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六十

(明)曹学佺 撰。

○方物记第二

鳞介

常璩云:「鱼复县有泽水神。天旱,鼓其傍即雨。故《蜀都赋》云:「潜龙蟠于沮泽,应鸣鼓而兴雨也」。公孙述据蜀殿前井中有白龙出以为瑞应,因自号白帝,改元曰龙兴,即此地矣。

《后汉书》桓帝永康元年八月,巴郡奏黄龙见郡。池中吏傅坚言,于时民以天热,欲就池浴,见池水浊,因戏相恐,此中有黄龙语,遂行人间郡欲以为美,故上言。及建安二十三年,黄龙见犍为武阳之赤水。九日,昭烈以为己受命之祥,立庙赤水溪上以祀之,有碑曰「黄龙甘露之碑。

《晋书》:「泰始二年七月,黄龙见巴西阆中」。咸宁二年十月,黄龙二见于汉嘉灵闗。《水经注》:越巂灵道县有铜山山,人有刘慈者,晋泰始九年,黄龙二见于慈池,县令董玄之率吏民观之,以白刺史王浚,浚表上之,因改护龙县也」。

任豫益州记云:「嘉鱼,蜀郡处处有之,状似鲤而鳞,细如鳟,肉肥而美,大者五六斤食乳泉,出丙穴者二三月,随水出穴,八九月逆水入穴」。《郡国志》:嘉鱼,蜀中谓之拙鱼,亦谓之鱼舅也。《录异记》曰:「嘉鱼,䱓鱼也,形如鳟人,以芭蕉叶隔火炙之,肥美莫及。宋祁《方物赞》云:南有丙穴,厥产嘉鱼。鲤质鳟鳞,为味珍腴。杨慎异鱼赞》云:「南有嘉鱼,出于丙穴。黄河味鱼,嘉美相颉。最宜为䱓,隔以蕉叶,不尔脂腴,将滴火灭」。又云:「嘉州鱼舅,载新厥名。鳞鳞迎媵,夫岂其甥」。其文实鯦江图可徵」。

《方物略》云:黑头鱼形若鯶,长者及尺。出嘉州岁三月则至,惟郭璞台前有之。里人欲怪其说,则言璞著书台下,鱼吞其墨,故首黑赞曰:黑首白腹,修体短额,春则群泳,促罟斯获。嘉州又有客朗鱼,似鲥肉嫩,而美不恒有也。

《荆州记》:鱼复,古县名。土人谓鱏鳇至此复回,不再上也。《水经注》:鱼复县巴乡村侧有溪,溪中有鱼,其头似羊,丰肉少骨,美于馀鱼矣。

《韵会》云:「鲔鱼,蜀曰䱭䲛,出巩山穴中,三月溯河上,能度龙门则为龙」。李竒注《子虚赋》:「周洛曰鲔,蜀曰䱭」。《毛诗义疏》曰:「鲔似鳝而色,青黑,头小而尖如铁。兜鍪口在颔下,大者七八尺,益州人谓之鲔。鱨大者,王鲔小者,叔鲔也。

注《尔雅》曰:「鳝,大鱼也。似鱏而短,鼻口在颔下,体有邪行。甲无鳞肉黄,大者长二三丈。江东人呼为黄鱼」。《酉阳杂俎》曰:「蜀中每杀黄鱼,天必阴雨」。

《南中八部志》曰:卭河纵广岸二十里,深百馀丈,有大鱼,长一二丈,头特大,遥视如戴铁斧状。越巂志卫北二十五里鱼洞河源出吐蕃,合罗罗河八大渡河,其中出大鱼,《汉志》卭部河长鱼是也。

方物略云:「𩶙鱼出蜀,江背鳞黑,而肤理似玉。蜀人以为。

脍味美赞》曰:「比鲫则大肤,缕玉莹以脍诸庖,无异隽永」。又云:「沙绿鱼鱼之细者,生隈濑,中状若鰡,大不五寸美味」。蜀人珍之赞曰:「长不敷寸,有驳其文。浅濑曲隈,唯泳而群」。又云:「石鳖鱼状似■,〈鱼史〉䰲而小」。上春时出自石间,庖人取为竒味。赞曰:「鲰鳞么质,本不登俎」。以味见录,虽细犹捕。

