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曹学佺 撰。
○边防记第一
川西一
松潘 漳腊小河
松潘道,开府松潘卫与副总兵官一员分城而居。叅将一员,旧驻小河千户所,今移驻龙安城,游击将军一员,驻札漳,腊堡守备都指挥一员,驻札平畨堡,其馀把守、练兵官各有差。
按《后汉书》,建武九年,司徒掾班彪上言:「旧制,凉州部置护羌校尉,持节领护,理其怨结,岁时巡行,问所疾苦。又数遣驿徒,通导动静,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备。今松潘备兵,即古护羌使者之职也。
寻《江源县记》云:松州平康县羊膊山下有二神湫,乃大江始发之,所自羊膊岭散漫,始未滥觞。东南百馀里至白马岭,回行二千馀里,至龙涸水障始于是也。《志》曰:「江发源于临洮之木塔山,至山顶分东、西流者,即岷江也。由草地甘松岭八百里至漳腊,其水渐大。
腊由镰刀湾达松潘于下水闗,入红花屯达垒溪,至穆肃堡,黑水从南合之,入深沟,经茂州南,至于威汶。转银岭,合草坡河,至蚕岩入灌口,分道而下,由威至玉垒山为玉轮江,至汶为皂江,至灌为沫江。
《志》又曰:「卫北三舎,有龙潭,四序,渊澄,其深莫测。有岭谓之小分水岭。又有大分水岭,山高峻而水派流,在卫北二百里外。
《四夷传曰:西羌之本,出自三苗,其先为伯夷甫,炎帝之裔,帝母育于姜水,而以姜为姓,故诸羌亦姓姜,其国始近南岳,及舜徙之三危,今河闗之西南羌地是也。濵于赐支,至乎河首,绵地千里,赐支者析支也。王政修则臣伏徳,教失则寇乱,本无君长,夏末及商、周之际,或从侯伯征伐有功,天子爵之以为藩服。羌爰剑者,秦厉公时为秦所执,以为奴隶,羌人谓奴为无弋,故号为无弋。爰剑后得亡归,将其种人南出赐支河,其后子孙各自为种,或为牦牛种、越隽羌是也,或为白马种、广汉羌是也。或为参狼种、武都羌是也。至爰剑曽孙忍及弟舞,独留湟中,忍生子研,故羌中号其后为研种。汉景帝时,研种留何求守陇西塞,于是徙留何等,于狄道安故。及武帝西逐诸羌,乃渡河湟,筑令居塞,始置护羌校尉,从爰剑锺五世至研研,最豪健,以研为种,号十三世至烧当复豪健,其子孙更以烧当为种,号滇良者,烧当之玄孙。时王莽末,四夷内侵,及莽败,众羌还据西海,光武之世,以牛邯为护羌校尉,即此地也。及烧当至滇良,世居河北大允谷种,小人贫,而先零卑湳并皆强富,数侵犯之,滇良父子积怒,从大榆中入,掩击先零卑湳,大破之,掠取财畜,夺居其地大榆中,由是始强。滇良死,子滇吾立,附落转盛,常雄诸羌在晋内附,以其地属汶山郡,宋、齐亦得之,后为西魏所有焉。魏书,邓至传王像舒治者,并白水羌也,常为羌豪,自称邓至王,其子舒彭遣使内附,拜龙骧将军、益州刺史、甘松县开国子、邓至王,请以封爵授子彭奋,高祖许之,拜奋建忠将军、甘松县开国子,即为小藩,朝贡相继,闗中乱乃绝。后魏末,平邓至畨始统有其地,后周保定五年,于此置龙涸防,天和元年,改置扶州,领龙涸郡。隋初废州郡,以其地并入汶山、同昌二郡。唐武徳元年置松州,贞观二年,置都督府,松踞、懿嵯、阔邻、雅聚、可逺、奉严、诺峨、彭轨、盍直、肆位、玉璋、佑台、桥序等二十五羁縻州。永徽之后,生羌相继,服叛不常。仪鳯二年,复加整比,督文、扶、当、柘、静、翼六州都督,羁縻研州、剑州、探、郍州、忋州、毗州、河州、乾州、琼州、犀州、拱州、龛州、陪州、如州、麻州、霸州、䃹州、光州至凉州、蚕州、煜州、梨州、逻州、思帝州、眺州、戍州、统州榖、卭州、乐容州、达违州、卑州、慈州,凡三十一州。据天宝之载,薄松州都督府督一百四州,其二十五州有额,户口颇多,但羁縻迯散,馀七十九州岛皆生羌部落,或臣或否,无州县户口矣。天宝初,改松州为交川郡,乾元初复为松州。按贞观之时分十道:松、文、扶、当、悉、拓、静等州属陇右道,永徽之后,割属剑南道也。
《寰宇记》云:「松州治嘉城县。按嘉城县即后魏白水羌像,舒治所据也。其子舒彭遣使朝贡,拜龙骧将军,始置甘松县矣。后周之龙涸防及改置扶州,皆治于此。隋曰嘉城,唐曰嘉城,则为松州之所治也。
志云:「甘松岭在卫西北三百里」,州以此名」。按山海经云:甘松岭亦谓之松叶岭,即江水发源于此,土人谓之松子岭也。又有石门水,自龙州石门山连亘经郡界合江,故曰石门水矣。
《寰宇记》曰:「松州属县有平康、交川」。按平康县,晋属汶川郡。隋属会州,后废。唐垂拱元年,割交川及当州通轨、翼斜三县置平康县,属当州。
交川县,后周天和中置。隋属会州,唐改属当州。志云平康、交川二废,县俱在卫治西。
通志曰:潘州者,唐广徳初年,松州陷于吐蕃,五代诸羌各据其地。宋崇宁取邦、潘、迭三州,初属吐蕃首领潘罗支,此潘州之名所由起也,元属吐蕃宣慰司国。初,洪武十一年,御史大夫、平羌将军丁玉克复其地,设松州、潘州二卫,后并为松潘卫鎭守兹土者。二十年后,复改松潘等处军民指挥使司,隶四川都司,属川西道,领守御千户所曰小河。安抚司四:曰八郎,曰麻儿匝,曰阿角,曰芒儿志,曰八郎山,在卫北三十里山下为八郎,安抚司也。长官司十七:曰占藏先结,曰蜡匝,曰白马路,曰山洞,曰阿昔,曰白定,曰麦匝,曰者多,曰牟力结,曰班班,曰祈命,曰勒都,曰包藏,曰上阿昔,曰思曩儿,曰阿用,曰潘乾寨,各降符印,列为守土焉。复立畨僧二人为国师,曰商巴,曰绰领,二人为禅师,曰黎巴,曰完卜,亦皆佩银章也。
《西边记》云:国师商巴,佛教也,禅师黎巴道教也。其寺观散居寨落,以主化导畨夷丁大夫,时设铸金银锭有足,或无足者,赏给诸畨畨呼曰「丁大夫宝」,重五六两者,畨价值三五十两,其家有一二锭,遂名为「财主」「锭」,发夜光称神异矣。
