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三·兵二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续通典巻九十三兵

法制

唐贞观初，练兵之制，每嵗季冬，折冲都尉率五校兵马之在府者，分歩队，骑队左右相距百步，各执矟幡刄旗，击鼓则进，闻金则却，以吹角始以吹角止，因纵猎，获各入其人。至开元中，以仲冬月讲武，前期，所司于都门外除地为塲，为和门，墠地为营坪，立表为进退之节，至日，将士集依方色建旗，东西成列，吹角三通，聴誓于大将军鼓，鸣旗，举士衆趋进东军，鼔而举青旗为直阵，西军亦鼔而举白旗为方阵以应之，次西军鼓，而举赤旗为鋭阵，东军亦鼓而举黒旗为曲阵以应之，次东军鼓而举黄旗为圆阵，西军亦鼓而举青旗为直阵以应之，次西军鼓而举白旗为方阵，东军亦鼓而举赤旗为鋭阵以应之，次东军鼔而举黑旗为曲阵，西军亦鼓而举黄旗为圆阵以应之，凡阵递为主客，先举为客，后举为主，五变而毕事，步军毕，乃讲骑军进止如之。后诏府兵六嵗一简，自彍骑羽林之军，设择材勇者，颇习弩射，亦以试士及第者有赏。元宗讲武骊山以亏失军客，诏斩兵部尚书郭元振，坐之纛下，宰相跪諌曰：元振推戴上皇，有大功，得免死，流新州。礼仪使唐绍草军仪有失，斩之，诸军震恐失序，惟薛讷解琬军不动，帝召至慰劳。又李光弼代郭子仪镇朔方，麾帜仍旧号，令一新㑹，帅兵东出，大将张用济稍逗遛，立斩之，诸将畏服用命。五代汉将史𢎞肇御衆严整，将校少不从命，即挝杀之，士卒犯民田及系马于树者皆斩，军中畏服。周世宗与北汉战，右军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世宗亲胃矢石击敌，却之归，即收爱能、徽及军士七十馀人责之曰：汝辈非不能战，正欲以朕为竒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将士股栗，所至克捷。