魏武食制》云:「蜀有蒲鱼,其形如粥,出于郫县蒲村之麓」。《广志》曰:「武阳小鱼,大如针,号一斤千头,蜀人以为酱也」。

《酉阳杂俎》:鲵鱼如占,四足长尾,能上树,天旱辄含水上山,以草叶覆身张口,鸟来饮水,因吸食之,声如小儿。峡中人先縳之于树,鞭之身上,白汗出,如沟汁去。此方可食,不尔。有毒鲵」,《志》作「䱱范」。《镇东斋笔录》作《魶方」物略》云:魶鱼出西山溪谷及雅江,状似鲵,有足能缘木,其声如儿啼。蜀人豢之赞曰:「有足若鲵,大首长尾,其啼如婴,缘木弗坠」。

《蜀都赋》:「石䲛水,螭注石䲛。石,鱼也,如石燕」。

《巴郡志》:温泉峡有鱼生长温汤中,不可食。

《洪雅志》「有人鱼,其手足似人」。《寰宇记》:「鱼蛇水在青神县,水有鱼似蛇,即鱼耶?江也」。又云:「维州产鱼,虎有舌,口如棘,能食鱼」。

东坡云:「予别业前泉水相传有二,牝猪潜其中,化为二鲤,盖猪龙也。一日偶见之,以告妻兄,王愿疑予诞同祷于泉,见二鲤跃出今眉州南石佛镇是其处。

《丹渊集》:史少讷见许江豚未得,以诗戏之云:「霜重水落岸,有冰,江豚乘寒弄晴日,摇波拍浪乍群起,尾厚喙,长鬐鬛赤,渔人清晓横巨舟,一举大网凡数头,想君盘箸已厌足,何不略遣来陵州?」是时与可守陵州,故云。

扬雄蜀本纪云:张仪城成都辄頺壊,时见大龟出于江回,旋而行,仪以问巫,巫曰:「循龟迹筑城,功可就」。乃从之。至今蜀人呼为龟城」。戎幕闲谈曰:「予未至郡日,尝闻龟殻犹在成都。昨询访耆旧,有军资库官宇文遇者,言比常在库中。元和初,节度使高崇文命工人截为腰带胯,具自张仪至崇文千馀载,古物尚在,而武臣泯之,深可惜也。

《尔雅注》云:涪陵出大龟。缘中叉似瑇瑁,即今觜𧓈龟,一名灵龟,能鸣。谯周。《异物志》曰:「涪陵龟其甲可以卜」。即此魏元帝奂之世,献灵龟于相府,因名其地为龟溪矣。

刘敬叔《异苑》云:「元嘉初,益州刺史遣三人入山伐樵迷路,忽见一龟大如车,轮四足,各蹑一小龟而行。又有百馀,黄龟从其后,三人叩头请示出路,龟乃伸头,若有意焉,因共随逐得出。有捉小龟归家,以为臛者,须臾暴死。

《录异记》云:有于蜀江之上,获巨鳖者长尺馀,其裙朱色煮之,经宿游戏自若,又加火,一日,水涸而鳖不死,举家惊惧,以为龙类也。乃投于江中,浮泛而去。

《山海经》曰:「岷山,江水出焉,其中多鼍」。郭《注》:「鼍似蜥蜴,大者长二丈,有鳞彩皮,可以冒鼓」。《元和郡县志》:「利州绵谷县穿山,一名胡头山,有山鼍伏于空处,皮可为甲,刀箭所不能入」。

《琅嬛记》云:王吉夜梦一蟛蜞在都亭,作人语曰:我翌日当舍此。吉觉异之,使人于都亭候之。司马长卿至,吉曰:此人文章当横行一世,天下因呼蟛蜞为长卿卓文。君一生不食蟛蜞。

本草金蚕始于蜀中,状如蚕金色。日食蜀锦四寸。寰宇记。成都圣寿寺有青衣神祠神,即蚕丛氏也,相传蚕丛氏。始教人养蚕,时家给一金,蚕后聚而弗给,瘗之江上为蚕墓。宋鲁应龙闲窗括异云:「金蚕色如金,食以蜀锦,取其遗粪,置饮食中毒,人必死」。善能致他财,使人暴富,遣之极难。虽水火,兵刃不能害,多以金银藏箧置其中,投之路隅,人或收之以去,谓之嫁金蚕也。