龙涸志云:「男曰安达,女曰白麻,多种青稞圆根,好用膻羊麦粉」。宋史云:「松畨之俗,日耕野壑,夜宿碉房,刻木契以成交易,炙羊膀以断吉凶。人精悍,善战閗也」。
志云:「其地广六百七十里,袤千六十里,编户通二十一里。东至龙州界一百九十里,西至牟力结吐蕃草地界四百八十里,南至迭溪守御千户所界二百里,北至陜西洮州卫界八百六十里,距成都七百六十里。雪岭面于东洮州界。其西雪岭,其色如银,俗呼为宝顶山。蚕崖路险,人迹罕到,即老杜所称松州雪岭东也。洮河发源岷山,北流入陜,为临洮府,南入川,与江汉会矣。
《三边志》曰:金蓬山在东南五里,羌金蓬者居之山下石崖,镌「永泉」二字。正统初,都督李安以剑斫崖而得二水,亦名文武水。
红花、牛心二山,各去卫十五里,峰峦圆秀者,牛心也,红花有屯田,是名红花屯」矣。又东四十里为火焰山,山无草木,其色如赭。
志云城西有大悲寺,唐天宝间僧智广所创也。国初设僧纲司,以僧惠心为都纲,掌其事。景泰改元,吐蕃猖獗,累欲发兵剿讨,嗣都纲智中往抚谕之,番乃革心向化。事闻,升智中为崇化禅师,赐以银印、冠帽、袈裟、藏经之属。智中,浙之仁和人,姓姜氏,别号「一天」。
赤松观在古松之南,世传三皇时,雨师随风雨上下,莫知其迹,于此地飞升,后人立祠焉。元鼎失驭兵燹之馀,其迹尚存,开国己帽,钱塘羽士顾道升来栖于此,游神清净,人向往之。于是观宇为之,一新落成。道升诣蜀献王请额,时荆南道士刘虚丹进赤松子画像》及《中戒经》,正展览间,而道升适至,王伟其诚,遂命教授张景辰隶古赤松观四字及所进经像以归。道升复于后殿筑玉皇阁,金碧辉煌,殆与雪山相掩映也。
《四夷考》云:宣徳二年,松潘千户钱宏闻有交址之役,惮于逺徵,乃诱蛮族入寇,譸张奏报,得留不遣,蛮自是煽祸攻围城堡,调官军五千讨之,至威州,黄土舗失利,道遂不通。三年,命总兵都督陈怀等帅西军四万,由洮州入松潘解围犹弗克。靖八年,复调川、贵官军,协力从事,始克成功。正统四年,都指挥赵谅诱执蛮酋国师商巴以犯边闻,遣都督李安征之,寻诛谅,诬妄蛮乃服,然犹二三十四年,始设松潘巡抚都御史一员,以都御史寇深及侍郎罗绮相继临之,咸有成绩,绮还京提督,文臣不复更置,但以备兵使者整饬之而已。天顺五年,蛮截我粮道入龙安、石泉等处,成化十三年,势益猖獗,复敕抚臣张瓒调汉土官兵五万,由东南二路分进,剿灭白羊岭、鹅饮溪等二十一寨,斩蛮首级四百馀颗,于是商巴等二十六族诣军门献马纳款,各谕以利害遣之。十四年正月,复攻黄头、复水诸寨,前后杀获男妇七百馀人,赭其碉房九百,坠崖死者不可胜计,亦一大创矣。弘治间,跳梁如故,南路梗阻,正徳二年,副总兵杨宏诱杀绰岭寺,国师雪郎王出自后本寺小宛卜等动称报雠,松城之外不敢昼牧。嘉靖十一年,敕副总兵何卿来节制诸军,相机剿讨,乌都等十一寨皆次第平,而诣军门送款者日至矣!卿家视松州诸所缮缉,百废俱兴,籓篱以固,兵威亦震,百蛮喘息不敢动垂,五十年来,生齿日繁,复萌戎心,时出杀人剽掠行旅。万厯八年,兵使者杨一桂,是以有三寨之役,又雪山国师喇嘛等四十八寨,勾敌为患,边氓岌岌。十四年,都御史徐元泰是以有会剿之役,及丙申、九月,秋高,敌骑突由寒盻、黄胜草场,分道驰入,围漳腊,守备张良贤率兵破之,斩首六级,又攻鎭虏百户杜世仁死战,斩首四级,城得保,全世仁死焉。又攻制虏台,前后斩首十一级,敌遁去,良贤追至思荅弄,又大破之,斩首十六级,敌乃失利去。初敌之入也,袭我无备,侦者不知其数,及遁去,巡视营迭不下五千馀灶,未几,有畨妇逃回,言所斩敌级中,有大落赤之侄小王子在焉,敌以此必欲报雠,故昔之松潘重在畨今之松潘,重在敌矣。
《四夷考》曰:松潘西至流,沙闗相连,天竺西南达红土坡,生畨多系敌人出没,地势辽绝,非可限域,惟是南通叠茂威灌,东通小河、龙安,北通漳、腊墩台守御凡八十七所,戍守主客官军舎,余游兵一万一千六百八十馀人,岁额坐边仓一十六处,粮九万九千三百八十馀石,而増设之处不与焉。
东路经略志云:松潘以东,望山闗、雪栏闗、风洞闗、松林堡、红崖闗、三舎堡、鎭逺堡、小闗子堡、松丫堡、三路堡、师家堡、四望堡,凡十二处,抵小河千户所,四崖绝壁一线之逼,附近水牛毛、公羊洞诸畨,未甚猖獗,今以三舎闗为始,苐其里次。
三舎者,去卫城九十里而遥也,为小河,适中地,有把守指挥一员管辖,上至望山,下至四望,共十三闗堡,羊肠鸟径,峭壁危湍,险巇万状,番夷往往潜伏而窥伺焉,三舎上十里为伏羌堡,伏羌上十里为红崖闗,红崖上十五里为松林堡。志云:黑松林闗在治东七十里,松林上九里为风洞闗,志云:风洞闗在治东五十里,洞深不可测,多恶风午,辄大作作,则灰沙蔽天,人马皆辟易,寒气袭,人触之多横死,否亦喘息,旬日盖山岚郁蒸之气所发也,闗北盐井墩即古盐。
废县风洞上五里为雪栏闗,志云:治东三十里雪栏山,四时积雪不消,俗呼为宝顶山,闗在山下雪栏上,十二里为望山闗闗,上八里即松州也。三舎下十里为鎭,逺堡鎭逺下八里为小闗。堡志云:小闗子在治东百二十里,小闗下八里为松垭堡,松垭七里为三路堡,三路下八里为师家堡,师家下八里为四望堡,又二里为小河所矣。
南路经略志云:松潘以南,红花屯、熊桢屯、西宁闗、小屯堡、安化闗、鎭华堡、新塘闗、艾蒿堡、归化闗北。
定闗蒲江闗、平夷堡、金瓶堡、鎭平堡、鎭畨堡、靖夷堡、平定堡凡十有七处,抵迭溪界。
《四夷考》曰:南路自西宁闗起以至平定堡,河东大姓属牛毛土官管辖,河西,小姓属羊毛,土官管辖,即志所谓牛脑羊脑也。不服冠带,不受约束,喜则同部落,席地欢饮,怒则持刃,彼此相击,尊卑之序荡然矣。万厯初年,河东颇肆凭陵,十四年征之,捣其巢穴,斩首二千馀级,焚碉房千馀座,始倾心向化,埋奴誓,愿认守地方,迄今不敢犯河西,恃有长江之阻,逆我文告,其时亦震讋移遁深箐,隔岸罗拜乞降,许之。有国师喇嘛湾仲者,潜献皮币于敌人,乞师伏于鐡炉沟以牵制我,乘便邀击,事觉就擒,其谋始破而胆落也。
