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后编卷四十九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宋纪:四十九起重光大荒落七月尽𤣥<div style="display: inline-block; max-width: 20px; max-height: 20px; min-width: 20px; min-height: 20px; vertical-align:middle;"><img src="https://ctext.org/getrarecharimg.pl?group=5733&highlight=008800" style="display: block; margin-left: auto; margin-right: auto; max-width: 20px; max-height: 20px;" alt="ctextchar:5733" /></div>敦牂正月凡七月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
庆厯元年秋七月己酉,帝谓辅臣曰:「鄜延都钤辖张亢与本路部署许怀德,不能同心协谋,何由了边事?宜令都部署司戒谕,若固为此以求内徙,当悉夺官,安置极边」。已而亢疏言其所疑者十事,大略谓:「将不知兵,未闻深究致败之由而处之,虽徒益兵马,亦未见必胜之理」。又言:「贼至一处,诸路援兵各逾十程,千里逺斗,岂能施勇?如贼已退,乃是空劳,异时更冦别路,必又如此,是不战而自敝也」。又言:「今言边事者甚众,前条方遂施行,后令复即冲改,胥吏有抄録之劳,官员无㸔详之暇,边阵军政,一无定制,此其最不可者也」。又言:「夏竦、陈执中皆朝廷大臣,凡有边事,当付之不疑,今但主文书、守诏令,毎有宣命,则翻録行下,如诸处申禀,则令候朝廷指挥,如此则何必以大臣主事乎?乞暂许臣赴阙面陈利害,如以臣言狂率不可用,则乞重行降黜」。不报。 辛亥,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时议者或谓西兵未息,请罢大礼,帝不许。 癸丑,帝谓辅臣曰:「古来良将,皆能察士卒之好恶,而同其甘苦,故众心亲附,切闻边臣多执独见,偏禆之属,罕蒙听纳,其宻谕朕意,令将佐日夕博议军政,庶下情可通而士乐为用也」。 命通判同州蒋偕与环庆都监王怀端同招抚蕃落,始用田况议也。 壬戌,置万胜军凡二十指挥。 甲子,诏将来南郊,群臣毋得请加上尊号。 乙亥,中书、枢宻院言陜西沿边蕃部归降者,多在蕃官帐下,请令部署司察其向背者徙家内地,给闲田以处之。奏可,亦从田况议也。 是月,元昊冦麟、府二州,考异、东都事略作「八月」,今从长编。
折继闵败之。八月戊寅,诏鄜延部署许怀德等以兵万人援麟、府。 皇第三子生,母曰朱才人。甲申,遣官奏告宗庙。 河北置场,括市战马,縁边七州军免括。 乙酉,诏两制检阅唐书纪传中君臣事迹近于治道者,録一两条上之,从翰林学士蘓绅言也。 丁亥,诏南郊礼近中外毋得以皇子生复有贡献。 罢天下举人纳公卷。初,权知开封府贾昌朝言:「自唐以来,礼部采名誉,观素业,故预投公卷。今有封弥誊録,一切考诸试篇,则公卷为可罢」。诏从之。 