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846年厉八年

诸侯纪年

周厉王八年

厉王残暴无道，老百姓纷纷指责他。召穆公对厉王说：「老百姓已不能忍受暴虐的政令！」厉王听了勃然大怒，找来一个卫国的巫师，派他暗中监视敢于指责自己的人，发现谁就杀了他。国都的人都不敢随便说话了，路上相见，以目示意，不敢交谈。

厉王很得意，告诉召穆公：「我能制止毁谤了，百姓不敢再吭声了。」

召穆公说：「这样只能堵住人们的嘴。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住河道，一旦决口会伤害很多人。堵住百姓之口，也是如此。因此，治水者只能疏通河道使它畅通，治民者只能开导民众让他们畅所欲言。所以天子处理政事时，让公卿以至各级官吏进献讽喻诗，乐师进献民间乐曲，史官进献有借鉴意义的史籍，少师诵读箴言，无眸子的盲人吟咏诗篇，有眸子的盲人诵读讽谏之言，掌管营建事务的百工纷纷进谏，平民则将自己的意见转达给君王，近侍之臣尽规谏之力，君王的同宗都能弥补、监察国王的过失，乐师和史官以乐歌、史籍加以谆谆教诲，年高望重的师傅再进一步劝诫他，然后，由天子取舍，这样政事得以实行而不违背常理。人民有口，就像土地上有山水，社会的物资财富全靠它出产；又像高原和低地都有平坦肥沃的良田一样，人类的衣食物品全靠它产生。百姓发表言论，政事的成败得失就都能表露出来。人们认为好的就尽力实行，认为失误的就设法预防，这才是增加衣食财富的途径啊。老百姓把内心考虑的事说出来，这是内心想法的自然流露，怎么能加以堵塞呢？如果硬是堵住老百姓的嘴，能坚持多久？」

厉王不听，百姓也不敢再发表言论。三年后发生国人暴动

在这种情况下，芮良夫稽古作训，尽量引导厉王从善。

芮良夫对厉王说：「臣良夫叩首谨告，天子是百姓的父母。尽职尽责，远方之人没有不服从的，不讲道义，身边之人也会背离疏远。百姓归向恩德。有德百姓会拥戴，无德百姓就仇恨。这个规律刚刚被验证：商纣无道、夏桀暴虐，因此才有我们周朝。」

「天子继承文王武王的基业，但执政大臣却如同先夷王的大臣，行事昏聩又无所顾及，导引君王于不顺。独占财利作威作福，帮助作乱引起灾祸，百姓将不堪忍受。国家的安定或混乱在于你们的行为，这是君王和执政大臣都知道的。古人希望多多听取作为鉴戒，不听就不会知道。国君除去百姓的祸害，就不再是祸害。如果祸害百姓，就不是君王，而是人民的仇人。君王当行善事。君王不行善，百姓就不认他为君王，只是怨恨他。百姓多到十万、百万，君王一人而已。寡不敌众，君王就危险了。」

「野禽能够被人驯服，家畜见人反而奔逃，这并不是禽、畜的本性，实际上在于人。老百姓也是这样。现今执政大臣只以贪利奉承对待君王，不尽心于道德以预防灾难。致使百姓生怨，财力枯竭，手足无措，不堪奉上，岂不作乱吗？以我所见，天下的国君，如果道德不广大，不可能代代相传。君王的忧患，正来自人民。」

「你们这些执政的朋党小人，只有洗净心灵，端正品行，能深思过去的错误，才可保住你们的地位。你们如果忽视灾祸，充耳不闻，坚持错误不改，我不知君王如何才能安全，何况你们？灾祸从人们忽略的地方发生，过错从人们轻视的地方引出。心不在那里，就有变故潜伏。你们这些执政者不求行善，只求苟且偷生，官爵以贿赂而成。使得贤智之士闭口不言以逃避祸事，小人摇唇鼓舌获取利益。虽然两种人都得到他们的希求，也只能说可悲啊。」

「我听说：‘以言辞取用人，人就会修饰他的言辞。以行动取用人，人们就会竭尽他的行动。修饰言辞没有用处，尽力办事必有成果。’正是你们这些小子，修饰言辞侍奉君王。实际上你们的门徒还很多。君王看来是接受了你们的意见，而最终不会取得效用。你们公开相互欺蒙，甚至反复折腾。你们自以为还有馀力，我认为你们力量不足。认真想想你们的德行，防备你们的灾难。灾难到了才后悔，后悔怎么来得及？不要说我的话不实在，那是你们自己的灾祸。」

芮良父还作《大雅·桑柔》以陈述救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