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曹学佺 撰。
○神仙记第六
川北道
《神仙传》曰:张道陵者,沛国人也,本太学书生,博通五经,晩乃叹曰:此无益于年命,遂学长生之道。得黄帝九鼎丹法,欲合之用药,须糜费钱帛。陵家素贫,欲治生营田牧畜非已所长,乃不就。闻蜀中人多纯厚,易于敎化,且多名山,乃与弟子入蜀,住鹤鸣山,著作道书二十四篇,乃精思炼要,忽有天人下来,乘万骑,金车羽,葢骖龙驾虎,不可胜数,或自称柱下史,或称东海小童,乃授陵以新出正一盟威之道,陵受之,能治病,于是百姓翕然奉事以为师弟子户至数万,即立祭酒,分领其户,有如官长,使诸弟子随事轮出彩绢器物、纸笔、樵薪什物等,令人修复道路,不修复者,皆能疾病,百姓斩草除溷,无所不为,皆出其意,而愚者不知将为此文,从天上下也,陵又欲以廉恵治人,不喜使刑罚,乃立条制,使有病疾者,皆疏记生身已来所犯之罪,乃首言投水中与神明共盟,约不得复犯法,将当以生死为约,于是百姓计念邂逅病疾,辄当首过,一则得愈,二使羞惭不敢重犯,且畏天地,从此之后,所违犯者,皆改为善矣,陵乃多得财物以市其药,合丹丹成服半剂,不愿即升天去,乃能分形作数十人,其所居门前水池,陵常乘舟戏其中,而诸道士宾客往来盈庭巷座上,常有陵与宾客对谈共食饮,而真陵故在池中也,其治病事皆采取玄素,但改易其大较,转其首尾,而大途犹同,归陵语诸人曰:尔辈多俗态未除,不能弃世,正可得吾行气导引房中之事,或可得服食草木数百岁方耳!其有九鼎大要,唯付王长。又言合有一人从东方来,当得之。此人必以正月七日日中到,具说长短形状。至时,果有赵升从东方来,生年未相见,其形貌一如陵所说,陵乃七度试升皆过,乃授升丹经七试者第一,试升到门,不为通,使人骂辱四十馀日,露宿不去,乃内之第二试,使升于草中,守黍驱兽,暮遣美女非常,托言远行,过寄宿,与升接床,明日,又称脚痛不去,遂留数日,亦复调戏升升,终不失正。第三试升行道,忽见遗金三十饼,升乃走,过不取第四,令升入山采薪,三虎交前,咬升衣服,唯不伤身。升不恐,颜色不变,谓虎曰:我道士耳!少年不为非,故远千里来事神师,求长生之道,汝何以尔也?岂非山鬼使汝来试我乎?须臾,虎乃起去。第五试升于市,买十馀匹绢付直讫,而绢主诬之,云未得,升即舍去,别脱已衣,买绢而归,殊无吝色。第六试,升守视田糓,有一人来叩头乞食,衣裳破弊,面目尘垢,身体疮脓,臭秽可憎。升怆然,为之动容,解衣衣之,以私粮设食,又以私米遗之。第七试,陵将诸弟子登云台,绝岩之上,下有一桃树如人,臂傍生石壁下,临不测之。渊桃有大实陵,谓诸弟子曰:有人能得此桃,实当告以道要。