戊子,命集贤校理曽公亮、直史馆梁适考试鏁㕔举人,举人有试官、亲戚者,并亘送,别差官试。鏁㕔举人自此始。 丙戌,元昊破麟州宁逺寨,寨主、侍禁王世亶,兵马监押、殿直王显死之,焚仓库楼橹皆尽,复领兵攻府州,城中官军六千馀人,居民亦习战,城险且坚,东南各有水门,崖壁峭絶,下临大河。贼縁崖腹微径,鱼贯而前,城上矢石乱下,贼死伤殆尽。转攻城圵,士卒复力战,伤者千馀人,贼乃引退,纵兵四掠,刈禾稼,发窖藏,又复围丰州。 麟、府二州皆在河外,因山为城,最为险固。初,河东转运使文洎,以麟州饷道回逺,军食不足,按唐张说尝领并州兵万人,出合河闗,掩击党项于银城,大破之,遂奏置麟州,此为河外之直道,自折德扆世有府谷,即大河通保德,舟楫邮筒,以便府人,遂为麟之别路,故河,闗路废而弗治,洎将复之,未及就而卒。及洎子彦博为河东转运副使,遂通道银城,而州有积粟可守,城中素乏水,围既久,士卒渴乏,或劝知州苗继宣取污沟之,泥以饰埤,元昊仰视曰:「谍谓我无庸战,不三日,汉人当渴死,今尚有馀,以污堞绐我也!」斩之城下觧围去。 知諌院张方平言:「臣承乏諌省,及今未五十日,凡内臣、外戚、医官之类,迁转者且二十人,大则防围刺史,小则近职要司。伏以边陲用兵,将士暴露矢石锋刃之下,以首争首,以命争命,上功于朝,报赏之际,未尝有特恩殊命及之者。今帷幄宻侍、肺腑近戚,坐受恩宠,动沾厚赐,至于方伎杂类,恩泽过宜,伏愿审兹威福之柄,深计安危之本,无容侥求过分,宜为条约禁止」。诏并依前降指挥,常切遵守。 乙未,元昊陷丰州,知州王馀庆、权兵马监押孙吉、指使侯秀死之。始,王沿在并州,建议乞徙丰州,不报,不逾岁,州果陷。考异、东都事略云:「戊子,陷丰州」。今从长编。
鄜延走马承受傅季明言元昊冦麟、府,闻其死伤者三万馀人。帝谓辅臣曰:「此谍者非骄我,即欲缓诸路牵制之兵耳。可令鄜延部署司严饬边备」。 知諌院张方平言:「夏竦为陜西招讨等使,四路军政实节制之师,惟不出出则丧败冦,惟不来,来必得志,安有权握大众,坐玩冦敌,至于覆军杀将,蹙国损威,而曰我不预知,是安用名为统帅也?且朝廷设此司,所以使臂指相用,首尾相应,主众谋于独断,通诸路为一家,近如麟府之围,虽非陜西所部,然为统帅,苟急国患,即未能请行赴救,犹须耀师境上,助为声援,陛下遣敕使赍玺书,督出偏师,遥制贼后,而逗遛立异,终不奉命,至使贼如蹈无人之境,因以陷丰州,夷宁逺麟州,今虽仅存,势已孤絶,如秦人视越人之肥瘠,一不动念,但恐泾原、鄜延即有警急,亦未必能如臂指首尾之相救也。乞还竦旧官,与之一郡,遂其自全之计,然后精择诸路守将,量其边势,配之兵力,未有不为国建功者也」。九月戊申,诏锁㕔举人,自今文臣许应三举,武臣两举。 庚戌,以鄜延都钤辖张亢为并代钤辖,専管勾麟府军马公事,代康德舆也。时元昊已破丰州,引兵屯琉璃堡,纵骑钞麟、府间,二州闭壁不出。民乏水饮,黄金一两易水一杯,亢单骑扣府州城,门闗不启,亢曰:「我新军马也」。出所受敕示城上,既入,即开门,纵民采薪刍汲涧谷。然贼骑犹时出钞掠汉田。亢以州东焦山有石炭穴,为筑东胜堡,下城旁有蔬畦,为筑金城堡。州北沙坑有水泉,为筑安定堡,置兵守之,募人获于外,腰镰与持兵卫送者均其得。时禁兵败北,无斗志,乃募役兵,夜潜隘道邀击贼游骑。比明,或持首级来献,亢犒劳之,衣以锦袍,禁兵,始惭奋曰:「我顾不若彼乎?」又纵使饮博,士窘乏幸利,皆愿一战。亢知可用,始谋击琉璃堡。