍、戬诬告济南王,谪置刘国杰军中自效。 宋隆济累攻围贵州不解,刘深等粮尽,道梗不通,遂引兵还,隆济,复率众邀之辎重,委弃士卒,杀伤殆尽,南台御史中丞陈天祥上书谏曰:「八百媳妇乃荒裔小夷,取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而刘深欺上罔下,帅兵伐之,经过八番,纵横自恣,中途变生,所在皆叛,既不能制乱,反为乱众所制,食尽计穷,仓皇退去,丧师十八九,弃地千馀里,朝廷再发四省之兵,使刘二霸都总督,以图收复,湖南湖北大𤼵运粮丁夫,众至二十馀万,正当农时,驱此愁苦之人,往回数千里中,何事不有?比闻从征败卒,言西南诸夷皆重山复岭,陡涧深林,其窄隘处仅容一人一骑,上如登高,下如入井,贼若乘险邀击,我军虽众,亦难施为,或诸蛮逺遁阻隘,以老我师,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将不战自困矣,且自征伐倭国,占城、交缅诸夷以来,近三十年,未尝有尺土一民之益,计其所费,可胜言哉?去岁西征及今此举,何以异之?乞早正深罪,仍下明诏招谕,彼必自相归顺,不须逺劳王师,与小丑争一旦之胜负也。今为之计,宜驻兵近境,多市军粮,内安外圉,渐次服之,此王者之师,万全之利也。茍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详审成败,算定而行,彼诸蛮皆乌合之众,必无乆能同心捍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以计使之互相雠怨,待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怀之以仁,抗敌者威之以武,恩威兼济,功乃易成,若复舍恩任威,深蹈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者也」。不报,遂谢病去。 二月丙戌,遣陜西省平章伊蘓岱尔、参政汪惟勤将川陜军,湖广平章刘国杰将湖广军征亦乞不薛,一切军务,并聴伊蘓岱尔、刘国杰节制。 罢征八百媳妇右丞刘深等官,收其符印。 癸巳,帝有疾,释京师重囚三十八人,命侍御史王寿奉香江南,徧祠岳镇海渎,宻察去岁风水为灾,百姓艰食,凡所经过,采聴入对,使还,具奏:「民之利病,系于官吏善恶,在今宜选公廉材干存心爱物者専抚字,刚方正大,深识治体者居风宪,天灾代有,赈济以时,无劳圣虑,惟是䝉古之家,仍据权要,当罢其职,处之京师,以保全之,此长乆之道也。初,寿与台臣奏:「宰相内统百官,外均四海,位尊任重,不可轻假非人,三代以降,国之兴衰,民之休戚,未有不由相臣之贤否也。世祖初置中书省,以呼圗克巴哈、塔齐尔、锡津、安圗、巴延等为丞相,史天泽、刘秉忠廉,希宪、许衡、姚枢等实左右之,当时称治,比唐贞观之盛。迨至阿哈玛特、郝贞、耿仁、卢世荣、僧格实都等,坏法黩货,流毒亿兆,近者阿固岱、巴延、巴特玛、新阿里等専政,煽惑中禁,几揺神器,君子小人已试之验,较然如此,臣愿推爱君思治之心,邪正互陈,成败对举,庶几上悟天衷,惩其既往,知所进退,天下之事可从而理也。 三月丁酉,以旱溢为灾,诏赦天下。平滦被灾尤甚,免其差税三年,其馀灾伤之地,已经赈恤者免一年。今年内郡包银奉钞,江淮以南夏税。