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十三·刑七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续通典》卷一百十三刑

详谳唐。　五代　宋　辽。　金　元。　明、唐代宗寳应三年，诏：「天下刑狱，须大理正断，刑部详覆，不得，中书门下即便处分」。宪宗元和时，盐鐡、转运诸院擅系囚，笞掠严楚，人多死，给事中穆质奏请与州县吏参决，自是不寃。

后唐庄宗令曰：议狱恤刑，比求寃滥顽民，下辈轻侮宪章，茍非五听之通明，何辨二门之邪正，今后法司疑狱，予自据格令决之，此法既行，虽亲无赦。明宗天成时，诏天下诸州府官，有善推疑狱及曽雪寃滥者，具姓名闻奏，别加甄奬。又戒诸道州府，凡有极刑，须仔细裁遣时因京师巡检军使浑公儿口奏有百姓二人，以竹竿习战鬬之事，帝付石敬瑭处置，敬瑭杀之，次日知是小儿为戏，帝乃自咎失刑，减常膳。十日，夺敬瑭俸，公儿削职杖流，故有是诏。晋髙祖天福三年，详定院奏，前守洪洞县主簿卢璨进策，云尚书省分职六司，天下谓之㑹府，请诸道决狱，凡大辟罪人，逐季具有无申报，刑部，仍具録案款事节，并判狱官名衔申闻，或有案内情繇不圆，刑部可行覆勘，非惟免有衔寃，抑亦劝其立政，诏从其请，又下诏曰：刑狱之难，古今所重，但闗人命，实动天心，或有寃魂，则伤和气，凡有囚徒，据推勘到案款，一一尽理仔细简律，令合格敕。其间或有疑者，准令又谳，大理寺亦宜申尚书省，省寺明有指归州府，然后决遣武行徳守洛京时，方厉盐禁，有能捉获一斤已上者，必加厚赏，不逞之徒，往往以私盐中人尝有村童负菜入城，途中值一尼自河阳来，与之偕行，去城近尼輙先入，既而门司搜閲村童于菜篮中获盐数斤，遂系之诣府，行徳取其盐视之，裹以白绢手帕而香，气袭人惊曰：吾视村童弊衣百结，何处得薫香帕子，必是奸人为之尔！因诘以与何人偕行，村童具以告，行徳，喜曰：吾得之矣，此必天女寺尼与门司闗通以来求赏也。捕讯事果连门司，村童得白，自是官吏畏服不敢欺，京邑肃然。

吴越钱惟济治狱明辨，知绛州，民有条桑者，盗夺桑不能得，乃自创其臂，诬桑主欲杀人，久系不能辨，惟济取盗与之食，视之。盗以左手举匕筯，惟济曰：「以右手创人者上重下轻，今汝创特下重，正用左手伤右臂，非汝自为之耶？」辞遂服。

宋太祖建隆三年，定大辟详覆法，令诸州録事参军、司法掾同断狱。开寳三年，诏诸道州府，应大辟罪决讫，録其案，朱书格律、断辞，禁仪月日、官典姓名以闻，委刑部覆视。寻如旧制，大理寺详勘而后覆于刑部，又虑刑部、大理寺之失，别置审刑院谳之按五代用兵以来，藩侯跋扈，多枉法杀人，朝廷务行姑息之政，率置不问，刑部按覆之制遂废，至是乃下诏著令。又按宋史刑法志载是诏，亦作建隆三年，今从《文献通考》。太宗尝躬亲听断，时有开封寡妇刘使婢诣府，诉其夫前室子王元吉毒，已将死，右军廵推不得实，移左军巡掠治，元吉自诬伏，俄刘死，及府中虑囚，移司録司按问，以其毒无显状，累月未决，㑹元吉妻张击登闻鼔称寃，帝召问张，尽得其状，立遣中使捕元，推官吏付御史鞫，乃刘有奸状，慙悸成疾，惧其子发觉而诬之，推官及左右军巡使等削罚有差，医工诈称被毒，刘母弟欺隠王氏财物，及推吏受赃者，并流海岛。太平兴国六年，诏曰：「诸州大狱，长吏不亲鞫胥吏，旁縁为奸，逮捕证佐，滋蔓逾年，而狱未具。自今长吏每五日一虑囚，情得者即决之。雍熈元年，令诸州十日一虑囚，又谕辅臣曰：御史台，閤门之前，四方纲准之地，颇闻台中鞫狱，御史多不躬亲，垂帘雍容，以自尊大，求无寃滥，岂可得也？乃诏御史鞫狱，勿得任胥吏。寻又诏狱无大小，中丞已下皆临鞫，不得专责所司。时有开封女子李尝击登闻鼓，自言无儿息身且病，一旦死，家业无所付，请诏本府随所欲裁置之。李无他亲，独父在有司，因系之。李又诣登闻诉父被系状，帝骇曰：此事岂当禁系？辇毂之下尚或如此，天下至大，安得无寃滥乎？