于时伏而窥之者二百馀人,股战流汗,无敢久临,视之者莫不却。退而还谢,不能得升一视,乃曰:神之所护,何险之有?圣师在此,终不使吾死于石中耳!师省敎者,必是此桃,有可得之理。乃从上自掷,正得投树上,足不蹉跌,取桃实满怀,而石壁险峻,无所攀縁,不能得还,乃以桃一一掷上,正得二百二颗,陵得而分赐诸弟子,各一自食,一留一以待升陵,乃以手引升,众视之,见陵臂加长二三丈,升忽然已来还,乃以向所留桃与之升食。桃毕,陵乃临谷上戏笑而言曰:赵升自正心身投树上,足不蹉跌!吾今欲自试投下,当应大得桃也。众人皆谏,唯升与王长嘿然,陵遂投空,不落桃上,失陵所在,四方皆仰,上则连天,下则无底,往来道路,莫不惊叹悲涕,唯升长二人良久,乃相谓曰:师则父也,自投于不测之崖,吾何以自安!」乃俱投身而下,正堕陵前,而陵坐局脚床斗帐中,见升长二人,笑曰:固知汝来」。乃授二人道,毕三日乃还,归治旧舎,诸弟子惊悲不息。后陵与升长三人,皆白日冲天而去,众弟子仰视之,久而乃没于云霄也。
《云台治中内录》曰:「《太上老君传,授云台正治官,图治山、灶鼎等,得四十一,代相承具人名,代数于后。
第一代老君老君。火山大丹治法,传授三百人,惟王方平、尹喜、徐甲系代。
第二代王方平授三十人茅蒙、孙盈、章震系代。
第三代章震授十七人,若士李夫人,名仙系代。
第四代若士士授五十二人,李元君及白石先生、李常在系代。
第五代李元君授七十二人,王子乔、许述成系代。
第六代诸仙别传,分散世绝,系治官气,并治名老君。于是再下平葢山,授张陵为云台治,付以火芝、火仙之经,方术变化,长生不死之药,登升云天之道,勑为第六代,道外孙。而东海小童君为陵保举师,太上老君为度师,度云台,治封陵为天师。天师授三百人,唯张申、赵升、李忠系代。
第七代张申授三十三人,唯李仲春、李意期、李玄系代。
第八代李仲春授十五人李少君、魏伯阳系代。
第九代李少君授九十人:栾巴、李常存,系代。
第十代栾巴授五人,阴长生李宙先系代。
第十一,代阴长生授八人张景霄、王万缙系代。
第十二,代张景霄授五人,唯刘、冯系代。
第十三代刘、冯授五人,唯刘政系代。
第十四代刘政授五人,孙博严光系代。
第十五,代孙博授三人,无可代者,乃入林屋山中,合龙虎大丹,而升天治法又绝。于是太上老君命李仲甫出神仙之都,以法授江南左慈元,放令继为十六代师。
第十六代左元放授八十人,介象、严光女季佗系代。
第十七代介象授四十人,李延、张授万、葛卿、阮玉、李用系代。
第十八代李延介谈延谈授十八人,唯刘景系代。
第十九代刘景授四人,东海郭延系代。
第二十,代郭延授三十人,唯灵寿、光系代。
第二十一,代灵寿、光光本外国人,授十八人,唯何述系代?
