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一:后汉起光武帝建武元年乙酉,至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庚子,共十二帝一百九十六年。
世祖光武皇帝
帝名秀,字文叔。南阳蔡阳汉县故城在今湖北襄阳府枣阳县。
人,髙祖九世孙。出自景帝子长沙定王系见前
生之歳,有嘉禾一茎九穗之瑞,故名时有望气者,至舂陵曰:「气佳哉,鬰郁葱葱然」。
莽末起兵,先是,莽改货日货,众人以其字为白水真人,后帝竟从白水起。
复兴汉室,乃即帝位。
乙酉
建武元年夏六月,萧王即皇帝位,改元,大赦。王自蓟还至中山,诸将请上尊号,先是寇恂、冯异击破朱鲔,移檄上状,诸将入贺,马武进曰:「大王宜先即尊位,乃议征伐,今此谁贼而驰骛逐之乎?」王曰:「将军言可斩也」。武曰:「诸将尽然」。王使出晓之,至是复请。
王不许,到南平棘,汉县故城在今直𨽻赵州。
诸将复固请王曰:「寇贼未平,四面受敌,何遽欲正位号乎!」诸将且出,耿纯进曰:「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欲攀龙鳞,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士大夫望絶计,穷有去归之思,大众一散,难可复合!」纯言甚诚切,王深感曰:「吾将思之」。行至鄗,汉县故城,在今赵州髙邑县。
召冯异,问四方动静,异曰:「更始必败,宗庙之忧,在于大王」。㑹儒生强华,「强风」,俗通作「疆」。王微」时在长安,常与华同舍。
自闗中奉赤伏符,䜟记之书。日符,汉尚史,徳赤,火色,伏藏也。
来诣王,其文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裔云集龙鬬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合四七二十八也。自髙祖至光武初,起 二百二十八年,为四七之际。
群臣因复奏请,乃即位于鄗南,改元曰建武,大赦天下,改鄗曰高邑。
长安乱。
张卬与诸将议曰:「赤眉且至,见灭不久,不如掠长安而归南阳。事若不集,复入湖池中为盗耳」。入说更始。更始怒,使王匡、陈牧、成丹、赵萌屯新丰,李松军掫,《续汉志》:新丰有鸿门亭,即掫城。 鸿门注见前。
以拒赤眉。卬与申屠建、隗嚣嚣降更,始为御史大夫。
合谋欲共劫更始成前计。更始知之,斩建,使兵围嚣。第卬等勒兵烧门入战,更始大败,奔新丰。复疑王匡等与卬合谋,乃并召入牧。丹先至,斩之。匡入长安,与卬等合,更始攻之,连战月馀,匡等败走,更始乃复入。隗嚣走归天水。
赤眉以刘盆子称帝。
赤眉进至华阴,方望帝阳怨,更始杀其兄,乃说樊崇等曰:「将军拥百万之众西向帝城,而名为群贼,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挟义诛伐,以此号令,谁敢不从!」崇等以为然,乃于军中求城阳景王章之后,时赤眉军中有齐巫常祠,景王巫诳言,王怒曰:「当为县官,何故作贼!」诸将惊怪。又以方阳言,乃求景王后。
得七十馀人,唯盆子最亲,盆子者,故式侯萌之子。赤眉掠盆子与其二兄恭、茂俱在军中。恭见更始洛阳,绍封式侯,随入闗。茂与盆子留赤眉中为刘侠卿,牧牛号曰牛吏。崇等议所立,盆子以探符得之。
遂共立为天子。徐宣为丞相,樊崇为御史大夫,逢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杨音以下皆列卿。
时盆子年十五,被髪徒跣,见诸将皆称臣拜,恐怖,欲啼。盆子虽立,仍归侠卿所时,欲出从牧儿戏。侠卿怒止之,崇等亦不复候视。
秋七月,以邓禹为大司徒,王梁为大司空,呉汉为大司马。伏湛伏氏出伏羲之后。湛牛,惠公琅琊东武人,胜九世孙。
为尚书令。
帝使使持节拜禹大司徒,封鄼侯。
按赤伏符,以梁为大司空。符曰王。梁主卫作元武时,梁为野王令,帝以野王卫地,元武水神司空水土官,特㧞梁为之。
又欲以谶文用孙咸行大司马。众不悦,乃拜。汉初,更始以伏湛为平原太守。时天下兵起,湛独晏然抚循百姓,一境以全。帝征为尚书,使定旧制。又以禹西征,拜湛为司直,行尚书事。胡三省注:东都之司徒,西都之丞相也。司直,即丞相司直。
九月,赤眉入长安,更始奔高陵。注见前。
诏封更始为淮阳王。
王匡、张卬迎降,赤眉连兵而进,遂入长安。更始单骑走。先是,式侯恭以赤眉立其弟,自系诏狱,闻败乃出,从更始于渭滨。至高陵,将相皆降,唯丞相曹竟不降手剑。格死,帝怜更始破败,诏封为淮阳王。
以卓茂字子康,南阳宛人。
为太傅,封褒徳侯。茂寛仁恭爱,哀、平间为宻汉县,今属河南开封府。
令视民如子,举善而教,口无恶言,吏民亲爱,不忍欺之。民尝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茂曰:「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义遗之乎?民曰:往遗之耳。茂曰:遗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窃闻贤明之君,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遗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日,汝为敝民久矣,凡人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仁爱礼义知相敬事也。汝独不欲修之,宁能高飞逺走,不在人间邪!吏顾不当乘威力疆请求耳。亭长素善吏,歳时遗之,礼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叶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礼教汝,汝必无怨恶,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门之内,小者可论,大者可杀也,且归念之。
数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遗,迁京部丞,平帝时,王莽置主劝农桑。
宻人老少,皆涕泣随送。及王莽居摄,以病免归。上即位,先访求茂,茂时年七十馀,诏曰:「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今以茂为太傅,封褒徳侯」。朱鲔以洛阳降。冬十月,帝入都之。
帝遣呉汉率朱佑字仲先,宛人。
等十一将军围朱鲔于洛阳,数月不下。帝以岑彭尝为鲔校尉,令往说之。鲔曰:「大司徒被害时,鲔与其谋,又谏更始无遣萧王北伐,自知罪深,不敢降」。彭还言之。帝曰:「举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复往告,鲔乃降。鲔封扶沟侯,传累世。
十月,车驾入洛阳,幸南宫,注见前。
遂定都焉。侍御史杜诗安集:洛阳将军萧广纵兵暴横,诗敕晓不改,遂格杀广,上召见,诗赐棨㦸,擢任之之。杜诗,字君公,河内汲人棨㦸,前驱之器,以赤油韬 ,亦谓之油㦸,王公以下皆用之。