即日遣殿中侍御史李范等十四人，分往江南、两浙、四川、荆湖、岭南审决刑狱，吏之弛怠者，劾其罪以闻，其明敏无滞者，亦以名上。三年，置刑部详覆官六员，专閲天下所上案牍，置御史台，推勘二十人，凡诸州有大狱，则乗传就鞫，羣臣受诏鞫狱，狱既具，骑置来上，有司断已复骑，置下之州，凡上疑狱，详覆之而无疑状，官吏并同违制之坐，其应奏疑案，亦骑置以闻。又因判刑部李昌龄言，令大理寺所断案牍，寺官印署，送刑部详覆，得当则送寺共奏，否则疏驳以闻。端拱中，敌犯边郡，北面部署言文安、大城二县监军段重诲等弃城遁，请论以军法，帝遣中夜就斩之，既行，追谓曰：此得非所管州军，召之耶？往讯之乃决使至，果讯得乾宁牒，令部送民入居城，非擅离所部也，乃得释。淳化二年，置诸路提㸃刑狱司，凡管内州府，十日一报囚，帐有疑狱未决，即驰传往视，州县稽留不决，按谳不实，听劾治次年寻罢，以其事归转运司。真宗景徳，三年复设复置审刑院于禁中，兼置详议官六员，凡狱上先逹，审刑院印讫，付寺部断覆以闻，乃下审刑院详议申覆，裁决讫，以付中书省，当即下之，其未允，宰相覆奏，始命论决。至道二年，帝闻诸州所断大辟狱情可疑者，惧为有司所驳，不敢上其狱，乃诏死罪有可疑者，具狱申转运司，择部内详练格律者令决之，须奏者乃奏。时向敏中为西京推官，有僧暮过村民家求寄止，主人不许，求寝于门外车箱中，许之，夜有盗入其家，自墙上扶一妇人并囊衣而出，僧适见之，自忖不为主人所纳宿，今亡其妇及财及明，必执我诣县官矣，因夜亡去，走荒草中，忽堕眢井，则妇人已为盗所杀，先纳其中矣。明日，主人搜访，得之井中，执以诣县掠治，僧自诬与妇奸，诱与俱亡，恐为人所得，故杀而投之井，暮夜失足，亦堕井中，赃在井傍，不知何人持去，狱成，言府府皆不疑，敏中独疑其无赃，引僧诘问数四，乃以实对。敏中密遣吏访其贼，吏食于村店店，妪问僧狱何如，吏绐之曰：昨已笞死矣！妪曰：今获贼当何如？吏曰：已误决，虽获贼，不问也。妪太息曰：实村少年某甲所杀也。吏就掩捕获之，案问具伏，追得其赃，一府咸以为神。同州富民家小女，奴亡不知所之，奴父母讼于州，命録事鞫之，録事尝贷钱于富民，不予，乃劾富民父子三人杀女奴，弃水中亡其尸，富民不胜搒掠，遂诬服，狱上，州官审覆无异，推官钱若水独疑之，留其狱録事，语颇侵钱知州亦屡促之，俱不应。一日，若水诣州，屏人言曰：所以留其狱者，密使人访求女奴，今得之矣。因密送女奴于知州所，知州大惊，立呼女奴父母问曰：今若见女，识之乎？曰：吾女也，安得不识？遂出示之，父母泣曰：是也。乃引富民父子破械纵之。邵煜为连州録事参军，州将杨全诬部民十三人为劫盗，欲置之死，煜察其枉，不肯书牍，白全愿劾其实，再系狱，按验得实，民由是获免，全坐废真宗景徳三年文献通考作元年。诏诸道州军断狱内有宣敕不定刑名，止言当行极断者，所在即置大辟，颇乖平允。自今凡言处断、重断、极断、决配朝典之类，未得论决，具狱以闻。大中祥符二年，诏御史台、开封府及在京凡有刑按之处，令特置司纠察，凡徒已上，即时具收禁移报，内未尽理及淹延者，追取欵词，详閲驳奏。咸平间，有三司军将赵永昌者，素凶暴，督运江南，多为奸赃，知饶州韩昌龄亷得其状，乃移转运使冯亮，坐决停职，遂挝登闻鼔，讼昌龄与亮谤讪朝政，仍伪刻印作亮等求解之状，帝察其诈，于便殿自临讯，永昌俯首屈伏，遂斩之，释亮不问。仁宗即位，用刑尤慎。天圣四年，诏曰：朕念生齿之繁，抵冒者衆，法有髙下，情有轻重，而有司巧避微文，一切致之重辟，岂称朕好生之意哉？其令天下死罪，情理可矜及刑名疑虑者，具案以闻，有司毋得举驳。其后虽法不应奏吏当坐罪者，审刑院贴奏，率以恩释为例，名曰贴放，吏始无所牵制，请谳者多得免死矣，刑部分四按，大辟居其一，月覆大辟不下二百数，而详覆官才一人。明道二年，令四按分覆大辟，有能驳正死罪五人已上，嵗满改官，法直官与详覆官分详天下旬奏狱，包拯知天长县，民有诉牛为盗，割其舌，去者无主名，拯曰：谁为知而牛舌者？