第二十二代何述授十人,罗先期系代。
第二十三代罗先期授二十人,甘季仁、甘孝先系代。
第二十四代,甘孝先授五十一人,唯石帆公系代。
第二十五代石帆公授十九人宫户系代,一云宫中用户字也。
第二十六代宫户授八十人,无可传者,乃入南岳及天台山,经八十五年,世绝老君。于是再降庐山,勑左元放授施存、葛玄。
第二十七代施存授七十人,但皆地仙,唯同学葛玄继代。
第二十八代葛玄授十九人,张秦、仇真、李用系代别出。
第二十九代老君命紫衣使者,下于庐山授五人。尹思、尹轨,系代传治。思授七十人,唯女子、樊忠和、韦义山系代。
第三十代尹轨,授十九人,唯女仙李元一系代。
第三十一代《女仙樊忠和授二人,唯刘纲东陵母系代。
第三十二,代女仙李元一授四十人,无一可传,治法又绝。
第三十三代刘纲纲。樊夫人弟子虽居官治,又其夫也,治法又绝。
第三十四代张秦,秦葛玄弟子也。玄见代绝,乃令秦授十一人,唯王列系代。
第三十五代王列授九人许逊、胡少真系代。
第三十六代许逊授一百人,无一可授,系代又绝。逊升天后两代,人民征伐,真志不传。
第三十七,代老君敕使三人,于天台山令葛玄传、郑思逺授十九人。葛洪、李淳风系代。
第三十八,代李淳风授四十人,有四人系代而未传授者。二人为李道兴、李靖,后又隐于房公之山。一百年后,乃出授张常存、李太虚、李恵,举同太师神等四人。
第三十九,代李恵举、张常存,而各分代传授,皆称三十九代,孙恵举授三十人,唯三人可代李保真、白玄中、李太昌、张常存授三十七人,唯三人愿系代孙张真应、真孙道用。
第四十,代李保真,授二十四,治共百人,唯林通元、李徳仁系代。
第四十一代林通元。凡此以云台嗣,法得并载。
梁州记曰:聟水北聟乡山有仙人唐公房,祠有一碑,庙北有大坑碑,云是其旧宅处公房举宅登仙,故为坑焉。冯真人,汉车骑将军冯绲子也,修炼于岳门山,一日,辞父母,谓当仙去以来,晨鹤飞为候父登山望之,果然。宋直讲黎錞诗,少小厌尘土,奋身避庭闱,卜居托孤顶,风雨在茅茨,朝元夜无寐,绝粒朝不饥功成,帝宣至,召起登太微」。按广安志,为五代将军冯胜之子,未知孰是。灵验记:益州唐隆县大通观,晋义熙元年乙巳,置周末摧残,仅存基址。武德中,邑人吕细因过其地,遇一道士,乘青驴自天而下,于观基之内盘回指画,良久升天吕,细与范仲良同受其教,即日共出金帛,特造观宇,有紫微阁,髙八十馀尺,尤为宏壮,太尉、南康王韦皋再加修餙,其侧有市城观在县西南八里有石像,天尊一十三,身髙一丈三尺,每至斋月,吉晨,钟或自鸣,夜有神灯,昼有仙人来往,逺近共知焉。
抱朴子曰岷山道士张葢,蹹及偶豪,成二人。精思于蜀云台山石室中,忽有四人黄绢单衣葛巾,往揖其前曰:「劳乎?」道士辛苦幽隐,于是二人顾视镜中乃鹿也。