《尔雅》:「独者,蜀也。蜀虫名,此虫大如指,似蚕而无群,故云蜀。

《山海经》云:「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已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郭璞赞曰:「象实巨兽,有蛇吞之,越出其骨,三年为期。厥大何如屈生是疑」。《玉堂闲话》云:「有游于瞿塘峡者,冬月草枯野火燎。其峰峦连山跨谷,红焰照天,忽闻岩岸之间,大石摧坠,轰磕有声,遂驻足伺之,见一物圆如大囷,䃂至平地细看,乃一蛇也。遂剖而验之,乃吞鹿于腹,因野火烧而堕耳」。元稹巴蛇诗序云:「巴之蛇,百类其大,蟒其毒,褰鼻蟒。人常不见褰鼻常遭之毒,人则毛发皆竖起,饮溪涧而泥,沙尽沸验」。方云:「攻巨蟒用雄黄烟,被其脑则裂而鷣音淫。鹞属鸟能食其小者,巴无是物。其民常用术,禁之尤效。诗曰:巴蛇千种毒其最鼻褰蛇掉舌翻红焰,盘身蹙白花喷,人竖毛发饮浪沸,泥沙欲学叔敖瘗,其如多似麻,又越岭南濵海,武都西陷戎雄黄假名,石鷣鸟逺难,笼讵有隳肠计,应无破脑功。巴山昼昏黑,妖雾毒蒙蒙。又汉帝斩蛇剑,晋时烧上天,自兹繁巨蟒,往往寿千年,白昼遮长道,青溪蒸毒烟,战龙苍海外,平地血浮船,大荒。《南经》曰:「荥山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郭璞注:「今南方蚺蛇吞鹿,亦此类。风俗通曰:「车骑将军巴郡冯绲为议郎,发绶,笥有二赤蛇可三尺,分走南北,大用忧怖。卜云:此吉祥也,当为边将,以东为名。后五年,果为大将军,拜辽东太守」。

《北梦琐言》:王蜀先主时修斜谷阁道,鳯州衙将白某掌其事,至武休潭,见一妇人浮沈水面,意其溺者,命役夫钩致岸濵,忽化为大蛟,没于潭中,白以为不祥,因而致疾。予诵岑参《招北客赋》云:瞿塘之东下,有千岁老蛟化为妇人袨服靓妆,游于水濵,白闻之,方悟其为蛟也,疾寻瘳」。岑赋所言,斯足为证。

又云:蛟之为物,不识其状,非有鳞鬛四足乎?或曰:虬蜧蛟蝹,状如蛇。南僧说蛟如马蟥,即水蛭也,涎沬腥粘掉尾纒人而噬其血,蜀人号为马绊蛇,头如猫鼠,有一点白。汉州古城潭底有蛟人伐之,乃跃于沙内,蟠蜿力困,里人欢噪以助,竟毙之,故见斯状。

《玉堂闲话》云:巴賨之境,民居溪壑,以弋猎为生,有一嵌空洞,穴深不能测。猎师纵犬于此,多呼之不回,瞪目摇尾,时有彩云垂下,迎犬而升,如是者累年,呼为「狗仙山一猎,师独不信,遂绁一犬,挟药弧往观。至则以粗绳系犬,絷于拱木,然后退身觇之,及彩云下,犬萦身不能上,嚎叫者数四。旋见,有物头大如瓮,双目如电,鳞甲光明,冷照溪谷,渐垂身出洞中,顾其犬猎,师乃张毒矢射中之,其物不复见,经旬日,臭秽满山猎。师乃自山顶缒索下观,见一大蟒腐烂于岩间,狗仙之事遂绝。

川东、山南、五溪、黔中皆有毒蛇,乌头反鼻,蟠草中,以尾倒钩,人去数步。直来,疾如激箭螫人,立死中手断手中足,断足。不然,则全身肿烂,百无一活,谓之蝮蛇。又有黄喉蛇,好蟠舍,上无毒不害人。唯善食毒。蛇食饱,垂头直下,沬滴地喷起,变为沙虱,中人为疾。额上有大王字,众蛇之长,常食蝠蛇。又有碎蛇见人,则分身为数段,人去复续如故。

《游梁杂记》云:「富顺县去城三十里有罗汉寺,乃宋景佑间建,横踞石梁水激之,喷蹙注射,浪涌涛翻。尝有一白蛇逆波而来,游入隙窦间,初隐隐若匹练,俄而蜿蜒丈许,如牵玉绳,且时巨时细。时修时短倏忽,不可控搏,闻人笑语及梵呗,声愈,逐响而来,如拚如舞,少顷不知所归,土人谓是神物。隐溪中已数百年,一名银蛇溪。