若苐归杀而鬻之，何告为？」俄而有告私宰者，拯笑曰：奈何割某家牛舌！又告之耶？」盗大惊伏罪时私宰禁重讐者，割牛舌，以逞忿计牛主，且当宰杀，乃复告之也阆州大姓雍子良杀人，买里民使出就吏，狱具，知州朱夀昌得其情，引囚讯之，囚服如初，乃告之曰：「吾闻子良遗汝钱十万，纳汝女为子妇，许以女妻汝。子有诸囚色动，又告之曰：汝且死，书伪劵抑汝女为婢，指十万为雇直，而嫁汝女也，奈何？囚痛哭，以实告，收子良付法。宣州有杀人囚将抵死，判官胡宿讯疑之，囚畏棰楚，垂首不言，辟左右问之曰：农夫也！旦将之田，县吏缚赴官，懵莫知其繇宿大骇，亟取狱辞翻閲，知妇人与吏私杀其夫，而执平民以告也，一讯而伏。鲁有开守金州，有蛊毒狱，坐死几十人，有开曰：欲毒人衷谋之可矣，安得若是衆者？讯之，果诬。神宗元丰元年，帝以国初废大理狱为非，乃下诏曰：大理有狱尚矣，今中都官有所劾治，皆寓系开封诸狱，囚既猥多，难于隔讯，盛夏疾疫，转至瘐死，或主者异见，辄淹嵗时不决，朕甚愍焉。其复大理狱，应三司、诸寺监吏犯杖笞不俟追究者，听即决，馀悉送大理狱，其应奏者，并令刑部、审刑院详断，应天下奏，按亦上之。哲宗元佑三年罢，绍圣三年复设。时韩晋卿为大理正，诸州请谳大辟，执政恶其多，将劾不应谳者。晋卿曰：听断求所以生之，仁恩之至也。茍谳而获谴，后不来矣。帝然其言。六年，刑部言：「旧详断官分公案讫，主判官论议改正，发详议官覆议，有差失问难，则书于简尾，送断官改正，主判官审定，然后判成。自详断官归大理为评事，司直议官为丞，所断案草，不由长贰，类多差忒。乃定制分评事、司直与正为断司，丞与长贰为议司。凡断公案，正先详其当否，论定则签印注日，移议司覆议，有辨难，乃具议改正，长贰更加审定，然后判成録奏。时元绛以江寜推官摄上元令，民有甲与乙被酒相殴击，甲归，卧夜为盗断足，妻称乙告里长，执乙诣县，而甲已死，绛敕其妻曰：归治而夫丧。乙已伏矣，隂使信谨吏迹，其后妻望一僧迎笑，切切私语，绛命取僧絷庑下，诘妻奸状，即吐实，人问其故，绛曰：吾见妻哭不哀，且与伤者共席而𥜗无血，汚是以知之。后知永新县豪子龙聿诱少年周整饮博，以技胜之，计其赀折取上腴田，立劵，久而整，母始知之，讼于县，县索劵为证，则母手印存，弗受，又讼于州于使者，击登闻鼓，皆不得直。绛至，母又来诉，绛视劵，呼谓聿曰：劵年月居印上，是必得周母他牍尾印，而撰伪劵续之耳。聿骇谢，即日归。整田杨汲为赵州司法参军。州民曹浔者，兄遇之，不善，兄子亦加侮焉，浔持刀逐兄子兄，挟之以走，浔曰：兄勿避，自为侄尔！既就吏兄子云：叔欲绐吾父，止而杀之。吏当浔谋杀兄，汲曰：浔呼兄使勿避，何谓谋？若以意为狱，则民无所措手足矣。州用其言，谳上，浔得不死。哲宗时，陆佃知江宁府，句容人盗嫂而杀其兄，别诬三人同谋，既皆讯服，一囚父，以寃诉通判已下，皆曰彼怖死耳，狱已成，不可变。佃为閲实，三人者皆得生。高宗绍兴二十九年，令杀人无证，尸不经验之狱，具案奏裁，委提刑审问，如有可疑及翻异，从本司差官重勘，案成上本路，移他监司审定，具案闻奏，否则监司再遣官勘之，又不伏，复奏取㫖。先是，有司建议：外路狱三经翻异，在千里内者移大理寺，刑部以为非祖宗法，遂厘正之。孝宗究心庶狱，每嵗临轩虑囚，率先数日，令有司进款案披閲，然后决遣。法司更定律令，必亲为订正绍兴法，鞫狱官推勘不实，故有不当者，一案坐之乾道法，又恐有移替事故者，即至淹延，乃令先决罪人，不当官吏，案后收坐。七年，所司请更定死罪依绍兴法，馀依乾道施行，从之。其后有司以覆勘不同，则前官有失入之罪，往往雷同前勘，帝知其弊。十四年，诏特免一案，推结一次，于是小大之狱，咸得其情。又诏：「凡本路累尝差官鞫勘，犹称寃者，惟檄隣路，如尚翻异，则奏裁先是，诸州翻异之囚，既经本州屡勘，次檄隣路，或再翻异，乃移隔路至有越两路者，官吏旁午于道，逮系者困于追对，故有是诏光宁之际，刘宰为泰兴令，隣邑有租牛县境者，租户于主有连姻，因丧㑹，窃券而逃，他日，主之子征其租，则曰：牛鬻乆矣，子累年讼于官，无劵可质官。