范豺者,巴西阆中人也。久住枝江百里洲,修太平无为之道,临日嘘漱顶,有五色光,起冬夏惟单布衣。当桓温时,头已斑白。至宋元嘉中,状貌不变,其占吉凶,虽万里外事,皆如指掌。或问:先生是谪仙邪?」云:「东方朔乃黠贼,我小儿时数与之狡狯」。又云:「我见周武王伐纣,洛城头战,前歌《后舞》。宋文帝召见豺,答诏称我,或称吾元凶。初为太子,豺从东宫,过指宫门曰:此中有博劳鸟,奈何不知?文」帝恶之,勑豺自尽。江夏王使埋于新亭赤岸冈,文帝令发其棺,无尸乃悔。越明年,豺弟子陈忠夜起,忽光明如昼,见豺入门就榻坐,又一老翁后至,豺起迎之。忠问是谁,豺笑而不答,须臾俱出门。豺问忠比,复还东乡,善护我言,讫不见。按《洞仙传》云:范豺字子恭,巴西阆中人。宋元嘉中,聚名香数十斛,细捣煮以作汤,朝用汤,自浴正中汤尽,不复闻声。侍者入看,见豺还,著故时布衣披帽坐而无复气。江夏王令殡殓而不下棺,葢四日尸不臭送还,葬于新亭。豺亡时,年四十九,肤貌颜色犹如。初,刘凝之为豺,作传书,置道书部,不传于世。
隋程太虚,西充人。自幼好道,精修勤苦。隐居南岷山,绝粒有二虎,侍左右九井十三峰,皆其修炼处也。一夕大风雨,砌下得碧玉印,每乞符祈年印以授之,辄获丰稔。唐元和中解体,后迁神于玄宫,容貌不变。宣宗命人求之,过商山,宿逆旅,蹑险有居第如公馆。青童引见一道士,自称程太虚祖,居西充,且嘱曰:「明岁君自蜀过南岷,无忘我」。及至蜀,熟视画像,与前见者无异,宋赐号道太师。
王法进者,剑州临津县人也,孩孺之时,自然好道家,近古观,虽无道士居,然其嬉戏,未尝轻侮于尊像,见必敛手致敬,若凛惧焉。十馀岁,有女官自剑州厯外邑,过其家,父母托保护之,与授正一延生籙,名曰法进,而专勤香火,护持斋戒,茹栢绝粒,时有感降。是岁三川饥歉,斛㪷翔贵,死者十五六,多采山芋野葛充饥,忽有二青童降于其庭,宣上帝命曰:以汝宿禀仙骨,归心精诚,不忘于道,今以青童召汝受事于玉京也。法进即随青童腾身,凌虚径,达大帝之所,命以玉杯霞浆赐之,饮讫,帝谓曰:人禀五行之大体、天地之和气,得为人形,复生中土,甚不易也。而天运四时之气,地禀五行之秀,生五糓百果以养于人,而人不知天地养育之恩,轻弃五糓,厌舍丝麻,使耕农之夫,纺织之妇,身勤而不得饱,力竭而不免寒,徒施其劳,曽不爱惜,斯固神明所责,天地不佑也。近者地司岳渎,日有奏,言人厌贱,米麦不贵,衣食之本,我已敕太华之府收五糓之神,令所种不成,下民饥饿,因亦责罚以惩其心,世愚悠悠,曽未觉悟,旋奉太上所敕,以大道好生,不可因彼恶民,以害众善,虽天地神明,罪之愚民,亦不知过之所起,永无忏请首原之路,虚受其苦耳!汝当为无上侍童入侍天府,今且令汝下世告谕下民,使其悔罪,寳爱桑蚕,贵敬农事,惜五糓百果,知大造之养人,厚地之育物,宗奉正道,崇事神明,至于水火之用,不可厌弃衣食之养,俭已约身,皆能行此明戒,天地爱之,神明护之,风雨顺调,家国安泰,此乃増益汝之阴功也。即命侍女披琅笈珠,韫出灵寳清斋告谢天地法一卷付之,传行于世,曰:世人可相率幽嵓髙静之处,置斋悔谢,一年之内,春秋两建,春则祈于年丰,秋则谢于道力,如此则宿罪可除,糓父蚕母之神为置豊衍也,龙虎之年,复当召汝矣!命青童送还其家已三个月所受之书,即今灵寳清斋告谢天地之法,其法简易,与灵寳自然斋,大率相类,人间行之,立成徵效,茍或几席器物,小有轻慢浊污者,营奉之人,少有不公心者,即飘风骤雨,坏其坛筵,迅霆吼雷,毁其器用,自是三川、梁汉,岁皆崇事,虽愚朴之士,狂暴之夫,罔不战栗兢戒,肃恭擎跽,知奉其法焉,或螟蝗旱潦害稼,伤农之处,众诚有率,勉于修奉,炷香告玄,旦夕响应,必臻其佑,巴南谓之清斋,蜀土谓之天功,斋葢一揆矣,法进以天寳十一年壬辰岁,云鹤迎之而升天,此乃亦符龙虎之运云。