谍伏贼寨旁草中,见老羌方炙羊脾,占吉凶,惊曰:「明日当有急兵,且趋避之」。皆笑曰:「汉儿方藏头膝间,何敢至此!」亢知无备,夜引兵袭击,大破之,斩首二百馀级,贼弃堡遁去,乃筑宣城寨于步駞沟,捍冦路。 以鄜延都监王信为本路钤辖兼两路都巡检使。信初为鄜延都监,始至之夕,贼众号数万传城,军吏气慑,不知所为。信领劲兵二千,夜出南门,与贼战,不利,失其前锋,因按军不动。迟明,濳上东山整军乘势而下,击走之,追袭,大获而还。葛怀敏败,信又出兵拒贼,俘斩甚众。 戊午,杖杀中书守当官周卞于都市,坐于内降度僧勑内伪益童行三十四人也。事既觉,开封府止按馀人而不问堂吏。知制诰富弼时紏察刑狱,白执政,请以吏付开封,执政指其坐曰:「公即居此,无为近名」。弼正色不受其言,曰:「必得,吏乃止」。执政滋不悦。初,刘德从之妻遂国夫人者,䝉正女也,尝出入内廷,或云得幸于上,后获谴夺封,罢朝谒,久之,出入如故,諌官张方平再以疏论列,皆留中,既而有诏复封遂国,弼缴还词头,封命遂寝。唐制惟给事中得封还诏书,中书舍人缴还词头,盖自弼始也。 辛酉,以知秦州韩琦复为起居舍人、知庆州,范仲淹复为户部郎中。仲淹上疏曰:「西贼叛命以来,言边事者以万计,其谓保强守境者,则曰贼来收民闭垒,示以持重,郊野之外,不暇救也。殊不知承平以来,沿边之民日以繁盛,所居必近田亩,有蓄积室庐之便,乐土重迁,若令入保城寨,不唯无所居,止兼薪水,亦须市买,以此甘在田野,贼来方始逃避,又自环庆抵于泾原,沿边属户,数逾十万,自来以官军势弱,不能保全,皆有去就之意,窃谓若以见屯之兵为保境之计,则虑岁月之间,边民苦其屠掠,尽徙内地,诸族属户,皆与贼合,沿边城寨,数百里外,田野一空,唯存孤垒,则岁计粮草何从而出?且贼既知无后患,则席胜深入,闗辅根本,能不揺乎?其谓爱民省用者,则曰沿边戌卒,渐次裁减,可以省科敛之烦,转饷之苦,殊不知贼势未弭,边害滋大,日朘月削,所伤益多,斯皆利于近而戒于逺,顾其小而遗其大,若为国家长久之策,莫若于鄜、庆、渭三州,各更益兵三万人,拔用有勇略将帅三员,统领训练,预先分定部曲,逺设斥堠,于春秋西贼举动之时,先据要害,贼来则㑹驻札之兵,观利整阵,并力击之,又于西贼未经㸃集之际,出三州已整之兵,浅入大掠,或破其和市,或招其种落,或更筑垒拓地,广招强人,别立经制,以助正军,属户有助贼者,即㑹兵宻行破荡诸族,见此事势,自然无去就之意,渐可驱使,既不能为乱,则可以严青盐粟帛之禁,勿使与贼交通。朝廷节俭省费,倾内帑三分之一分助边用,以金帛赐逐路帅臣,使行间觇贼,则动静先知,遇盛暑则那次边就食粮草,如此则三二年间,贼力渐屈,平定有期,诚暂劳永逸之长算也。 先是,屯田员外郎河内张㫖通判府州,州依山无外城,㫖将筑之,州将曰:「吾州据险,敌必不来」。㫖不听城垂就,冦大至,乃聨巨木补其罅,守以强弩,州无井贼,断河饮路,㫖夜,开门击贼,少郄以官军壁两旁,使民出汲,复以渠泥覆草积,督居民乘城力战,贼死伤者众,遂觧去,迁㫖都官员外郎。 鄜州都监王凯,全斌曽孙也,尝破贼于染杖谷,再战于伺候烽,前后斩首三百八十馀级,获马牛橐駞、器械数千许,贼围麟州,乘城拒斗,昼夜三十一日,始觧去,累迁麟府路沿边都巡检使,与同巡检府谷张㞯䕶粮,道于青眉浪,贼大至,与㞯相失,乃分兵出其后夹击之,复与㞯合,斩首六十五级。