乂以异县置不问，至是，诉于宰，宰曰：失牛十载，安得一旦复之？」乃召二匄者，劳而语之，故托以他事系狱，鞫之，匄者自诡盗牛以卖，遣诣其所，验视租户，曰：吾牛因某氏所租匄者。辞益力，因出劵视之，相持以来，盗劵者怃然，为归牛与租，富室亡金钗，惟二仆妇在，置之有司，咸以为寃，宰命各持一芦，曰非盗钗者，诘朝芦当自若，果盗则长于今二寸。明旦视之，一自若，一去其芦二寸矣，即讯之，果伏其罪。有姑诉妇不飬者二，召二妇，并姑置一室，为饷其妇而不及姑，徐伺之，一妇每以已馔馈姑，姑犹呵之，其一反之，如是累日，遂得其情。理宗淳佑十年，谕辅臣曰：「在法词诉者，须经次第官司，其台部受词，所当㕘酌两造，岂宜遽凭单词剖决，致使所属观望，曲直倒置？可令御史台及刑部遵守」。景定元年，诏曰：比诏诸刑，提司取翻异驳勘之狱，从轻断决，而长吏监司多不任责，又引奏裁，甚者十馀年不决，仰提刑司守臣审勘，或前勘未尽，委有可疑除命官命妇、宗妇、宗女及合用䕃人奏裁外，其馀断讫以闻，官吏特免收坐一次。

辽太祖初年，诸部新附，文法未备，康黙记𨽻麾下，一切畨汉相涉事，委令折衷黙记，推析律意，论决轻重，不差毫厘，罹禁网者，人人自以为不寃。七年，诏曰：「朕自北征已来，四方狱讼，积滞颇多，今休战息民，羣臣其副朕意，详决之，无或寃滥」。乃命北府宰相萧逹鲁等分道疏决，而以韩知古领焉。穆宗朝，诸王多坐反逆，知军国事萧哈里逹政体，毎被命按狱，多得其情，人无寃者。圣宗统和中，敕诸处刑狱有寃不能申雪者，听诣御史台陈诉，委官覆问，往时大理寺狱讼，凡闗覆奏者，以翰林学士、给事中、政事舍人详决，至是始置少卿及正主之，犹虑其未尽，尝亲为録囚，数遣使分诣诸道，审决寃滞，如邢抱朴之属所至平反，帝尝微服出猎，识耶律罕巴有长才，㑹南京疑狱乆不决，命罕巴驰驿审録罕巴，量情处理，人无寃者。兴宗重熈十二年，诏诸路上重囚，遣官详谳。道宗咸雍四年，诏左伊勒希巴曰：「比诏外路死刑，听所在官司即决，然恐未能悉其情，或有枉者，自今虽已款伏，仍令附近官司覆问无寃，然后决之，有寃者即具以闻。时御史中丞耶律俨、武定军节度使窦景庸、崇徳宫使萧托斯和，审决寃狱，多称平允。昭懐太子之难，穷治党与，多所牵引，知杂事御史左企弓辨析其寃，免者甚衆，出为中京副留守，按刑辽阳，有狱本轻而入之重者，已奏待报，企弓释之以闻。

金海陵、天徳中，绥徳州军卒数人，道过鄜城民家求宿，是夜有贼剽掠主人财，有司执假宿之卒，系狱搒掠，同知保大军使卢克忠独察其寃，不肯署，未几果得贼，假宿之卒遂释。世宗大定初，伊喇鄂尔多为利涉军节度使，先是，有农民避贼入保郡城，以钱三十千寄之邻家，贼平，索之，隣人讳不与，诉于县，县官以无契验却之，乃诉于州，鄂尔多阳怒，械繋之，捕其隣人，闗以三木诘之曰：「汝隣乙坐劫杀人，指汝同盗」。隣人大惧，始自陈有欺钱之隙，乃责归所隠钱而释之，郡人骇服。七年，左藏库夜有盗杀都监郭良臣盗金珠，求盗不得，命㸃检司追捕，执其可疑者八人鞫之，掠三人死，五人诬服，帝疑之，命同知大兴府事伊喇道杂治，既而亲军百夫长阿勒巴鬻金于市，事觉伏诛，上闻之曰：「棰楚之下，何求不得，奈何鞫狱者不以情求之乎？」赐死者及未死者钱有差。十七年，诏朝廷毎嵗再遣审録官本以为民伸，理寃滞非，惟理问重刑，凡诉讼案牍，皆当閲实是非，其疎纵者，严加惩断，不以赎论。十八年，曹王永功为大兴尹，有老妪与男妇憩道傍，妇与所私相从亡去，或告妪曰：「向见年少，妇人自水边小径去矣」。妪告伍长踪迹之，有男子私杀牛手，持血刃，望见伍长，意其捕已，即走避之，妪与伍长以为是杀其妇也，捕送县，不胜楚毒，遂诬服，问尸安在，诡曰：「弃之水中矣！」求之果获一尸已半腐，县吏信之，即具狱上，永功疑之曰：「妇死几何？日而尸遽半腐哉？」