淮阳王降于赤眉,寻被杀,赤眉下书曰:「圣公降者封长沙王,过二十日勿受」。更始乃遣刘恭请降,赤眉使谢禄受之。刘恭请如夲,约樊崇等封更始为长沙王,常依谢禄,居恭亦拥䕶之。已,三辅苦赤眉暴虐,欲盗出更始。张卬等以为虑,使谢禄缢杀之。刘恭夜往藏其尸,帝使邓禹葬之于霸陵。
邓禹引军屯栒邑,汉县故城,在今陜西邠州三水县。
禹击定河东,斩更始将樊参、刘均等。
遂渡河破左辅兵。更始左辅都尉公乘歙引众十万拒禹,禹击破之。
是时刘盆子居长乐宫,兵士暴掠,百姓不知所归,闻禹乘胜独克,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携负以迎禹,辄停车住节以劳来之,垂髫戴白满其车下,莫不感恱,于是名震闗西,诸将皆劝禹径攻长安,禹曰:「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无转馈之资。赤眉新入长安,财赋方盛,锋锐未可当。夫盗贼群居,无终日计变,故万端非能坚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注俱见前。
饶谷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飬士,观其敝,乃可图也」。于是引军北至栒邑,所至郡县,皆开门归附。顷之,将军冯愔、宗歆争权相攻,愔遂杀歆,因反击禹。帝闻之,使尚书宗广谕降愔,愔䕶军黄防縳愔,归罪,广并降更。始诸将王匡、成丹等至安邑,尽诛之。
十一月,梁王永称帝。
十二月,隗嚣据天水,汉郡治平襄,故城在今甘肃巩昌府通渭县。
自称西州上将军。
嚣归天水,招聚其众,复据故地,自称西州上将军,三辅士大夫避乱者多归之。嚣倾身引接,为布衣交,以范逡平陵人
为师友,郑兴字少赣,河南开封人。
为祭酒,申屠纲见前
、杜林字伯山,扶风茂林人。
为治书马援字文渊,茂林人。
王元字惠孟,杜陵人。
等为将军班彪字叔皮,稚之子。
之属为宾客,由是名震西州,闻于山东,马援少时,以家用不足辞其兄,况欲就边郡田牧,况曰:汝大才,当晩成良工,不示人,以璞且从所好,遂至北地牧田,常曰:「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后有畜数千头,谷数万斛,既而叹曰:「凡殖财产贵,其能赈施也,否则守钱虏耳」。乃尽㪚于亲旧,闻隗嚣好士,往从之,嚣甚敬重与决筹䇿。
窦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人,广国七世孙。
据河西,自称五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金城,是为河西五郡。
大将军。
窦融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更始时,私谓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杜絶河津,足以自守,此遗种处也」。章怀曰:遗,留也,可以保全,不畏絶灭。
乃因赵萌求为都尉。融既到,抚结雄杰,怀辑羌虏,得其欢心。与酒泉太守梁统字仲宁。安定乌氐人
等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 库钓章怀曰:库氏,仓库吏后,今羌中有姓库者,音舍,承钓之后也。史苞,茂陵人。竺氏,孤竹君之后。
五人尤厚善。及更始败,融与统等计议。议曰:今天下扰乱,未知所归,河西斗絶在羌胡中,不同心戮力则不能守权均力齐复,无以相率,当推一人为大将军,共全五郡,观时变动。
议既定,众推统统辞,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彤为敦煌太守,唯库钧为金城太守如故,而融亦仍居属国,领都尉职置从事,监察五郡。
河西民俗质朴,融等政亦寛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羌胡咸服,流民归之。
卢芳字君期,安定三水人。
据安定,自称西平王。匈奴迎之,立以为汉帝。
王莽时,天下咸思汉德,卢芳诈称武帝曽孙,刘文伯诳惑安定间。及更始败,芳自立为上将军、西平王,使使与匈奴结和亲。单于以汉中絶刘氏来归,当如汉立呼韩邪令尊事我。乃使骑迎芳入匈奴,立为汉帝四年,五原人李兴等迎芳入塞,居九原县。芳自称天子,与匈奴通兵侵苦北边
。
邓禹承制以隗嚣为西州大将军。胡三省注:承制,言承制诏而命之也。后之承制始此。
冯愔之叛也,引兵西向天水,嚣击破之。于是禹承制遣使持节命嚣为西州大将军,得専制凉州、朔方注俱见前
事。
丙戌
二年春正月甲子朔,日食,刘恭知赤眉必败,宻教弟盆子归玺绶,习为辞让之言,及是日,大㑹盆子下床觧玺绶,叩头曰:「今设置县官,而为贼如故,四方怨恨,不复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愿乞骸骨,避贤圣路,必欲杀盆子以塞责者,无所离死!」因涕泣嘘唏,崇等怜之,避席顿首曰:「臣无状负陛下,请后不敢」。因共抱持盆子,带以玺绶,盆子号呼,不得已,既罢出,各闭营自守,三辅翕然,称天子聪明,百姓争还长安市里且满,复二十馀日复出,大掠如故。
悉封诸功臣为列侯。
䇿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敬之戒之,传尔子孙,长为汉藩」。阴乡侯阴识,贵人之兄也,以军功当増封识,叩头让曰:「臣托属掖庭,仍加爵土,不可以示天下」。帝从之。次阴氏,齐管仲七世孙,修为楚阴大夫,因氏焉。识,字伯,新野人。
郎中冯勤字伟伯,魏郡繁阳人。
典诸侯封事,差量功次轻重,国土逺近,地势丰薄,不相逾越,莫不厌服焉。帝以为能尚书众事,令总録之,故事,尚书郎以令史久次补,帝始用孝廉为之。
立宗庙、郊社于洛阳。
起高庙于洛阳,四时合配髙祖、太宗、世宗,建社稷于宗庙之右,立郊兆于城南。
赤眉西掠安定北地,邓禹入长安,长安城中食尽,赤眉收载珍寳,大纵火烧宫室,引兵而西,众号百万,自南山转掠城邑,遂入安定北地。于是邓禹南至长安,谒高庙,收十一帝神主,送诣洛阳,埽除园陵,置吏士奉守,是秋九月,赤眉欲上陇,隗嚣遣将迎撃破之,赤眉乃复还,发掘诸陵,取其寳货,邓禹击之,反为所败,禹乃出之云阳,赤眉遂复入长安。时延岑屯杜陵,赤眉将逢安击之,岑大破安军,死者十馀万人。
真定王杨谋反,伏诛。
杨造谶记杨病瘿,因造谶记曰:「赤九之后,瘿杨为主,以此惑众」。
与绵蔓汉县故城,在今直𨽻正定府获鹿县。
贼交通。帝遣将军耿纯持节行幽、冀,宻敕收杨纯至真定,邀杨相见,纯真定宗室之出,故杨不以为疑。
因闭合诛之。
二月,帝幸修武,汉县,今河南卫辉府获嘉县,是怀庆之修武,汉山阳县也。
鲍永来降。先是,更始上党太守田邑知更始败,举郡来降,帝因遣使者持节征鲍永。永与其将军冯衍衍白说廉丹,不听,乃亡命河东,㑹永至,以为立汉将军。
疑不肯降,或言更始随赤眉在北。
收繋使者,遣使至长安,詗问虚实。至是,永衍审知更始已亡,乃发丧,出使者封上印绶,悉罢兵,幅巾诣河内。帝见永,问曰:「卿众安在?」永叩头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诚惭,以其众幸富贵,故悉罢之」。帝曰:「卿言大而意不恱」。既而永以立功见用,衍遂废弃。永谓衍曰:昔高祖赏季布之罪,诛丁固之功,今遭明主,亦何忧哉!衍曰:天命难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
