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四宋
真宗皇帝
庚申
,天禧四年春正月,以曹玮签书枢密院事。玮沈勇有谋,驭军严明,自少捍御西陲,熟知羌情,以竒计用兵,所向克捷,善抚士卒,绥懐邉人,羌戎畏爱之。
二月,帝有疾,不视朝。
三月,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景灵宫使向敏中卒。谥文简。
敏中端厚沈毅,识大体,时以「重徳」目之。
夏四月有两月,并见西南。
六月,寇准罢。
时帝得风疾,事多决于皇后,寇准、李迪以为忧。一日,准请间曰:「皇太子,人所属望,愿陛下思宗庙之重,传以神器,择方正大臣羽翼之。丁谓、钱惟演,佞人也,不可以辅少主」。帝然之。准密令杨亿草表,请太子监国,且欲援亿辅政。已而准被酒漏言,谓闻之曰:「即日上体平,朝廷何以处此?」李迪曰「太子监国,古制也,何不可之有」谓因力谮准,请罢其政事,帝不记。与准有成言,竟罢为太子太傅,封莱国公。
秋七月,以李迪、丁谓同平章事,冯拯为枢密使。迪时兼太子宾客,制下,固辞,帝不允。㑹皇太子见帝,拜曰「陛下用宾客,为相敢谢」帝顾谓迪曰「尚可辞邪」迪乃受命。
贬寇准知相州。
帝始得疾,自疑不起,尝卧宦者周懐政股,与之谋,欲命太子监国,懐政,东宫官也,出告寇准,已而事泄,准罢,丁谓等因疏斥之,使不得亲近懐,政忧惧不自安,阴谋奉帝为太上皇,而传位太子,罢皇后预政,杀丁谓而复相准。客省使杨崇勲字宝臣,蓟州人
等以其谋告谓,谓即微服,夜乘犊车,挟崇勲诣曹利用议,明日以闻,诏命曹玮讯之,懐政具服,帝怒甚,欲责及太子,群臣莫敢言,李迪従容奏曰:「陛下有㡬子,乃欲如是!」帝悟,乃止诛懐政,谓与皇后谋,并发朱能天书妖妄事,遂贬准为太常卿、知相州,诏罢翰林学士盛度、字公量,馀杭人。
枢密直学士王曙,字晦叔,河南人,准之婿。
朝士与准亲厚者皆斥之。准之贬也,帝命与小州,谓辄云「与逺小州」,迪言向者圣旨无逺字。二人忿争盖始此。
八月,贬寇准为道州司马。
时遣使捕朱能,能拥众叛,未㡬,众溃自杀,准坐是再贬道州,既至,晨具朝服如常时,对宾客言笑若初无廊庙之贵者,自罢相三绌,皆非帝意,岁馀,帝问左右曰:「吾目中何久不见寇准?」群臣畏谓威,莫敢对。九月,帝疾瘳。
冬十一月,李迪、丁谓罢。翌日,谓复留视事,罢翰林学士刘筠。字子仪,大名人。
丁谓擅权用事,至除吏不以闻。迪愤然,谓同列曰:「迪起布衣至宰相,有以报国,死犹不恨,安能附权幸为自安计邪!」会议二府皆进秩兼东宫官,迪以为不可。谓又欲引林特为枢副,迪复沮之,谓积怒。既而谓加门下侍郎兼太子太傅,迪加尚书左丞,仍兼太子少傅。故事,宰相无兼左丞者,及入对长春殿,内出制书置榻前,帝谓辅臣曰:「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也」。迪进曰:「东宫官属不当增置,臣不敢受命。丁谓㒺上弄权,私林特、钱惟演而嫉寇准,特子杀人,事寝不治。准无事逺谪,惟演以皇后姻家使预朝政,曹利用、冯拯相为朋党,臣愿与谓俱罢,付御史台劾正」。帝怒,留制不下,左迁迪知郓州,谓知河南府。明日,谓入谢,帝诘所争状,谓对曰:「非臣敢争,乃迪詈臣,尔愿复留」。遂自出传口诏,复入中书视事。时刘筠已草迪,谓同罢制,既而谓复留命草制,筠不奉诏,乃更召学士晏殊字同叔,抚州临川人。
草之筠自院出,遇殊,殊皇愧,侧面不敢与揖。谓既复位,益擅权専恣,筠曰:「奸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力请补外,遂知庐州。筠初为亿所识,后遂与亿齐名,时号杨刘。
诏太子㕘议朝政。
诏自今军国大事取旨如故,馀皆委皇太子同宰相、枢密等㕘议施行。太子固让,不允,遂开资善堂亲政,皇后裁决于内,而丁谓用事,中外以为忧。王曾谓钱惟演曰「太子幼,非中宫不能立,中宫非倚太子则人心亦不附。后若加恩,太子则太子安,太子安则刘氏安矣」惟演乘间言之,后深纳之。
辛酉
五年秋七月甲戌朔,日食。九月,吐番嘉勒斯赉降。
冬十月,贬王钦若为司农卿,分司南京。钦若判河南,有疾,表乞就医京师。丁谓使人绐之曰「上甚思一见君也」钦若信之,即舆疾至京。谓因言钦若擅去官守,无人臣礼命御史就第按问,钦若惶恐伏罪,故贬。
壬戌
乾兴元年春二月,群臣上帝尊号。帝崩,遗诏皇后权处分军国事。太子祯即位是为仁宗
,尊皇后为皇太后,赦。
王曾奉遗诏入殿庐草制,命皇后权处分军国事,辅太子听政。丁谓欲去「权」字,曾曰:「皇帝冲年,太后临朝,斯己国家否运,称权犹足示后,且增减制书有法,表则之地,先欲乱之邪?」谓遂止。太子即位年十三矣,尊皇后为皇太后,淑妃杨氏为皇太妃。两府议太后临朝仪,曾请如东汉故事,太后与帝五日一御承明殿。太后坐,帝右垂帘聴政,谓欲擅权,不欲同列与闻机政,潜结入内押班雷允公开封人
密请太后降手书云:「帝朔望见群臣,大事则太后召对辅臣决之,非大事则令允恭传奏禁中画可以下」。曾曰:「两宫异处而柄归宦官,祸端兆矣」。于是允恭恃势専恣,而谓权倾中外,众莫敢抗,独曾正色立朝,时倚为重。
夏四月,贬寇准为雷州司戸㕘军,李迪为衡州团练副使。
真宗临崩,惟言寇准、李迪可托,丁谓怨准,而太后憾迪尝谏立已,事具前。
遂诬以朋党,贬之,连坐者甚众,曹玮亦谪知莱州。初议窜逐,王曾疑责太重,谓熟视曾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盖曾尝以第舍假准,曾遂不复争。学士呈制草,谓改曰:「当丑徒干纪之际,属先帝违豫之初,罹此震惊,遂致沈剧。且使人迫迪行,或语谓曰:迪若贬死,公如士论何?谓曰:异日诸生记事,不过曰天下惜之而已。谓必欲令二人死,遣中使赍敕就赐,以锦囊贮剑,掲于马前,示将诛戮状,至道州,众皆皇恐,不知所为,准方与郡官宴饮,神色自若,使人谓之曰:朝廷若赐凖死,愿见敕书」。中使不得已,乃授敕准拜于庭,升阶复宴,至暮乃还。
六月,契丹遣使来吊祭。
契丹主闻真宗崩,集蕃、汉大臣举哀,遣耶律僧隠等来吊祭。置真宗御灵,建资福道场,百日而罢。诏诸州军不得作乐,凡国中犯真宗讳者,悉改之。
内侍雷允恭伏诛,丁谓、任中正免。
谓为山陵使,允恭为都监,判司天监邢中和言于允恭曰:「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孙,类汝州秦王坟,但恐下有石与水耳」。允恭曰:「上无他子,若如秦王坟,何不可?」中和曰:「山陵事重,踏行覆按,动经日月,恐不及七月之期耳」。允恭曰:「苐移就上穴,我走马入见太后言之」。允恭素贵横,人不敢违,即改穿上穴,乃入白太后曰:「此大事,何轻易如此?」允恭曰:「使先帝宜子孙,何为不可?」太后意不然,曰:「出与山陵使议可否」。允恭出与谓言,谓唯唯。允恭入奏:「山陵使亦无异议」。遂命夏守恩字君殊,并州榆次人。
领工徒数万穿地,土石相半,继之以水。众议日喧,惧不能成功,中作而罢,奏请待命,谓芘、允恭依违不决。内侍毛昌达自陵下还,以其事闻,诏问谓,谓始请遣使按视。既而咸请复用旧地,乃诏冯拯、曹利用等就谓第议遣。王曾复视,曾还请独对,因言谓包藏祸心,令允恭移皇堂于絶地。太后大惊,怒甚,欲并诛谓。冯拯进曰:「谓固有罪,然新帝即位,亟诛大臣,骇天下耳目」。后怒稍解,遂止诛允恭等。二日,太后召宰相谕曰:「丁谓为宰相,乃与宦官交通,谓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与卿等定议,故皆可之。且营奉先帝陵寝而擅有迁易,㡬误大事」。拯等对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谓与允恭同议,称得旨禁中,臣等莫敢辨虚实,赖圣神察其奸,此宗社之福也」。任中正独进曰:「谓被先帝顾托,虽有罪,请如律议功」。曾曰:「谓以不忠,得罪宗庙,尚可议邪?」乃降授谓太子少保,分司西京,并罢中正,出知郓州。故事,黜宰相皆降制,时欲亟行,止召舍人草词,仍榜朝堂,宣谕天下,以拯为山陵使。秋七月甲子朔,日食㡬尽。
以王曾同平章事,吕夷简、鲁宗道㕘知政事,钱惟演为枢密使。
曾方严持重,每进见,言利害事,审而中理,多所拔荐,尤恶侥幸,帝尝问曽曰:「比臣僚请对,多求进者」。曾对曰:「惟陛下抑奔竞,崇恬静,庶㡬有难进易退之人矣!」初,真宗封岱祀,汾两过洛阳,皆幸吕蒙正第,问曰:「卿诸子孰可用?」䝉正对曰:「臣诸子皆不足用,侄夷简,宰相材也」。夷简由是进用。累擢知开封府,严辨有声,真宗识其姓名于屏风,将大任之,不果。宗道尝为右正言,论列无所畏避,真宗书殿壁曰「鲁直」,盖思念之也。丁谓有罪,贬崖州司戸㕘军。
初,女道士刘徳妙尝以巫师出入,谓家谓败,逮系,徳妙内侍鞫之,徳妙具言,谓尝敎之曰:「汝所为不过巫事,不若托老君言祸福,足以动人」。于是即谓家设神像,夜醮于园中,雷允恭数至请祷,及真宗崩,引入禁中,又因穿地得龟蛇,令徳妙入内,绐言出其家山洞中,仍敎云:上即问若,所事何知为老君,第云相公非凡人当知之」。谓又作颂,题曰「混元皇帝赐徳妙」,语涉妖诞,遂贬谓崖州司户,㕘军籍其家,得四方赂遗,不可胜纪。谓赴崖州,道出雷州,寇凖使人以一烝羊逆诸境上,谓欲见准,准固辞之,准闻家僮谋欲报仇,乃杜门使縦博,毋得出,候谓行逺乃已,谓机敏有智谋,憸狡过人,及居崖州,専事浮屠因果之说,家寓西京,尝为书自克责,叙国厚,恩戒家人,无辄怨望,遣人致于洛守刘耀卿,祈付其家,戒使者,伺耀卿会众僚时达之,耀卿得书,不敢私,即以上闻,太后与帝见之感恻,遂徙雷州,亦出于揣摩也。 刘耀卿,洛阳人。
八月,太后同御承明殿聴政,冬十月,葬永定陵在巩县永昌陵北。
以天书殉。史臣曰:真宗英悟之主,其初践位,相臣李沆屡奏灾异以杜其侈心,盖有所见。及澶渊既盟,封禅事故,祥瑞沓臻,天书屡降,一国君臣如病狂然,吁,可怪也。仁宗以天书殉葬山陵,贤哉!