顷之，妪得其妇于所私者，永功曰：是男子偶以私宰而执就狱，其拷掠亦足以称其科罚矣！」遂释之而去。章宗即位，立诸路提刑司，尝谕之曰：「建官立制，当寛猛得中，凡军民事相涉者，均平决遣，今以司狱𨽻提刑司，惟期狱犴无寃耳」。时奏狱，而法官有独出情见者，帝曰：「或言法官不当出情见，故论者纷纷不已，朕谓情见非出于法外，但折𠂻以从法尔」。平章守贞曰：「是制自大定二十三年罢之，然律有起请之条，是古亦许情见矣」。帝曰：「科条有限而人情无穷，情见亦岂可无也？」明昌中，李完同知广宁府事，辽濵民崔元入城，饮不归，其家求之，得尸于水中，有司执同饮者讯，皆诬服，提刑司疑其寃，以狱畀完完亷，得贼乃舟师也，同饮者得白辽东，契丹判额哩叶尝杀驿使大理司直有契丹人同名者，有司捕繋之狱，及孟奎为上京等路提刑判官，按囚率宾路谳而出之，已而果获其杀司直者。

元世祖中统三年，诏自今部曲犯重罪，鞫问得实，必先奏闻，然后置诸法。十一月，遣官审理重刑，有㫖谕右丞相史天泽曰：「朕或乘怒，有所诛杀，卿等宜迟留覆奏行之。至元七年，户部尚书李徳辉録山西河东囚，行至懐仁，民有魏氏者，发得木偶，持告其妻，挟左道厌胜谋杀已，经数狱，服词皆具徳辉，烛其诬，知其有爱妾，疑妾所为，以构陷其妻，召妾鞫之，不移时而服，遂杖其夫而当妾罪死，人有讼财而失其兄子者，徳辉曰：此叔杀之无疑。将竟狱，权贵为请者甚衆，徳辉不应，罪状既明，请者乃慙服。八年，大都运司负课银五百四十七锭，逮繋运使倪某等四人徴之，视本路嵗入簿籍，实无所负，辞乆不决，尚书户部令史刘正察其寃，遍閲吏牍，得至元五年李介甫闗领课银文契七纸，适合其数，验其字画，皆司库辛徳柔所书也。正亷得其实，白尚书捕鞫之，悉得课银，辛既伏辜，而四人者得释。十三年，太府监令史卢贽言于监官，诸路所贡布长三丈，惟平阳加一丈，以故诸集赛台争取平阳，布茍截其长者与他郡等，则无所争，而以所截者为髹漆宫殿器皿之用甚便，监官从之，适左右以其事闻，帝以诘监官，监官仓皇莫知所对，归罪于贽，帝命斩之，符寳郎耶律希亮遇诸涂，贽以寃告希亮，命少缓刑，具以实入奏，诏工部侍郎董文用谳之，竟释贽，而召御史大夫塔齐尔等让之曰：此事言官当言而不言，向微托果，斯不误诛此人耶？二十九年，赵孟俯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有元掀儿役于盐塲，不胜艰苦，因逃去，其父求得他人尸，告同役者杀之，既诬服，孟俯疑其寃，留不决，逾月，掀儿自归，郡中称为神明。成宗时，王利用为兴元路总管，有妇毒杀其夫，问药所从来，吏教妇指为富商所货，狱上利用曰：家富而货毒药，岂人情哉？讯之果服。武宗至大间，胡长孺为寜海县主簿，有民荷溺器粪田，偶触军卒，衣卒抶伤民，且碎器而去，竟不知主名民来诉，长孺阳怒其诬，械于市，俾左右潜侦之，向抶者过焉，㦸手称快，执诣所𨽻，杖而偿其器，羣妪聚浮屠菴，诵经为禳祈，一妪失其衣，适长孺出乡，妪讼之，长孺以牟麦置羣妪合掌中，命绕佛诵经如初，长孺闭目叩齿，作集神状，且曰：吾使神监之矣！盗衣者行数周麦当芽，一妪屡开掌视，长孺指缚之，还所窃衣。一日白事帅府归，吏言有奸事，屡问弗服，长孺曰：此易易尔！夜伏吏案下，黎明，出奸者讯之，辞愈坚，长孺阳谓令长曰：颇闻朝廷有诏，盍迎之。叱𨽻卒缚奸者东西楹空县而出庭，无一人奸者相谓曰：事至此，死亦无承行，将自解矣！语毕，案下，吏欢而出，奸者惊，咸叩头服罪。永嘉民有弟质珠步揺于其兄赎焉，兄妻爱之，绐以亡于盗，屡讼不获直，往告长孺，长孺曰：尔非吾民也！叱之去。未几，治盗长孺嗾盗诬兄受步揺为赃，逮兄赴官，力辨诉弗置，长孺曰：汝家信有是，何谓诬耶？兄仓皇曰：有固有之，乃弟所质者。趣持至验之，呼其弟曰：得非尔家物乎？弟曰：然，遂归焉。仁宗时，干文传为乌程令，有富民张甲之妻王无子，张纳一妾在外，生子未晬，王诱妾将儿来，寻逐妾杀儿，焚之，文传闻而发其事，得死儿馀骨，王厚贿妾之父母，买隣家儿为妾所生，诈称不死，文传令妾抱儿乳之，儿啼不就，妾之父母吐实，乃呼隣妇至，皃见之，跃入其懐，乳之即饮，王遂伏辜。