诸路乡村人户散办门摊课程,并蠲免之。 甲寅,合祭昊天上帝、皇地祇于南郊,遣中书左丞相达喇罕哈喇哈逊摄事。 乌撒、乌䝉、东川、芒部及武定、威楚、普安诸蛮,因蛇节之乱,皆以供输烦劳为辞,乘衅起兵,攻掠州县,焚烧堡砦,遣伊蘓岱尔等将兵㑹刘国杰讨之,时国杰方讨顺元蛮,不及来㑹,伊蘓岱尔等率师分道并进,次第平之。 夏四月乙亥,浚永清县南河。 戊子,帝如上都。 五月戊申,太庙寝殿灾。 六月癸亥朔,日有食之。是日时加戍,依厯日食五十七杪。太史院官以涉交既浅,且复近浊,欲匿不报。保章正齐履谦曰:「吾所掌者,常数也,其食与否,则系于天」。独以状闻。及其时果食,太史院以失于推策,诏中书议罪。众尝争没日不能决,履谦曰:「气本十五日,而间有十六日者,馀分之积也,故厯法以所积之日命为没日,不出本气者为是」。众服其议。 秋七月癸巳朔,荧惑、镇星、辰星聚于井。 辛酉,以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呼圗卜丹为中书右丞。 八月乙丑,荧惑犯岁星。 九月己酉,龙兴民讹言括童男女,至有杀其子者,命捕为首者三人诛之始息。 冬十月甲子,改浙东宣慰使为宣慰司都元帅府,徙治庆元,镇遏海道。 初,浙西廉访使张圭劾罢郡长吏以下三十馀人,府史胥徒数百征,赃巨万计。圭得监司奸利事,将发之事干行省,有内不自安者。至是,赂南人林都邻,告圭收蔵禁书及推算帝五行,江浙运使合只亦言圭沮挠盐法,命省、台官杂治之,得行省大小吏及盐官欺罔状,皆伏罪。召圭拜佥枢宻院事,赐只孙冠服侍宴,又命买宅以赐,辞不受。 丙子,帝至自上都。 十一月甲午,刘国杰禆将宋元率兵大败蛇节,赐衣二袭,仍授以金符。 辛亥,以同知枢宻院哈达知枢宻院事。 诏江南寺观,凡续置民田及民以施入为名者,并输租充役。 乙未,诏诸驿使輙枉道者罪之。 十二月辛酉,御史台臣言:「自大徳元年以来,数有星变及风水之灾,民间乏食。陛下敬天爱民之心,无所不尽,理宜转灾为福。而今春霜杀麦,秋雨伤稼,五月太庙灾,尤古今重事。臣等思之,得非荷陛下重任者,不能奉行圣意,以致如此。若不更新,后难为力。乞令中书省与老臣识达治体者共图之」。复请禁诸路酿酒,减免差税,赈济饥民」。帝皆嘉纳,命中书即议行之。 云南地震。 甲子,衡州袁舜一等诱集二千馀人侵掠郴州,湖南宣慰司发兵讨之,获舜一及其党,命诛首谋者三人,馀配洪泽、芍陂,屯田其胁从,诏谕复业。 戊辰,云南地复震。 丙子,刘国杰、额森呼圗噜来献蛇节、罗鬼等㨗。庚辰,荧惑犯太微东垣上相。 命中书省更定略卖良人罪例。必噜咱纳实哩者,北庭噶玛拉国人也,幼熟辉和尔及西天书长能」、「贯通、三蔵暨诸国语,是岁,奉㫖从帝师,受戒于广寒殿,代帝出家。
七年春正月己酉,以岁不登,禁河北、甘肃、陜西等郡酿酒。益都诸处牧马之地为民所垦者,畆输租一斗太重,减为四升。弛饥荒所在山泽河泊之禁一年。 壬子,罢归徳府括田。 乙卯,诏凡为匿名书,辞语重者诛之,轻者流配,首告人赏钞有差,皆籍没其妻子充赏。 命御史台、宗正府委官遣发朱清、张瑄妻子来京师,仍封籍其家赀,拘收其军器海舶等物。 丁巳,令枢宻院选军士习农业者十人,教军前屯田。 二月壬戌,诏中书省汰诸有司冗员,中书省自左右丞相而下平章政事二员,左右丞各一员,参知政事二员,定为八府,仍谕枢宻院,除出征将帅外,掌署院事者,定其员数以闻。 