大司空梁罢,以宋𢎞字仲子,长安人。
为大司空。封宣平侯。
𢎞荐桓谭,帝问𢎞通博之士乃荐谭。
为议郎、给事中。帝令谭鼓琴,爱其繁声。𢎞闻之不恱,伺谭出朝服坐,府上遣吏召谭至,不与席而让之。谭顿首谢,良久乃已。后大㑹群臣,帝使谭鼔琴,谭见𢎞,失其常度,帝怪而问之,𢎞免冠谢曰:「所以荐谭者,望能以忠直导主,而令朝廷耽恱郑声,臣之罪也」。帝改容谢之。湖阳公主新寡,帝与共语朝臣微观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徳器,群臣莫及」。后𢎞被引见,帝令主坐屛风。后因谓𢎞曰:「谚云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𢎞曰:臣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顾谓主曰:「事不谐矣!」 湖阳公主,帝长姊,名黄。
渔阳太守彭宠反。
帝之讨王郎也,彭宠发突骑,转粮食,前后不絶。及帝追铜马至蓟,宠自负其功,意望甚髙,帝接之不能满。帝即位,呉汉王梁为三公,宠愈怏怏。幽州牧朱浮字叔元,沛国潇人。
年少,欲厉风迹,收士心,辟赵州中名宿,多发仓谷廪赡之。宠以为师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属以捐军实,不从其令,浮数赠宠。上辄漏泄,令宠闻,以胁恐之。至是,征宠宠,益自疑。其妻素刚,固劝无就征。
帝遣宠从弟子后兰卿往,喻宠留之,遂发兵反,攻浮于蓟。又数遣使要诱耿况,况斩其使。
延岑反,据汉中,公孙述击取之。延岑复反汉中,王嘉败走,岑遂据汉中,为更始将李寳所破,走天水,公孙述遂取南郑,嘉击之,不利,岑引北入散闗,在今陜西汉中府鳯县东北。
,嘉追撃破之。述遣将从阆中今县,本汉置四川保宁府治。
下江州,汉县,注见前。
东据捍闗,注亦见前。
于是尽有益州之地。
遣执金吾贾复击郾,大司马呉汉撃宛,皆降之。更始诸大将在南方,未降者尚多,帝诏诸将议曰:「郾最强,宛为次,谁当撃之?」贾复率然对曰:「臣请撃郾」。帝笑曰:「执金吾击郾,吾复何忧!大司马当击宛」。遂遣复击郾,破之。尹尊降汉,击宛。宛王赐奉更始妻子诣洛阳降,帝封赐为愼侯。是秋,贾复击召陵、新息,皆平之。复部将杀人于颍川,太守寇恂戮之。复以为耻,欲杀恂,恂知之,不欲与相见。姊孕,谷从曰:「崇将也,得带剑侍侧,有变足以相当」。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乃敕县属盛供具,储酒醪,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恂出迎于道,称疾而还,复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欲起避之。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鬬!今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封诸宗室为王侯。后汉诸王固所治邑多仍前汉,馀或徙置不一。今不具注,因事附见。
帝叔父良,字次伯,帝兄弟少孤良,抚循甚笃。及兵起,良从军,更始立以为国,三老随入关。
族父歙字经孙,其子终与帝少相亲爱,更始入闗,封歙元氏王,终为侍中。
族兄祉字巨伯,舂陵康侯敞之子,更始封为定陶王。
皆自长安来。于是封良为广阳王,后徙封赵。
歙为泗水王,祉为城阳王,歙子终为淄川王。又封兄演子章演长子
为太原王、后徙封齐。
兴演次子。
为鲁王。嗣帝兄仲。
更始三子,求、歆、鲤皆为列侯。帝以伯升首起,遭害,小长安之败,兄仲及姊元俱没乱兵,乃追谥伯升为齐武王,仲为鲁哀王,姊元为新野节义长公主。
夏六月,立贵人郭氏为皇后,子强为皇太子。初,帝从更始在宛,纳新野阴氏之女丽华。帝微时适新野,闻丽华羙,心恱之。及至长安,见执金吾车骑甚盛,因叹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故遂纳焉。
既即位,遣使迎至,立为贵人。帝以贵人雅性寛仁,欲立为后,贵人以郭贵人有子,辞不肯当,乃立郭后。秋八月,帝自将征五校,降之。
帝幸内黄,汉县,今属河南彰徳府。
自率诸将大破五校于羛许,宜反。
阳,聚名,水经注作「井阳」,在内黄县东。
降其众五万人,先是,刁子都为其部曲所杀,馀党与诸贼㑹于檀乡,是年渡河,与五校合寇魏郡清河,帝遣呉汉等击破之,降者十馀万。汉又与冯异击五楼、五幡诸贼,皆破之。三年,呉汉率耿弇、盖延击破青犊于轵西。四年,汉又击破五校于箕山。是冬,汉率耿弇、王常等撃富平,获宰于平原。五年春,汉大破贼众,因追讨馀党,进至渤海,皆平之。于是诸贼悉定轵檀乡,亦曰檀城,在今山东兖州府滋阳县东北。 ,汉县,注见前。箕山在今山东。东昌府濮州。
将军盖延克睢阳刘永走湖陵,注见前。
帝遣盖延督马武等四将军伐永,故更始将苏茂与俱军中不相能。茂遂反,据广乐,故城在今河南归徳府虞城县。
降永,永封为淮阳王。
延等撃破永别将,遂围睢阳。数月,克之,永奔谯。汉县故城,在今江南。颍州府亳州。
茂与佼强、周建合军三万人救永,延与战于沛西,大破之,茂奔还广乐强建从永走保湖陵。明年,呉汉等围苏茂于广乐,周建率众救茂,茂、建战败,弃城,复还湖陵。
汉中王嘉降。
故更始将廖湛以赤眉十万众撃嘉嘉,大败之,遂就谷云阳。帝素与嘉善令邓禹招之。嘉妻兄来歙字君叔,新野人。
帝之姑子也,亦劝嘉,乃诣禹降。至洛阳,帝封为顺阳侯。
将军邓奉反。
呉汉徇南阳,多侵暴,邓奉谒归新野,怨汉掠其郷里,遂反,攻破汉军,屯淯阳,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南召县。
与诸贼合从。先是,王常自邓来归,更始封常为邓王。
帝慰劳之,甚欢。及奉及帝于大会,中指常谓群臣曰:「此家率下江诸军辅翼汉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即日拜汉忠将军,使与岑彭等讨奉。时堵阳人董诉反宛城,扬化将军坚镡攻宛,㧞之。欣走堵乡,与邓奉合。 堵,音者。章怀曰:堵乡在方城县。方城,今南阳府裕州是。坚镡,字子伋,颍川襄邑人。
遣将军冯异入闗,征邓禹还京师,邓禹战数不利,归附者日散,帝乃遣冯异代之,敕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将军奉辞,讨诸不轨,营保降者,遣其渠帅诣京师,㪚其小民,令就农桑,坏其营壁,无使复聚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敕,无为郡县所苦」。异顿首受命,所至布威信,群盗多降,又诏征邓禹还,曰:「慎毋与穷寇争锋,赤眉无谷,自当来降,吾以饱待饥,以逸待劳,折棰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
诏复宗室、列侯为莽所絶者,三辅大饥,赤眉东出,冯异与战,破之。三辅大饥,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遗民往往聚为营堡,各坚壁清野,赤眉虏掠无所得,乃引而东,帝遣侯进屯新安,注见前。