文宗至顺末，江南行台监察御史苏天爵虑囚于湖北，有常徳民卢甲莫乙、汪丙同出佣，而甲误堕水死，甲有弟为僧，欲私甲妻不得，诉甲妻与乙通，而杀其夫，乙不能，明诬服击之，死，断其首，弃草间，尸与杖，弃谭氏家沟中，吏往求，果得髑髅，然尸与杖，皆无有，而谭诬证，曽见一尸为水漂去，天爵曰：尸与杖，纵存今已八年，未有不腐者。召谭诘之，则甲未死时，目已瞽，所云皆妄也。天爵语吏曰：此乃疑狱，况不止三年矣！俱释之。

明太祖洪武初年，刑部奏决重囚，帝谕之曰：「朕尝命汝等，凡有重狱，必三覆奏，以人命至重，恐不得其情，则刑法滥及而死者不可复生也，故必欲详审，今汝等㮣以重刑来奏，其间固有凟伦乱法，罪不可原者，亦有一时迷误情可矜者，若一㮣言之，则轻重不分矣。自今凡十恶常赦不原者，则云重刑，其馀杂犯死罪许听收赎者，毋㮣言也。六年，法司言大辟囚三百馀人，已覆讯，皆实请处决，帝令行人特节谕之，有寃抑许自陈，又召五府、六部及六科官，谕之曰：「三百馀人未必人人皆得其实，一有不实，则死者衔寃，尔等可从容审之，一日不尽，则二日三日便十日，亦何害？大抵人之实情难得，有言语便㨗，辄驾虗词，掩实情者，有讷于言，虽懐情实而不能发者，须详悉以听，亦不可以刑迫之。十四年，命刑部听两造之辞，议定入奏，既奏録所，下㫖送四辅官、谏院官、给事中覆核无异，然后覆奏行之，有疑狱，则四辅官封驳之逾年，四辅官罢议狱，一归三法司，又命法司録囚，㑹翰林院给事中及春坊官㑹议平允以闻，是年，始分遣御史録囚。十六年，帝谕刑部尚书开济都御史詹徽等曰：「凡论囚，须原情不可深入人罪，盖人命至重，常存平恕之心，犹恐失之，况深文乎？昨民有子犯法当死，其父行贿求免，御史执之，并欲论罪，朕以父子至亲子，死而父救之，人之至情也，故但论其子而赦其父。自今凡有论决，必再三详谳覆奏，而行母重伤人命。十七年，谕法司官：布政、按察司所拟刑名，其间人命重狱具奏转逹，刑部、都察院参考大理寺详拟，著为令。二十二年，谕刑部尚书杨靖曰：在京狱囚，卿等覆奏在京审决，犹恐有失在外各官所拟，岂能尽当？卿等当详谳，然后遣官审决。二十六年，改定谳审之制，先是决狱笞五十者县决之杖，八十者州决之，一百者府决之徒，已上，具狱送行省，移驳繁而贿赂行，乃命中书省、御史台详谳，改月报为季报，以季报之数，类为嵗报。凡府州县轻重狱囚，依律决断，违枉者，御史、按察司纠劾。至是，令布政司及直𨽻府州县笞杖就决，徒流、迁徙、充军、杂犯死罪解部，审録行下，具死囚所坐罪名上部详议如律者，大理寺拟覆平允监收候决其情词不明，或失出入者，大理寺驳回改正驳。至三改拟不当，将当该官吏奏问，谓之照驳，若停疑谳决而囚有翻异，则改调隔别衙门问拟二次，翻异不服，则具奏，㑹九卿鞫之，谓之圆审，至三四，讯不服，而后请㫖决焉。三十年，颁行大明律，中外决狱悉准之。其洪武元年之令，有律不载而具于令者，法司得援以为证，请于上而后行，特㫖临时决罪，不著为律令者，不在此例，有司辄引比律致罪有轻重者，以故入论，罪无正条，则引律比附，定拟罪名逹部，议定奏闻，若辄断决致罪有出入者，以故失论。是年，置政平、讼理二旛，审谕罪囚，谕刑部曰：自今惟武臣死罪，朕亲审之，馀俱以所犯奏，然后引至承天门外，命行人持讼理旛，传㫖谕之。政平旛具赦宥篇。先是，帝尝谕廷臣曰：凡有大狱，当面讯防构陷锻鍊之弊。故其时重案多亲鞫，不委法司。及是，乃有是谕继令五军都督府、六部、都察院、六科通政司、詹事府间及驸马杂听之，録寃者以状闻，无寃者实犯死罪已下悉论如律，诸杂犯准赎。建文中，刘季篪为刑部侍郎，民有为盗所引者，逮至盗已死，乃召盗妻子使识之，听其辞诬也，释之。河阳逆旅朱赵二人异室寝，赵被杀，有司疑朱杀之，考掠诬服，季篪独曰：是非夙讐，且其装无可利，缓其狱，竟得杀赵者。