宋初，殿前侍卫二司各閲所掌兵健勇者升上军，怯弱者为剰员，并诏诸州长吏精练部兵送阙下，仍日习之习法，以鼓声为节。骑兵五习，步兵四习，閲阵毕，令解镫以弓弩射。营制弓三等，自一石至八斗。弩四等，自二石八斗至二石五斗，以次阅习骑兵，只射九斗至七斗弓画的五晕去的二十步引，满发中者，视晕数论赏骑兵带甲射，不能发矢者，夺所乗马与本营艺优士卒后，又立挽强跖硬射，格以春秋大教弓射。夏三月，祗习短兵。咸平中，阅侍卫兵二十万于东武村，步骑交属，左右相向，都指挥执方旗，以节进退，使人于两阵中执旗，登候台应之。初举黄旗，诸军旅拜，次举赤旗则骑进，举青旗则步进。旗动，鼓作，诸军士皆三挑而后退。次举白旗，诸军复拜，遂举黑旗以振旅，军于左者畧右阵，右者畧左阵而还。熙宁五年，以蔡挺衙教阵法颁诸路，五伍为队，五队为阵，阵横列，骑兵二队亦五伍列之，束草为人射焉。中者有赏。马步军皆前三行枪刀，后二行弓弩队中附虎蹲弩、床子弩各一具，射与击刺迭出，以鼓为节，闻金即退。其人马强者预隐队中，遇有用处，则别出为竒。南渡后，専习制御鐡骑、摧锋破敌之法，习全副执带出入短桩神臂弓长柄膊刀、马射穿甲，施用棍棒。每营拣二十人阅习放炮排日，就营教阅。每军各置旗号，前军绯旗鸟为号，后军皂旗，龟为号。左军青旗，蛟为号，右军白旗，虎为号，中军黄旗，神人为号，又别以五色物号制招旗，分旗举招旗，则五军以旗相应，合而成阵。举分旗，则五军以旗相应，分而成队。左右前却，或分藏为伏，或分出为竒，皆举旗为号，更鸣小金应鼓，备瞻望不及者，预约伏藏之所，缓鸣小金即止。急鸣应鼓即竒兵，出阵趋战，急鸣小金即伏兵尽出。其春秋大校皆依此法。乾道四年十月，大阅于茅滩教场。先期修筑将坛至日，三衙管军与各军统制统领将佐全装披带，率三司马、步军两忠毅军寨马军，各执弓枪，带刀斧齐集。视黄旗，举中军鸣角，马步军簇队。连三鼓，马军上马，步人撮起旗枪。四鼓举白旗，中军鼓声应变方阵为备敌之形。别髙一鼓，步军四向如遇敌，且战且前，马军出阵如交鬬。再高一鼓，各分归本位。五鼓举黄旗，变圆阵，如自环固。又三鼓，举赤旗变鋭阵，鱼贯斜列如冲敌。再举青旗，变直阵中间，节次皆如方阵。鸣金收队，重三鼓，马军上马，步人龊落击刺，中节仍鸣角簇队步人分东西引拽，马军交头随队呈试，骁鋭大刀继而进，试车炮、烟枪各艺讫，鸣金收军。先是，熙宁中，赵卨言：大阅阵队，且以万二千五百人为法，旌旗、麾帜各随方色，仍依唐李靖结队之式，稍为变动。每一大队合五中队，五十人为之中队，合三小队，九人为之，小队合三人为之，皆令自择其心意相得者。又选壮勇善枪者一人为旗头，令自择如已艺心相得者二人为左右傔，自选勇悍者一人为引战，选军校一人执刀在后，为拥队。凡队内一人用命，二人应援。小队用命，中队应援。中队用命，大队应援。大队用命，小队应援，如观望不赴救，致有失者，本队委拥军校，次队委本辖校将审勘所由斩之。其不可救与不能救者，不坐用法精宻。后用张诚一、李宪等，效李靖六花阵法教演。七军：曰营、曰阵，止为营，行为阵营则正阵则竒。至淳熙间，又立枪手射铁帘赏格，枪手以窜刺多少为十二等，支银两高下有差。射铁帘，以步数逺近，犒赏缗钱有差。又岳飞讨杨么，统制任士安不禀前帅，令致军，无功鞭之，使饵贼，曰三日，贼不平，斩汝，乃挑贼并攻，伏兵四起，击贼走之。孟宗政权枣阳军，初视事，一爱仆犯新令，立斩之，军民股栗。孟珙以元兵至三川，下令应出戍主兵官，不许失弃寸土。权开州梁栋以乏粮还司，珙曰：是弃城也，斩以狥，由是诸将禀命惟谨。