归化闗志云:在司南百里寰宇记:蜀州有归化县,置在移村,各有部落,主持无徵,科务虽失故处,而闗名实因之,地形险要,上至西宁,下至鎭江闗堡凡九,把守指挥一员,以龙溪等寨大小横梁,为诸畨所出没也。归化上七里为龙韬堡,龙韬上十里为新鎭堡,新鎭上十里为百胜堡,百胜上五里为安化闗,安化上七里为云屯堡,云屯上八里为西宁闗,志云:在治南三十里,西宁上八里为雄溪屯,则南路之首也,鐡炉沟诸夷在其界矣。
归化下十二里为北定闗,志云:北定闗有祠祀二边史刘方五将正徳。六年,畨僧雪栏王出,谋为不轨,守将指挥边辅史寛、百户刘贤方捷,撄锋死战,辅、寛遇害于黄土坡,贤捷被执,至寨縳柱,将剖其心,二将骂不绝口而亡,事闻,与子孙进一级承袭,辅弟轮承兄职,嘉靖七年,巡南路至北定闗,遇横梁茹儿等畨轮,率其仆边永兴军馀史卜匝等数人与战,已取胜,值天雨溪泛诸畨四集,轮被伤,永兴负轮行数十步,至崖不能进,执刃乱挥,知不可支,乃伏于轮身主仆,俱被害,事闻,赠轮都指挥佥事、永兴百户史卜匝等,俱厚赉优恤焉。北定下十有一里为鎭江闗,别拓大小,耳别等寨在其界内。《寰宇记云:归化县有大聋山、小聋山,在霸州西北一十里,号苻坚城,又云于小聋山上村置牙利县,或即大小耳之故迹也。鎭江下四里为平畨堡,平畨下八里为平夷堡,其地寛平,仅容千骑,为四十八寨,饮盟插血之地,即黄沙坝矣。万厯十四年建城堡,设守备一员、把总练兵官一员,管辖自西宁闗至平定堡焉。鎭平闗上七里为金瓶堡,金瓶上六里为平夷堡,鎭平下七里为鎭,畨堡鎭畨下八里为靖夷堡,靖夷下八里即平定堡也,平定下八里为永鎭堡,系茂、松二鎭,交界处鎭平堡,则指挥一员守之。
北路经略志云:松潘以北,谷粟屯高屯子、羊裕屯、唐舎屯、谭■〈厂、外邪内〉屯、漳腊屯以上凡七堡,抵吐畨洮河界。
《四夷考》云:漳腊堡设在河东,去城三十八里,松州之背也。旧制,驻札守备一员,管辖上下闗堡为寒盻口,上中潘州、上下羊洞等隘口,自漳腊北去,辽、廓幽逺,一望无际,盖万骑可从容矣。近改设游击一员以鎭压之,良审所重也。漳腊上十五里为鎭,虏堡在河东。元山子上志云:「堡在漳腊东北十里堡,后天险墩堡,前观化墩,河东于襄台河西制虏台,声势相望,然直北为敌。
坝旧掘品字,赚坑数百,中置锋刃木签,口覆芭土,以掩其形,又北去三里曰城墙岩,东临河畔,西抵山麓掘壕寛深丈许,横截六百馀丈,明断彼路河西川盻沟壕堑之制亦如之,越沟二十里,登阿玉岭之巅,可瞷黄胜。草场志云:黄胜在漳腊西南十里也,场之东有阿玉口凡二十里,透岭出川,盻则可南可北,惟所驰驱议者,于天险、观化二墩充拓寛广,石砌墙垣一周,外掘壕堑以防冲突,亦庶几扼其吭云鎭,虏堡上二十里之栢木桥即界外矣。
漳腊下七里为虹桥闗,系松城北隘志云:松州北二十里有落虹桥,长二十丈,饷道所必经也。虹桥下七里为谭■〈厂外邪内〉屯谭■〈厂外邪内〉下七里为塘舎屯塘,舎下六里为羊裕屯,羊裕下六里即松城,又虹桥下八里为高屯子,高屯下七里为糓粟屯糓粟,下十里亦即松城也。离松十四里为流沙闗,乃敌人经由地,每秋防必加意焉。松城下五里为红花屯,红花下七里为雄溪屯,雄溪左十三里为东胜堡,岁熟畨受赏可称无事,惟是虹桥西北十五里为绝塞墩,北界黄山尖,杀鹿塘、黄胜、草场等处,路通洮、岷。先年,陈怀率兵由此道入解松围,今为敌骑间阻,以其往来射猎,于斯也下潘州白利等畨,挟牛羊毡毳来,或由阿玉岭,或由鐡门墩出,抵寒盻、祈命诸寨贸易茶斤,岁以为常,稍失防范,衅端辄起,且阻绝长沟,救援难及,形势孤悬所最当筹度,议者于墩前石砌聮城一座,直抵河下,以通水道,又依山掘壕,绝其乘高,则于覆压乎何有?
古迹志云:潘州故城,在卫北七百五十里。汉武帝时,逐诸羌渡河湟,居塞外筑此城,置护羌校尉以御之。宋时分上、下、中、潘三州。今阿失寨即上潘州,班班簇即下潘州界。二州之间,则中潘州也。其地愈北,山愈平夷。旧漳、腊之设,在下潘州。
侍郎罗绮漳腊新记云:距松卫治之北百里曰漳腊,即古潘州也。城之故趾尚在其下,有岩穴,空洞幽邃,广可容列,骑深亦不知几许,旁有玻璃泉,冬夏渊然不涸。其土地膏腴,山川秀丽,盖自唐盛时所开拓,虽隶版图,而土蕃酋长犹然窃据,所谓但羁縻之而已。洪武十一年,王师始下潘州,入与编民赋役无殊,乃于其地建置屯堡,使士卒且耕且守,累数十年,足食足兵,边人安堵,宣徳丁未,守将失驭,氐羌蜂起,梗我饷道,燹我闗塞,而潘州复为所据者凡二十有八年。景泰辛未,予奉命来鎭兹土,不揣思欲平复之,乃大集诸酋,陈以逆顺祸福,无不稽颡听命,于是复増置城池楼橹,凡战守之具,视昔有加焉,不殚一石之粟,不劳一人之力,而数千百顷沃饶之地,遂复为我有,又晏然置城于其间,俾兵农杂居,累岁丰获,边人安枕,实朝廷威徳所及,予何功之与焉?或者以潘州之城,与唐世筹边楼相颉颃后先,予亦岂敢多让?景泰六年记。