扬州民家盗夜入杀人，遗刀尸傍，刀有记识其隣家也，官捕鞫之，隣曰：失此刀乆矣！不胜掠，诬服季篪，使人懐刀就其里，潜察之，一童子识曰：此吾家物也。盗乃得成祖诏法司问囚，一依大明律拟议，母妄引榜文条例为深文。永乐二年，御奉天门録囚，既多矜宥，尚虑有寃抑者，复召锦衣卫鸿胪寺等官，谕曰：囚皆入于狱，则虽寃而不求辨，初至朕前，则畏威而不敢言。有此二者，刑法岂能皆当？尔等更以朕言从容审之，果尚有寃抑，即来奏闻。四年，锦衣卫奏民有与外国使人交通者，宜执付法司罪之。帝诘其实，对曰：以氊衫市之，而交语甚久。帝曰：释之。锦衣卫执奏，帝曰：立法以禁奸，过轻则民慢，用法在体，情过重则民急，彼小人治生钱物，交易议值，岂一语可决，彼何知国法？其释之。既而谓侍臣曰：兹事若忽于听察，则愚民以一氊衫获罪矣。七年，令大理寺官引法司囚犯赴承天门外行人持节传㫖，㑹同府部通政司六科等官审録，如洪武制。九年天城卫千户某，以罪系刑部狱，指挥某状通政司，云千户母致货，托已赂，部官求免，已不敢从，因并赃首。事闻，帝命法司问千户与指挥有旧乎？对曰无。帝曰：非故旧而辄干请，此非人情，命法司讯之，乃指挥居近刑部。千户之母寓其隣，朝夕馈子食指挥，探其家饶，绐言已与部官厚可代以赂免母，遂致货，旁有欲发其奸者，指挥惧，遂自首而隠之，法司覆奏，法当千户之母，准与赃律指挥，罢职屯种，帝曰：爱其子以赂求免，人之常情，且妇人乌知法，律其宥之指挥，始则欺人取货，终则隠情罔上，又污蔑朝臣，但罢职耕种，何以示惩？即解送交趾充军。十七年，周新为浙江按察使，初入境，羣蚋迎马头，迹得死人榛中，身系小木印新验印，知死者，故布商宻，令广市布视印文合者捕鞫之，尽获诸盗。一日视事，旋风吹叶案前，叶异他树，询左右，独一僧寺有之，寺去城逺新意僧杀人发树，果见妇人尸，鞫实磔僧，一商暮归，恐遇劫，藏金丛祠石下，归以语其妻，旦往求金不得，诉于新新，召商妻询之，果妻有所私，商骤归，所私尚匿妻所，闻商语，夜取之，妻与所私，皆论罪，鲁穆为福建佥事，漳州民周允文无子，以侄为后，晚而妾生子，因析産与侄，属以妾子。允文死，侄言儿非叔子，逐去，尽夺其资妾讼之。穆召县父老及周宗族，密置妾子羣儿中，咸指儿类允文，遂归其産。仁宗初即位，召学士杨士竒、杨荣、金幼孜至榻前谕之曰：比年法司之滥，朕岂不知？其所拟大逆不道，往往出于文致，先帝数切戒之，故死刑必四五覆奏，而法司略不加意，甘为酷吏而不愧。自今审重囚，卿三人必往同谳有寃，抑者虽细，故必以闻。时虞谦为大理卿，吕升为少卿，仰瞻为丞，而谦又荐严本为寺正。帝方矜慎刑狱，谦等亦悉心奏当。凡法司及四方所上狱，谦等再四参复，必求其平，尝语人曰：彼无憾斯，我无憾矣！时断狱者多以知情故纵，及大不敬论罪，本争之曰，律自叛逆数条外，无故纵之文，即不敬，情有轻重，岂可㮣入重比！谦韪之，悉为驳正。良乡民失马，疑其隣，告于丞拷死，丞坐决罚不如法，当徒而告者坐绞。本曰丞罪当告者，因疑而诉，律以诬告致死，是丞与告者各杀一人可乎？驳正之。莒县屯卒夺民田，民讼于官，卒被笞，夜盗民驴，民搜得之，卒反以为诬，擒送千户，民被禁死，法司坐千户徒，本曰：千户生，则死者寃矣！遂正其故勘罪。苏州卫卒十馀人，夜劫客舟于河西务，一卒死，惧事觉，诬隣舟解囚人为盗，其侣往救，见杀皆诬服，本疑之曰：解人与囚同舟为盗，囚必知之。按验果得实，遂抵卒罪。宣宗宣徳元年，大理寺驳正猗氏民妻王骨都杀夫之寃，帝切责刑官，尚书金纯等谢罪乃已。义勇军士阎羣儿等九人被诬为盗，当斩，家人击登闻鼓诉寃，覆按实不为盗，命释羣儿等，而切责都御史刘观，直登闻鼔，给事中林富奏重囚二十七人，以奸盗当决，击鼓诉寃，烦凟不可宥，帝曰：登闻鼔之设正以逹下情，何谓烦凟？自后凡击鼔诉寃阻抑者罪，帝尝夜读周官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慨然兴叹，以为立国基命在于此，乃敇三法司，朕体上帝好生之心，惟刑是恤，令尔等详覆天下重狱，而犯者逺在千万里外，需次当决，岂能无寃？