辽制，铸金鱼符、调发军马，其捉马及传命，有银牌二百，军所舎，有逺探栏子马，以夜聴人马之声。凡举兵，帝率羣臣祭告天地、日神，分命近臣告太祖以下诸陵及木叶山神，乃诏诸道徴兵，惟南北奚王、东京渤海兵马、燕京统军兵马，虽奉诏，未敢发兵，必以闻，上遣大将持金鱼符合，然后行，始闻诏攅户丁推户力，核籍齐衆以待，自十将以上，次第㸃集军马器仗，符至兵马，本司自领，使者不得与，惟再共㸃军马讫，又以上闻，量兵马多少，再命使充军主，与本司互相监督，又请引五方旗鼓，然后皇帝亲㸃将校，选士卒，其南伐㸃兵，多在幽州北千里鸳鸯泊，及行并取居庸闗曹、王峪、白马口、古北口、阿达木口、松亭闗、榆闗等路，将至平州幽州境，又遣使分道催发，不得久驻，恐践禾稼，出兵不过九月，还师不过。十二月，皇帝亲征，留亲王一人在幽州，权知军国大事，既入南界，分为三路广信军、雄州权知各一，驾必由中道兵马都统䕶驾等军皆从，各路军马遇县镇，即时攻击，若大州军必先料其虚实，可攻次第而后进兵至宋北京，三路兵皆㑹以议攻取，及退亦然，三路军马前后左右有先锋逺探栏子马各十数人，在先锋前后二十馀里，全副衣甲，夜中每行十里或五里少驻，下马侧聴，有无人马之声，有则擒之，力不可敌，飞报先锋，齐力攻击，如有大军走报主帅，敌中虚实，动必知之，军行当道州城，防守坚固，不可攻击，引兵过之，恐敌人出城邀阻，乃围射鼓噪，诈为攻击，敌方闭城固守，前后无阻，引兵进分兵抄截，使随处州城，隔絶不通，孤立无援，所过大小州城，至夜，恐城中出兵突击，及与邻州计㑹军马，甲夜，毎城以骑兵百人去城门左右百馀步，被甲执兵，立马以待，兵出力不能加，驰还勾集衆兵，与战左右官道斜径山路河津、夜中，并遣兵巡守，其打草谷家丁，各衣甲持兵，旋团为队，必先砍伐园林，然后运土木填濠堑，又于本国州县起汉人乡兵万人随军，専伐园林填道路，御寨及诸营垒惟用桑柘梨栗，军退，纵火焚之，敌军既阵，料其阵势小大，山川形势，往回道路救援捷径，漕运所出，各有以制之，然后于阵四靣列骑为队，每队五七百人，十队为一道，十道当一靣，各有主帅，最先一队，走马大噪，冲突敌阵，得利则诸队齐进，若未利引退，第二队继之，退者息马饮水，诸道皆然，更退迭进敌阵不动，亦不力战，厯二三日，待其困惫，又令打草谷家丁，马施双帚，因风疾驰，扬尘敌阵，更互往来，敌既饥疲，目不相覩，可以取胜，若阵南获胜，阵北失利，主将在中无以知之，则以本国四方山川为号，声以相闻，得相救应，若帝不亲征，重臣统兵不下十五万衆，三路往还，北京㑹兵，进以九月退，以十二月行事次第皆如之，若春以正月，秋以九月，不命都统，止遣骑兵六万，不许深入，不攻城池，不伐林木，但于界外三百里内，耗荡生聚，不令种养而已，军入南界，步骑车帐不循阡陌，三道将领各一人，率栏子马各万骑，支散游奕百十里外，更迭觇逻，及暮，以吹角为号，衆即顿舎，环绕御帐，自近及逺，折木稍屈，为弓子铺，不设枪营堑栅之备，每军行鼓三伐，不问昼夜，大衆齐发，未遇大敌，不乗战马，俟近敌乗新羁马，蹄有馀力，成列不战，退则乗之，多伏兵，断粮道，冒夜举火，上风曵柴，馈饷自賫，散而复聚，善战耐寒，此兵之所以强也。准布达尔罕叛，命耶律仁先为西北路招讨使，许便宜从事，仁先严斥堠，扼敌冲，懐柔服从，庶事整饬，达尔罕来㓂，仁先击败之。

金用兵之制，戈为前行，号曰硬军，弓矢在后，设而不发，非五十步不射，弓力不过七斗，箭镞至六七寸，形如凿入，輙不可出，人携不满百，队伍之法，五十百千皆有长，五长击柝，十长执旗，百长挟鼓，千长则旗帜金鼓悉备，五长战死，四人皆斩，十长战死，五长皆斩，百长战死，十长皆斩。凡为将，自执旗人，视其所向而趋，自主帅至，步卒皆自驭，无从者。国有大事，适野环坐，画灰而议，自卑者始，议毕即漫灭之，人不闻声，其宻如此，将行军大㑹而饮，使人人献䇿，主帅聴而择焉，其合者即为将任其事，师还，又大㑹，问有功高下，赏之以金若干，举以示衆，或以为薄，复增之初盛之时，率用骑兵，旗帜之外各有字，记大小牌子系马上为号，每五十人分为一队，前二十人全装重甲，持棍枪，后三十人轻甲操戈，每遇敌，必有一二人跃马而出，先觇阵之虚实，或向其左右前后，结队而驰击之，百步之内，弓矢齐发，中者常多，胜则整队而缓追，败则复聚而不散，其分合出入应变，若神兵之所以强也。太祖命舎音都统内外诸军取辽中京，诏曰：「辽政不纲，神人共弃，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率大军以行讨伐，尔其慎重兵事，择用善谋，赏罚必行，粮饷必继，勿扰降服，勿纵俘掠，见可而进，毋淹师期。事有从权，无烦奏禀，舎音遂克中京。又乌珠临敌，被白袍，乗甲马，以牙兵三千督战兵，皆重铠甲，号铁浮图，戴铁兜牟，周匝缀长檐，三人为伍，贯以韦索，每进一步，即用拒马拥之，人进一步，拒马亦进退，不可却，又以铁骑分左右翼，号「拐子马」，皆女直为之，号「长胜军」，専以攻坚，战酣然后用之，所向无前，屡建竒绩。