十一月,钱惟演罢。
初,惟演见丁谓当国,权势薰灼,因附之,与为昏婣。寇准之斥,惟演有力焉。及序枢密题名,独削去准姓氏,云逆凖不书。御史中丞蔡齐字子思,莱州胶水人。
言于帝曰:「寇准忠义闻天下,社稷之臣也,岂可为奸党所诬哉!」帝遽令磨去之。谓得罪,惟演虑将及已,因挤谓以自解。冯拯以是恶其为人,因言:「惟演以妹妻刘美,乃太后姻家,不可与机政以废祖宗之法,请罢之」。乃以保大节度使知河阳府。逾年入朝,意图执政,御史鞫咏,字咏之,开封人。
上疏论之。太后遣内使持奏示惟演,惟演犹顾望不行。咏语右司监刘随字仲宇,开封考城人。
曰:「若相惟演,当取白麻廷毁之」。惟演始亟去,惟演出于勲贵,文辞清丽,名与杨亿、刘筠相上下,于书无所不读,尤喜奬励后进,尝曰:「吾生平不足者,惟不得于黄纸上押字耳」。故切切求入中书,为时议所鄙。
吐蕃李立遵来附。
给兖州学田。
判国子监孙奭上言:「知兖州日,建立学舍以延生徒至数百人,臣虽以俸赡之,然常不给,乞给田十顷为学粮。従之」。诸州给学田始此。
帝初御经筵。
王曾以帝初即位,宜近师儒,乃请御崇政殿西阁,召侍讲学士孙奭、直学士冯元字道宗,广州人。
讲《论语》。初,诏双日御经筵,自是虽只日亦召侍臣讲读。帝在经筵,或左右瞻瞩,及容体不正,奭即拱立不讲,帝为竦然改聴。
仁宗皇帝
癸亥
,天圣元年春正月,立计置司,罢𣙜茶盐行贴射见钱法。
时承平既久,兵籍益广,吏员益众,上下困于财。三司使李谘字仲询,新喻人
请省浮费。盐铁判官俞献卿字谏臣,歙人
亦言天下谷帛日耗,稻禾未生而和籴,桑叶未吐而和买。自天禧以来,日甚一日,宜与大臣议救正之。上纳其言,乃立计置司以张士逊字顺之,阴城人。
吕夷简、鲁道宗领之,首考茶法利害。初,陜西、河北商人入刍粮者,雍熙后用兵,多募商人入刍粮塞下,酌地之逺近而为其直,取市价而厚増之
𣙜货务,宋𣙜茶之制,择要会之地,曰江陵府,曰真州、曰海州,曰汉阳军,曰无为军,曰蕲州之蕲口,为𣙜货务六
给劵以茶偿之。后又益以东南缗钱及香药犀象,谓之三说读作兊
。及其既敝,利归商贾,入刍粮者,非尽行啇多,其土人急于售钱,得劵即转鬻茶啇。茶商以券取茶,收蓄贸易以射厚利
。劵之滞积,虽二三年茶不足傥。物之估日髙,茶之价日贱,故劵多滞积。
由是邉备日蹙,入刍粮者,以利薄不趋。
茶法大壊。至是谘等较岁入登耗,上言:「淮南十三场茶蕲州曰王祺,石桥、冼马、黄梅,黄州曰麻城,庐州曰王同,舒州曰太湖、罗源,寿州曰霍山、麻步、开顺口,光州曰商城、子安
岁课五十万缗,天禧五年才及二十三万缗,每劵直钱十万,鬻之售钱五万五千,总为实钱十三万缗,除九万缗为本钱,岁才得息钱三万馀缗,而官吏廪给杂费不与焉。是则虚数虽多,实利殊寡。请罢三说,以十三场本息并计其数,罢官给本钱,使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一切定为中估而官收其息。如鬻舒州罗源场茶,斤售钱五十有六,其本钱二十有五,官不复给,但使商人输息钱三十有一而已。
然必辇茶入官,随商人所指而与之,给劵为验,以防私售,谓之贴射。以物为质曰贴,指物而取曰射,给劵为质而指取其茶,故有贴射之名。
若岁课贴射不尽,则官市之如旧。商人入刍粮塞下者,随所有实估,度地理逺近,量増其直,给劵至京,一切以缗钱偿之,谓之见钱法。以实钱入粟,以实钱售茶,二者不得相为轻重。
。谘等又以乾兴中解池盐入钱京师岁二十三万缗,视天禧三年数损十四万,请令入中之仲反,犹言注也。
并邉刍粟,上皆従之。谘法既行,商人失厚利,怨谤蜂起,会孙奭等亦言其烦扰,于是罢贴射法,官仍给本钱市茶,商人入钱售之,茶法复壊。其解盐亦诏入钱京师,随商人所便。谘改知洪州,寻夺职。 事在三年。
三月行崇天厯。
司天监张奎运所造。
秋九月,冯拯罢。
拯气貌严重,而乏风节,丁谓不诛,实拯营救力也。平居自奉多侈靡,外示俭陋,人不能知。至是,以疾罢。未㡬卒。
以王钦若同平章事。
钦若再相,以帝初临政,谓百官叙进皆有常法,为图以献,然亦不能大用事,如真宗朝矣。
闰月,故相寇准卒于雷州。后复官,赐谥忠愍。
初,太宗得通天犀,犀角纹有白理如线,夜视有光者,名通天犀,亦曰夜明犀。
命工为二带,一以赐准。及是,准病,遣人取自洛中。既至,沐浴,具朝服束带,北面再拜,就榻而卒。诏许归葬西京,道出公安,人皆路祭,插竹焚纸,逾月,枯竹尽生笋。众因为立庙,号竹林寇公祠。 公安,蜀汉县,注见前今县东北有寇莱公祠。
冬十一月,禁巫觋邪术。
先是,洪州俗尚鬼,多巫觋惑民,凡己之所资,假神而言,无求不得。知州夏竦字子乔,江州徳安人。
索部中㡬二千家,勒令还农,毁其淫祠以闻。诏江、浙、荆湖、闽、广凡挟邪术害人者,悉禁絶之。
置益州交子。仿于唐之气钱,以楮为之,其后闗子会子线引及钞略同此。
务初,张咏知益州,患蜀人铁钱,重不便贸易,设质剂之法,一交一缗,以三年为一界而换之,六十五年为二十二界,谓之交子,使富民主之。后富民稍衰,不能偿所负,争讼不息。转运使薛田字希稷,河东人。
张若谷字徳繇,南剑州沙县人
请置交子务以权其出入,禁私造者。帝従其议,立务于益州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缗为额。自是以后,始以楮代钢交子代钱,限年以为界而交易之
。
甲子
二年夏五月丁亥朔,司天监奏日食不应,中书奉表称贺。
秋八月,帝临国子监谒孔子。冬十一月,立皇后郭氏。平卢节度使崇之女孙。
时张美人河南永安人,石州推官尧封之女。
有宠,帝欲立之,太后不可而止。故后虽立而颇见疏。
乙丑
,三年夏五月,帝幸御庄观刈麦,考宋史仁宗纪,是年书观刈麦,皇佑元年则不书。续纲目皇佑元年书幸后苑观刈麦,而此则不书。今依宋史为据而已,续纲目所载附主于此。
闻民舍机杼声,赐织妇茶帛。帝复于后苑作宝岐殿,岁观刈麦,谓辅臣曰:「朕作殿,不欲植花卉而岁以种麦,庶知稼穑之不易也」。
冬十一月,王钦若死。
钦若既死后,帝谓辅臣曰:「钦若久在政府,观其所为,真奸邪也」。王曾对曰:「诚如圣谕」。
十二月,以张知白同平章事,张旻为枢密使。太后微时尝寓旻家,旻事之甚谨。后徳之故,自河阳召还,长枢府、枢密副使晏殊言旻无勲劳,徒以恩幸被宠,天下已有非才之议,柰何复用为枢密使也!后不恱。旻寻更名耆。
丙寅
四年夏五月,契丹伐回鹘,围甘州,兵败而还。先是,契丹伐鹘入甘州,降其王耶剌里里。既而又破肃州,尽俘其民,修土隗口故城在今肃州西北
以实之。至是,契丹将萧惠字伯仁,阿古只五世孙。
复围甘州,不克,由是阻卜诸部皆叛,契丹兵将多败死。
六月,大水。
京师大雨,平地水数尺,壊民舍,压死数百人,京东、西及河北、江、淮以南皆大水,帝避殿减膳,肆赦蠲民租,抚流民方水之作也。宰执晨朝未入,有旨放朝。王曾附中使奏曰:「天变甚异,乃臣等燮理无状,岂可退安私室!」亟请入见,陈所以备御之道,同列有先归者,皆愧服焉。时传言汴口决,水且大至,都人恐,欲东奔,帝问曾,曾曰:「河决奏未至,民间妖言不足虑也」。已而果然。
冬十月甲戌朔,日食。
丁卯
五年春正月朔,帝率群臣朝太后于会庆殿。先是,帝白太后,欲元日先上太后寿,乃受朝,太后不可。王曾奏曰:「陛下以孝奉母仪,太后以谦全国体,请如太后令。帝不従。
晏殊罢,以夏竦为枢密副使,殊従幸玉清昭应宫,従者持笏后至,殊恕以笏击之折齿,为御史所论,出知宣州,寻改应天。自五代以来,天下学校废壊,殊始兴建,为诸州倡,且延范仲淹字希文,苏州吴县人。
以敎生徒。仲俺敦尚风节,每感激论天下事,殊深器之。竦明敏博学,文章典雅,材术过人,但急于进取,喜交结,任数倾侧,世以奸邪目之。
夏五月,楚王元佐卒。
秋九月,以程琳字天球,水宁军博野人。
为御史中丞。张知白最器,琳当除命,喜曰:「不辱吾笔」。琳上疏请罢诸土木营造,蠲被灾郡县逋租,帝嘉纳之。未㡬,除知开封府,王䝉正子:齐雄杀人,货其妻子,使以病告,䝉正聨姻大后家,琳察其词色异,今有司验之得状,太后因琳对谕之曰:「齐雄非杀人者。乃其奴捶之。琳曰:奴无自専理,且使令兴已犯同。太后黙然,卒论如法。
戊辰
,六年春二月,工部尚书、同平章事张知白卒。谥文莭。
知白为相,慎名器,抑徼幸,每以盛满为戒,虽贵显清约如寒士。及是卒,帝为罢,上已宴。
三月丙申朔,日食。
以张士逊同平章事。姜遵字従式,淄州长山人。
范雍字伯纯,河南人。
为枢密副使。
士逊之相,曹利用荐之也,夏五,赵徳明使其子元昊小字嵬理,夏国语谓惜为嵬,富贵为「埋」
,袭回鹘,甘州取之。
元昊性雄毅,多大略,善绘画,能创制物始,圆面髙准,晓浮图学,通蕃、汉文字。徳明虽臣事中国及契丹,然于本国则称皇。至是,以元昊袭破回鹘夺甘州,遂立为皇太子。元昊事始此。