因遣官审録之。二年，奏重囚，帝令多官覆閲之，谕曰：古者断狱，必讯于三公九卿，所以合至公重民命。卿等往同覆审，母致枉死。英国公张辅等还奏，诉枉者五六十人，重命法司勘实，因切戒焉。英宗正统元年，河南布政使邢旭言：「今后人命，务要正官检验强盗，要追真赃凶仗，申详㑹审，若有异词，即与辨明，违者在内从监察御史，在外从按察司究问」。报可。兵部侍郎于谦言：「在京法司重囚，凡遇隆寒、盛暑，㑹官审録寃枉者得以辨明，可矜者，获蒙寛宥。在外重囚，岂无寃抑可矜者，乞如在京审録，庶狱无寃枉。命议行。二年，四川按察使龚燧奏：四川强盗繋三司者不下三百，而翻异者半之，而未获者倍之，其间有构于虚词，牵于讐怨，所徴赃仗，率民家常有器械，不足据信，往往情伪莫白。又所犯大抵在永乐、宣徳时，有正犯已死而后获者，无自质理，所司嫌于出罪，不敢为辨，长年淹禁，恐伤和气。乞敕廷臣㑹议，或遣重臣四出审録，可疑者释之，或编为卒伍，戍于边方，其未获及为已获所连者，俱如诏勿捕」。帝命行之。六年，刑部郎中林厚言：「在京监禁重囚，有累诉寃枉逮人照勘乆不获断者，请敇各衙门类録，各犯紧闗寃情，付诸审録官，即与辨理具奏。在外见监重囚，有尝经诉寃，及申详三法司以议论不明，驳回再诘者，请亦録各犯所诉寃情及驳回词语，付诸审狱官，令详谳具奏」。从之。九年，山东副使王裕言：「囚狱当㑹审，而御史及三司官或逾年一㑹，囚多瘦死。往者尝遣御史㑹按察司详审，释遣甚衆，今莫若罢㑹审之例，而行详审之法。敕遣按察司官一员，专审诸狱，部持旧制不可废。帝命审例仍旧，复加详审，例选按察司官一员，与廵按御史同审，失出者姑勿问，赃私者究如律。石璞为江西按察副使，善断狱，民娶妇，三日归宁，失之，妇翁讼壻杀女，诬服论死，璞祷于神，梦神示以麦字，璞曰：麦者，两人夹一人也，比明，械囚趣行刑，未出，一童子闚门屏间，捕入，则道士徒也，叱曰：尔师令尔侦事乎？童子首实，果二道士匿妇槁麦中，立捕，论如法。天顺三年，令毎嵗霜，降后三法司同公侯伯㑹审重囚，谓之朝审，厯代遂遵行之。宪宗成化十四年，奏准，凡真犯死罪重囚，推情取具，招辞，依律拟罪明白，具本连证佐干连人卷，俱发大理寺审録，如有招情未明，拟罪不当称寃，不肯服辨者，俱驳回再问，若招情明白，拟罪合律，输情服辨者，本寺将审允縁由奏奉，钦依准拟，依律处决，方回报原问衙门监候，照例具奏，将犯人引赴承天门，㑹同多官审録，其审録之时，原问原审，并接管官，仍帯原卷，听审情真无词者，覆奏处决，如遇囚翻异称寃有辞各官，仍亲一一照卷，陈其始末来厯，并原先审问过，縁由听从多官仔细参详，果有可矜可疑，或应合再与勘问通行备由，奏请定夺。十七年，定在京大审，即于是年遣部寺官分行天下，㑹同廵按御史行事。孝宗𢎞治二年，令法司每年立秋时，将在外监候听决重囚，备查籍贯姓名，及在外见监问一应死罪囚，犯通行具奏转行，各该廵抚，㑹同有司官从公研审，除情真罪，当者照例处决寃抑，即与辨理，情可矜疑，径自具奏定夺，著为令。十三年，诏法司：「凡厰卫所送，从公审究，有枉，即与辨理，勿拘成案。世宗嘉靖二十六年，题准各该司府州县，遇五年一次，本部差官审録，将充军人犯除已经解发著伍外，其馀不分曽详允，及虽经定卫尚未起解者，逐一开送审録，其经审録官辨释者，务要遵照发落，不许问官，偏抑阻挠。神宗朝，刑部尚书孙丕扬以狱多滞囚，由公移牵制，议刑部、大理各置籍，凡狱上刑部，次日即详谳送大理，大理审允，即还刑部，自是囚无淹繋，寻奏请敕天下抚按，方春时和，令监司按行州县大録繋囚，按察使则録㑹城囚死罪矜疑及流徒已下可原者，抚按以逹于朝，期毋过夏月，嵗以为常具《杂议篇从之。

钦定《续通典卷》一百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