耿弇屯宜阳,注亦见前。
敕曰:「贼若东走,可引宣阳兵㑹新安南走,可引新安兵㑹宜阳,冯异与赤眉遇于华阴,战数十合,降五千馀人」。
丁亥
三年春正月,以冯异为征西大将军。邓禹、冯异与赤眉战,败绩。
邓禹惭于受任无功,数以饥卒徼赤眉,战辄不利。及与冯异遇,乃要异共攻之。异曰:「贼众尚多,可以恩信倾诱,难卒用兵破也」。禹不从,遂战,军溃。既而复战,又大败。禹以二十四骑脱归宜阳。异弃马走上回溪坂,与麾下数人归营,收其散卒,坚壁自守。邓禹上大司徒印绶,诏以为右将军。
立四亲庙于洛阳。
祀父南顿君以上至舂陵节侯舂陵节侯、郁林太守、钜鹿都尉、南顿令,是为四亲
。
冯异大破赤眉于崤底,崤山之底,即二崤也,注见前。
贼众东走。帝勒军宜阳,降之,得传国玺绶。
异与赤眉约期㑹战,预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迨贼悉众攻,议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不复识别,遂惊溃,追撃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帝降玺书劳异曰:「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渑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赤眉馀众东向宜阳,帝亲勒六军,严阵以待之。赤眉忽遇大军,惊震,乃遣刘恭乞降曰:「盆子将百万众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肉袒降,上所得传国玺绶,积兵甲宜阳城西与熊耳山。在今河南,陜州卢氏县南。
齐时赤眉众尚十馀万人,帝令县厨皆赐食。明旦,陈兵临洛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观之,帝谓樊崇等曰:「得无悔降乎!朕今遣卿归营,勒兵鸣鼔相攻,决其胜负,不欲遣相服也」。徐宣等叩头曰:「臣等出长安东都门,君臣计议,归命圣徳,今日得降,犹去虎口归慈母,诚惧诚喜,无所恨也」。帝曰:「卿所谓铁中铮铮,佣中佼佼者也!」赐樊崇等洛阳田宅,帝怜盆子,以为赵王郎中。刘恭为更始报雠,杀谢禄自系狱,帝赦不诛。樊崇逄、安后反,伏诛。徐宣、杨音卒于乡里。
二月,刘永立董宪为海西,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海州。
王张歩为齐王歩,杀光禄大夫伏隆。字文伯,湛之子。
青、徐群盗张歩等闻刘永破败,皆惶怖请降,帝使伏隆持节安辑二州,拜歩东莱太守,永闻之,即驰使封歩为齐王,并封董宪为海西王。歩贪王爵,欲留隆,隆不听,求得反命,歩遂执隆而受永封。隆遣闲使上书曰:「臣虽困扼,授命不顾,愿以时进兵,无以臣隆为念」。帝得奏,召其父湛,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许而遽求还也!其后歩遂杀之。帝方北忧渔阳,南事梁、楚,故歩得专集齐地,据郡十二。
三月,以伏湛为大司徒。
彭宠自称燕王。
朱浮以帝不自征彭宠,上疏求救,诏报曰:「度此反虏,势无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斩者。今军资未充,故须后麦耳」。浮城中粮尽,人相食,㑹耿况遣骑来救,浮乃脱身走蓟城,遂降于彭宠。宠自称燕王,涿郡太守张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以五彩囊裹石繋丰肘,云「石中有玉玺」。丰信之,遂反,与彭宠连兵。明年,祭遵等讨丰,禽之。将斩丰,曰:「肘中有玉玺,傍人为椎破之」。丰乃知被诈,仰天叹曰:「当死无恨!」
帝自将征邓奉,夏四月,奉降诛之。帝至堵阳,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裕州。
董欣降,奉逃归,帝追之至小长安,大破之。奉肉袒因朱佑降,佑先为奉所执,故因之请降。
帝怜奉,欲宥之,岑彭、耿弇諌曰:「奉背恩反逆,陛下亲在行陈,犹俟兵败乃降,不诛无以惩恶」。于是斩之,复朱佑位。
冯异撃延岑,破之,岑走南阳闗,中平,延岑既破赤眉,欲据闗中,时闗中众寇犹盛,各称将军,据地拥兵,多者万馀人,少者数千人。
岑引之攻异异,撃大破之,诸营堡附岑者皆来降,岑遂自武闗走南阳,时百姓饥饿,道路断隔,委输不至,异军中悉以果实为粮,诏拜赵匡为右扶风,将兵助异,并送缣谷,异兵食渐盛,乃稍诛撃豪杰,不从令者,褒赏降附有功劳者,悉遣诸营渠帅诣京师,散其众归本业,威行闗中馀寇悉平,延岑攻南阳,耿弇大破之,遂走归秦,丰岑䕶军,邓仲况据阴县,刘歆、孙龚为其谋主,前侍中苏竟以书晓之,仲况与龚降,竟终不伐其功,隠身乐道寿,终千家,延岑后奔蜀,公孙述以为大司马。 汉阴县故城,在今湖北。襄阳府光化县。苏竟,字伯况,平陵人。刘龚字孟公。
夏五月,帝还宫。
乙卯晦,日食。
秋七月,刘永将庆吾,齐大夫庆父之后,以字为氏。
斩永,降苏茂等。复立永子纡为梁王。
睢阳人反城迎永盖,延围之百日,永与苏茂、周建突出,将走酇,注见前。
诸将追急,永将庆吾斩永首以降。封吾为列侯。
苏茂、周建奔垂惠,聚名,在今江南颍州府䝉城县。
共立永子纡为梁王。佼强奔保西防,明年秋,帝遣马武、王霸国、刘纡、周建于垂惠。又明年二月,苏茂救建马。武为茂所败,奔遇王霸营,大呼求救。霸闻营坚壁,示不相援。茂乘胜前进,纡、建亦悉出兵与武合战,良久,霸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败走,霸、武各归营。茂、建复聚兵挑战,霸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两射营中,中霸前酒,尊霸安坐不动。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建兄子诵闭城拒之,建于道死。茂奔下邳,与董宪合,纡奔佼强。
冬十月,帝如舂陵祠园庙。十一月,还宫。李宪称帝。都舒,今庐州府舒城县是。
置百官,拥九城,众十馀万,遣大中大夫来歙使隗嚣,帝谓来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阳称帝,道里阻逺,思西州方略,未知所在,奈何?」歙曰:「臣尝与隗嚣遇长安,其人始起,以汉为名。臣愿得奉威命,开以丹青之信,嚣必束手自归,则述自亡之执,不足图也」。帝乃令歙使嚣嚣腹心。议者多劝嚣通使京师,乃奉奏诣阙,帝报以殊礼。
戊子
四年秋八月,帝如寿春,以侯霸字君房,河内宻人
为尚书令。王莽末,天下乱,临淮大尹侯霸独能保全其郡,帝征㑹寿春拜尚书令,时朝廷无故典,又少旧臣,霸明习故事,收録遗文,条奏前世善政法度施行之。
冬十月,帝还宫。
隗嚣遣马援奉书入见。