辛未,以平章政事、行上都留守茂巴尔斯、陜西行省平章阿喇卜丹并为中书平章政事。江南行台御史中丞尚文为中书左丞,江浙行省参知政事董士珍为中书参知政事。 壬申,诏枢宻院、宗正府等,自今每事与中书共议,然后奏闻,诸司不得擅奏迁调。官员虽经特㫖用之,而于例未允者,亦聴覆奏。 甲戌,减杭州税课提举司冗员。 己卯,以侍御史托台为中书参知政事。 御史台臣言:「江浙行省平章阿里、左丞高翥、安佑,佥省张佑等,诡名买盐万五千引,增价转市于人,乞遣省、台官按问」。从之。 庚辰,监察御史杜肯构等言右丞相旺扎勒受朱清、张瑄贿赂事,不报。 壬午,帝语中书省臣曰:「凡有以岁课增羡希求爵赏者,此非掊刻于民,何从而出?自今除元额外,勿以增羡作正数」。 罢江南财赋总管司及提举司禁,诸人非奉㫖,毋得以寳货进献。 三月庚寅,诏遣奉使宣抚循行诸道:以郝天挺、达楚往江南、江北,石圭往燕南、山东,耶律希逸、刘睿往河东、陜西,特哩、托欢、戎益往两浙、江东,赵仁荣、岳叔谟往河南、湖广,茂巴斯、陈英往江西、福建,塔齐哈雅、刘敏中往山北、辽东,并给三品银印,仍降诏戒饬之。 江浙行省平章托克托发遣朱清、张瑄家属,其家以金珠重赂之,托克托以闻,帝谕之曰:「朕以江南任卿,果能尔,真男子事也,其益恪勤乃事」。赐以黄金五十两。 乙未,中书平章巴延梁徳圭、段贞、阿噜威萨哩,右丞巴特玛新,左丞伊克巴哈,参政蘓和卓尔、张斯立等,受朱清、张瑄贿赂,治罪有差,诏皆籍其家。 以洪君祥为中书右丞。监察御史言其曩居宥宻,以贪贿罢黜,乞别选贤能代之,不报。 甲辰,诏定赃罪为十二章。京朝官月俸外增给禄米外,任官无公田者,亦量给之。 乙巳,以征八百媳妇丧,师诛刘深,笞哈喇岱、郑佑罢云南征缅分省。时有司以遇赦议释刘深罪,哈喇哈逊曰:「徼名召衅,丧师辱国,非常罪比,不诛无以谢天下」。遂诛之。 戊申,小兰禧、岳铉等进《大元大一统志》,赐赉有差。 癸丑,枢宻院臣及监察御史言:中丞董士选贷朱清、张瑄钞非义。帝曰:「台臣称贷,不必问也,若言者不已,便当杖之」。 甲寅,帝如上都。 夏四月庚午,中书左丞达喇罕言:「僧人修佛事毕,必释重囚。有杀人及妻妾杀夫者,皆指名释之。生者茍免死者负寃,于福何有?」帝嘉纳之。 辛未,流朱清、张瑄子孙于逺方,仍给行赀。 庚辰,蛇节降,宋隆济遁去。丁亥,诛蛇节。济南路陨霜杀麦。 五月丙申,遣征缅回军万四千人还各戍。 辛亥,奉使宣抚耶律希逸、刘赓言:「平阳僧察力威犯法非一,有司惮其豪强,不敢诘问,闻臣等至,潜逃京师」。中书省臣言:「宜捕送其所,令省、台、宣政院遣官杂治」。从之。 甲寅,浚上都滦河。 乙卯,诏中外官吏无职田者,验俸给米有差。其上都、甘肃、和林非产米地,惟给其价。 禁诸王、驸马毋輙杖州县官,吏遣者罪王府官。 般阳路陨霜。 闰五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壬戌,诏禁犯曲阜林庙者。 己巳,中书右丞相、加太保録、军国重事旺扎勒卒,谥「忠宪」。元贞以来,朝廷恪守成宪,诏书屡下,散财𤼵粟,不惜钜万,以颁赐百姓,旺扎勒之力居多。大徳中,帝倚任之意益重,而能处之以安静,不急于功利,故吏民守职,世称贤相云。 复以特尔格为中书平章政事。初,特尔格乞解机务,诏仍以平章议中书省事。