《戎州志》有虫曰蝍,蛆食蛇即庄生,所谓即且甘带也。噫!蛇之为物毒矣!其种类亦繁矣,而尚有食之者,此事之不可知也。

《博物志》云:「食巴豆之鼠,三年重三十斤」。《本草》云:「鼫鼠,蜀人谓之𪕞鼠,取其毛作笔。𪕞亦大也。

刘敬叔《异苑》云:成都有义鼠,形如鼠短尾,每行递相咬尾,三五为群,惊之即散。俗云:「见之者当有吉兆」。《梁州记》曰:「唐公房登仙于聟乡山,山有易肠鼠,一月三吐,易其肠,束广微,所谓唐鼠者也」。《博物志》云:「唐公房升仙,鸡狗并去,惟以鼠恶弃之鼠悔,恨一月三吐其肠」。

《寰宇记》:「利州产鰿子」。按:𧐐,小贝也,鲋也,音与积同」。《周礼注》疏「𧐐小而椭,他果切,蜾匾也。东坡《论字诗》云:「壁美何妨椭,徐季海作字。多匾,坡公效之,或谓之石压虾蟆。

景涣《牧竖闲谈》,云知卭州事龚颖,建溪人,即真君靖之逺孙,真君升天之后,涣尝病耳聋,龚曰:「恨蜀中无紫粉,为子修药饵之」。立差因以寻常紫粉畀之,龚咲曰:「此非真紫粉紫粉,乃苏枋树间,自然虫粪也」。是涣错认紫粉五十年矣。

《嘉佑杂志》:「峨眉雪蛆治内热」。《陆游云:「予至蜀,乃知此物,实出茂州雪山雪山,四时常有积雪弥遍,岭谷蛆生其中,雪时得之,能蠕动,雪消蛆亦消。益部谈资曰:「雪蛆产岷峨深涧,其形如猬,但无刺肥,白长五六寸,腹中惟水,身能申缩,取食之,须在旦夕间,否则化矣」。

《北梦琐言》曰:陈藏器本草砂俘,即倒行蚼子也。蜀人号曰「俘郁旋穴」,干土为孔,常睡不动,取致枕中,令夫妻相悦。愚游成都,止于逆旅,与卖草药,李山人相熟,见蜀城少年,往往欣然而访李生,仍以礼物酬酢。诘之,人曰:「客敬,李生媚药耳,徵其所用,乃砂俘也」。

朐䏰音蠢润,地下湿则多此虫。刘禹锡《嘉话》云:朐䏰,蚯蚓也。常至夜江畔出,其身半跳于空中而鸣。上音屈,下音忍」。《说文》曰:「朐䏰,从肉旬声」。黄朝英云:「考其义当作「润」。蠢朐,如顺切。䏰尺允切,与禹锡音不同。按朐䏰,汉县名,今梁万间是其地。

《尔雅》「土蠭地」,中作「房」「啖」。其子即马蠭,今荆、巴间呼为「蟮。《方」物略》云:「金虫出利州山中,蜂体绿色,光若金里,妇取以佐钗钚之饰。赞曰:「虫质甚微,翠体金光。取而槁之,参饰钗梁。《酉阳杂俎》:「蜀中有竹蜜,蜂好于野,竹上结窠窠,大如鸡卵,有蒂长,尺许,窠与蜜并绀色可爱甘倍于常」。蜜《方言》云:「蠀螬虫,梁、益之,间谓之蛒」。元稹蛒蜂诗三首序云:「蛒亦蜂类,而大巢在。褰鼻蛇穴下,故毒螫倍诸蜂。虿中手足辄断落,及心胸则圮裂用它蜂。中人之方,疗之不能愈。巴人往往持禁以制之则差。诗云:巴蛇蟠窟穴,穴下有巢蜂近树禽垂翅依原兽,绝踪微遭断手足,厚毒破心胸昔甚。招魂句那知眼自逢又梨笑清都月京师开元观多梨花,蜂蜂游紫殿春。构脾分部伍。嚼蕊奉君亲,翅羽颇同类,心神固异伦。安知人世里,不有噬人人。又兰蕙本同畹蜂,蛇亦杂居,害心俱毒螫。妖焰两吹嘘雷蛰,吞噬止枯焚巢穴。除可怜相济恶,勿谓祸无馀」。