秋七月,江南、河北水。据《宋史》及《东都事略》,是年大水并在七月,亦不及两浙,今改政。
江宁府、扬、眞、润州江水溢,诏遣使安抚赈恤河北大水。九月,遣近臣十七人巡行,免水灾州军秋税。己巳
七年春正月,曹利用罢。
时太后临朝,中人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而利用以勲旧自处,不恤也,凡内降恩,力持不与,左右多怨之,太后亦严惮利用,称曰侍中」而不名,利用奏事帘前,或以指爪击带鞓,左右指示太后曰:「利用在先帝时,何敢尔邪?」太后颔之,㑹利用従子汭为赵州兵马监押,被酒衣黄衣,令人呼万岁事,闻汭杖死,内侍罗崇勲与利用有隙,先是崇勲得罪,太后使利用戒之,利用去其冠帻,诟詈良久。
请并罪利用,后问诸执政,众顾望未有对者,张士逊徐曰:「此独不肖子为之,利用大臣,宜不知状」。后大怒,王曾复为力解,后曰:「卿尝言利用强横,今何解也?」曽曰:「利用素恃恩,故尝以理折之,今加之以大恶,则非臣所知也」。后意少释,乃罢为千牛卫将军、知随州。
二月,参知政事鲁宗道卒。谥简肃。
宗道刚正嫉恶,遇事敢言,贵戚用事者皆惮之,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鲠也。及卒,太后临奠之。太后临朝,宗道屡有献替,后尝问唐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㡬危社稷」。后黙然有小臣方仲弓请立刘氏七庙,后问诸辅臣,众不敢对,宗道独进曰:「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乃止。后尝与帝同幸慈孝寺,欲乘辇先行,宗道以夫死従子之义争之,后遽命辇后乘舆。
张士逊罢。
先是,曹利用凭宠自恣,士逊为相,依违其间,时人目之为和鼔。及是,利用既斥,士逊遂罢。
以吕夷简同平章事,夏竦、薛奎㕘知政事,陈尧佐字希元,尧叟之弟。
为枢密副使。
初,奎知开封府时,真宗数宴大臣,至有沾醉者,奎谏曰:「今天下诚无事,然宴乐无度,大臣数被酒失仪,非所以重朝廷也」。真宗善其言。及是,入谢,帝曰:「先帝尝以卿可大任,今用卿,先帝意也」。他曰:帝谕辅臣曰:「臣事君鲜有克终者」。奎对曰:「保终之道,匪独臣下然也」。因厯数唐开元、天宝时事以闻,帝然之。
安置曹利用于房州,至襄阳自杀,利用复坐私贷官钱,再贬宦者,多恶利用,必欲致之死以快志,内侍杨懐敏送之至襄阳驿,以语侵之,利用遂投缳而死。利用性悍梗少通,力裁侥幸,而其亲旧或有因縁以进者,故及于祸。然居位忠荩有守,终始不屈,死非其罪,闻者冤之。
复制举诸科。
自祥符罢制举,至是,帝诏复置六科,以待京朝官之被举及应选者,増置书判拔萃科,以侍选人之应书者,又置髙蹈邱园、沈沦草泽、茂材异等三科,以侍布衣之被举者,又置武举,以侍方略智勇之士。
三月,给契丹流民田。
契丹饥,流民至境上。帝曰:「皆吾赤子也」。诏给以唐、邓州闲田,仍令所过给食。
夏六月,玉清昭应宫灾。罢王曾知青州。续纲目作「兖州」,今据宋史及东都事略改正。
丁未夜,大雨震电,官内火起,至晓宫室尽毁,诏系守卫者于御史狱,太后泣对大臣曰:「先帝竭力成此宫,一夕延燎㡬尽,惟长生、崇寿二小殿存尔,何以称遗旨哉?」范雍抗言曰:「不若悉燔之,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为灰烬,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将葺之,则民不堪命,非所以祇天戒也」。中丞王曙亦言:「是宫之建,非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愿除其地,罢诸祷祠,以应天变」。司谏范讽字补之,齐州人。
复言此天之戒,告不当置狱穷治」。太后与帝感悟,遂减守卫者罪,乃下诏不复缮修,以二殿为万寿观,罢诸宫观使。初,太后受册,将御大安殿,曾执不可,及长宁节上寿,又执不可,皆供帐便殿,太后左右姻家稍通请谒,曾多裁抑之,太后滋不恱,至是,曾以首相,罢知青州。
秋八月丁亥朔,日食。
契丹详穏大延琳据辽阳反,冬十月,契丹将萧孝穆小字胡独堇,阿古只五世孙
讨之。
辽东自神册中附契丹,无𣙜酤盐麴之法,冯延休、韩绍勲延徽孙
相继为戸部使,始以燕法绳之,民不堪命,会燕荐饥,户部副使王嘉献计造船,使其民漕粟以赈之,水路艰险,多至覆没,鞭扑搒掠,民怨思乱,东京舍利军详穏大延琳因之为变,遂囚留守萧孝先字延宁,孝穆弟。
及其妻南阳公主杀绍勲嘉,以快众情,僭号兴辽,改元天庆。副留守王道平逾城走告变,契丹主征诸道兵,命南京留守萧孝穆为都统以讨之,贼兵屡败,延琳婴故城守,明年,贼将杨详世夜开门纳军,遂擒延琳。
京师地震。
十一月,出秘阁校理范仲淹通判河中,时帝毎以岁旦冬至,率百官上太后寿子㑹宁殿,遂同御大安殿以受朝,秘阁校理范仲淹上疏曰:「天子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今顾与百官同列,北面而朝,亏君体,损主威,非所以垂法后世也」。疏入,不报。晏殊初荐仲淹为馆职,闻之大惧,召仲淹至,诘以狂率邀名,且将累荐者。仲淹正色抗言曰:「仲淹谬辱公荐,每惧不称,为知己羞,不意今日反以忠直获罪门下」。殊不能答。既而又疏请太后还政,亦不报,遂乞外补,出为河中府通判。
庚午
八年秋八月,复解盐通商法,上书者言𣙜解盐,官得利微而民困于转输,诏翰林学士盛度等议,更其制度,上通商五利伐木造船,辇运疲劳,今去其有一也。陆运贫人惧役,连岁□逃,今悉罢,二也。船运 沈溺之患,纲吏侵盗,杂以沙石,今皆得食真盐,三也。钱币欲使流通,今岁得商人出缗钱六十馀万助经费,四也。岁减盐官、兵卒、畦夫、佣作之给,五也
乃罢三京二十八州军𣙜法,聴商人入钱若金银于京师𣙜货,务受两池盐,自是商贾流行,而官课损矣。九月,姜遵卒,以赵稹字表微,宣城人
为枢密副使。
时政出宫掖,稹厚结刘美家婢以干进用,命未下,有驰告者,稹问「东头西头?盖意在中书也。闻者以为笑谈。
辛未
九年夏六月,契丹主隆绪卒,子宗真立,其母萧讷木谨阿古只五世孙
治国事。
宗真宫人讷木谨所生齐天后萧氏无子,取而养之。爱同已出,宗真立,讷木谨自立为皇太后聴政。宗真改元景福,号隆绪曰圣宗。
初,隆绪疾革,讷木谨詈皇后曰:「老物之宠,亦有既邪!」及隆绪卒,左右希其风旨,诬齐天后弟谋逆,令鞫治之,辞连及齐天后。宗真闻之曰:「皇后侍先帝四十年,抚育朕躬,当为太后。今不果,何反罪之?」讷木谨曰:「此人若在,恐为后患」。宗真曰:「皇后无子,而老,亦无能为也。讷木谨不従,迁之上京。
秋七月,遣龙圗阁待制孔道辅字原鲁,孔子四十五世孙。
等使契丹,契丹来告哀,帝遣道辅及王随字子正,河南人。
等充贺册及吊祭等使。初,道辅使契丹,契丹燕使者,优人以文宣王为戏,道辅艴然径出,主客者邀还坐,且令谢。道辅正色曰:「中国与北朝通好,以礼文相接,令俳优之徒侮慢先圣而不之禁,北朝之过也,何谢为!」至是再使契丹,益加礼重。
冬十月,罢翰林学士宋绶。字公垂,赵州平棘人。
时太后专政,而帝未始独对群臣。绶请令群臣对前殿,非军国大事及除拜,皆前殿取旨。书上,忤太后意,出知应天府。
壬申
,明道元年春二月,真宗宸妃李氏薨,李氏实生帝,太后既取帝为己子,与杨太妃保䕶之,李氏黙然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人畏太后,亦无敢言者,以是帝虽春秋长,不自知为李氏出也。至是疾革,乃自顺容进位宸妃薨,太后欲以宫人礼治丧于外,吕夷简奏礼宜従厚,太后遽引帝起,复独立帘下,召夷简问曰:「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也?」夷简对曰:「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皆当预也」。后怒曰:「相公欲离间吾母子邪?」夷简对曰:「陛下不以刘氏为念,臣不敢言,尚念刘氏,则丧礼宜従厚」。后悟,乃以一品礼殡于洪福院。夷简又谓入内都知罗崇勲曰:「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不道及也」。崇勲惧,驰告太后,乃许之。
三月,契丹萧讷木谨弑其主母萧氏。讷木谨虑宗真懐齐天后鞠育之恩,因其搜于雪林,遣人驰至临潢,赐后死。后曰「我实无辜,天下共知,待我浴而后就死,使者退比,反则后已死矣」