胡尊师名宗,自称曰■孚。郭切
,居梓州紫极宫,尝沿江入峡,道中遇神人,授以升仙之道,辩博该赡,文而多能,斋醮之事,未尝不冥心涤虑,以祈感通。梓之连帅贤相,重徳幕下,尽皆时英硕,才如周相国、李义山辈,加敬致礼,其志泊如也。泊解化东蜀,显迹涪陵,方知其蝉蜕得道,延永尔梓、益、褒、阆间自王法,进受清斋之诀,俗以农蚕所务,每岁祈糓,必相率而修焉,至有白衣之夫、缁服之侣,往往冒科禁而藏事者,固以为常矣。有郡人刘崧慕师之道,徳请于别地致斋师,谓之曰:夫啸俦侣命侪友者,犹须正席拂筵,整笾洗爵,恭敬以成礼,严恪以致事,尚惧其诮让,责其不勤,况感降天真,祷求福佑,岂可陡然而贾罪乎?俗之怠惰,有自来矣,子可训朂于众,必精必虔,乃可为之。崧承命誓,众洁已,率先而撰香花,备坛墠,师然后往,既升坛展礼,思神之际,黑云暴起,旋飊入座,拔其二柱,飘其竹席,投其枪斧于千步之外,而后卒事,则融风熙熙,祥气亘野,师诘所投之物,其二柱尝阁于豕圏之上,竹席尝蔽于产妇之室,枪斧尝爨于縗绖之家,师曰:器物不洁,神明恶之,况尔心乎!心茍有疵,行茍有玷,虽百牢陈于席,九韶奏于庭,适足以渎神明,延灾祸。尔人之修心,必使言行相吻,内外坦然,明不愧于人,幽不惭于鬼,吾知其可,尔反于是,而欲神歆鬼飨,不亦难哉!
唐王子蒙者,养真于王望山,手种树大十围者数株,丹灶石床,尚存遗迹。按王望山在巴州之北岸,自郡城绝江而登,山髙二里许,岩径极险,占一郡之胜。相传云王真人得道此山,真人名蒙,故名王蒙山。旧志云:唐玄宗控白骡至此山,望见京阙,曰:此去京师不远,故名王望」。
三洞珠囊曰谢自然,女道士也!果州人,词气髙异,其家在大方山下,顶有古像,老君其形自然,因拜礼不愿下山,母从之,乃迁居山顶,自此常诵《道徳经黄庭内篇》,于开元观受《紫虚寳经》,下金泉山居之,山有石坛,烟萝修竹一十三年,昼夜不寝,两膝上忽有印,稍小于人,门官印四壖,若朱有古篆六字,粲如白玉,忽日金泉道场有云气遮匝,一川散漫,弥久仙去,其《金泉碑略》曰:「天上有白玉,壁上列真仙之名,有人间壁,亦仙名。朱书注其字下曰:「降世为某官职」。又于所居堂东壁上书数字,皆道徳之意,真迹存焉。按刘宾《客嘉话録》云:果州谢真人,上升前在金泉山道场上,帝锡以马鞍,使安其心也,刺史李坚遗之。玉念珠后,问念珠在否?云:已在玉皇之前矣!一日真人于紫极宫致斋,金母下降,郡郭处处有虹霓云气之状,至白昼轻举,万目睹焉。唐范传正谢真人:仙驾过旧山,诗:麾葢从仙府笙歌入旧山水流丹灶,阙风起草堂闗白鹿行为卫青鸾舞自闲种松鳞,未老移石藓仍斑,望路烟霄外,回舆岭岫间。岂惟辽海鹤空叹,令威还夏方。庆和云何年?成道去绰约化童颜天上寻真侣人间,忆旧山桑田,今已变萝蔓。尚堪攀云覆瑶坛净苔生丹灶闲逍遥看白石,寂寞闭玄闗,应是悲尘累思将,羽驾还宋李宏过。谢真人旧宅》诗「昔时谢女升天处,此日遗踪尚宛然,蝉蜕旧衣留石室,龙飞灵水涌金泉,碑书故事封苍藓,殿写真容锁翠烟。薄暮松巅听鹤唳,犹疑旁佛下神仙」。