时诸王朝见,未有知典故者,帝曰:「惟特尔格谙之」。凡赐予诸王礼节,悉命掌行。至是,遂复以前官授之。 兰溪处士金履祥卒。履祥幼敏睿,及长,从学同郡王柏及何基之门,基则学于黄干,而干则亲得朱熹之传者。宋将亡,遂絶意进取,屏迹金华山中,平居独处,终日俨然,至与物接,则盎然和怿,训廸后学,谆切无倦,而尤笃于分义。及何基、王柏之丧,履祥率其同门之士,以义例服观者,始知师弟之系于彛伦也。履祥尝谓司马光作资治通鉴,刘恕为外纪以记前事,不本于经,而信百家之说,是非谬于圣人,不足以传信。乃用邵雍《皇极经世》厯胡寅《皇王大纪》之例,损益折衷,一以尚书为主,下及《诗》、《礼》、《春秋,旁采旧史诸子,表年系事,断自唐、尧以下,接于通鉴之前,勒为一书,名曰《通鉴前编》,以授门人许谦曰:二帝、三王之盛,其微言懿行宜后王所当法,战国申、商之术,其苛法乱政,亦后王所当戒,则是编不可以不著也。当时以为基之清介纯实似尹焞,柏之高明,刚正似谢良佐,履祥则亲得之二氏而并充于已者也。居仁山之下,学者因称仁山先生。至治中,赐谥文安。 辛巳,诏僧人与民均当差役。 癸未,各道奉使宣抚言,去岁被灾人户未经赈济者,宜免其差役,从之。 命江浙行省右丞董士选𤼵所籍朱清、张瑄货财赴京师,其海外未还商舶,至则依例籍没。 甘肃行省平章合散等侵盗官钱十六万三千馀锭、盐引五千馀道,命省、台官征之。 丙戌,罢营田提举司。 六月己丑,御史台臣言:「𤓰、沙二州,自昔为边镇重地,今大军屯驻甘州,使官民反居边外非宜。乞以䝉古军万人分镇险隘,立屯田以供军实为便」。从之。 庚子,西京道宣慰使法和尔卜丹以瑟瑟二千五百馀斤鬻于官,为钞一万一千九百馀锭。有㫖除御榻所用外,馀未用者悉还之。 癸卯,诏凡军官子弟年及二十者,与民官子孙同儤直一年,方许袭职,万户于枢宻院,千户于行省,百户于本万户。 乙巳,罢行省佥省。命甘肃行省修阿哈潭曲尤壕,以通漕运。 台州风水大作,宁海、临海二县死者五百五十人。 秋七月,御史台臣言:「前河间路达噜噶齐、和尔赛音、转运使珠勒徳寿皆坐赃罢。今和尔赛音以献鹰犬,复除大宁路达噜噶齐珠勒徳寿,以徳勒黙色妄奏其被诬,复除福宁知州,并宜改正不叙,以戢奸贪」。从之。 禁僧人以修建寺宇为名,赍诸王令㫖,乘传扰民。 丙寅,以哈喇哈逊为中书右丞相、知枢宻院事。 丁丑,中书省臣言:「大同税课,比奉㫖赐乳母杨氏其家掊敛过数,扰民为甚。敕赐钞五百锭,其税课依例输官。 罢江南白云宗摄所,其田令依例输租。 圗斡既败,聚其属及海都之子,谋遣使请命,使至伊察喇,㑹诸王将帅议曰:「圗斡乞降,事当待命于上,然往返再阅月,恐失事机」。乃使茂古哈喇往报之,既遣,始以闻,帝嘉之,诏慎饬军士,安置驿传以俟,自是诸王叛者相率来归。 八月,罢䕶国仁王寺元设江南营田提举司。 辛卯夜,地震,平阳、太原尤甚,村堡移徙,地裂成渠,人民压死不可胜计。遣使分道服济,为钞九万六千五百馀锭,仍免太原、平阳今年差税,山场河泊,聴民采捕。诏问致灾之由,保章正齐履谦言:「地为阴而主静,妻道、臣道、子道也。三者失其道,则地为之不宁。弭之之道,大臣当反躬责己,去専制之威,以答天变,不可徒为祈禳也」时,帝寝疾,宰臣及中宫専政,故履谦言及之。集贤大学士陈天祥亦上书,极陈阴阳不和、天地不位、为时政之弊,言尤切直。执政者恶之,抑不以闻。天祥自被召起,且一岁,每以不得一见帝,罄其所欲言,欝欝不自释,寻复谢病归。