曹学佺曰:今之漳腊,去松州一舎而遥,非百里外之漳腊矣,前张后弛,势所然也。予以庚戌署藩司事,料松边兵食,闻敌人住牧于漳腊,城内有百五六十帐,殊駴听闻,乃檄漳腊游击何奋武得回牒云:谨按漳腊一鎭五隘,九屯一十八墩堡,延袤二百馀里,襟带山河,杂居种落,所由来矣。前不具论。万厯二十四年,火落赤入寇,彼时内有守备张良贤救应以截其锋,外有合坝犄角,以牵其势,虽敌众攻围镇虏三昼夜而不能破于时掌堡百户杜世仁也,岂异人任?而其父子督军兵数百人,乃能射死,小王子斩首数十级,松漳卒赖以无事,而合坝遂因之住牧焉。续在三十三年,废将李宗望代庖漳腊,又有合儿顿、夺咱、毛儿扛等,鞑接踵投居会治兵使者,亦署官也,侈然有张伐之意,辄抚赏安插牛马羊只,布满山溪,毛帐毡房,星列草地,犹肘腋间眠,虎豹门庭,内牧犬羊逐之,恐衅端自此发也,听之恐祸本无所终也,彼其往来漳松之间,岂惟共我水草,利我盐茶,凡仓库之虚实,军兵之强弱,道路之冲要,无不尽知,万一生心,何以制而御之?惟是高屯堡者,在虹桥之内,御寇之下,谭■〈厂外邪内〉之西,正适中要地,实乃松鎭以北之藩屏也。议设把守一员,拨唐顺等军五十名,以耀威武,而坐扼其吭焉,诚为长策矣,苐当展筑屯基,寛包隙坝,贯路于中,不惟容众,且可据险,縁由到司覆看,得松潘者,蜀西之门户,漳腊者,松潘之咽喉也,自土鞑合坝、合儿顿等住牧其中,毡房毳室以百五六十计,犬羊之性,驯扰无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岂非他日之隐忧哉?昔者隋唐之祸可鉴已,但既来之则安之,可以理而谕也,方来者所当拒,可以势而禁也。惟是漳腊之鎭虏堡原设把守一员,地方辽阔,势本孤悬,今且伏戎在内,万一有变声,息不相闻,何暇左右?顾议者以高屯堡要害之处,添设把守,以遏其冲,且与漳腊为犄角,诚策之善者也。该堡事务,仍令本官兼摄,巡视军兵,即在各营抽选,亦无所糜费矣。若夫整行伍,除戎器,绸缪未雨,有备无患,此该道将之事也,时当事者如议行之。
小河千户所国。初洪武十一年与松潘卫同置,在卫东百九十里。宣徳四年,调成都前卫后所官军实治之,仍隶松潘。按小河之地,古名涪阳,以水出松潘,分水岭入涪江也,地在涪水之阳矣。
志云:「所北二十里师家山,一名文山,宋时师文二大姓居之。山麓有文山闗,又有师家舗,则界于龙州也。东有狮峰,西有象岭,各离一里许,有灵泉焉,出狮峰下。
经略志云:松潘又东为堡七:曰蜂崖、叶棠、马营、水进、鎭夷、鐡龙,乃抵龙安。
《四夷考》曰:小河之下,鐡龙之上,惟叶棠为要隘,有叶棠,把守官辖之,东通白马、毛公,西逼竹头、野猪、白草诸寨,上六里为峰崖堡,峰崖上十里,即小河也。下四里为马营堡,马营下七里为水进堡水,进下八里为鎭夷堡,鎭夷下十里为乾坤堡,乾坤下二十里为鐡龙堡,堡有两山对峙,峭壁万仞,二水会流,深不可测,上为鐡索桥,索凡六条,各长一十五丈,引于河之西岸,系以鐡柱,中道板荡,行者戒心焉。嘉靖间,龙州宣抚薛兆乾作乱,斩鐡桥以拒官兵,旬日,松州米贵如金矣鐡龙下十五里即龙安府云。
唐史》太宗置松州都督府,督羁縻二十五州为踞州。贞观元年置,领县二:江源,洛稽。
懿州五年,置西吉州。八年,改为懿州。领县二:阔凉,洛吴。
麟州五年,置西麟州。八年,去「西」字。领县七:硖州,和善,敛具。硖源王交,利恭,东陵。
雅州五年置西雅州,八年去「西」字。领县三:新城,三泉,石陇。
藂州三年置,领县五,都流、宁逺、临泉、临河。其馀厥调凑殷匐、器迩、率锺,并诸羌部落遥立之而已。
可州四年,置西义州。八年,改为可州里。领县三:义诚,清化,静方。
逺州四年置。领县二:罗水,小部川。
奉州三年,置西仁州。八年,改为奉州。领县三:奉徳、思安,永慈。
岩州五年,置西金州。八年,改为岩州。领县三:金池,甘松,丹岩。
诺州五年置,领县三:诺川,归徳篱,渭蛾州五年置。领县二:常平,郍川。
彭州三年置洪州,七年改为彭州。领县四:洪川,归逺,临津,归正。
轨州都督府二年置。领县四:通川,王城,金源,俄彻。
盍州四年,置西唐州。八年,改为盍州。领县四:湘水,河唐,曲岭,佑川。
直州五年,置西集州。八年,改为直州。领县二:集川,新川。
肆州五年置。领县四:归唐,芳藂鉴,水磨山。
位州四年,置西鉴州。八年,改为位州。领县二,位丰西使。
玉州五年置。领县二:玉山、带河。
嶂州四年置。领县四:洛平、显川、桂川、显平。
佑州四年置。领县二:廓川,归定。
台州六年,置西沧州。八年,改为台州。
桥州六年置。
序州,十年置嵯州、阔州,十年置右。俱贞观之时,招慰党项羌者,旧属陇右道,改隶松州都督府。永徽已后或叛或臣,制置不一,今并废省,聊备古迹而已。
《唐书》:「吐谷浑,西羌名正。益州西北去青海二十五里,古析支之地,汉西羌之别种也。魏、晋以降,西羌微弱,周灭宕昌、邓至之后,党项始强,南杂舂桑、迷桑等羌,北连吐谷浑。其种每姓别自为部落,一姓之中复分为一小部落,大者万馀,其小者数千骑,不相统一。有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辞氏、房当氏、米禽氏、拓拔氏,最为强族。贞观五年,诏遣使开其河曲地为六十州,内附者三十万口。有羌酋拓拔赤词者,甚为浑主伏允所䁥,与之结婚,屡抗官军。后与其从子思头并率服与诸首领归款,列其地为懿、嵯、麟、可等三十二州,以松州为都督府,羁縻存抚之。拜赤词为西戎州都督,赐姓李氏。自是从河首积石以来,并为中国之境。后吐蕃强盛,拓跋氏渐为所逼,遂请内徙,听移部落于庆州,因置静边等州以处之。故地陷于吐蕃不去者为其役,吐蕃谓之「弭药」。又有黑党项,在赤水之西。李靖之击吐谷浑也,浑主伏允奔于黑党项,居以空闲之地。及吐谷浑举国内属,其黑党项首领号孰善王,亦贡方物。其雪山党项姓,破丑氏,居雪山之下,贞观初,亦尝朝贡。又有白狗、舂桑、白兰等诸羌,自龙朔以后,并为吐蕃所破而服属焉。