秋七月,宫中火,诏群臣言阙失。
大内火,延及八殿,帝移御延福宫,百官晨朝而宫门不启。辅臣请对,帝御拱宸门,追班百官拜楼下,吕夷简不拜,帝使人问其故,曰:「宫中有变,群臣愿一见清光」。上举帘见之,乃拜。有司究火所起,多引宫人属吏,御史蒋堂字希鲁,常州宜兴人。
言:「火起无迹,安知非天意,陛下宜修徳应变,有司乃欲归咎宫人,是重天谴也」。时促开封府具狱,程琳命工图火所经处,辨其诬伏者,且言此殆天灾,不可以罪人,遂罢狱。诏群臣直言阙失,大赦。殿中丞滕宗谅字子京,河南人。
秘书丞刘越字子长,大名人。
皆请太后还政以答天谴,不报。
冬十一月,夏王赵徳明卒,子元昊嗣,是岁,封徳明为夏王,未㡬卒,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遣杨吉授元昊三使节度、观宗及处置押蕃落使
封西平王,契丹亦遣使册元昊为夏国王。初,元昊数谏其父勿臣宋,徳明辄戒之曰:「吾用兵久疲矣,吾族三十年衣锦绮,此宋恩也,不可负」。元昊曰:「衣皮毛,事畜牧,蕃性所便。英雄之生,当霸王耳,何锦绮为?」既袭封,明号令,以兵法勒诸部,自号嵬名吾祖。凡六日、九日,则见官属仿中国,置文武班,立蕃汉书。自中书令、宰相、枢密使以下,皆分命蕃汉人为之,以衣冠采色别,士庶贵贱,每举兵,必率部长与猎,有获则下马环坐而饮,割鲜而食,各问所见,择取其长,因避父讳,改明道为显道,称于国中。
癸酉
二年春二月,彗星见于东北,光芒长二尺。司天言含誉星注见前。
,见然观者皆以为彗。
太后有事于太庙。
太后欲被服,天子衮冕以享太庙,薛奎力谏,且曰:「必御此,若何为拜?」后不聴服,仪天冦衮衣,初献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礼毕,群臣上太后尊号。
帝耕耤田
命宰相张士逊明道元年二月复相。
撰谒太庙及躬耕耤田记。检讨宋祁字子京,安陵人。
言皇太后谒庙,非后世法,乃止撰耤田记。
三月,皇太后刘氏崩,谥曰庄献明肃。
尊太妃杨氏为皇太后。帝始亲政。
后称制十一年,虽政出宫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左右近习,少习假借,宫掖间未尝妄改作,内外赐予有节,赐族人御食,必易以铜器,曰「上方器物,勿使入吾家也」。三司使程琳献《武后临朝图》,后掷于地曰:「吾不作此负祖宗事」。漕使刘绰河中虞乡人
还京西,言在庾有出□粮千馀斛,乞付三司,后问曰:「卿识王曾、张知白、吕夷简、鲁宗道乎?此四人者,岂因献羡馀进哉?」晚年稍进外家,而任宦者罗崇勲、江徳明等访外事,崇勲由此势倾中外。至是后崩,帝见左右泣曰:「太后疾不能言,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薛奎曰:「其在衮冕也,服之岂可见先帝于地下?」帝悟,遂以后服敛旧制,后皆二谥,称制加四谥自此始。太后遗诰,尊太妃为皇太后,与皇帝同议军国事」,合门趣百僚贺,御史中丞蔡齐目台吏毋追班,而入白执政曰:「上春长长,习知天下情伪,今宜躬揽朝政,岂可使女后相踵称制乎?」殿中侍御史龎籍字醇之,单州武城人。
请下合门,取垂帘仪制尽焚之,乃止尊太妃为皇太后,而削去「同议军国事」之语。帝始亲政,罢创修寺观,裁抑侥幸,召宋绶、范仲淹而黜内侍罗崇勲等,中外大恱。刘太后爱帝,如已出,帝亦尽孝,故始终无毫髪间隙。及帝亲庶务言者多追诋太后时事,范仲淹言于帝曰:「太后受遗先帝,调䕶陛下者十年,今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德」。帝曰:「此亦朕所不忍闻也」。遂下诏戒饬中外,毋得辄言皇太后垂帘日事。
夏四月,吕夷简、张耆、夏竦、陈尧佐、范雍、赵稹、晏殊罢。夷简疏陈八事:正朝纲,塞邪径,禁贿赂,辨佞壬,絶女谒,疏近习,罢力役,节冗费。
语甚切至。帝因与谋,以张耆等皆附太后,欲悉罢之,夷简以为然。帝退,以语皇后,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邪?但多机巧,善应变耳」。由是夷简亦罢。制下,夷简方押班,闻唱名,大骇,不知其故,因令素所厚内侍都知阎文应开封人
詗之,乃知事由郭后也。于是深憾后,思有以倾之。
以李迪同平章事,王随㕘知政事,李谘为枢密副使,王徳用佥事枢密院事。
迪自太后崩,召还,未㡬复相徳用,初为殿前都虞候,有求太后内降补军吏者,徳用曰:「补吏,军政也,不可与」。太后固欲与之,徳用卒不奉诏,至是,帝阅太后合中得徳,用所奏事奇之,以为可大用,遂拜佥枢,追尊母宸妃李氏为皇太后谥庄懿
。
左右有为帝言:「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妃死以非命者」。帝号恸累日,下诏自责,追尊为皇太后。幸洪福寺祭告,易梓宫,亲启视之。妃以水银故,玉色如生,冠服如皇后。帝叹曰:「人言其可信哉!」待刘氏加厚。
六月甲午朔,日食。
秋七月,旱蝗,诏求直言。
时岁大旱,蝗食草木㡬尽,范仲淹请遣使循行,未报,因请间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何如?」帝恻然,乃命陈执中字昭誉,恕之子
安抚京东,仲淹安抚江淮时初置端明殿学士,以命宋绶,绶上言:「帝王御天下,在总揽威柄,陛下躬亲万㡬,内外延首望冶而赏罚号,今未过于前日。顷者恩出太后,而今又出大臣大臣市恩以招权,小人趋利以售进,此风䆮长,冇蠧邦政。太宗尝曰:国家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邉事,皆可预防,若奸邪共济为内患,深可惧也。真宗亦曰:唐朝朋党尤甚,以致王室卑弱,愿陛下思祖宗训戒,念王业艰难,整齐纪纲,正在今日。又言:驭下之道有三:临事贵守,当机贵断,兆谋贵密,能守则奸无由移,能断则邪无由惑,能密则事无由变,斯安危之所系,惟陛下深念之」。
冬十月,葬庄献明肃皇后、庄懿皇后于永定陵,诏定祔庙礼,翰林侍读学士宋绶,援春秋考仲子之宫故事,请别筑宫,乃作奉慈庙,以奉二后神主,张士逊、杨崇勲明道元年,为枢密副使
免,以吕夷简同平章事,宋绶㕘知政事,王曙为枢密使,王徳用、蔡齐为副使,士逊与崇勲宴饮,期上庄懿太后册不至,中丞范讽劾之,俱罢,夷简遂复相。
十一月,薛奎罢。
奎以疾罢,逾年卒。奎谋议正直,或志不伸,归辄叹咤不食,家人笑曰:「何必如是!」奎曰:「吾仰惭士人,俯愧后世尔」。尤善知人范仲淹、龎籍明镐,字化基,密州安邱人。
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辅许之,卒如其言。
诏宰相毋得进用台官。
言者谓台官必由中旨,乃祖宗法也。帝曰:「祖宗法不可壊,宰相自用台官,则宰相过失无敢言者」。乃诏自今台官非中丞、知杂保荐者,毋得除授。
废皇后郭氏,谪御史中丞孔道辅、右司谏范仲淹。时尚美人杨美人俱得幸,数与皇后忿争,一日,尚氏于帝前有侵后语,后不胜忿,批其颊,帝自起救之,误批帝颈,帝大怒,内侍阎文应因与帝谋废后,且劝以爪痕示执政,帝以示吕夷简,告之故,夷简有憾于后,遂主废黜之议,帝犹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怼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帝意遂决,夷简先敇有司,毋得受台谏章奏,乃诏称皇后,愿入道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居长宁宫,台谏章奏果不得入,于是中丞孔道辅率谏官范仲淹、孙祖徳字延仲,潍州北海人
、宋庠本名郊,字公序,祁之兄
刘涣,御史蒋堂、郭劝字仲褒,郓州须城人
杨偕字次公,坊州中部人
。马绛、段少连字希逸,开封人