嚣使马援往观,公孙述援与述旧同里閈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见援,交拜礼毕,延援就客馆,备威仪,㑹百官为援,立旧交之位,述磬折而入,礼飨甚盛,欲留援援,谓其客曰:「天下雌雄未定,公孙不吐哺迎国士,与图成败,乃修饰边幅,如偶人形,此何足久留乎?」因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専意东方」。嚣乃使援奉书洛阳,初到良久,中黄门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庑下,袒帻坐迎,笑谓援曰:「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惭」。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㦸而后进,臣臣今逺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已遣来歙送援归陇右。是冬,公孙述遣兵屯陈仓,将徇三辅,冯异迎撃大破之,嚣遣兵佐异有功,帝报以手书,是后每与异,令势挫述,述遣使以大司空、扶阳王印授嚣,嚣斩其使,以故蜀兵不复北出县。陈仓秦县故城,在今鳯翔府寳鸡。
太傅、褒德侯卓茂卒。
十二月,帝如黎邱,遣将军朱佑围秦丰,岑彭撃田戎。初,帝征邓奉还,遣岑彭南撃秦丰,丰拒彭于邓,汉县,即春秋邓国注见前。
彭撃破之。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兵,不得进,彭乃声言西撃山都,缓所获虏,令得亡归告丰,丰悉其众,西邀彭,彭乃潜军渡沔,撃破丰将张扬,从川谷间伐木开通,直袭黎邱,撃破诸屯兵也。山都汉县,故城在今襄阳县沔□水上流 。孔安国曰:沔至汉中,合汉互相通称。
进围黎邱。别遣将徇江东,扬州悉定。
至是凡三歳,斩首九万馀级,丰馀兵裁千人,食且尽。帝幸黎邱,劳军招丰降,丰不肯降。帝以丰转弱,令朱佑代彭守之,使彭撃田戎,戎闻秦丰被围,惧,引兵至黎邱,欲降,其妻兄诳之而先降,以书招戎,戎怒其卖已,遂亡归夷陵,彭进撃,大破之,拔夷陵,戎奔蜀,公孙述以为翼江王。
己丑
五年春正月,帝还宫。
二月,彭宠奴斩宠来降,封奴为不义侯宠,妻数为恶梦,又多见怪变,宠以子后。兰卿质汉归,不信之,使将兵居外,宠斋在便室苍头子宻等三人,因宠卧寐,共縳之,收取金玉寳物,夜觧,宠手,令作记告城门将军开门,书成,斩宠及妻头,驰以诣阙,明旦,官属始觉,其尚书韩立等共立宠子午为王,国师韩利斩午首诣祭遵降,夷其宗族,帝封子宻为不义侯,权德与议曰:伯通之叛命,子宻之戕君同归于乱,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义为名,且举以不义,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汉爵为不足劝矣。
遣将军耿弇讨张歩。
先是,耿弇从容言于帝,自请北收上谷兵,定彭宠于渔阳,取张丰于涿郡,还收诸贼,东攻张歩以平齐地。帝壮其意,许之。至是,弇与呉、汉撃降群贼于平原,因诏弇进讨张歩弇率骑都尉刘韵字细君,植之从兄。
㤗山太守陈俊引兵而东。
遣将军龎萌、盖延撃、董宪萌反,帝自将讨之。龎萌为人逊顺,帝信爱之,萌先为更始冀州牧,将兵属谢躬,躬败乃降,帝以为侍中。
常称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龎萌是也」。拜平狄将军,使与盖延共撃董宪。时诏书独下延而不及萌,萌以延谮已自疑,遂反,袭延军,破之,与董宪连和。帝闻之,大怒,自将讨萌,与诸将书曰:「吾常以龎萌为社稷之臣,将军得无笑其言乎!老贼当族,其各厉兵㑹睢阳」。龎萌攻破彭城,将杀楚郡太守孙萌。郡吏刘平伏太守身上,号泣请代,身被七创。龎萌义而舍之,太守已絶复苏,渴求饮,平倾创血以饮之。
夏四月,旱,蝗。
窦融遣使奉书入见,诏以融为凉州牧。初,窦融等闻帝威徳,心欲东向,以河西隔逺,未能自通,乃从隗嚣受建武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绶,然嚣内怀异心,使辩士张元说,融等曰:「更始事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兴不再兴之效也。方今当各据土宇,与陇蜀合从高,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融等」。诏豪杰议之,皆曰:「今皇帝姓名见于图书,前世谷永夏、贺良等
皆言汉有再受命之符,况洛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他姓殆未能当也」。融遂决䇿东向,遣长史刘钧等奉书诣洛阳,时帝亦发使遗融书,遇钧于道,与俱还,见帝,赐融玺书曰:「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欲遂立桓文,辅㣲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横合从,亦宜以时定。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教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已事而已」。因授融凉州牧。玺书至河西,河西皆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
六月,秦丰降,斩之。
丰穷困,降于朱佑,佑送洛阳斩之。董宪、刘纡遣苏茂、佼强救龎萌,帝自将击破之。董宪在下邳,闻帝自讨萌,乃以刘纡还兰陵,遣苏茂、佼强助萌合兵围桃城。即《春秋》桃邱,今山东㤗安府东阿县西南有桃城铺,其旁邱尚存。
帝时幸蒙,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归德府商邱县。
因自将征之,先理兵任城,汉县,今兖州府济宁州是。
驰使召呉。汉王常等至,乃率众进救桃城,帝亲自抟战,大破之。萌、茂强夜走,从董宪。秋七月,帝如湖陵。佼强降,苏茂奔张步。董宪、龎萌奔朐,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海州。
梁人斩纡以降。
帝自沛进幸湖陵,董宪与刘纡悉其兵数万人迎距,帝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佼强率其众降,苏茂东奔张步,宪萌走保朐。刘纡不知所归,其军士髙扈斩其首,降呉汉,进围朐。
冬十月,帝如鲁,使大司空𢎞祠孔子。耿弇与张步战,大破之。帝劳弇军,步斩苏茂以降,齐地悉平。
张步闻耿弇将至,使其将费邑军厯下,故城在今山东济南府厯城县治西城,在厯山之下,故名。
又令兵屯祝阿,注见前。
别于泰山锺城,在今济南府禹城县,汉时地属泰山郡,故曰泰山锺城。
列营数十以待之。弇渡河,先拔祝阿故开围一角,令其众奔归锺城。锺城人闻祝阿已溃,大恐惧,遂空壁已走。
诱致费邑于巨里,城名亦曰巨合城,在厯城县东。
击斩之,复进兵纵击诸未下者,遂定济南。时张步都剧,注见前。
使其弟蓝将精兵二万守西安,汉县故城在今青州府临淄县。