又入兔毛川,遇贼众三万,凯以兵六千陷围,流矢中面斗不觧,至暮贼溃,又斩首百八十六级,自蹂践死者以数千。迁南作坊副使。 癸酉,降并代副部署通判王元、钤辖康德舆、杨怀志等官。先是,贼围府州,德舆等按兵不出战,但移文转运副使文彦博籍民辇运至境以俟,德舆,终不敢出。及丰州陷,才出屯州城外数里,三日而还,居民望见以为冦,复至,皆弃其所赍入保城郭,彦博以其事闻,故责及之,然止坐不出战,其他则朝廷不悉闻也。 冬十月戊寅,修河北诸州城凡二十一州,时闻契丹将谋入冦也。 知并州杨偕言:「丰州宁逺寨已为贼所破,惟麟州孤垒,距府州百四十里,逺在絶塞,虽宁逺界,二州之间,可以为䇿,应兵马宿屯之地,然其中无水泉可守,若议修复,徒费国用。今请建新麟州于岚州,合河津黄河东岸裴家山,其地四面絶险有水泉,且曰灵、夏二州,皆唐汉古郡,一旦弃之麟州,复何足惜?」帝谓辅臣曰:「麟州,古郡也,咸平中,尝经冦兵攻围,非不可守,今遽欲弃之,是将退而以黄河为界也。其谕偕速修复宁逺寨,以援麟州」。 甲午,徙夏竦判河中府,知永兴军陈执中知陜州。竦雅意在朝廷,及任西事,颇依违顾避,久之无功,又与执中论议多不合,皆上表乞觧兵柄,而諌官张方平亦请罢竦统帅,执中又言兵尚神宻,千里禀命,非所以制胜,宜属四路各保疆圉,与方平议论略同,朝廷是之,于是两人俱罢,始分陜西为四路,以管勾秦凤路部署司事兼知秦州,韩琦管勾泾原路部署司事、兼知渭州、王沿管勾环庆路部署司事、兼知庆州、范仲淹管勾麟延路部署司事兼知延州,龎籍并兼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沿边招讨使。 丙申,诏三司副使自今遭丧者,并如两制例起复。时盐铁副使张锡丁毋忧,而三司使姚仲孙请特起复之,遂为故事。 己亥,罢诸路铜符、木契。 辛丑,诏令逐路都部署司经置营田,以助边费。 壬寅,知諌院张方平又上疏言:「臣尝就西边来者询贼中事,多云:元昊为冦三年,虽连陷城寨,未能有我尺寸之地而絶其俸赐,禁诸闗市,今贼中尺布可直钱数百,以此揣贼情安得不困?然业与大国为仇,傥有悔心,势未能自通,诚款朝廷,虽欲招来,而非时无名,事亦难举。今因南郊大礼,宜特推旷恩,以示绥怀之意,或特降一诏,或著之赦文,或择边臣之有名望者,单使以谕上㫖,足彰朝廷德义之厚,而无损威重之体,且贼于其种落自尊大久矣!向者求请,但欲自称乌珠之号,当国者虑害不深,吝此虚名,遂成实祸。陛下若徇其前请,加以岁时赐赉,使天下知陛下深识逺虑,为生灵计,天地鬼神,亦当助仁而佑顺,若贼心悍然自恃,凶愎不移,亦足以骄怠彼情,激怒我众,愿陛下延召二府大臣,商愚计而施行之」。帝喜曰:「是吾心也!」命方平以疏付中书,吕夷简读之,拱手曰:「公言及此,社稷之福也」。十一月丁未朔,以四方馆使高继宣知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沿边招讨使,代杨偕也。偕尝列六事于朝:一罢中人预军事,二、徙麟州,三、以便宜从事,四、黜冗帅。五、募武士,六専补授。且曰:「能用臣言则受命,不然则已。朝廷难之,偕累奏不止,乃罢知邢州。 诏江、饶、池三州铸钱兼铸铁钱三百万缗,以备陜西军费。 壬子,置泾原路强壮弓箭手。 丙辰,以京城谷贵,发廪粟一百万斛,减价出粜,以济贫民。 诏延州:「若元昊専遣人投进表章,即且拘留之,先具事宜以闻。若令伪官持私书至州,须候朝廷处分,然后报之」。