传竒云:许栖岩下第长安欲市一马,有道士能易请筮之遇。乾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曰:「此马龙种也」。栖岩入蜀,至剑阁,马惊,坠万丈。嵓底行出洞口,见碧树万馀林,二玉女曰:「尔何人,遽至太乙元君之室?」元君召曰:「尔在人间何好?」曰:「好道多」。读《老》、《庄》」、《黄庭经》。元君曰:「三书各得何句?」栖岩曰:「《庄子》云:真人息之以踵老子云,其精甚真。黄庭云:思一部寿无穷」。元君曰:「子近道矣」。命饮石髓,曰:「嵇康不能得尔,得之数也」。俄有道士来,元君曰:「请算三事,擘太华何神也?立海桥,何鬼也?」道士布算良久,曰:「擘太华虽云巨灵,实夸父之神也。立海桥虽云丑怪,乃五丁之鬼也。元君曰:算吾今夕何为?曰:今夕东逰三万里,栖岩视道士,乃昔日卜马者,谓栖岩乾卦今日中矣。逡巡,有仙童曰东皇君请今宵曲龙山桥玩月。元君谓栖岩曰:可同逰共跨鹿龙而去。顷刻即至,见危桥若长虹,亘天,势连河汉,深入沧溟东。皇命酌醴鸾,歌凤舞,响彻天外,日轮潜涌,命驾俱返。元君曰:尔饮石髓,已得千岁。命牵栖岩马来,曰:本吾洞之龙子,因作怒伤稼,责为负荷,与君縁合耳,若到人间解之渭濵玉女曰:龙子回日,虢县田婆针寄少许来,跨马食顷,逹虢县旧庄询田婆曰:太乙家紫霄娣妹常寄信买针。遂取针系马鬛,放之渭濵,化龙而去。
张英初拜仪陇县尹。过采石江,遇一取水女子,姿貌绝世,谓英曰:「五百年夙约,与君当会于大仪山」。英叱之,至任几半载。日夕闻机声。一日,率部众逐机声而往。行数里,至大仪山上一石洞,门钥宛然,门忽开,前女出迎,相携而入,洞门即闭。从吏哀号,忽圆石一双自门隙出,众取石归,近县五里不能举。邑人建祠塑像,置此石像腹,至今祈祷辄应,庙曰「永济」。
王隐居《栖妙山记》云:田真人讳大神,自南阳来,隐栖妙山观中,山峻林丛,多蛇虺,田有神术,驱绝之,修炼久。一日,值江涨溢岸,乃逰水上,若履坦途。唐、广徳间,登会仙桥上升,先是常与一道流奕撒棋,于江人拾之,甚竒异,献蜀主,旋复不见。后又得于玉局洞前石盘内,自是江中产棋石,至宋封为妙济真人。
《南江志》云:黄蓬石乃大蓬之仙者,性颛蒙,惟充薪水役,偶汲于河,见金瓶贮水,乃饮水而置瓶。是夕劳困卧藩篱间。仙师应长官呼而授之。丹曰:赖子不取金瓶也。因兹忽颖悟能诗与蓬之名士何正辅逰赓和至百馀篇,句力愈徤,何终不能出其右」。居顷之,隐于大蓬,不见见铜人观碑刻。