十人诣垂拱殿伏奏:皇后天下之母,不当轻废,愿赐对,尽所言殿门阖,不为通,道辅叩钚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聴台臣言!」寻有诏,令夷简谕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至中书,语夷简曰:「大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可以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夷简曰:「废后有汉、唐故事」。道辅曰:「大臣当导君以尧、舜,岂得引汉、唐失徳为法邪?」夷简不答,即奏言: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遂黜道辅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徳等罚金,仍诏台谏自今毋相率请对。明日,道辅等趋朝,欲留百官揖宰相廷争,至待漏院,闻诏乃退。道辅鲠挺特达,遇事弹劾无所避,天下皆以直道许之。佥书河阳判官富弼字彦国,河南人。
言:「朝廷一举而两失,纵不能复后,宜还。仲淹等不听。后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圗阁直学士,帝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遂以命道辅。自是在廷皆知前日之斥果非上意也。
甲戌
,景佑元年春正月,置崇政殿说书,侍讲学士孙奭年老乞外,因荐贾昌朝字子明,真定获鹿人。
赵希言、王宗道、杨安国字君倚,密州安邱人。
等自代。遂制说书,日轮二人祗候,昌朝诵说明白,帝多所质问。
夏五月,契丹主宗真幽其母萧氏于庆州。辽置故城,在今巴林西北,䝉古名,插汉城。
契丹太后讷木谨召诸弟议欲立少子重元。小,字孛吉只,圣宗次子。
重元以其谋白于辽主,遂收太后符玺而迁之庆州七括宫,始亲决国事,立重元为皇太弟。
八月,有星孛于张、翼。张六星注,见前翼二十二星,天之乐府又主逺宾。
帝以星变避殿,减膳。寻诏:净妃郭氏出居瑶华宫,赐号冲静元师,尚美人,亦废于洞真宫入道。杨美人别宅安置。
王曙卒,以王曾为枢密使。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居官深自损抑,然喜浮圗法,斋居疏,食泊如也,及卒,以王曽代之。
九月,立曹氏彬,女孙
为皇后。
御史里行孙沔字元规,会稽人。
请终庄献丧制而后行。秘书丞余靖字安道,韶州曲江人。
亦以为言,不报。
冬十月,赵元昊冦环庆。续纲目于是年七月书赵元昊反,冦环庆。考宋史夏国传及东都事,元昊入冦,俱不系七月,且入冦环庆,在先称兵报仇在后,自是两事,续纲目混而为一,叙次顚倒,今改正再考。宋史仁宗纪:景佑元年十二月,赐赵元昊佛经。盖是时元昊虽僭拟改元,然犹遣使奉贡,故礼赐如故。至宝元元年,上表自言称帝,本纪乃始书反。今一依本纪为断于此,书冦于宝元元年书反。
元昊率众至环庆,杀掠居民,下诏约束之,已而庆州柔逺砦,宋置在今庆阳府安化县北
。蕃部都巡检嵬通嵬羌,人姓,通其名也。
攻后桥诸堡夏人所筑
破之。元昊称兵报仇,縁邉都巡检杨遵与战,败绩,环庆都监齐宗矩援之,次节义峰,在安化县西北
,伏发被执,久之始放还。元昊虽尝奉贡,而车服僭拟,改元开运。或曰石晋败亡号也,乃改广运。是月,其母卫慕氏之族人山喜谋杀元昊,事觉,元昊酖其母杀之。沈山喜之族于河,遣使来告哀。
乙亥
二年春正月,作迩英、延义二阁。先是,龙圗阁学士祥符中置班枢密直学士,上
孙奭绘无逸圗以进,帝命施于讲读阁,至是,又诏蔡襄字君谟,兴化军仙逰人。
写无逸篇于阁屏。
贬御史里行孙沔监永州酒务,沔上言:「自孔道辅、范仲淹被黜,凡在缙绅,尽懐缄黙,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疏入,责知衡山县,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言事略日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锯之馀,恱耳目者艳冶之色,宸禁画严,乘舆天逺,未见叹召名臣,请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廷之得失,徒修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又曰:「愿推择大臣,讲求古道,极论精忠,品藻贤哲,逐刺史、县令老懦贪残之辈以利于民,罢公卿大夫谄佞诡诞之士以肃于朝,简掖庭之幽旷,以求锡羡之庆,抑宦侍之重任,以防昵近之私」。
书奏,再责监永州酒务。
二月,育宗室允让太宗之孙,商王元份之子。
子宗实于宫中。时帝未有继嗣,曹皇后居中,决定大计,遂取宗实入宫,后拊鞠之,时年四岁。
李迪罢,以王曾同平章事,蔡齐、盛度㕘知政事,王随、李谘知枢密事,王徳用、韩亿字宗魏,开封雍邱人。
同知院事。
侍御史龎籍劾三司使范讽、李廸右之,籍劾讽不已,诏下狱置对。上独召吕夷简与宋绶决狱。夷简素疾讽,又欲因以倾迪,特寛籍而重贬讽,凡与讽善者皆绌削,迪遂罢知亳州。迪谓人曰:迪不自量,恃主上之知,自以为宋璟,而以吕公为姚崇,其待我乃如是邪?当时谓籍之劾讽夷简,实阴敎之。
命集贤校理李照重定雅乐。时承平日久,帝留意礼乐之事,判太常寺燕肃字穆之,青州益都人
乞以王朴所造律准考定乐器,帝乃命李照照言:「朴律准视古乐髙五律,视敎坊乐髙二律,臣请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簴,可使量度权衡协和」。诏许之。既成,帝御延福宫观焉,然照独任所见,更造新器,声极下,议者非之,乃诏天下有深达锺律音者,所在以闻。知杭州郑向字公明,陈留人
荐镇东推官阮逸、知苏州范仲淹荐布衣胡瑗。字翼之,泰州海陵人。
瑗、逸至阙,盛言照乐穿凿,帝命改作之。瑗以横黍累尺,及成,则律围径与古不合而逸,又独执周礼嘉量之法,请铸量以定律。右司谏韩琦字稚圭,国华之子。
言:「自燕肃倡议以来,言人人殊,臣恐后人复有従而非之者,臣窃计之,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斯则治古之乐也,可以器象求乎?今西北二陲久弛邉备,陛下与左右大臣宜先及之缓,兹求乐之议,移访安邉之策」。帝嘉纳之,诏太常仍用和岘所定乐。
秋九月,作睦亲宅。依宋史帝纪,改七月为九月。
上以皇族散处都城,或暌燕集,诏以玉清昭应宫旧地作睦亲宅以处之。
冬十月,故后郭氏暴卒。诏窜内侍阎文应于岭南。后居瑶华,帝颇念之,遣使存问,赐以乐府。后和荅,辞甚凄惋。帝悔,尝密遣人召之,后辞曰「若再见召,须百官立班受册方可」文应以尝谮后,惧其复立,属后小疾,帝遣文应挟医诊视。数日,言后暴崩,中外疑文应进毒而不得其实。帝深悼之,追复后号,以礼殓𦵏,而停谥册祔庙之礼。知开封府范仲淹劾奏文应之罪,窜之岭南,死于道。
诏录五代及诸国后
以郊祀加恩故也。时御史台辟石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
为主簿,介未至,论不当,求诸伪国,后坐罢。馆阁校勘欧阳修遗书责中丞杜衍曰:「主簿于台中非言事官,介足求履台门之国,已用言事,见罢度介之才,不止为主簿,直可为御史。今斥介而他举,亦必择贤。夫贤者固好辩,又有言,则又斥而他举乎?如此,则必得愚暗懦黙者而后止也」。衍不能用字。欧阳修,字永叔,庐陵人。杜衍 世昌,越州山阴人。
十二月,吐蕃嘉勒斯赉大败赵元昊于河湟。赵元昊遣索诺尔击嘉勒斯赉,败死殆尽,索诺尔被执。元昊自领众攻猫牛城,即牦牛城后,崇宁中改名宣威,在今西宁府西宁县北。
一月不下。既而许约和城开,元昊大縦杀戮,又攻青唐,今西宁县,宋初属吐蕃,谓之青唐城。
宗噶尔注见前
、带星岭在西宁县故龙支城西北
诸城。吐蕃部将阿咱尔以兵截归路,元昊与战,败之。然兵溺宗噶尔河,即宗哥河,亦曰宗水,源出西宁邉外,东北流入湟河。
及饥死过半。并兵临河湟,嘉勒斯赉潜移州不出。元昊乃渡河插帜,识其浅,嘉勒斯赉潜移植深处,及大战,元昊溃归,士卒视帜而渡,溺死者十八九,卤获甚众。嘉勒斯赉来献捷,诏加保顺军留后。
丙子
三年春三月,诏优给致仕官俸,诏曰:「致仕官旧给半俸,而仕尝显者,或贫不能自给,非所以遇髙年、养廉耻也。自今两省卿监、刺史、合门使以上致仕者,给俸如分司,长吏岁时以朕意劳赐之,复贴射茶法」。
自贴射茶法废,而河北入中虚估之弊益甚,李谘既居政府,请复行见钱法,皆如天圣元年之制,又命商持劵径趋𣙜货务,验实立偿之钱,而三说之法废,县官自此省费矣。
夏五月,贬知开封府范仲淹及集贤校理余靖、馆阁校勘尹洙。字师鲁,河南人。
