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湖广通志卷一百三
艺文志
序
《皇清》。
重修汉阳府志》序 吴正治郡伯陈公来守我汉土也,甫数月,政修事理,以举废为孳孳。询尔邑图》册慨郡志之漫漶,垂五十年所矣。遂力请修举,广开邸幕,会诸门下士,覃精毕,虑五阅月而书成,盖已酉仲夏也。适不孝正,治抱先人之痛,持服归里门,公俨然顾问,徵不文之言以纪其略。呜呼!苫土馀生,目断心摧,其曷敢辱命,固辞不获,谨受简而为之序。序曰:郡邑之有志,其古者列国外史之遗乎?今天下郡邑,莫不有志,匪独饬吏事,侈见闻而已,以谨天时以察地,宜以修人事,法戒取舍,移风易俗,胥于是乎在,诚重之也。郡始志于雪航,赵氏修于故明嘉靖暨万厯之癸丑,迄今里人传诵,必以朱侍御、萧司成两公所鉴,定为标凖,言文行逺,岂不难哉?顾编辑于有明之中,晚犹易而考信于?
鼎兴之际,为难今立乎?
泰运方隆之日,以求胜国之遗事,则所见异辞,所闻异词,所传闻又异词。且贤者以旧章芜没为疚心,而不肖以荡灭先检为快志。比年以来,或以此疆尔界为将湮,或以残编断碣为非,㨿积渐而往有驯,至于为奸、为僭、为宄,为滥,一切纵情任意而莫之厘正,无论荐绅士大夫患之,牧伯长吏为人心风俗计者,率出于此,又况沿革损益,酌盈剂虚,有与时为推移者乎?公一旦萃五阅月之覃精毕虑以上下,于五十馀年之间,裒采旧闻,捃摭往牒,以令甲耳目之所睹记,兼里巷故老之所传闻经纬,错综典章明备,其所以绍前模而示来,兹志之能事备矣,余不敢覼缕具论,论其切于时,而为虑逺其言,水利言漕挽则源流委晰,利弊粲陈,凿凿乎如五谷之可以疗饥,而药石之可以攻病,考学田之故籍,正阅武之遗址,崭然如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游焉以及,増武略以谨不虞,详謡俗而戒侈靡,则又鳃鳃然持盈保泰之思矣。嗟乎!三代而下,言吏治者,类以矜才炫智,簿书期会为能事,公意不在于刀笔筐箧而在徵文,考献不争,一时一事之声名而争百年毕世之规模,公其以济世兼持世者,与虽然更有进焉。楚幅𢄙广,袤数千里,大江以北,汉为首郡省会,以汉郡为眉目,而郡又以汉口为眉目,客处浮于土著,先达犹引以为患。今者以数万不耕不织不贾不商之民,散踞于四通五达,省会肘腋之地,挟舴艋为资生,弃乡井如涕唾,徵敛徭役之所不及施,而党正遒徇之所不得喻,去之则流冗可怜,留之则龎杂足虑,其将如之何哉?是则公以附注之微言,而厪绸缪之苦心也乎?读斯志也,尤不能不瞿然动色也已。
送萧文超还汉阳序。 熊赐履正学之不讲也,非一日矣,予不揣庸劣,思以藐然之身整顿于煨烬澌灭之馀,而日求所谓道合志同,相与有成者,庶几旦暮遇之,而犹或寥寥焉,甚矣,予之寡助也!萧子文超,予同学友也,自戊戌春,燕台晤语,后一别几。十年丙午夏,萧子以卒业太学,复游于京华,萧子不予,弃时过予,邸中拟议探讨,一究其学问之指归,至于儒佛之邪正,朱、陆之异同,尤不惮详择而明辨焉,纸屏问答,尺牍往返,凡予之所欲言而难为言,或可言而未易深言者,无不可与,萧子深言之,而萧子之所欲,不言而不能已,于言或不欲不言,而更不能已于深言者,似亦仅可与予深言之也。