《夷坚志》:王杞,字昌遇,梓州人,为狱吏,日暮,怀金与妻妻欲试之,值遣婢馈食,有失犯讯,婢引伏而逐之,将出门,妻言曰:「君为推司日,持钱归我,固疑为煅炼成狱,姑以婢试耳,安有是哉?」杞大悟,取笔题壁曰:「枷拷推求只为金,转遭寃债,几何?深从?今不愿为刀笔,放下归来逰」。翠林乃弃吏居长平,后遇异人,授以仙诀诗百篇,深契易理。大中十三年九日,举家仙去,郡人即其处祠祀之,雨旸疾疫,随祷辄应。大观二年,赐号保和真人。按成都府东度人观一名大道重阳观,云唐保和真人修炼处名山志云:张守虚尝卖药梓州,号落魄仙,曽过县之延禧山,访友尔朱氏,后以九日飞升现身于东方青云之际,人指其处为落魄山。
《续仙传》:「大中十二年,东川奏剑州梓潼县道士马自然白日上升时于东川谓人曰:「我盐官人也。新羽化于浙西,今又为玉皇所」。诏于此上升,以其事奏之,遂敕浙西道杭州覆之,发塜视棺,乃一竹杖而已。
张笑桃者,南江人,相传古清州知州王鹗子,读书于义阳山,忽一女子至前,自称名曰张笑桃言罢题红梅诗》于壁上,墨迹未干,遂不见。诗云:「南枝向暖北枝寒,一种春风有两般,频上髙楼莫吹笛,大家留取倚栏看」。
《野人闲话》云:利州南门外乃商贾交易之所,一旦有道士羽衣褴缕来,于稠人中卖葫芦子种,云一二年间甚有用处,每一苗只生一颗盘地而成,兼以白土画様于地以示人」,其模甚大,逾时竟无买者,皆云狂人言不足听,道士又以两手掩耳急走,言风水之声何太甚耶?巷陌孩童竞相随而笑侮之,时呼为掩耳。道士至来年秋嘉陵江水,一夕泛涨,漂数百家,水方渺弥,众人遥见道士在水上坐,一大瓢出手掩耳,大叫水声风声何太甚耶!泛泛而去,莫知所之。
《录异记》云:蜀永平四年甲戍,利州刺史王承赏奏,深渡西入山二十里,道长山杨谟洞在峭壁之中,上下悬险,人所不到。洞中元有神仙,或三人,或五人,服餙黄紫,往往出见,是时所见人数稍多,诏道门威仪,凝真太师默鉴先生任可言、内大徳施昭训,赍青词御香,与内使杨知淑同往醮谢,又复出见如初,诏改景谷县为金仙县,道长山为玄都山,杨谟洞为紫霞洞,仍封玄都山主者为玉清公,置紫霞观以旌其事。按文同利州绵谷县羊摸谷仙洞记:熙宁庚戍春馀还朝,过利州,通判寇諲恭甫为馀言:近季按朝天驿人云,去此七八里岩谷中,有神仙常出见洞口,因往观之,自龙洞阁具舟西下,过小峡,有山嶢然,崛起万仞,翠壁如削中,辟大门可五六丈。时正晴日光下照,有二童子先出,次有一人白衣,皂巾曳杖,垂长髯襟带,随风翩然,往来下视久之,左右数青衣从行,有物若鸡犬若虎若鹿者,先后之。又有执扇与伞者,隐隐若绘画,甚可爱人之长者,裁尺馀,举止详缓如人,行二十里许,乃不见,问其下居民云:相传五代时,土人有王姓者,种山下尽室敛,获于此。因遣妇去求水妇汲还,路有病,僧创秽甚满,身腥腐不可近,辄前索饮,妇恶之且惧,未始见,弛担走,僧遽就器饮殆半,遂去,妇不能易之,隐其事,置水田上,其家人无少长咸来饮尽之妇,以故独不沾口,晩又俾妇致饷,既至其所得饮僧馀水者,尽飞入此,洞妇既不见,但号哭奔走,嘂呼跳荡如狂人,忽闻在洞中呼妇者妇,仰应不得去,懊恨至死。自后荛童牧叟常惯见,不以为异,近年每至天色开霁,则出出必尽,日就中山间花木盛发,时出尤屡寇,乃取画图示予,馀曰:向尝读封禅记,见祥符中利州路转运使李允元表,绵谷县羊摸谷内山洞中有神仙见,自言尝往见,凡三数人,或立或行,衣裾皆有异光,至日暮方没,葢此地尔。因求其图之别本以归。壬子秋,馀移守兴元,有新府从事贾君瑄自南荣访馀于陵阳,见图屏上,乃言其向官洋州时,常与太常博士陆丕考较,进士于宁,武亦闻之归,日与丕诣洞下同立良久,其见果不妄指,图之涧壑,峦岭溪谷磴,道曲折出,没一一尽如此,俞侯之彦在座,遂卷图去,命工摹之,且俾馀次其事,列之图上。馀为记此。九月二十三日记。