诸郡太守合万馀人守临淄,相去四十里,弇进军居二城之间,视西安城小而坚,蓝兵又精临淄,名虽大而实易攻,乃扬言欲攻西安而出不意攻临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蓝弃西安归剧,于是步率兵号二十万,至临淄大城,东攻弇,弇故示弱以盛其气,使都尉刘歆与战,弇引精兵横突歩陈于东城下,大破之。时帝在鲁,闻弇为歩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陈俊谓弇曰:「剧虏兵盛,可且闭营休士,以须上来」。弇曰:「乘舆且到,臣子当撃牛酾酒以待百官,敢以贼虏遗君父耶?」乃出兵大战,复大破之。歩还剧,兄弟各分兵散去。数日,车驾至临淄自劳军,群臣大㑹,帝谓弇曰:「昔韩信破厯下以开基,今将军攻祝阿以发迹,此皆齐之西界,功足相方。将军前在南阳,建此大策,常以为落落难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帝进幸剧,弇复追歩苏,茂将万人救之,茂让歩曰:大王奈何就攻弇营?既呼茂不能待邪?歩曰:负负无可言者。
帝乃遣使告歩茂,能相斩降者封列侯歩,遂斩茂以降。其弟蓝等自繋所在狱,诏皆赦之,封歩为安邱,汉县,今属青州府。
侯弇罢,遣歩兵各归乡里,齐地悉平,后歩逃奔临淮,欲招其故众入海,陈俊撃斩之。
初起太学,帝还,读曰旋,如鲁而反也。
视之。帝幸太学,稽式古典,修明礼乐,焕然文物可观矣。十一月,大司徒伏湛免,以侯霸为大司徒。
霸闻太原闵仲叔名贡
之名而辟之,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仲叔曰:「始䝉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以仲叔为不足问耶?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劾而去。
隗嚣遣子入侍。
嚣自比西伯,议欲称王,郑兴谏阻,又欲广置职位,郑兴复谏,嚣病之而止。嚣当问班彪曰:昔周亡,战国并争,数世始定,意者纵横之事复起于今日乎?彪既疾嚣,言又伤时,方艰,乃作王命论以感之,嚣不悟。
时闗中将帅数上书言蜀可撃之状,帝以书示嚣,因使击蜀以效其信,嚣上书盛言三辅单弱,刘文伯在边,时卢芳入塞,掠据五郡。
朱宜谋蜀。帝知嚣不愿,天下统一,于是稍屈其礼,正君臣之仪,以嚣与马援来歙相善,数使歙援奉使往来,劝令入朝。嚣雅信援,与论东方事,问帝何如?髙祖援曰:「不如也。髙祖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嚣不怿,曰:如卿言,反覆胜耶!」
已,帝复遣来歙说嚣,遣子入侍。嚣闻刘永、彭宠皆已破灭,乃遣长子恂随歙诣阙,帝以为胡骑校尉,封镌羌侯。以恂能琢凿羌戎,故以为封号。
嚣虽遣子入质,犹负其险厄,欲专制方面。其将。王元又劝嚣无专心内事,元曰: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凾谷关,此万世一时也。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图王不成,犹足以霸。
嚣然其计。申屠刚諌曰:「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吉凶,布衣相与,尚有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今何畏何利,而久疑若此,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愿反覆计之」。嚣不纳。于是游士长者稍稍去之。郑兴因恂求归葬父母与妻子俱东,马援亦将家属随恂归洛阳。
交址牧邓让等遣使贡献。王莽末,交址诸郡闭境自守。岑彭素与交址牧邓让厚善,与让书,陈国家威徳,又遣偏将军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诏命。于是让与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址太守锡光等相率遣使贡献,悉封为列侯。锡光者,汉中人,在交址,教民夷以礼义。帝复以南阳任延为九真太守,延教民耕种嫁娶,故岭南华风,始于二守焉。 任延,字长孙,宛人。
征处士周党字伯况,太原广武人。
严光本姓庄,避明帝讳改。严光,字子陵,㑹稽馀姚人。
王良字仲子,东海兰陵人。
至京师,党光不屈,以良为谏议大夫。党入见,伏而不谒,自陈愿守所志。博士范升字辨卿,代郡人。
奏曰:「伏见周党王良等,䝉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党不以礼屈,伏而不谒,偃蹇骄悍,同时俱逝。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书奏,诏曰:「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受朕禄,亦各其志焉。其赐帛四十匹,罢之」。帝少与严光同游学,及即位,以物色访之,得于齐国,累征乃至,拜谏议大夫,不肯受,去,耕钓于富春山,在严州府桐庐县西,一名严陵山,前临大江,上有东西二台,为光隠钓处。
中以寿终于家。王良后厯沛郡太守、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布被瓦器,妻子不入官舍。后以病归,一歳复征至荥阳,过其友人,友人拒不肯见,曰:「不有忠言竒谋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惮烦也!」良惭后征不应,卒于家。时太原王霸、北海逢萌亦隠居飬志俱被聘,霸到尚书,拜不称臣,问之,荅曰:「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遂以疾归,萌客辽东,天下定乃还琅邪,不其山中连征不起。 王霸,字儒仲,广武人。逢萌注见前不其山,在今山东莱州府,即墨县东南。
庚寅
六年春正月,以舂陵乡为章陵县,复其徭役,复徭役,比丰、沛。
将军马成等拔舒舒人,斩李宪降。考是年通鉴及纲目俱遗拔舒事,今依《后汉书》补辑。
先是,帝在寿春,遣马成等撃宪,遂围舒,事在四年。
至是始拔之。宪亡,走其军士帛意,帛,姓。意名。
斩之以降。
二月,将军呉汉等拔朐,斩董宪、龎萌、宪萌皆传首洛阳。于是江、淮、山东悉平。冯异入朝。
异治闗中,出入三歳,上林成都异屯兵,上林苑中。
人有上章言异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帝以章示异,异惶惧,上书陈谢,诏报曰:「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惧意?」至是自长安入朝,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我披荆棘,定闗中」。既罢,赐珍寳钱帛,诏曰:「仓卒芜蒌亭豆粥、滹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稽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家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异在巾车乡,为汉兵所获,事见前
之恩!」留十馀日,令与妻子还西。