然则萧子之于予,谓非志之同,道之合,相需之殷,而相契之深,焉不可也。今年秋,萧子将归里门,闭户空山,潜心著作,以尽斯道之底藴,与天下后世共之而予犹然,匏系国门,风尘逐逐者也。呜呼!斯文剥落,大道日漓,予之临岐怅惘,岂徒朋友之聚散云尔哉!虽然,予固以直为道者也,迂戆狂愚,无所比数,今澴水之阳有《杨子耻庵、丁子二渔罗子》八书,皆予十年老友也,倘得结庐澴上,率三两童冠归老名山,相与共成其所,志焉予也,其亦将有以自处矣!萧子行矣,风清北径,月照程台,萧子其遇我于双峰大悟之间可乎?予固不羡,萧子之独往,萧子固无事,怅予之独留也,萧子行矣,澴川三子,学同乎予者,萧子见之如见予,而予于萧子之去,则无复更有萧子其人焉。甚矣,予之寡助也。呜呼!千里一堂,百年一日,予固不敢负萧子,萧子忍负予乎哉?萧子行矣,予可以无言矣。
耿公祠会讲序 王发祥闻之,古人之为学也,必有常师、有常师则其道尊,古人之为教也必有常,所有常所则其心安,此大学、小学之设,所以化民成俗,养育人材者,大约始于为士,终于为圣教,学有相长之功,而国家收树人之报也。后世学宫虽设名存实亡求,所谓胡安、定海、忠介者,亦鲜其人,虽有善子弟,不过诵帖括、取科第而已,圣学蓁芜,而人心奇邪,已如江河之日,下而不可追矣!余兹于黄安专祠,会讲一事,而重有感焉。往者天台先生督学于吴建崇正书院,聚所属髦士而躬教之,迄今讲义语録,吴人奉如蓍蔡,余向读其书,慨慕其为人,未尝不三致叹于圣人之可学而至也。夫先生为儿童时,即知学圣人,而其后卒如所志,不由师傅,黙契理奥,非所谓豪杰之士耶?今诸生登先生之堂,入先生之室,睹先生之容貌,与其车服礼器,私淑先生以为师,朔望得群萃而聚讲焉,闻正言,见正事,而又有乡先达、与学博士暨其后人之贤者耳,提而面命之,较之先生之时,其成材也,更易易矣。目今约法既立,期会既明,余又何必赘辞,则请以数言志劝,爰进诸生而诏之曰:尔诸生于大学小学,亦既童而习之,长而讲贯不辍,是程朱诸夫子内圣外王之㫖,穷理居敬之要约,略备于此矣!所患志之不坚,讲之不力,或失则怠,于是有半涂而废者,或失则伪,于是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虽得之,必失之矣。余愿诸生,一以先生为师,志先生之所志,学先生之所学,勿以虀盐易心,勿以富贵改操,亦如先生之愿学圣人而后已焉。黄邑一隅,且将为世儒宗,余其拭目以观厥成,尔多士,其勉之!毋忽」。
《太和山志》序 王新命时,维康熈十有九载庚申,岁新命奉。
敕谕来抚楚北维时寇氛未靖,三户弗宁,徵刍挽粟,羽檄纷驰,予承。
严纶驻江陵,料理军实逾年。滇、黔底定,武功告成。继而班师,络绎近且。