《普州图经》:陈抟,字图南,崇龛人。方四岁,戏涡水侧,有青妪抱怀中乳之,聪悟日益既长,辞父母去学。道或居亳,为亳人,或居洛,为洛人,或居华山,为华山人。太宗令见真宗于寿邸,及门而返,曰:「王门厮役,皆将相材也,何必见王?」乃赐号希夷先生。按安岳治西有破石井,中分出水,世传希夷先生所凿治。北方池有手植莲,多喜山有丹炉石枕,皆其遗迹。
宋罗晏,阆中人。儿时牧山下,见二道人奕,晏舍牧观之。道人出,囊中物与食。晏食已归家,觉腹中如燎,因发狂累日。自是惟饮水数日不一,食稍稍,预言祸福无不验。宋宣和中,赐静应处士张浚延至军中,晏曰:「相公勿恐」。明日,敌退,果然。加号太和冲夷先生,蜀人相传寿至一百八十云。
夷坚志云:虞雍公自渠州守召至行在,憩北郭外接待院,因道中冒暑,得疾泻痢,连月重九日,梦至一处类神,仙居一人被服如仙官,延坐视壁间有韵语,药方读之,其词曰:暑毒在脾,湿气连脚,不泄则痢,不痢则疟,独炼雄黄蒸饼和药,甘草作汤,服之,安乐别法治之,医家大错如方,服之遂愈。张世南曰:予在蜀中,遍访林下人求独炼法,鲜有能者,忽一日得青城山,道友传授云:丹经谓捉得龙伏得雄,言雄黄见火则飞走,为烟熖最难伏也。其法用雄黄,不拘多少,研细乾锅火内煅令通红取出撺,雌黄末熖硝末急,用桃枝搅,转即成水矣。急倾出,瓦堞微侧堞子,则清者一边俟凝取出去,粗者研细,以宿蒸饼为丸如菉豆大,每服三丸至七丸如前法。服雄黄末一两,大约用熖硝一钱。此乃灶家秘法,得之甚艰。古人云:「施药不如施方」,故详纪之。
无著道君,姓赵氏,讳法应,梓州飞乌人也。宋宁宗庆元乙卯,上已日生于县之赵村垭,其夕光焰烛天,村中林木皆作金玉色,有香云芬馥、天花布空之异。七岁读经书,以一览辄尽弱冠出家于县之云台山,时则嘉泰丙寅之年矣。考志飞乌元时始并入中江县山,无云台名,惟云:中江南百七十里有飞乌山甚峻,或即其地也。道君既入山,诛茆修炼,逺近来学者日众,乃营一殿,崇事玄帝,土木已毕,琢石粗具,一夜椎凿,声彻于空谷,迟明视之,瑶阶忽成,自天界地界至水阳界,咸整齐焉,已于本村设炉笵玄圣像,髙丈二尺,按剑长七尺二寸,以应七十二候。岁癸酉告成筮,迎候之期,曰重阳子时吉。先一日,道君躬行巡视位,置毕,谓门人曰:观名佑圣殿,名普应可也。次日辰时,云日开朗中隐隐,有灵旗揺映,香风袭人,大众欢閧之间,道君忽然端坐而化,偈云:拓落一贫道,谪凡十有九。纪其归去时,在处重阳酒,门人龛其蜕于殿西偏,五百馀年,乃遭火劫,神光未泯,缔构加崇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