夏四月,帝如长安谒园陵,遣耿弇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先是,帝以闗东悉平,腾书陇、蜀,告示祸福。公孙述屡移书中国,自陈符命,冀以惑众。帝与述书曰:「图谶,言公孙即宣帝也,代汉者当涂高君,岂髙之身耶?乃复以掌文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贼臣,乱子仓猝时人,皆欲为君事耳。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署曰公孙皇帝」。𫐠不荅。
又听荆邯之说,邯言汉帝东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若举兵天水,则九分而有其八,梁州之地,将有自溃之变。臣之愚计,急以此时发国内精兵,令田戎据江陵,临江南之㑹,传檄呉楚、长沙以南,必从风而靡。令延岑出汉中,定三辅。天水、陇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内震摇,冀有大利,述然其言。
欲悉发兵,使延岑、田戎分出两道,与汉中诸将合兵并势。蜀人及其弟光以为不宜空国千里之外,决成败于一举,固争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数请兵立功,述终疑不听。已而述遣兵寇南郡,帝乃诏隗嚣欲从天水伐蜀。嚣上言:「述性严酷,上下相患,须其罪恶孰?与熟同。
著而攻之!帝知其终不为用,乃谋讨之,遣耿弇、盖延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先使中郎将来歙奉玺书赐嚣喻㫖,嚣犹豫不决,歙遂发愤质责之,因欲前刺嚣。嚣起入部,勒诸将欲杀歙,王遵谏曰:「杀之无损于汉,而随以族灭」。歙为人有信义,西州士大夫皆重之,多为其言,始得免归。
五月,帝还宫。
隗嚣反,使其将王元据陇坻,注见前。
诸将与战,败绩。嚣遣兵下陇,冯异、祭遵撃破之,嚣降蜀。
嚣发兵反,使王元据陇坻,伐木塞道,诸将与战,大败。嚣乘胜使王元行巡,行氏,周大行人之官,其后以官为氏。
将二万馀人下陇。冯异大破巡军于栒邑。巡将取栒邑,异驰兵欲先据之。诸将以虏方盛,不可与争,异日攻者不足,守者有馀。吾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巡不知,驰赴之,异卒撃鼓,建旗而出,巡军惊走,追撃,大破之。
祭遵亦破王元于汧。汉县,以汧水名。故城在今陜西凤翔府陇州。
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叛嚣降。初,马援闻嚣欲贰于汉,数以书责譬之,嚣得书增怒。及嚣反,援上书,愿听诣行在,极陈灭嚣之术,帝乃召之。援具言谋画,帝因使将突骑五千往来游说嚣将高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为陈祸福,以离嚣支党。及是,嚣上疏谢曰:「吏民闻大兵卒至,臣不能禁止。昔虞舜事父,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臣虽不敏,敢忘斯义!」有司以嚣言慢,请诛其子,帝不忍,复使来歙至汧阳汧水之阳。
赐嚣书曰:「今若束手复遣恂弟归阙廷者,则爵禄获全。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歳,厌浮语虚辞,即不欲勿报」。嚣知帝审其诈,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述以嚣为朔宁王。是时窦融遣其弟友上书,具言:「臣幸得托先后末属累世二千石,臣复假厯将帅,守持一隅,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病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谨遣弟友诣阙陈诚」,会隗嚣反,道不通,乃遣司马席封间道通书,帝复遣封赐融友书,所以慰藉之甚厚。融乃与嚣书曰:将军亲遇厄会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守节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也,而忿悁之间,改节易国,委成功造,难就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当今西州地势局迫,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强御,恃逺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嚣不纳。
六月,并省县国减损吏员。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民也。今百姓遭难,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其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足置长吏者并之」。于是并省四百馀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
秋九月丙寅晦,日食。
执金吾朱浮上书曰:「昔尧、舜之盛,犹加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久至长子孙,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所以致日月失行之应也。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颇简。
冬十二月,大司空𢎞免。
复田租旧制。
诏曰:「顷者师旅未觧,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税。今粮储差积,其令郡国收见田租,三十税一如旧制」。建武之初,一石粟直黄金一斤。二年秋,野谷旅生,野蚕成茧,民收其实,以为衣粮。五年以后,野榖渐少,南亩益垦辛帽
。七年春三月癸亥晦,日食,诏百官各上封事,不得言圣。
大中大夫郑兴上疏曰:「夫国无善政,则谪见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择人处位。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伋,先是彭宠诛,帝以伋为渔阳守,伋承离乱之后,养民训兵,开示威信,盗贼销散,匈奴逺迹, 郭伋,字细侯,茂陵人。
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时定,愿陛下屈已从众,以济群臣让善之功,顷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则臣下迫促,故月行疾。今陛下高明而群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范之法,书奏多有所纳,帝尝问兴以郊祀事,曰:「吾欲以䜟㫁之?」对曰:「臣不为识」。帝怒曰:「卿不为䜟,非之邪?」兴曰:「臣于书有所未学,无所非也」。帝乃觧,曰:「言不当若是邪!」