明太祖洪武六年，命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六部议教练军士律：骑卒必善驰射枪刀，步兵必善弓弩，枪步射以十二矢之半逺可到，近可中，为程逺可到，将弁百六十步、军士百二十步近，可中五十步，彀弩以十二矢之五，逺可到，蹶张八十步，划车六十步，枪必进退，熟习在京卫所，以五千人为率，取其一指挥以下官领，赴御前騐试，馀以次畨试在外都司卫所，每卫五千人，取五之，一千户以下官领赴京騐试，馀以次畨试军士、步骑皆善，将领各以其能受赏，否则军士给钱六百为道里费，将领自指挥使以下，所统军士，三分至六分不中者，次第夺俸，七分以上，次第降官，至为军，止都指挥军士四分以上不中，夺俸一年，六分以上罢职。李文忠下钱塘，入宿城上，秋毫无犯，令曰：「敢擅入民居者斩」。一卒借民釡立磔以徇。又韩雍征广西，猺酋兼程而进，一入军，先斩失律指挥李英等四人，将士股栗，壁垒改观，卒灭大藤诸贼，又梁震为大同镇总兵，大同镇兵素骄悍，镇巡官畏祸，每甘言，煦之稍不如意，即反唇瞪目，飞章讹语相揺惑，震受命，率家丁五百人驰至云中，申明约束曰：「我无尔凌尔，无我叛王法！军令具在，我不敢破纪纲，误国家家丁。时时向镇兵语曰：「尔敢犯主将者恃衆耳！儿郎辈无不一以当百五步之内，恐尔不得用其衆矣！」镇兵由是敛戢。

杂教令附

唐李筌《太白隂经》曰：夫人以心定言，定言以出令，故须振雄畧，出劲词，鋭铁石之心，凛风霜之气，发挥号令，申明军法，《经》曰：「师衆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故穰苴斩庄贾，魏綘戮杨干而名。闻诸侯威震邻国，令之不行，不可以称兵。三令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申明而不严整者，将之过也。先甲三日，悬令于军门，使军正执木宣于六军之衆，有犯令者，使军正凖令按，集军人而后行刑，使六军皆知之。

宋制赏格：凡临阵对贼，矢石未交，先锋驰入，䧟阵突衆，贼徒因而破败者为竒功，或冦贼坚鋭，城池险固，山林阻隘，道路遥逺，及救兵不继如此之类，既制胜克敌，难易相逺，并不可以常格酬叙，委主将临时録奏，旌赏明制，令凡交锋之际，突入敌阵，透出其背，杀败敌衆者，勇敢入阵斩将搴旗者，本队已败敌衆，别队胜负未决而能救援克敌者，受命能任其事，出竒破敌成功者，皆为竒功齐力进。前者，首先败敌者，前队交锋未决，后队向前杀败敌衆者，皆为头功。凡建立竒功头功者，其亲管头目，即为报知妄报者，治以重罪，行营及下营之时，擒获奸细者，升赏，准头功。哨马生擒敌一人，赏银三十两，斩首一级者，二十两。

钦定续通典卷九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