有附国者,在蜀郡西北二千馀里,即汉之西南夷也。嘉良夷即其东部所居,种姓自相率领,不属统一。隋大业五年,附国王遣其弟子宜林率嘉良夷等六十人朝贡。嘉良有水阔六七十丈,附国水阔一百丈,并南流,以皮为船。而济南有薄縁夷,风俗亦同。西有东女国,东北连山绵亘数千里,接党项及诸羌界。其地南北八百里,东西千五百里,无城栅,近川谷傍山险,俗好复仇,故垒石为巢而居以避患。其巢高至十馀丈,下至五六丈,每级以木隔之,基方三四歩,𥕘上方二三步,状似浮图,于下级开小门,从内上通,夜必闗闭,有二万馀家。俗有重罪,止于罚牛妻。其群母及嫂,儿弟死,父兄亦纳其妻。好歌舞,鼓簧吹笛,死者无服制,置尸于髙床上,沐浴衣服,被以牟甲,覆以兽皮,子孙不哭,带甲舞剑而呼云:「我父为鬼所取,我欲报寃杀鬼!」其人轻捷,便击剑,漆皮为牟,甲为弓,长六尺,以竹为弦,以皮为帽,形圆如钵,或戴幂䍦。衣多毛毼全,剥牛脚皮为靴。项系鐡钱,手贯鐡钏。王与酋帅金为首饰,胸前悬一金花,径三寸。其土高,气候凉,多风少雨。土宜小麦、青梁。山出金、银、多白雉。水有嘉鱼,长四尺而鳞细。
东女国者,西羌之别种也。以西海中复有女国,故曰东以别之。俗以女为王,东与茂州、党项接,东南与雅州接,界隔罗女蛮及白狼夷,有八十馀城。王之所居名康延,川中有弱水南流,亦用牛皮为船,以渡户四万馀众。女王号为宾就。有女官曰高霸」,平议国事。在外官僚,并男夫为之。其王侍女数百人,五日一听政。女王死,国中多敛金钱,动至数万,更于王族。求令女二人立之,大者为王,次为小王。若大王死,则小王嗣立,或姑死而妇继,并无篡夺,所居皆重起屋,王至九重,国人至六重。王服青色绫裙,下领衫其袖,委地重妇,人轻丈夫,文字同于天竺,以十一月为正。每至正月,令巫者赍酒淆诣山中,散糟麦于空,大咒呼鸟。俄时有鸟如鸡飞入,巫者怀中,因剖其腹视之,有一糓,来岁必登,若有霜雪,必多灾异,其俗因之,名为鸟卜。隋大业中,蜀王秀遣使招之,拒而不受。唐武徳中,女王汤傍氏始遣使贡方物,自永徽七年至于天宝元载,朝贡不绝,其后复以男子为王。贞元九年,其王汤立悉与哥邻国王董卧庭、白狗国王罗陁忽、逋租国王弟邓吉知、南水国王侄薛尚悉曩、弱水国王董辟和、悉董国王汤悉赞、清逺国王蘓唐磨咄、霸国王董藐蓬,各诣剑南西川乞内附。其哥邻等国皆散居西山。弱水王即唐初女国之弱水部落,其悉董国在弱水西,故亦谓之弱水。西悉董王旧皆分隶边郡,祖父例授将军、中郎、果毅等官,自中原多故,皆为吐蕃所役属,其部落大者不过三二千户,各置县令十数人理之。土有丝絮,岁输于吐蕃,至是悉与之同盟,相率献款,兼赍天宝中国家所赐官诰二十九道以进。节度使韦皋处其众于维、霸、保等州,给以粮种耕牛,咸乐生业。立悉等数国王自来朝,召见于麟徳殿,授立悉银青光禄大夫、归化州刺史,邓吉知试太府少卿兼丹州长史。薛尚悉曩试少府少监兼霸州长史,董卧庭行至绵州,卒,赠武徳州刺史,命其子利罗为保宁都督府长史,袭歌邻。王立悉妹乞悉漫,颇有才智,从其兄来朝,封和义郡夫人,其大首领董卧卿等皆授以官。俄又授国王兄汤厥银青光禄大夫、试太府卿。青逺王弟苏历顚银青光禄大夫、试卫尉卿、南国王。薛莫庭及汤悉赞、董藐蓬女国唱后使汤佛庭美、王钵南郎唐,并授银青光禄大夫、试大仆卿。其时西山、松州生羌等二万馀口,相继内附,其黏信部落主梦葱、龙诺部落主辟葱皆授试卫尉卿,立悉等并赴明年元会讫,赐以金帛,各遣还。至八月,召韦皋统押羌蛮及西山八国使,其部落至今犹代袭刺史等官,然亦潜通吐蕃,故谓之「两面羌」也。
陈子昻上蜀中军事》曰:臣伏见剑南诸州,缘通轨军屯在松、潘等州,千里运粮,百姓困弊,臣不自恤,窃为国家惜之。伏以国家富有巴蜀,是天府之藏也,自陇右及河西诸州,军国所资邮驿,所给商旅,莫不取足于蜀,又京都府库,岁月珍贡尚在,其外亦不赀矣。今边郡主将,乃通轨一军徭役之弊,使百姓贫穷,国用不赡,河西、陇右,资给亦减。臣伏惟松潘诸军,自屯鎭以来,于今相继百十馀年,竟未闻盗贼大侵而有尺寸之效,今国家甘心竭力以事之,臣不知其故,伏惟念惜臣在蜀时,传闻潘、松等州屯军数不逾万,计粮给饷,年不过七万馀石,可盈足边郡,主将不审支度,乃每岁向役十六万夫夫担粮轮送一斗之米,价钱四百,使百姓老弱未得息肩,比年以来,多所迯亡。臣伏以吐蕃未忍即灭,松潘屯兵未可废散,若准此赋敛,每年以十六万夫运粮,臣恐更三年吐蕃未殄灭,剑南百姓不堪此役,恐非圣神制敌,安人富国强兵之神算也。愚臣窃闻蜀中耆老评议剑南诸州,比来以夫运粮者,且一切并停,请为九等税钱,以市骡马,差州县富户各为屯驻税钱者,以完脚价各次第四,畨运辇不用一年,夫运之费可得数年,军食盈足。比如常运减省二十馀倍,蜀川百姓永得休息,通轨军人保安边鎭,京台府库、河西军马得利供输。臣伏审计便宜体大,非一二状具尽。
中大夫曰陈拾遗论蜀西边事,而首及粮运,诚知所先务也,予署司事,因治兵使者议买畨米,回檄开府云:松潘重鎭,控驭畨寇,缓急时有积储,宜先今该道酌议,买米万石,以备不虞,诚未雨绸缪之计,思患预防之道也。苐转运事宜尚有未尽者,兹采之舆论,叅之臆见,开列数款于后。
一均民运。何则?松、茂?边粮自崇、庆、郫、灌、新、繁、崇宁、温、江六州县,此南路也。自绵州彰明、江油、平武、梓潼五州县,此东路也。南路者,灌县买米起运,而威茂验粮通判督之。东路者于江油县买米起运,而龙安、验粮同知督之。其法非不犁然具也,但领买者为店户,即包揽之别名领运者为脚户,即逋逃之渊薮。店与脚合,则通同为奸。店与脚分,则彼此推调积欠盈万,追并虚文,边储匮乏。职此之由。今南路者已议起泒各州县矣。均之一饷也,东路独不可仿而行之乎?应照例酌泒绵州、彰明、江油、平武各州县,而梓潼土瘠谷稀,又与饷道偏左,特令裁去,以安县代之。盖安县首建,此议当不辞难耳。说者曰:江灌领运者,此脚头也,各州县领运者,亦此脚头也。法更人,故能保无弊。盖事不择人贵,行之有法,以二验粮官之事而散之。十一州县无独任之难,以各州县之米而自征自解,又责成之易,何不舎其难以就所易者乎?