《方言曰:蚍蜉西南梁、益间,谓之玄蚼。陶宏景曰:地胆出梁州,状如大马蚁有翼。《太平广记》:忠州垫江县吏冉端,唐开成初父死,有严师者,善山冈为卜地,云合有王气群聚之物,掘深丈馀,遇蚁城方数丈,外重雉堞皆具,子城谯橹,工若雕刻,城内分径街小垤相次,每垤有蚁,数千憧憧不绝。径甚净滑,楼中有二蚁,一紫色,长寸馀,足作金色,一稍小有羽,细腰白翅翅,有经脉,疑是雌者。众蚁约有数斛,城隅小壊,以坚土为盖,故中楼不损。既掘,露蚁大扰,若求救之状,吏遽请县令李玄之诣观,已劝吏改卜,严师伐其卜,验为得地,请迁蚁于岩侧,状其所为,仍布石粟覆之以板,经旬严,师忽得病若狂,或自批触秽詈,大呼数日不已,令素厚严,因为祝蚁疗以雄,黄丸方愈,元稹蚁子诗三首,序云:巴蚁众而善攻,𣡵栋往往木容完具而心节朽壊屋居者,不省其微而祸成倾压。诗云:蚁子生无处,偏因湿处生。阴𩆍烦扰攘,拾粒苦譻𧭈。音能床,上主人病耳。中虚藏鸣雷霆翻不省闻汝作牛声,又时术功虽细年,深祸亦成攻穿漏。江海𠾱食困,蛟鲸敢惮榱,𣡵蠧深防柱,石倾寄言持重者微物莫全轻,又攘攘终朝见,悠悠卒岁疑,讵能分牝牡?焉得有蝝蚔音,缘池蚁卵也。徙市竟何意?生涯都几时,巢由或逢我,应似我相期。

微之又有《蜘蛛诗》三首,序云:巴蜘蛛大而毒其甚者,身边数寸而踦长数倍。其丝网罗竹栢尽死中,人疮痏潗音集,湿且痛,痒倍,常用雄黄苦酒涂所啮,仍用鼠,妇虫食其丝,尽辄愈疗,不速丝萦心而无及矣。诗云:「蜘蛛天下足,巴蜀就中多缝隙。容长踦虚空织横罗萦纒伤竹栢,吞噬及虫蛾为送佳人喜珠栊。无奈何又网密将。求食丝斜误著人,因依方托绪挂罥。遂容身截道蝉冠碍漫天。玉露频儿童,怜小巧渐欲及车轮。又稚子怜圆网,佳人祝喜丝那知缘暗隙。忽复啮柔肌毒,腠攻犹易,焚心疗恐迟。看看长妖绪,和扁欲涟洏」。

微之又有《蝱诗》三首序云:「巴之山谷间,春秋常雨自。五六月至八九月,雨则多蝱道路。群飞噬马牛血及蹄角,旦暮尤极繁,多人常用日中时趣程逮,雪霜而后尽,其啮人痛剧。浮蟆而毒不,留肌故无疗术。诗云:阴深山有瘴湿,热草多蝱众,噬锥刀毒,群飞风雨声汗粘。疮痏痛日曝苦辛行饱尔咀残腹,安知天地情。又千山溪沸石,六月火烧云。自顾生无类,那堪毒有群。搏牛皮若截,噬马血成文。蹄角尚如此,肌肤安可云。又辛螫终非久炎凉本递兴秋风自天落。夏孽与霜澄,一镜开潭面,千峰露石棱,气平虫豸音雉死,云路好攀登」。

微之又有《蟆子诗》三首序云:「蟆,蛟类也。其实黑而小,不碍纱縠,夜伏而昼飞闻,栢烟与麝香辄去,蛟蟆与浮尘,皆巴蛇鳞中之细虫耳。故啮人成疮,秋夏不愈膏,楸叶而傅之则差」。《诗》云:「蟆子微于蚋,朝繁夜则无,毫端生羽翼,针喙唶肌肤。暗毒应难免,羸形日渐枯。将身逺相就,不敢恨非辜。又晦景权藏,毒明时敢噬人。不劳生诟怒,祗足助酸辛。隼眦看无物,蛇躯庇有鳞。天方刍狗我,甘与尔相亲。又有口深堪,异趋时讵可量,谁令通鼻息?何故辨馨香,沈水来沧海。崇兰泛露光,那能枉焚爇,尔众我微茫」。

 {{ anno.na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