禁旅南驻,予往来郢鄂,遥指太和,山在封内,相去千里,无縁登谒,兹均州王守以山志,请序于予予。惟寰宇名山,五岳最著,望秩之典,纪于虞书》,而《禹贡》载髙山大川,敷奠具详。迨郭景纯《山海经》,搜采亦悉乃兹山之名,独不概见,直至唐、宋、元、明之代因。 真武帝君而山始名何藴之久而显之迟欤?说者谓非。 真、武不足以当斯,山故山以武,名夫以 真武之神灵,何不显于秦皇,汉武封禅之朝,应黄龙宝鼎之符瑞,跻七十二家之盛,必迟之又乆而赫奕立峙者何也?予观道家书所言先天始炁太极别体则。 帝君之神早已降,真运化于皇黄之间,而兹山自开辟以来,亦早已卓峙于宇宙,太和传道之语适。 帝君与兹山作合耳况。 真武位居乎坎,正北方之卦也。兹山在翼轸角亢之下,盘旋乾兊之位而神,则负坎抱离,凭依于此,殆居天地之中,宣水火既济之用,以契太和,以佑民物,视五岳之各镇一方者,其功尤普,积之厚而被之逺,太岳之名固不爽也,讵如黄龙宝鼎之侈,符瑞于一时者哉?然则乌容无志,杨㕘议王州守,一以闗西名宿,一以临川才笔力任,斯举苦心,纂辑山灵面目星躔度数,殿宇人物,了如指掌,即无縁登谒者,展阅一过,恍如睹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之胜矣,当今文徳覃敷之时,搜罗天下,遗书金匮,石渠炳炳,烺烺在
廷诸臣纂修。
国朝会典檄,取各省《通志,楚为郡一十有五,为州一十有六,为县一百有七。南北协修,《通志》一书三长未备一时,未易猝成。均州僻处一隅,而兹山之志裒然成集,且成于军供鞅掌之馀。夫非山灵有以感召之耶,而予更有进者。楚民疲敝之后,水旱频仍,人事固当修举,尤藉太岳之灵,发太和之气,驱疵疠而召贞祥,俾民和年丰,太史叠书,大有更所祷祀而求者也,因序志而并及之。
全楚文献序 陈肇昌昔把宋无徵,圣人惜焉,文献不綦重哉!吾《楚春秋》以前,其事不多见,即《楚书梼杌,先贤尝述之,其书不传,或传非其故矣。祖龙而下,遐逖千祀,自正史外,有耆旧、先贤诸传,暨有楚纪、楚史、楚宝诸书,古今人物烂然称大备矣,而考献则详,徵文则略。夫古人单言剰句,茍其闗于治忽,当于理道,皆可揭日月而寿江河,令其散佚无纪,与冷风荒烟同归于尽,岂不悲哉?楚国山川雄灏,人多光明,磊落之概尚气节而耻唯阿纲常名义断,然各行其是,即至触忌忤时有不惜,而其为文,亦如其人落落成一家言,絶不傍人篱壁,当其意匠独造,非特不茍同于世而已,即楚人求与楚人同弗屑也,故往往不骤为世所称许,而不能使其书之不传,自古迄今习性若一矣,以献论之,循蜚以下,祝融、云阳、烈山皆起于南服,自风后重黎,下逮尹吉仲,山甫浸寻,而春秋、战国、秦、汉、魏、晋、隋、唐、宋明其间,攀鳞翼蹑,风云声,施史册,代有名人,即不幸而遭●杌放废,幽忧攀槛,抗声啮齿,靖节如屈平、唐介、李庭芝、张镗、杨涟诸君子,可不为烈烈者乎?孔孟既没道统中絶千有馀年,濓溪出而火薪复续,伊洛闗闽皆奉祧焉,学者推为再生,仲尼自是真儒踵出,虽统系少分,纯驳不一,要以明理卫道,殊途同归而已。以文言之,著作家,谓荆降而楚,即不与王国会盟,然自沙邱肇都,赫然称神明之胄,鬻子以匹夫为王者师,典坟丘索之书,独其国人能识之。鸡次之典,铎氏之微,虽仳𠌯劻勷,间闗负戴,保守勿失,若天球河图,然左氏以传辅经史家宗之湘,累以骚变,雅言词赋者祖之,无极泄千圣之秘藴,后此理学家即万绪,千言莫能轶其环内,天地之大文,又宁有逾是者乎?其他稽史,志采遗闻,裒然以文章命世,大校大家数十名,家数百,虽未获执鞭弭,与海内相雄,长就楚论楚,亦班班可述者也。第劫火灰飞,九成埋瓮,徵献犹易,徵文实难,昔之作者,详此而略彼,或亦其势为之也,昌也寡昧,而滥竽所至,往往与文事相周旋,前在岭南,既己搜刻,彼都文献念楚为桑梓之邦,尤不可任,其放失无徵,不揣绵力,博采旁诹,上自邃古,爰暨我朝,名卿硕彦,潜徳隠流,莫不详其素履,掇其英华,人以代序,集各单行,题曰《全楚文献録》,考政事,述人民记、土地志也。 国有令宪,当事者所务详也,不敢滥也。别善恶,示褒讥,备法戒史也。