一定会计何则?松、茂各仓有长中短之别焉。自南路言之,在西宁、安化等一十五处者,谓之长仓,每石脚价自一两一钱二分以至一两五钱五分。在迭溪、普安等八处者,谓之中仓。每石脚价自七钱八分以至一两,在茂州、广备等一十二处者,谓之短仓。每石脚价自三钱四分以至七钱四分。自东路言之,在松潘、漳、腊等一十二处者,谓之长仓。每石脚价自六钱二分以至一两四钱三分,其先年固自有经制也。嗣谓彼中官军消长不齐,故逐年会计,虽云详愼之一端,要亦约其大概耳,岂斤斤于计口而食,数米而炊者哉?州县借口于札付之未到,而徵发愆期,脚户垂涎,于价值之有馀,而趋避易起,甚至中途减运进退,维谷长仓,诠次折干独多是边与民两病之矣。须听本司会同该道,将各仓应运米石,即以万厯三十七年备供三十八年之数为则,长短相兼,均派二路刻定书册,永为定规。倘粮米有剩馀,不妨存贮以备用,官军有増益,即于流积内接支。惟登报循环,明白无紊,庶乎人易遵守,饷可克期。
一愼稽查,何则往岁边储,本司只管徵发该道只管收贮,而中间迟速完欠未之尽闻,精神气脉殊不贯串。且于江灌起脚之地即为查验,米未就道而复归家矣。听凭粮官闲暇之时,始行给发,士久待哺,而何以应急乎?宜早备行运米,各州县九月开徵,头运不得过十一月,二运不得过次年正月先尽,长仓中短次之。每赴本司支给脚价,即以该运仓口米石数目报验,本司仍给限票二张,一给该州县。一另发紧要地方。如东路则江油、小河之类,南路则灌县、茂州之类,遇某州县粮到,该地方官,即以本司原票马上递报。倘不如期,如数者,行该州县查究。其完纳一仓,即取一仓朱串申缴,不必拘泥。一州县全完,致病守候。
一、酌畨米何则?畨米之说,自万厯二十二年起,至今止,或行或否,迄无定规,议复议寝,有同聚讼。大抵职边防者,欲有备而无患,司出入者,恐额外之不敷,均为地方计也。今据该道该将买米万石以备缓急,仍以五年为率,每年于正数内减运二千在目前,虽似骤发,在日后无损丝毫,是边储与财用两得之矣。毎米一石脚价共银一两八钱六分,计一万石该银一万八千六百两,备行松潘道差官赴司支领前数,其委买员役派顿仓口,与乎稽核完欠数目,俱听该道酌行,即以三十七年备供三十八年额内减运二千石。至第五年预买扣除悉仍旧贯。
时大中丞俱可其议,但以东路粮米改派绵、彰等州县径运一节,苐不知人情乐就否,须再一查议,务使小民称便经久可行,随移会该道牒称:行据绵州申称,行据彰明县申,拘集四乡里老杨希贤等诉称,本县每年额征大粮四千馀两,每年除存留支给官吏师生俸廪,并兑买赏番布疋,共去银八百四十六两零,解司大粮,尚有三千二百有竒,如将前项大粮尽征本色,十分便益,且贫民毫无生理,得领脚价,往来度日,诚为便益,该本县看得坐派粮米,民情之乐从,已无疑矣。即以本县应解大粮注定米价,尽数派成米石,九月秋成,徵收入仓领脚价,募夫起运不易之策也。又据平武回称,本县原系土司改流,并无解司粮饷,其本县应买之数,照依旧则,径赴本司请发米脚价银,下县佥令殷实买米,雇脚赴仓完纳,径取通闗销缴,倘有违悞,本县敢任其责?等因到州该摄州事罗江县知县夏之鳯,查看得边粮闗系甚重脚头贻害已深,不一改弦而易辙,非惟于边无济,抑于民有累也,祗为奸猾资耳,本州岛颇产糓米,比照南路一例徵解,可近无累于民,而逺有禆于边矣,即脚头垂涎盘据,难以准从。又该本道看得买运松潘东路粮米,俱系各州县市棍营充脚头领银随费,遂致边储日亏,逋欠日甚,今改议各州县粮米,徵收本色,赴领脚价,径运该仓,诚为妥当,既经行据各州县回报,民皆乐从,但平武县不产五糓,或发银令该县佥报殷实承买。准此,又该本司看得输边重务也。改革难言也。茍非小民之所乐从,则不可行,即行矣,亦不可久,宁为愼重,勿失卤莽长策也。但江绵地方颇皆产米米价,每石五钱者其常也。松边之米,定价五钱三分,仓斛又缩于市斗焉。此在百姓享什一之利,而司帑省出入之烦也。且米但征之民耳,非即民运也。州县赴司而领脚价仍旧,雇脚譬如商贩,然分运者以母钱付托经纪买货,随手花费而货不可必得。径运者,买成货物,雇脚盘运,可计程而扺舎矣。此无论东路即南路亦然。既经覆查前来相应,备行该道转行。绵州、江油、彰明二县遵照自三十八年为始,照坐定粮米,于各州县大粮起派,每石照例折银五钱三分。平武县原无大粮,照旧赴司领价,其年例脚价,俱听本司请发行。各掌印官董理雇脚起运,及照梓、潼县僻逺又非产米之处,应行裁革。安县详允之后,愿由南路,姑听其便,容本司额坐仓口,刊刻书册,通行遵照。右有买运边粮书,册刻在藩司。
杜甫《代渝州王使君进论巴蜀安危表》:「臣某言:伏自陛下平山东,收燕、蓟,洎海隅万里,百姓感动喜,王业再造,疮痏苏息。陛下明圣,社稷之灵,以至于此。然河南、河北贡赋未入,江淮转输,异于曩时,唯独剑南自用兵以来,税敛则殷,都领不绝,琼林诸库仰给最多,是蜀之土地膏腴,物产繁富,足以供王命也。近者贼臣恶子,频有乱常,巴、蜀之人,横被烦费,犹自劝勉,充备百役,不敢怨嗟。吐蕃今下松、维等州,成都已不安矣。杨琳师再胁普合、顒、顒两川不得相救,百姓骚动,未知所裁。况臣本州岛,山南所管,初置节度,庶事草创,岂暇力及东西川哉?伏愿陛下听政之馀,料巴蜀之理乱,审救援之得失,定两川之异同,问分管之可否,度长计大,速以亲贤出鎭,哀罢人以安反仄,犬戎侵轶,郡盗窥伺,庶可遏矣。而三蜀大府也,征取万计,陛下忍坐见其狼狈哉?不即为之,臣窃恐蛮夷得恣屠割耳,实为陛下有所痛惜。今梁州既置节度与成都,足以久逺相应矣,东川更分管数州于内幕府取给,破弊滋甚,若兵马悉付西川,梁州益坦为声援,是重敛之下,免出多门,西南之人庶几有活望焉,必以战伐未息,势资多军,应须遣朝廷任使旧人,授之使节留后之寄,绵历岁时,非所以塞众望也。臣于所守封界,连接梓州,正可为成都东鄙,其中别作法度,亦不足成要害,徒扰人为。伏惟明主裁之,敕天下徵收赦文,减省军用外诸色杂赋名目,伏愿损之又损,剑南诸州亦因而复振矣。将相之任,内外交迁,西川分阃,以仗贤俊,请愼择重臣,有临危制变之明者。观其树勋庸于当时,扶泥涂于已坠,借如犬戎俶扰,臣素知之。臣兄承训,自没番以来,长望生还伪亲,信于赞普,探其深意,意者报复摩弥,青海之役决矣,同谋誓众于前后,没落之徒,曲成翻动,阴合应接,积有岁时。每汉使回,蕃使至,帛书隐语,累尝恳论,臣皆封进,上闻屡达,臣兄承训,忧国家缘边之急,愿亦勤矣,况臣本随兄在蜀向二十年,兄既辱身蛮夷,相见无日,臣比未忍离蜀者,望兄消息时通,所以戮力边隅,累践班秩,补拙之分浅,待罪之日深,蜀之安危,敢竭闻见,万一少禆圣虑逺人之福也,愚臣之幸也。