初,晋宁、郇保山,移所过居民庐舍,皆摧压倾圯,将近李忠家忽分为二,行五十馀步复合,忠家独完。忠幼孤,事母至孝,人以为孝感所致云。 庚子,中书省臣言:「巴哈喇卜丹输运和林军粮,其负欠计二十五万馀石,近监察御史亦言其侵匿官钱十三万馀锭。臣等议,遣官征之,不足则籍没其财产」。从之。 九月戊午,帝至自上都。 丙寅,以太原、平阳地震,禁诸王阿济吉、萧实所部扰民,仍减太原岁饲马之半。 太白昼见。 遣刑部尚书达察尔、翰林直学士王约使高丽。时高丽国王王昛既复位,又罢征东行省监制。昛乃复厚敛淫刑,国人群诉于朝,因得其相国呉祈専权离间王父子状。诏遣约谕之曰:「天地间至亲者父子,至重者君臣。彼小人知有利宁,肯为汝家国地耶」昛泣谢罪,且请子謜还国。奸人党与悉从约治,遂征祈赴阙鞫之,流安西。 丙子,罢僧官有妻者。 壬午,复以茂巴尔斯为平章政事。 冬十月丁亥,御史台臣劾言浙江行省平章阿里不法。帝曰:「阿里朕所信任,台臣屡以为言,非所以劝大臣也。后有言者,朕当不恕」。 太白经天。 戊子,以浙江年糓不登,减海运粮四十万石。 辛卯,复立陜西行御史台。 癸巳,御史台臣及诸道奉使言:行省官乆任,与所𨽻编氓聨婣害政」。诏互迁之。 给大都文宣王庙洒扫户五。 乙未,𤼵云南叛冦馀党未革心者来京师,留蛇节养子阿阙于本境,以抚其民。 庚子,改普定府为路,𨽻曲靖宣慰司,以故知府容苴妻适姑为总管,佩虎符。 庚戊,翰林国史院进太祖、太宗、定宗、睿宗、宪宗五朝实録。 十一月甲寅朔,命鹰师围猎,毋得扰民。己未,太白经天。 甲子,命依十二章断僧官罪。 十二月戊子,以平宋隆济功,增诸将秩,赐银钞等物有差,其军士各赐钞十锭放归,存恤一年。 辛丑,加封真武为元圣仁威𤣥天上帝。 七道奉使宣抚所罢赃污官吏,凡一万八千四百七十三人,赃四万五千八百六十五锭。审寃狱,五千一百七十六事。 元贞初,圗呼噜迁江浙右丞,适岁旱,方至而雨,民心大恱,未几,平章布呼宻卒,帝思之,问近侍曰:「群臣孰有似?」布呼宻者对曰:「圗呼噜其人也,且先帝所知」。遂驿召还,赐雕鞍弓矢,俄迁枢宻副使,是岁卒,谥文肃。 大都路总管兼大兴府尹齐诺,驭吏治民有方,以暇日正街衢,表里巷,国学兴工,尤尽其力,俄进同佥枢宻事,上疏言:「䝉古军在山东、河南者,往戍甘肃,跋涉万里,装槖鞍马之资,皆其自办,每行必鬻田产,甚则卖妻子,戍者未归,代者当𤼵,前后相仍,困苦日甚。今边陲无事,而虗殚兵力,诚为非计,请以近甘肃之兵戍之,而山东、河南前戍者,官为出钱赎其田产妻子,庶使少有瘳也」。诏从之。未几,迁参议中书省事,赞决机务,精练明敏,凡干禄之人由他途进者,一切不用,时论翕然称焉。 何玮为御史中丞,陈当世要务十条,帝嘉纳之。京师孔子庙成,玮言:「唐、虞、三代国都闾巷,莫不有学,今孔庙既成,宜建国学于其侧」。从之。赛音鄂徳齐巴圗髙等还自贬所,复相位,玮言「奸党不可复用,宜选正人以居庙堂」。帝深然之。监察御史郭章劾郎中哈喇哈逊受赃具服,而哈喇哈宻结权要,以枉问诬章玮,率台臣入奏,辨论剀切,章遂得释。 诏内外官七十者并聴致仕,独郭守敬以先朝旧徳,朝政多谘之,累请谢事,不许,自是凡翰林太史官不许致仕,著为令。
资治通鉴后编卷一百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