欧阳修于外,诏戒群臣越职言事,仲淹以吕夷简执政,进用多出其门,上百官圗,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全委之宰相」。夷简不恱,他日,论建都之事,仲淹进曰:「洛阳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当渐广储蓄,缮宫室」。帝以问夷简,夷简对曰:「仲淹迂阔,务名无实。仲淹闻之,乃为四论以献,一曰帝王好尚,二曰选贤任能,三曰近名,四曰推变。
大抵讥切时弊,且曰:「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祸,臣恐今日亦有张禹壊陛下家法」。吏简诉仲淹越职,知饶州,集贤校理余靖上言:「仲淹以议刺大臣,重加谴谪,傥其言未合圣意,在陛下聴与不聴耳,安可以为罪乎?汲黯在廷,以平津为多诈,张昭论将,以鲁肃为麄疏,汉皇、吴主熟闻訾毁,两用无猜,岂损令徳?陛下自亲政以来,屡逐言事者,恐钳天下口,请改前命」。疏入,坐落职,监筠州。唐置,今江西瑞州府是
酒税。馆阁校勘尹洙上疏曰:「仲淹忠亮有素,臣与之义兼师友,则是仲淹之党也,臣不可苟免」。夷简怒,斥监郢州酒税。馆阁校勘欧阳修贻书责司谏髙若讷字敏之,并州榆次人。
曰:「仲淹以非辜逐,君不能辨,犹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讷怒,上其书,修坐贬夷陵注见前
令。于是御史韩缜字玉汝。亿第六子。
希夷简旨请以仲淹朋党榜朝堂,戒百官越职言事,従之。时朝士畏宰相,无敢出送仲淹者。独龙圗直学士李紘、集贤校理王质出郊饮饯之,或以诮质,质曰:「希文贤者,得为朋党,幸矣」。馆阁校勘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以誉仲淹、靖、洙、修而讥若讷,都人相传写鬻书者市之,得厚利。契丹使适至,买归张于幽州馆子。李紘,字仲纲,昌龄従子王质,字子野,旦第三。
秋七月,置大宗正司。
以宗室允让领之。时诸王子孙众多,既聚居睦亲宅,诏于祖宗后各择一人,使司训导,纠遗失。
冬十月,契丹初殿试进士。
契丹主御元和殿,以《日射三十六熊赋》、《幸燕诗》试进士于廷,遂大宴。
十一月,皇太后杨氏崩。谥章惠,祔葬永定陵。
十二月,赵元昊侵回鹘,取瓜、沙、肃州。注见前。
元昊既悉有夏、银,绥宥、静、灵、盐㑹,胜甘、凉,注俱见前。
又取爪沙肃,而洪定、威龙皆即堡镇号为州,洪州以洪源谷名,在今凉州府平畨县。定州即定逺镇,注见前。威州即威振堡,在今宁夏府平罗县。龙州,今榆林府靖逺县之龙州堡是。
仍居兴州,元昊改灵州为兴州。
以为兴庆府阻河黄河也。
依贺兰山在今宁夏府宁朔县西。元和志:其山树木青白,望如驳马,彼人呼驳马为贺兰,故名。
为固地方万里。改元大庆,设十六司以总庶务,置十六监军司,委酋豪分统其众,军兵总计五十馀万,发兵则以银牌召部长,自制蕃书形体方正,类八分,以敎国人纪事。初,华州有二生:曰张,曰吴者,久困场屋,薄游塞上,闻元昊有意窥中国,遂叛而往,即其都门之酒家剧,饮终日,引笔书壁曰:「张元,吴昊来饮此」。逻者执之,元昊责以入国问讳之义,二人大言曰:「姓尚不理会,乃理会名邪?」时元昊用中国赐姓二人,故云。元昊竦然异之日,尊宠用事,凡夏人立国规模、入冦谋画,皆二人所导也。
丁丑
,四年春二月,祠赤帝于宫中。初,乾徳中,太常博士聂崇义言皇帝以火徳上承正统,请以赤帝为感生帝,每岁正月,别坛而祭,至是以祈嗣,乃置像宫中,祠之。
夏四月,吕夷简、王曾、宋绶、蔡齐罢。以王随、陈尧佐同平章事。韩亿、程琳、石中立、字表臣,熙载子。
㕘知政事。盛度知枢密院事。王鬷字总之,赵州临城人。
同知院事。
初,夷简事曾甚谨,曾力荐为相。及曾复入中书,位反居下。而夷简任事久多,所専决曾不能堪,议论间有异同,遂力求罢。帝疑之,问曾曰:「卿亦有所不足邪?」时外传夷简纳赂,曾因及之。帝以问夷简,夷简乞置对,遂交论帝前,而曾语亦有失实者,求去益力,夷简亦乞罢。时曾与蔡齐善,而夷简善宋绶惟盛度不得志于二人,而性猜险,每有所议,依违其间。及是,帝问度曰:「曾夷简力求退,何也?」度对曰:「二人心事,臣不得知。陛下询二人以孰可代者,则其情可察矣」。帝従之。曾荐齐,夷简荐绶,于是四人俱罢,而度独留。
冬十二月,地震。
京师及定、襄、并、代、忻州皆震,而并、代、忻尤甚,壊民庐舍,压死者二万二千馀人,伤者五千六百人。直史馆叶青臣字道卿,苏州长洲人。
上言:「京师地震及大河之东,弥千五百里,诚大异也。陛下泰然不以为异,徒使内侍四方崇佛事,修道科,非所谓消复之实也。顷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齰舌不敢议朝政者将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责,详延忠直敢言之士,庶㡬明威降鉴,善应来集」。书奏数日,仲淹等皆得近徙。
戊寅
宝元元年春正月戊戌朔,日食。续纲目不书,今依宋史天文志补。
诏求直言。
时有众星西北流,雷发不时,下诏求直言,大理评事苏舜钦字子美,易简孙。
言:「臣观国史,祖宗日日视朝,旰昃方罢,犹坐后苑门召对白事者,委曲询访。今陛下春秋鼎盛,实宵旰求治之秋,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也。三司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之时,府库匮竭敛,科无虚日,此用度不足也。二者诚国大忧,愿陛下因此灾变,修己以御人,洗心以鉴物,勤聴断,舍燕安,放优谐近习之纎人亲,刚明鲠直之良士,以思永圗」。疏入,诏复曰:「御前殿。
三月,王随、陈尧佐、韩亿、石中立、免随为相,无所建明,而数与尧佐、亿中立争事㑹,灾异屡见。右司谏韩琦言随尧佐中立,非辅弼才亿,不当以子纲为群牧判官」遂皆免。琦遇事敢言,切而不迂,在谏垣前后凡七十馀疏。
以张士逊、章得象、字希言,建州浦城人。
同平章事王鬷、李若谷、,字子渊,徐州丰人。
㕘知政事王博文字仲明,曹州济阴人。
陈执中同知枢密院事。
得象为翰林学士时,庄献太后每遣内侍至学士院,得象必正色待之,或不交一言,帝闻而器之,至是谓曰:「向者太后垂帘,群臣邪正,朕皆黙识,惟卿清忠,无所阿附,且未尝干请,今日用卿,职由此也」。博文寻卒,以张观同知枢密院事。绛张观,字思正,绛州 县人。
冬十月,诏戒百官朋党。
范仲淹既徙润州,谗者恐仲淹复用,遽诬以事,语入,帝怒,亟命置之岭南。中外论荐仲淹者众,帝以其涉朋党,下诏戒之。
赵元昊杀其叔父山遇,遂反,元昊遣使请五台供佛,以窥河东道路,既还,与诸酋歃血,约先攻鄜延,欲自靖徳当作「徳靖」,故城在今延安府保安县
、塞门砦在今延安府保塞县
、赤城路在今平凉府崇信县
,三道并入,其叔父山遇,数劝元昊勿反,不聴山遇,遂挈妻子来降。知延州郭劝执还元昊,元昊杀之,遂称帝,改元天授礼法延祚国号夏,遣使奉表,有云:「望许西郊之地,册为南面之君,敢竭庸愚,常敦欢好!」
十一月,沂公王曾卒。谥文正。
曾性资端厚,在朝廷进止有常处,平居寡言笑,人不敢干以私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谓曾曰:「明扬士类,宰相任也,公之盛徳,独少此尔」。曾曰:「恩欲归己,怨将谁归邪?」仲淹服其言。及卒,赠侍中。曾无子,皇佑中,其弟子融援唐元宗题裴耀卿碑额例,请帝亲篆其碑许之,题曰「旌贤大臣赐碑自曾始。
十二月,京师地震。
以夏竦为泾原、秦凤安抚使,范雍为鄜延环庆安抚使,经略夏州。
时鄜延路奏赵元昊反,故有是命,已而移竦知泾州,与雍俱兼经略使,又命天章阁待制龎籍体量体察,量度也
陜西诏籍就竦计事,竦上疏,以为:徳明、元昊相继猖獗,今若不较主客之利,不计防守之便,而辄议追讨,非良策也。因条上十事:一、教习强弩以为竒兵。二、羁縻属羌以为藩篱。三,诏嘉勒斯赉,并力破贼。四,度地势险易逺近,砦栅多少,増减屯兵。五、诏诸路互相应援。六、募土人为兵,以伐东兵。七、增置弓手、壮丁,以备城守。八、并并邉小砦以完兵力,九、听闗中民入粟赎罪,以赡邉计。十、损并邉冗官冗官,以纾馈饷。
朝廷多采用之,然是时邉臣方议征讨,多以竦为怯。
加吐蕃嘉勒斯赉保顺节度使。自西凉为李继迁所陷,巴勒结旧部归嘉,勒斯赉、回纥多附之。嘉勒斯赉居鄯州西,有临谷城在今西宁府西宁县
,通青海、髙昌诸国,注俱见前。
商人皆趋之以贸易,由是富强。朝廷欲使背击元昊以披其势,因授节钺,仍兼邈州大首领,寻加河西节度使。嘉勒斯赉约尽力,然终不能立大功。
己卯
,二年夏四月,募民入粟实邉。五月,罢王徳,用以夏守贇字子美,守恩弟