天宝元年,孙逖为宰相,贺陇右破吐畨表云:「臣等先在城中,因奏事陛下谓臣等曰:朕料至重阳已来,诸军必频克捷。臣等钦承圣旨,讵测神功?近者陇右果奏,斩获莽布支,并生擒蘓毗王。及銮驾将回,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又奏西山将士分为五道,破吐蕃城堡鎭栅等四十馀所。四鎭节度马灵察,又奏破吐蕃不可胜数,并开护密识慝等数国共为边捍者。数旬之间,三方告捷,应如影响,合若符契。禁暴如武尽,决如宸衷,知来似神,更超于系表。斩级获丑,陷阵隳城,分南方之五将,举无遗策,道西城之诸蕃,仍为外蔽,百战百胜,以夷攻夷,高居九重,悬料万里,所以彰睿略之天赞,知犬戎之日蹙。臣等忝陪巡幸,预奉徳音,踊跃之诚,实倍恒品,无任欣庆之至,谨奉表陈贺以闻」。
大厯十年,常衮贺剑南破西畨表云:「臣某言:今日伏见剑南西川节度使崔宁所奏露布,十一月七日,于剑南大破吐蕃,斩首八千五百级,生擒九百四十二人,获牛马器械一千万计者,陛下以西戎负恩,连岁设备,近兴武旅,逺铄王师,故陇上无虞,卭南每捷,事同符契,谋动鬼神,凡在臣庶,不胜庆快。伏以西蜀一隅,犬戎乘隙,圣谋潜运,藩帅龚行,以我同力,出其不意,故得边兵无遗镞之费,狂寇有舆尸之凶,名王首将,既充俘馘,要塞坚城,亦入封守,神武之徳莫测,扫除之势足徵,天声一临,风动万国,则方隅不扰,候我绥怀,夷夏大同,期于指掌。臣等睹兹大捷,愧乏嘉谋,庆跃之诚,实倍恒品。
贞元元年,韦皋破吐蕃露布云:「尚书兵部臣韦皋等言:臣闻天讨有罪,兵应者胜,义者王夷,不乱华师,直为壮曲为老,多助之至四极。爰辏贞观,则同罗击延陀,开元则九姓殄默啜,曰商莫不来享。犯汉虽逺必诛,徳风鴹乎河源。武节憺乎月𡻋,率宁人之有指。先元戎以启行,信用威光,祖宗不以贼遗君父。恭惟皇帝陛下,宣昭义问,数宁武功,纉八叶之鸿图,奋四征之雄略。怀枭鸱,销祲沴禀,仰太和,剪鲸鲵,清郊原,扫除群秽,王猷允塞,我武惟扬,竒乾善芳,各修贡职,条支若木,咸顺旨令。溯积石之遐陬,有吐蕃之丑类,侵败王略,倍奸齐盟。乘边将之骋兵,瞰戎亭之虚候。为蛇豕,食上国尽盗,河湟帅蝥,贼摇我疆。再惊畿甸,骑𡑷致于深入。銮跸至于亲屯,𢵧然授兵,恊以谋我,尚纳污而含垢,姑通事以结和。清水之盟未干,好畤之师已聚。指泾灵而徼赂,闯盐夏以捣虚。夷徳无厌,弗悔衽金之旤。楚氛甚恶,辄兴衷甲之谋。蠢尔为雠,整居匪茹,维时南诏。慕化中朝,先零之质。诸羌雄尝并力。麋人之率百濮,罔不离心。顿颡于边,受命于吏。断匈奴之右臂,羁南粤以长缨。燕貉输致骑之勤,晋戎成犄鹿之势。彼既失鐡桥之险,我遂克峨和之郛。盍窜匿于龙堆,复虔刘乎鳞塞。戕我守将,堕我陴隍,修戈矛而与同仇,靡室家不遑宁处。臣等请奋其旅,以歼乃雠。鳯翔振武,灵武之骑猎其西,邠宁、太原、泾源之兵震其北,率山南熊罴之校,暨东川貙虎之师,乌蛮挠其腹心,回鹘捣其肘腋,众素饱矣,壹大治之。诸将陈洎等统五万军,出十一道,济师西颢之半,策勋北陆之初,荡平七城,斩馘万级,获铠械五十万计,燔堡垒百七十馀,遂贾勇而围昆明,将决胜而定青海,为东境五节度大使。论莽热释朔方之众,援维州之城,九攻九却之计,穷七纵七擒之威速,连连执讯,矫矫献囚。不然,我薪而自焚,有如破竹之立。解拂庐鱼,溃瓯脱兔,奔谷静山,空行就焉耆之僇。区殚域灭,讫闻圣智之降。斯皆庙谟渊深,神断天造,明见万里,运竒堂上之兵。守在四夷,制胜目中之虏,勒功滇池之柱,植表赤领之碑,一怒安民,文之勇也。三军用命,克何力焉!臣等承帝之明,敌王所忾,开逺门,揭候坐,收西极之旧封,紫微殿受俘,重睹昆丘之茂绩。臣等无任,庆快激切屏营之至,谨遣某官奉露布以闻」。
令狐楚贺剑南奏破吐蕃表:「臣某言当道进奏院状报六月某日,剑南节度使韦皋状奏,破吐蕃五千馀众,生擒大酋官七人,阵上杀一百五十馀人,收获牛马四百馀头疋、器械一千五百馀事者,吉语逺及欢声,相接中贺。臣闻顺实臣道伏顺者至柔而全礼,为天经无礼者,虽众必败。陛下君临万国,天覆兆人,恩覃于幽微,泽及乎荒逺,蠢兹蕃丑,假息西陲,惟天地含宏之心,未能剪灭,以豺狼贪戾之性,辄肆陆梁,爰整其师,不攻而取,此皆降睿略于天下,颁明谋于阃外,制士之死命,得人之欢心,所以殪戎如羊,破虏如虱■〈区支,〉彼牛羊获其侯,王威加于殊域,武畅乎群动,自然赤山之壤可蹈,清淫之波可涉,必当封土刻石,以垂天声,戎臣司武获睹其庆,不胜欢拚之至。
权徳舆贺云南军破吐蕃剑山,保定城表云:「臣某言:伏见剑南西川节度使某官某所奏,兵马使宋晃,前月十八日与云南军合势,攻破吐蕃剑山、保定城,当日斩城使者。伏以声教所被,遐迩大同,蠢兹西戎,尚有遗类,或犯亭障,且稽灵诛,陛下灵算无穷,天威逺震,以夷裔感恩之众佐藩隅,制胜之臣,取以多方,累献戎捷,事皆前定,必禀圣谟,斩将搴旗,出于料外,坚城便地,书落彀中,通荒服会朝之途,绝馀孽窥觎之隙,奉威怀之命,以律而藏,兼夷夏之师,在和而克,此皆陛下神武潜运,妖氛永清,由是成擒,自当尽敌,臣等谬当枢近,愧乏庙谋,幸睹成功,不胜大庆,无任欣拚之至,谨奉表陈贺以闻」。