朝廷正厥赏罚于上,馆阁诸公载笔所宜,慎不敢僭也。编次甲乙,采萃遗书,核品严文,落华取实,在楚言楚,此天下所共谅,而有志者所务明也。于以备輶轩而献。
当宁且以俟诸博雅之君子,其于张楚,或不无微裨云。益阳汪大宗过庭録序。 金德嘉
澬水汪孝廉逺。湄偕余庚子乡举,尝执手长安邸舍,言呐呐如不能出口,余知其君子人也。余八上公车始举于礼部鸡声茅店人迹板桥中,间与汪子或遇或否,而汪子竟以公车老矣。孝廉之名实相副,古今良难。其人汪子内行醇笃,宗族乡党称焉。余知汪子之为人,窃叹汪子之学为不可及。呜呼!士有质而弗学,而第以区区铅椠雁行,士大夫之林岂可得乎?道州周先生绍鲁邹微言太极易,通与圣经相表里,汪子之学其有所本矣。夫经术明彛伦,叙燕居,深念笔之于书,迨身殁而言,传即陵谷变迁,而其言之可传者,自在天壤。此其人又岂以生平之显晦论哉?汪子往矣,有诲子庸言诸子彚而梓之,曰《过庭録,余于是又叹汪子之家学为不可及也。湖南北年家子每三年,省试一㑹于鄂渚殷勤道,故以学问相劝勉,犹有古风。余序兹録,惘然于存亡聚散之际,然犹幸汪子不与骨而俱朽也。绍衣缵绪,审言诸子尚勉旃哉!赵恭毅公自治官书序。 习 寯至治之世,师师济济,必有忠清直亮之臣。出则兴剔利弊,泽润生民,入则黼黻庙廊,赞襄国事,盖其人品卓荦,学问宏深,才与识俱超越。寻常因而措之事业,发为文章。凡章奏文告,皆其精诚之所贯注,可以感动一时,遗法后世,炳炳烺、烺,卓然不朽于天壤间也。恭毅公赵夫子清操介节,受
两朝之知遇,歴官内外,懋绩丕著。圣祖仁皇帝御极之四十二年,公移节湖南。湖南介黔、广之交,苗、猺杂处,号称难治。公至之日,正已率属宣扬圣德。凡事之有益于民者举之,不便于民者去之。发奸摘伏,吏畏其威,民怀其德,教化大行。楚南之俗,蒸蒸丕变,寯时方弱,冠为诸生,闻公之名,慕公之徳,惟以不获一见公为恨。戊戌春,始受知为门下士,因得望见颜色,其气象则泰山岩岩也,其徳量则浑金璞玉也,其言论丰采,则纯如蔼,如悉本天理人情之至当。丙午冬寯奉。
命视学湖南,过洞庭,沂、潇、湘,歴枫门、铜柱之险,山陬水澨,庸夫孺子,无不思慕,讴吟万口如一。夫非公政教之善,感人切而入人深,何以得此于民也?楚人荟萃公抚楚时奏疏,文移谳牍,共二十卷间。及莅浙,与内擢时所建白,另为四巻,凡公宣猷布化之绩,察吏安民之方,无不具举。且颜之曰:自治官书,见公之精强明敏,无一不出自心裁,而非假手于幕客之为也。然则读是书者,岂惟睹公之政治文章云尔哉!人品之卓荦,学问之宏深,与夫清操介节,才情识见迥然异人之处,亦庶几恍乎遇之矣。
湖广通志卷一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