知枢密院事赵元昊反,徳用请自将讨之,不许,徳用状貌雄毅,面黑颈以下白晰,人皆异之,言者论其貌类艺祖,且得士心,不宜久典机密,遂罢,言者犹不已,遂降知随州,家人惶惧,而徳用举止言笑自若,惟不接宾客而已。六月,削赵元昊赐姓官爵。
元昊表至,群臣皆曰:「元昊小丑,出师讨之,当即诛灭」。谏官吴育字春卿,建安人。
独进曰:「天昊虽称藩臣,其尺赋斗租不入县官,且叛服不常,请置之,示不足责。且彼已僭舆服,势必不能自削,宜援国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顺附而收之」。不报,未㡬,下诏削夺元昊官爵,絶互市,掲榜于邉,募人能擒元昊若斩首献者,即授定难节钺。已而元昊又遣贺永年赍嫚书,纳旌节及所授敇告,置神明匣,留归娘族而去。 ,归娘族蕃部名
。
诏省浮费。
时陜西用兵,调费日蹙,命近臣及三司议省浮费,右司谏韩琦言:「省费当自掖庭始,请令三司取先朝及近岁赐予之数,裁为中制,无名者罢之」。乃诏自乘舆服御及宫掖所须,务従简约,或欲损兵吏俸赐,帝曰:「禄廪皆有定制,母遽更变,以揺人心,宜申谕之」。秋七月,契丹主宗真迎其母萧氏于庆州。萧氏居庆州五年,劝契丹主迎之,以觊中国岁币之利。契丹主悔悟,乃奉迎还京。然出入舍止,常相距十数里,阴为之备。
冬十一月,盛度、程琳罢,以王鬷知枢密院事,宋庠㕘知政事。
初,张士逊恶琳,而嫉孔道辅不附己,欲并去之。㑹开封府吏冯士元以赃败,知府郑戬字天休,苏州吴县人。
穷治之,辞连度琳及天章阁待制龎籍、直集贤院吕公绰字仲裕
、太常博士吕公弼字宗臣,并夷简子
等十馀人。士逊谓道辅曰:「上顾程公厚,今为小人所诬,盍见上辨之?」道辅不悟,入言琳罪薄不足深治。帝以道辅朋附怒,于是度、琳俱坐免,度出知扬州,琳知颍州。
籍等并被黜罢。士元流海岛,道辅亦出知郓州。道辅始知为士逊所卖,发愤而卒,然天下皆以遗直许之。
夏人冦保安军,宋置,今延安府保安县是。
。巡检指挥使狄青字汉臣,汾州河西人。
击败之。
青初以善骑射为骑御散直,従西征,战安逺本蕃部旧砦,在延安府安塞县北
诸砦皆克捷,临敌披髪带铜面具,出入贼中,皆披靡莫敢当。至是,元昊冦保安军,钤辖卢守勤字君锡,开封祥符人
,使青击走之,以功加秦州刺史。帝欲召见,问以方略,㑹贼冦渭州,命图形以进。
庚辰
康定元年春正月丙辰朔,日食。先是,司天杨惟徳请移闰于庚辰岁,则日食在正月之晦,帝曰:「闰所以正天时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至是,谏院富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万一契丹行之,岂不为朝廷羞?」既而闻契丹罢宴,帝深悔之。
元昊寇延州,执副总管刘平。字士衡,开封祥符人。
石元孙,字善长,守信孙。
平死之。《续纲目》作刘平」、石元孙战殁,考平与元孙同被执而平死节,元孙留贼中不得,并书战殁,今改书。
二月,贬范雍知安州。
延州当夏人出入之冲,地阔砦疏,土兵寡弱,又无宿将,雍请益师,不报。未㡬,元昊诈遣人通款于雍,雍信之,不设备,既而元昊引兵攻保安军,破金明砦本隋金明县,宋改为砦,故城在延安府安塞县
执都监李士彬延州金明人
父子乘胜至延州城下,雍令石元孙出战,又以书召刘平于庆州,平督骑兵先发,步卒继进,夜至三川口宜川、延川,洛川之口也,在今安塞县北
西十里止营,时鄜延都监黄徳和、巡检万俟政、郭遵开封人
,分屯外境,雍皆召还为援,平与之合,步骑万馀,东行五里许,与贼遇,遵击退之,贼䝉盾而陈,官军复夺其盾,杀获及溺死者近千人。日暮,贼以轻兵来薄,官军小却,徳和望见,遽率麾下走保西南山,众従之皆溃,平遣其子宜孙驰追徳,和语曰:「当并力抗贼先,何先奔徳和不従,骤马遁赴甘泉,唐县今属延安府
,平遣军校遮留,得千馀人,转斗三日,退保西南山,立栅自顾,夜四鼔,贼环营呼曰:「如许残兵,不降何待?」平旦!贼自山四出,合击絶官军为二,平遂与元孙俱被执,平不食,数骂曰:「何不速杀我!」遂遇害。元孙留贼中,会大雪,贼解去,延州得不陷。徳和既遁,辄诬平降贼,诏殿中侍御史文彦博字寛夫,汾州介休人。
即河中置狱问状,徳和坐腰斩,雍贬知安州。朝廷不知孙元未死,诏与平俱赠官。后元昊归款,縦元孙归,谏官请斩塞下,以贾昌朝奏贷之,安置全州。
以夏守贇为陜西经略安抚招讨使,内侍王守忠为都钤辖。
知谏院富弼言:「唐之衰,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今守忠为钤辖,与监军无异。昨用夏守贇,已失人望,愿罢守忠,勿遣。不聴」。
除越职言事之禁。
西事日扰,括畿内、京东西、淮南马,诏诸路转运、提刑,访知邉事者以闻。又诏枢密同宰臣议邉事,出内藏缗钱八十万,陜西籴军储,释寇所至州县罪,并免夏税。时禁越职言事,富弼因论日食,谓应天变莫若通下情,帝嘉纳之。于是尽除其禁,许中外臣庶上封章,言朝政得失。
命知制诰韩琦安抚陜西,琦使蜀归,论西师形势甚急,即命安抚陜西。琦言:「范雍节制无状,宜召知越州范仲淹委任之。方陛下焦劳之际,臣岂敢避形迹不言,若涉朋比,误国家,当族」帝従之,召范仲淹知永兴军。
三月,王鬷、陈执中、张观免,以晏殊、宋绶知枢密院事。王贻永字继长,溥之孙。
同知院事。
天圣中,鬷使河北,过真定,时曹玮为总管,鬷见之,玮谓曰:「君异日当柄用,愿留意邉防」。鬷曰:「何以教之?」玮曰:「吾闻赵徳明尝使人以马𣙜易汉物,不如意,欲杀之。少子元昊年方十岁,谏曰:我戎人,本従事鞍马,而以资邻国易不急之物,已为非策,又従杀之,失众心矣!徳明従之,吾尝使人觇元昊,状貌异常,他日必为邉患。鬷未以为然,比再入枢密,元昊果反,帝数问邉事,鬷不能对。及刘平战殁,议刺乡兵,久未决,帝怒,遂与执中观同免,鬷始叹玮之明识。
夏五月,张士逊致仕,以吕夷简同平章事。时军兴,机务填委,士逊位首相,无所建明,谏官以为言。士逊不自安,上章请老,诏以太傅致仕。宰相得谢,自士逊始。
以夏竦为陜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副之。诏夏守贇、王守忠还。
守贇庸怯寡方略,诏与王守忠赴阙,以竦等代之仲淹上言:「今邉城之备,十有五七,阙中之备,十无二三,若昊贼深入,乘阙中之虚,东阻潼闗,隔两川贡赋,则朝廷不得髙枕矣!为今之计,宜严戒邉备,使持久可守,充实闗内,使无虚可乘,寇至邉城,清野不得大战,闗中稍实,不能深入二三年,问彼自困弱,此上策也。今邉城请五路入讨,臣恐承平岁久,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国之安危,未可知也」。已而元昊陷塞门砦,执砦主髙延徳以去,又陷安逺、承平二砦,著作佐郎张方平上平戎十策》,其略以为:「宜屯重兵河东,示形势,贼入寇必自延渭,而兴州巢穴之守必虚,我师自麟、府渡河,不十日可至,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宰臣吕夷简虽善其策而不果行。 承平砦,在延安府安定县北。张方平,字安道,南京人。
以范仲淹兼知延州。
延州诸砦多失守,仲淹请自行,诏兼知延州。先是,诏分邉兵总管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寇至御之,则官卑者先出,仲淹曰:「将不择人,以官为序,取败之道也」。于是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六将领之,日夜训练,量贼众寡,使更出御。敌人闻之相戒曰:「无以延川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大范,指雍也。
仲淹以民逺输劳苦,请建鄜城为军,以河中府、同、华州中下戸租税就输之,春夏徙兵就食,可省籴之十三,他所减不与,去声。
诏以为康定军。仲淹又修承平、永平等砦,永平砦,在延安府延川县西北。
稍招还流亡,定堡障,通斥堠,城十二砦,于是羌、汉之民相踵归业。
九月,元昊寇三川诸砦,三川砦,宋置,在平凉府固原州东南
。环庆副总管任福字佑之,开封人。
攻其白豹城,在今庆阳府安化县北
,克之。
元昊寇三川诸砦,韩琦使任福领兵七千,声言巡邉,部分诸将,夜趋七十里,至白豹城,平明克之,破四十一族,焚其馀积而还。
鄜州将种世衡字仲平,放兄子
城青涧。本寛州垒,宋建城金升为县,今属绥徳州。