始用张方平议也。 甲子,朝飨景灵宫。乙丑,飨太庙、奉慈庙。丙寅,祀天地于圜丘,大赦,改元。蠲陜西来年夏租十之二,麟府今年夏秋租及来年夏租、保安军今年秋租尽蠲之。诏:「元昊背惠以来,屡求归附,然其欲缓我师,専为谲诈,是以拒而弗受。况河西士民素被王化,朕为之父母,岂不闵伤?自今仰边臣但谨守封疆,精练军伍,非因战斗,毋得枉杀老㓜及熏烧族帐。国朝将帅之臣,素有捍边勲名者,委中书门下求访其子孙,特与録用,自今功臣不限品数,赐私门立㦸,文武臣僚许立家庙,已赐门㦸者,仍给官地修建,令有司检详制度以闻」。张方平传曰:録用功臣后,许立私庙赐㦸,凡九事,皆方平建白。
是月,梁适使陜西还,知庆州范仲淹附奏攻守二议,其议攻曰:「臣窃见延安之西,庆州之东,有贼界百馀里侵入汉地,中有金汤、白豹、后桥三寨,阻延、庆二州,经过道路,使兵势不接,䇿应迂逺,自来虽曽攻取,无招降之恩,据守之谋,汉兵才回,边患如旧,臣谓西贼更有大举,朝廷必令牵制,则可攻之地,其在于此,可用步兵三万,骑兵五千,军行入界,当先布号令,生降者赏,杀降者斩,得精强者赏,害老㓜妇人者斩,拒者并力以戮之,服者厚利以安之,逃遁者勿追,疑有质也,居者勿迁,俾安土也,乃大为城寨,以据其地,俟城寨坚完,当留土兵守之,方诸旧寨必倍其数,使范全、赵明以安抚之。范全为骐骥副使、庆州北路都巡检,赵明今为东头供奉官、柔逺寨都巡检使。
严戒曰:贼大至则明斥候,召援兵,坚壁清野以困之,小至则厄险设伏以待之,居常商估入中夏,置营田以助之,如此则可分彼贼势,振此兵威,通得延庆两路军马,易于应援。又环州之西,镇戎之东,复有葫芦泉一带蕃部,与明珠、灭藏相接,阻环州、镇戎,经过道路,明珠、灭藏之居,圵接贼疆,多懐观望。又延州南安去故绥州四十里,在银夏川口,今延州兵马东渡黄河,北入岚石,却西渡黄河,倒来麟府䇿应,盖以故绥州一带,贼界阻断,经过道路如此取下一处,城寨平定,则更圗一处为据守之䇿,比之朝去暮还,此稍为便穏。其议守曰:「臣昨在延州,见知青涧城种世衡,言欲于本处渐兴田利,今闻仅获万石,臣观今之边寨,皆可使弓手土兵以守之,因置营田,据亩定课,兵获羡馀,中粜于官,人乐其勤,公收其利,则转输之患久可息矣。且使其兵徙家塞下重田,利习地势,父母妻子,共坚其守,比之东兵,不乐田利,不习地势,复无怀恋者,功相逺矣,倘朝廷许行此道,则委臣举择官员,约古之义,酌今之宜,行于边陲,庶几守愈久而备愈充,虽贼时为患,不能困我,此假土兵弓手之力,以置屯田,为守之利也。十二月丁丑,司天监上崇天万年厯。 戊寅,诏陜西四路总管及转运使兼营田。 癸未,诏三司铸「庆厯元宝」钱。 甲申,命丁度、梁适同三司放天下欠负。 己丑,翰林学士王尧臣等上新修崇文总目六十卷。景佑初,以三馆、秘阁所藏书间有谬滥及不完者,命官定其存废,因仿开元四部録为总目,至是上之,所藏书凡三万六百六十九卷,然或相重,亦有可取而误弃不録者。韩琦言:「前日山外之战,诸将多亡没,所部兵众故不可一概问罪。今不立法制,则各务生全,岂复以亡没主将为意?若人数不多,则军法可必行。请陜西、河东诸路部署,许亲随兵百五十人、钤辖百人,招讨、都监等七十人,月加给钱二百。其出师临敌主将亡没者,并斩」。从之。甲午,置陜西䕶塞军。 乙未,进封乳母林氏为韩国贤和佑圣夫人。 丙申,以右千牛卫大将军宗实为右羽林卫大将军,进封才人张氏为修媛。