宋罗泌《蜀山世纪》论曰:呜呼,山川设险,此天地之所以限疆界也。嗟人之生,虽圣且智,其精神固有限剂而动地之不可极。今古同也,奈何多欲之君溪心壑,志贪以取败,然后百罅启而天地闭矣。予读扬雄《蜀纪》,而感夫蜀之所以通中国者。夫蜀之为国,富羡饶沃,固自一天壤也。西畨东汉、北秦、南广一障之隔,自生民以来,君君世绍蜀,不知有中国,而中国亦莫知有蜀。五帝以来,羁縻服外,蜀固不为中国少,而中国亦不为蜀不足也。周衰之时,蜀王贪婪求欲无厌,故秦惠得以图之,饰妖娆之子,劖怪诞之牛以诱其衷,而后褒斜之路栈矣。以故秦入得蜀之资而遂并天下,自是蜀山不闭,莫有其有,至于今为中州,则贪求之所致也。一自中国之有蜀也,故不可谓之无利也。予既读蜀纪,而感夫蜀之所以通中国者,及读陈子昂之疏,而又幸蜀之不通于吐蕃也。夫吐蕃之于蜀,犹昔日之秦于蜀也,方其拿唐之兵,大战则大胜,小战则小胜几十载矣,未尝亡一旅也,以薛仁贵、郭待封彪武之将,屑十万众于大非之川,一甲不归,以李敬元、刘审礼廊庙之宰,辱十八万众于青海之上,竟不能俘一丑,而闗陇为墟,可谓强矣,然其涎垂全蜀之珍,如是之久而不得食者,徒以山川之阻绝而障塞之不通也。胡为议者,欲以梁鳯、巴蜓之兵开蜀道,繇雅州,以讨生羌而袭吐蕃,夫羌人固未易讨,而昔者东汉之所繇丧败者也。呜呼!其亦幸而不成欤?万一生羌可破而蜀道遂开,则蜀之瑶库自此转而西矣。使我而得吐蕃,其财固不足以裕国,其地固不足以穑也,而徒戮无辜之民,竭有常之帑以徇之尔,其或得之而得以穑,亦何异于释近塾而创逺业乎?又何异于舎已之田而芸人之田者也?况已之田舎矣,而他人之田未及芸邪。昔者汉之武帝好大而喜功使者,张骞乃反夸以西域之富,于是嘬丘以争之,四十年间,中都之财赋,夏国之生灵略尽于西域矣,非不得其地也,得朔方之郡而自不能以耕也,非惟不能耕也,得朔方之生而弃上谷辽阳之熟,以此故矣,其所以危士臣以缔怨者,得大宛良马数十而已,使齐楚之巨擘怨,而交讼所争亦不啻是,一何默邪?嗟乎?武之辙既覆于前矣,而隋之裴矩,又以西域之图,荡炀帝之侈心,于是亲出玉门,置伊吾且末,而闗右萧然,始恃盛强,卒归狼狈,此魏公之所以伤之者也,顾不韪欤?予常言之,溟渤洪涨,此天地之所以限东徼也,恶溪沸海,此天地之所以限南徼也,陷河悬度之设乎西,瀚海沙子之设乎北,此天地之所以遮西而制北者也。徼障雾于东维,界黑水于南极,泄流沙于西陲,决弱水于北灭,此天地之所以界四维也。请试举一隅以宪之方升明之二年,委王奉表以条其祖之勋,谓东西之所服者二百九十有六国,是固海东之国也,倭王之所服者也,其所不服者几什?伯君其尽制欤?支显西游,道其所记,亦数百国,此于甸,以西国也,支显之所知者也,其不知者,又不知其几也,知猛法盛之録,昙勇、道安之传,审至之国,不下三四五百,大延四域之使,魏氏四道之宾,所奏之国,亦不下三四五百,此世之未尝闻者也,是数千国者,固俱乐土也,其地可谓逺矣,而其人亦未尝有能道天之涯、地之角者。恶乎贪而不知已邪?虑乱者穿其颐,志逺者赖其目,黄帝、尧舜非不能服逺也,而所守者域服之外,一无所事,其在周公,亦不过曰诘尔戎兵,陟禹之迹而已。夫禹声教暨于四海,而其制中国,若是截也,伊尹四方之令,狗国豹胡亦不过三十有六,国来者不可拒,往者不尔追,又曷尝劳吾氓、宣吾府而奉之哉?噫!先王之政教,其施于中国者盖详矣,推先王之政教以治中国,则禹之所制不为少矣,不繇先王之政教,则禹之所制,犹将不异于域外,彼以逺略夸后世而不详乎其内者,是岂禹之心也哉?末世之君,不知古者之所以为国,而以贪求速败,岂禹反惑邪?呜呼!其亦不闻蜀汉隋氏之事则已矣,少有所知,有不为之寒心哉?
陈子昻感遇诗》丁亥岁云:暮西山事甲兵赢粮匝,卭道,荷戟争羌城,严冬阴风劲穷岫泄云生,昏曀无昼夜,羽檄复相惊,拳局竞万仞,奔腾走九冥,籍籍峰壑里,哀哀冰雪行,圣人御宇宙,闻道泰阶平,肉食谋何失?藜藿缅纵横」。自注云:天宝六载丁亥,吐蕃围松州也,杜甫西山诗辛苦,三城戍,长防万里秋,烟尘,侵火井,雨雪闭松州,风动将军幕,天寒使者裘,漫山贼营垒,回首得无忧?严武军城早秋诗》:「昨夜秋风入汉闗,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疋马还」。杜甫和云:「秋风袅袅动,高旌玉帐分,弓射虏营,已收滴博云间戍,欲夺蓬婆雪外城」。薛涛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诗,闻道边城苦今朝到,始知羞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其二蕃寇犹违命,烽烟直北愁,却教严谴妾,不敢向松州」。我明杨愼雪闗谣云:雪闗谣者,途人思,何将军也!雪山闗,雪风起。十二月,断行旅,雾为箐冰为苔,马毛缩鸟鸣哀,将军不重来,西路何时开?按将军名卿,字荩臣,合肥人,成都前卫指挥佥事,弱冠即戎正徳,戊辰,守备威茂,庚午征流贼,手刃数人,值东蛮出劫安绵,警连大印落魄蛮,围坝底城二旬,卿出竒破之,又报捷于土门,威名大振。庚辰,论功,晋指挥使,擢都指挥,视阃篆。嘉靖壬午,充小河叅将,未几,芒部乱,迁永宁叅将,擒陇政支等,缮城署,建学校,泸人多绘像祀之,丙戍,擢松潘总兵,时南路梗塞数十年矣,公至悉图恢复,改河修堡,凿险为夷,于是始通。癸巳,奉命专征茂州五寨,殊死战,夺虎头崖等险,克平十一寨,进中府都督佥事,仍领松鎭,得节制东南,大修长安、马路、师家、永平等堡于善地,増修御寇靖虏诸墩,以扼险储薪,利用凿泉便汲,随处赖之,复裁省各路每年安班番赏以万计,沿边建营,为间二万有竒,夹路边垣障蔽一千馀里。丙申,浑水沟等蛮复叛,一鼓平之,庚子,进都督同知,癸帽用言官议,以名将征入本兵,会推总督禁,营力逊避。乙巳,奉敕提督东官厅听徵总兵官,会蜀白草蛮叛,抚臣疏请大徵兵拟三万,有竒粮拟四十万石,时值大饥,公至恻然,兵减三分之二,粮减十分之九,因敌为粮,用降为导,直捣巢穴,尽歼渠魁,馀党请降,献地输贡,皆其力也。公为人清心寡欲,号令严明,恩威兼济,动中机宜,平时涉猎书史,咨访边务,身先俭孙,以风武弁,边氓父老谓丁大夫之后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