时塞门诸砦既陷,鄜州判官种世衡言延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寛州城,请因废垒而兴之,以当寇冲,右可固延安之势,左可致河东之粟,北可图银、夏之旧,朝廷従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屡次来争,世衡且战且城,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凿地百五十尺,至石不及泉,工辞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畚酬百钱,卒得泉以济。城成,赐名青涧,以世衡知城事。世衡开营田,募商贾,通货利,城遂富实。
冬十月,诏内降升迁者执奏。先是,韩琦言:「祖宗于赏罚任使,必与两省大臣升朝公议,自庄献垂帘,遂有假托,因縁或于内中下表,或口为奏求,以致侥幸日滋,赏罚倒置,蠧壊纲纪,为害至深。臣乞自今于凡因縁陈乞者,即降出姓名并为奏求人,并重行贬责,则圣政无私,朝规有序矣」。帝嘉纳之,诏禁皇族及诸命妇、女冠尼等非时入内。至是,复诏凡有内降升迁及差遣者,许执奏。
十二月,铸当十钱。
助邉费也。
辛巳
,庆厯元年春正月,诏鄜延、泾原㑹兵讨元昊,不果行,帝以元昊势益猖獗,遣翰林学士晁宗悫字世良,澶州清丰人。
即陜西问攻守之䇿,夏竦等具二说,令副使韩琦、判官尹洙诣阙奏之,帝取攻䇿,执政以为难,杜衍亦曰:侥幸成功,非万全之计。帝不聴,诏鄜延、泾原㑹兵,期以正月进讨,范仲淹言:「正月塞外大寒,我师暴露,不如俟春深,贼马瘦,人饥,势易制。且鄜延密迩灵、夏,西羌必由之地,乞留此一路以备招纳,或择利进城废砦以牵制元昊」。帝従之,仍诏仲淹与琦等同谋,可以应机乘便,即仍出师,琦奏言:「两路协力,尚惧未能大锉黠虏,若鄜延以牵制为名,则是委泾原孤军尝于贼手,非计之得,乞督令鄜延进兵同入」。帝以奏示仲淹,仲淹言:「臣与琦等皆一心,非有怯弱,但战者危事,一或失差,则平定之期,转延岁月,况横山在榆林府懐逺县南,与延安府安定县接界。
蕃部散居亦多,设堡控扼,兵少则难追,多则难进,未见其利」。琦又令尹洙至延州议,仲淹坚执不可,琦复上奏曰:「仲淹意在招纳,使朝廷强之,终非己谋,将佐闻之,必无鋭志。臣以贼昊倾国入㓂,不过四五万,我兵逐路自守,势分力弱,故遇敌不支,若大军并出,鼔行而前,乘贼骄惰,其破可必。今中外不究此故,遂乃待贼太过,屯二十万重兵,只守界濠,中夏之弱,自古未有,臣恐邉障日虚,士气日丧,经费益蹙,乞别命近臣,以观贼隙,如可进讨,㫁在不疑」。朝廷终难之。元昊遣人至延州议和,范仲淹以书谕之。考宋史范仲淹传,元昊请和于仲淹,在好水之战,前夏国传在好水之战,后韩琦传与仲淹传略同。续纲目叙次以韩、范二传为断,今依之。
元昊归陷将高延徳于延州,与范仲淹约和,仲淹自为书遗元昊,反覆戒谕,令去帝号,尽臣节以报累朝厚待之恩,㑹元昊亦求盟于韩琦,琦曰:「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命诸将戒严而自行邉。
二月,元昊寇渭州,宋置,治平凉。唐时渭州已没吐畨,故移置于此。
任福与战于好水川,今名甜水河,在平凉府隆徳县东源,出六盘山,西南流与苦水合,苦水即瓦亭水也。
败死。贬韩琦知秦州。
韩琦行邉至高平,此宋砦在平凉府镇原县北,非古高平城也
元昊果遣众寇渭州,薄懐逺城,本赤藁城,明道中赐名,在隆徳县东南
琦乃趋镇戎军宋置,今固原州是
尽出其兵,命环庆副总管任福将之,以耿傅字公弼,河南人
参军事、泾原都监桑怿雍邱人
为先锋,朱观、武英字汉杰,太原人
王圭开封人
各以所部从福,将行,琦戒令自懐逺趋徳胜砦,宋置在平凉府静宁州东北。
至羊牧隆城在隆徳县西北,即邪没陇川,宋于此置砦。
出敌后,度势未可战,即据险置伏,要其归路,且曰:「苟违节制,有功亦斩」。福引轻骑数千趋懐逺,掠龙川在隆徳县东北。
遇镇戎西路,巡检常鼎、刘肃,与敌战于张家堡南,敌佯北,桑怿引骑趋之,福踵其后,谍传敌兵少,福等颇易之。薄暮,与怿合军屯好水川,朱观、武英屯笼络川在好水川南
相距五里,时元昊自将精兵十万营于川口,诸将已入其伏中,犹不知,约以翌日会兵,不使夏人一骑遁。诘旦,福与怿循好水川,西行,出六盘山,在隆徳县东,与固原州接界
下距羊牧隆城五里,与夏军遇,方知堕敌计,势不可留,遂格战。怿于道傍得数银泥合,封袭谨宻,中有动跃声,疑莫敢发,福至发之,乃悬哨家鸽百馀,自中起,盘飞军上,于是夏兵四合,怿驰犯其锋,福阵未成列,贼纵铁骑突之,自辰至午,阵动,众欲据胜地,忽夏人阵中树鲍老旗,戏,幢也。
长二丈馀,怿等莫测,既而旗左麾,左伏起,右麾右伏起,翼而击之,官军大败,怿、肃战死,福身被十馀矢,小校刘进劝福自免,福曰:「吾为大将,兵败,以死报国!」尔力战,枪中左颊,絶其喉而死,子懐亮亦死之。先是,渭川都监赵津将瓦亭宋砦在平凉县,以瓦亭闗名。瓦亭闗在平凉府华亭县西北,是为东瓦亭,其西瓦亭,在秦州泰安县东北
骑兵三千为后继,至是,与朱观、武英遇,合兵拒战,王圭亦自羊牧隆城引屯兵四千五百助观掠阵,阵坚不可破,英被重伤,不能视军,敌兵益至,众遂溃,英津、圭、傅皆死。惟观以兵千馀保民垣,发矢四射,㑹暮,敌引去,得还,将士死者万三百人,闗右大震。时元昊倾国入㓂,福临敌受命,所统皆非素抚之兵,又分出趋利,故至甚败。奏至,帝震悼,为之旰食。夏竦使人收散兵,得琦檄于福衣带间,言罪不在琦,琦亦上章自劾,犹夺一官,徙知秦州。
三月,贬范仲淹知耀州。
元昊答仲淹书,以好水川之胜,语多不逊,仲淹对来使焚之,朝议以仲淹不当擅通书,又不当擅焚之。宋庠请斩仲淹,杜衍曰:「仲淹志在招纳,葢忠于朝廷也,何可深罪?」帝乃䧏仲淹戸部员外郎,徙知耀州,未㡬,复徙庆州。
夏四月,以陈执中同陜西抚经略招讨使。时,夏竦判永兴军,执中知军事,议多异同,故分命竦屯鄜州,执中屯泾州。竦雅意在朝廷,及任以西事,颇依违顾避,尝出巡邉,置侍婢中军帐下,几至兵变,元昊命募得竦首者与钱三千,其见轻侮如此。
五月,宋庠、郑戬罢,以王举正字伯中,化基于
,参知政事、任中师字祖圣,中正弟
任布字应之,河南人。
为枢宻副使。
庠练习典故,遇事辄分别是非,戬果敢任气,皆与吕夷简不合,因罢凡庠与善者,夷简悉指为朋党,斥之。秋八月,元昊䧟丰州,注见前。
冬十月,夏竦、陈执中免。元昊㓂麟府州,折继闵徳扆曾孙
败之。寻㓂金明,破宁逺,宋砦在葭州府谷县西。
进围丰州,孤城无援,遂䧟。元昊又遣兵分屯要害,以絶麟州饷道,会管勾麟府军马事张亢字公寿,濮州人
破贼于柏子砦在府谷县北
及兔毛川,在葭州神木县西北。
遂筑十馀栅河外始固,知諌院张方平言:「夏竦为统帅,三岁于兹,师惟不出,出则丧败,㓂惟不来,来必残荡,安用为统帅也?今将校被斥而帅不加罪,非刑赏之公」。乃改竦判河中,执中知陜州。
分陜西为四路,以韩琦、王㳂、字圣源,大名馆陶人。
范仲淹龎藉兼略,安抚招讨使。
分秦凤、泾原、环庆、鄜延为四路,各置使,琦知秦州,㳂知渭州,仲淹知庆州,籍知延州,诏分领之。张方平言泾原最当贼冲,王㳂未惬人望,不当与琦同等列,不报。琦上言,请于鄜、渭、庆三州各更益兵三万人㧞,用有武略将帅,统领训练,预分部曲逺斥堠西贼,一有举动,则先据要害,观利整阵,并力击之,又于贼未集之时,出已整之兵浅入大掠,招其种落,筑垒拓地,别立经制,朝廷倾内帑三分之一,分助邉用,使行间觇贼,如此则二三年间,贼力渐屈,平定有期矣。籍至延州城砦,焚掠殆尽,籍稍葺治之,命部将狄青将万人筑招安砦于桥子谷旁在延安府安塞县西北
,以断冦出入之路,又使周美字子纯,灵州曰乐人
,袭取承平砦王信字公亮,太原人。
筑龙安砦,在安塞县北,后改名徳安。
悉复所亡地,筑十一城,延民以安。初,元昊阴诱属羌为助,环庆酋长六百馀人约为乡导,事寻露,仲淹以其反覆不常至部,即奏行邉,以诏书犒赏诸羌,为立条约,诸羌皆受命,自是为中国用,羌人亲爱之,呼为「龙图老子」。仲淹又据要险筑大顺城,在庆阳府安化县北。
度贼必争,密遣其子纯佑字天成。
与蕃将赵明先据其地,旬日,城成,贼以三万骑来战,佯北,仲淹戒勿追,已而果有伏。大顺既城,而白豹、金汤砦名,在安北县东北,与延州、榆林接界。
皆不敢犯。环庆自此寇盗益少。仲淹在边,纯佑年方冠,与将卒错处,钩深摘□得其材否,由是仲淹任人,无失所向冇功。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七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