二年春正月庚戌,诏:「近分陜西縁边为四路,各置经略安抚、招讨等使,自今路分部署、钤辖以上,许与都部署司同议军事,路分都监以下,并听都部署等节制,违者以军法论」。知庆州范仲淹请给枢宻院及宣徽院宣头空名者各百道,缓急书填,以劝赏战功及招降蕃部,从之。 丁巳,命翰林学士聂冠卿权知贡举。初,端明殿学士李淑侍经筵,访以进士诗赋、䇿论先后,俾以故事对。淑退而上奏曰:「唐调露二年,刘思立为考功员外郎,以进士止试䇿,㓕裂不尽其学,请贴经以观其学,试杂文以观其才,自此沿以为常。至永隆二年,进士试杂文,通文律者始试䇿。天宝十一载,进士试一大经,能通者试文,又通而后试䇿五条,皆通为中第。建中二年,赵赞试以时务䇿五篇、论、表、赞各一篇。八年,礼部试以帖经口义,次试䇿五篇,问经义者三,问时务者二。厥后变易,遂以诗赋第一场论第二场䇿第三场帖经第四场。今陛下欲求理道,不以雕篆为贵,得取士之实矣。然考官以所试分考,不能通加评校,而毎场辄退落,士之中否特系于幸耳。愿约旧制先䇿,次论次赋,次贴经、墨义,而勑有司并试四场,通校工拙,毋以一场得失为去留」。诏有司议,稍施行焉。 自元昊反,军兴,用度不足,因听入中刍粟予劵,趋京师榷货,务受钱若金银,入中他货,予劵偿以池盐,由是羽毛、筋角、胶漆、铁炭、瓦木之类,一切以盐易之。猾商奸人乘时射利,与官吏表里为奸,虚费池盐,不可胜计,盐直益贱,贩者不行,公私无利。朝廷知其弊,戊午,用三司使姚仲孙请,以度支判官范宗杰为制置觧盐使,往经度之。始诏复京师𣙜法,宗杰请凡商人以虗估受劵及已受盐未鬻者,皆计直输亏官钱。内地州军民间盐,悉收市入官,为置场,増价而出之,复禁永兴等十一州商贾,官自辇运,以衙前主之,又禁商盐私入蜀,置折博务于永兴、凤翔,听人入钱若蜀货易盐趋蜀中以售,诏皆用其说。 京兆府布衣雷简夫隠居不仕,枢宻院杜衍荐之,召见,论边事甚辩,帝悦,令中书检真宗用种放故事,吕夷简言:「士大夫有口才者,未必能成事,请姑试之」。乃以为校书郎、秦州观察判官。简夫,孝先子也。 知庆州范仲淹前奏攻守二议,诏答以勤训练、严,捍御逺探,候见利乃进,观衅而动,与邻路亘相应援,有便宜,宻具以闻,仲淹复奏曰:「议攻者,谓守则示弱,议守者谓攻必速祸,是二议卒不能合也。臣窃谓攻有利害,守有安危,攻其逺者则害必至,攻其近者则利必随,守以土兵则安,守以东兵则危,又睹赦文谓彼无骚动,则我不侵掠,臣恐贼冦一隅,诸路重兵岂能安坐?如无素定之画,又无行营之备,恐当牵制之时,茫然无措,虽见利而莫敢进,虽观衅而莫敢动,愿朝廷于守䇿之外,更备攻术,彼冦其西,我圗其东,彼冦其东,我圗其西,宁有备而不行,岂当行而无备?且自古兵马精劲,西戎之所长也,金帛丰富,中国之所有也,礼义之不可化,干戈之不可取,则当任其所有,胜其所长。臣前知越州,毎岁纳税绢十二万,和买绢二十万,一郡之入,馀三十万,傥以啖戎,是费一郡之入而息天下之弊也」。诏陜西诸路经略招讨司参议以闻。 壬戌,诏以京西闲田处内附蕃族无亲属者。 遣使河北募兵及万人者赏之。癸亥,诏磨勘院考提㸃刑狱功罪为三等,以待黜陟。秦州筑东西闗城成,赐总役官吏金帛有差。初,知州韩琦言州东、西居民及军营万馀家皆附城而居,无所捍御,请筑外城凡十里,至是成之。
资治通鉴后编卷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