以李通为大司空。
以杜诗为南阳太守。
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壬辰
,八年春,遣中郎将来歙伐隗嚣,取略阳。汉道故城,在今甘肃秦州秦安县。
夏闰四月,帝自将征嚣、窦融等率五郡兵以从,嚣众皆降,嚣奔西城,胡三省注西县城也。汉西县故城,在今秦州。
呉汉引兵围之。
来歙将二千馀人伐山开道,从畨须章怀曰:畨,音盘,谷名也。
回中,注见前。
径袭略阳,斩嚣守将金梁嚣,大惊曰:「何其神也!」帝闻得略阳,甚喜,又闻呉汉等诸将争驰赴之,上以为嚣失所恃,亡其要领,势必悉以精鋭来攻,旷日久围而城不抜,士卒顿蔽,乃可乘危而进,因追汉等还。嚣果使王元拒陇坻行巡守畨须口,王孟塞鸡头,山名注见前。
道牛邯军瓦亭,闗名,在甘肃平凉府华亭县西北。
嚣自悉其大众数万人围略阳,公孙述遣将李育、田弇助之,堑山筑堤,激水灌城,来歙与将士固死坚守,嚣尽鋭,攻之累月不能下。夏闰四月,帝自征嚣,光禄勲郭宪字子横,汝南人。
谏曰:「东方初定,车驾未可逺征,乃当车拔佩刀以断车靷,帝不从,西至漆。汉县,后汉为新平,今为邠州,隶陜西。
诸将多以王师之重,不宜逺入,阻险计犹豫未决,帝召马援问之,援因说读如字。
嚣将帅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又于帝前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开示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晰,昭然可晓。帝曰:「虏在吾目中矣!」明旦,遂进军至高平第一,后汉书郡国志:安定郡高平有第一城。高平今甘肃平。凉府固原州是。
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氐等歩骑数万,辎重五千馀两与大军㑹,是时军旅草创,诸将朝㑹,礼容多不肃,融先遣从事问㑹见仪,帝闻而善之,以宣示百僚,乃置酒高㑹,待融以殊礼。
遂进军。先是,帝使来歙招降嚣将王遵,至是,遵以书喻牛邯,邯即来归,俱拜大中大夫。于是嚣大将十三人、属县十六、众十馀万皆降。嚣将妻子奔西城,从杨广而、田弇、李育保上邽,汉县故城在今秦州。
略阳围觧,帝劳赐来歙班,坐絶席,专席,独坐尊宠之也。
在诸将之右。进幸上邽,诏告嚣曰:「若束手自诣,父子相见,保无他也」。嚣终不降。于是诛其子恂,使呉、汉岑彭围西城,耿弇、盖延围上邽,以四县封窦融为安丰,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光州固始县。
侯弟友为显亲,后汉侯国故城在今甘肃秦州。
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还所镇。融以久专方面,惧不自安,数上书求代。诏曰:「吾与将军如左右手耳,数执谦退,何不晓人意!勉循士民,无擅离部曲」。
颍川盗起,秋九月,帝还自上邽,六日,自将讨平之,遂还宫。
颍川盗群起,河东守兵亦叛,京师骚动,帝闻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横之言。八月,帝自上邽晨夜东驰,赐岑彭等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撃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毎一发兵,头须为白。九月,车驾还宫,帝谓执金吾寇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也」。对曰:「颍川闻陛下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闲,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鋭前躯」。帝从之。车驾南征,颍川盗贼悉降,寇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长社,汉县故城,在今河南许州长葛县。
镇抚吏民,受纳馀降,时东郡济阴,盗贼亦起,帝遣李通、王常撃之,以东光侯耿纯尝为东郡太守,威信著于卫地,遣使拜大中大夫,使与大兵㑹东都,纯初入界,盗贼九千馀人皆诣降,大兵不战而还,玺书复以纯为东郡太守。
冬十一月,公孙述遣兵救隗嚣。呉汉引兵下陇校尉温序,温氏,晋郄至,食采于温,其后以邑为氏。序,字次房,太原郷人。
死之。
杨广死,隗嚣穷困,岑彭拥谷水,《水经注》作「西谷水」,在今秦州。
灌西城城,未没丈馀。㑹王元得巡,周宗将蜀兵五千馀乘高卒至,鼔噪大呼曰:「百万之众方至!」汉军大惊,未及陈,元等决围殊死战,遂得入城,迎嚣归冀。本冀戎地,汉置县,故城在今甘肃巩昌府伏羌县。
呉汉军食尽,乃烧辎重,引兵下陇,诸将亦相随而退。于是天水、陇西诸郡复反为嚣。
校尉温序为嚣别将荀宇所执,欲降之。序大怒,叱曰:「何敢迫胁汉将!」因以节挝杀数人。宇众争欲杀之,宇曰:「此义士死节,可赐以剑」。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杀,毋令须污血!」遂伏剑而死。从事王忠,持其丧归洛阳,诏赐以冢地,拜三子为郎。癸巳
九年春正月,征虏将军颍阳,汉县故城,在河南许州。
侯祭遵卒于军,诏冯异领其营。
遵为人廉约,小心克已,奉公赏赐,尽与士卒,约束严整,所在吏民不知,有军取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临终,遗戒薄葬,问以家事,终无所言,帝愍悼之尤甚,后毎朝㑹,輙叹曰:「安得忧国奉公,如祭征虏者乎?」
隗嚣死,诸将立其子纯。
嚣病且饿,恚愤而死。王元、周宗立嚣小子纯为王,总兵据冀。公孙述遣将赵匡、田弇助纯,帝使冯异撃之,异与匡弇战且一年,乃皆斩之。
遣来歙马援䕶诸将屯长安。歙上书言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藩蔽,二郡平荡,则述智穷矣。今西州新破,民人饥馑,若招以财榖,其众可集也。帝然之,于是诏于汧积谷六葛斛。
秋八月,歙率异等讨隗纯于天水,封阴就为宣恩侯。
盗杀阴贵人母邓氏及弟欣,帝甚伤之,封贵人弟,就为宣恩侯。复召就兄侍中兴,字君汉。
欲封之,置印绶于前。兴固让曰:「臣未有先登陷陈之功,而一家数人并䝉爵土,令天下觖望,诚所不愿」。帝嘉之,不夺其志。贵人问其故,兴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谦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妇盼聣。公主愚心,实不安也。富贵有极,人当知足。夸奢益为观听所讥」。贵人感其言,深自降挹,与抑同。
卒不为宗亲求位。
甲午
十年夏,征西大将军阳夏胡三省注《冯异传》,异封阳夏侯马武传列二十八将官位。名姓》曰夏阳侯冯异。未知孰是。
侯冯异卒于军。
秋八月,帝如长安,遂至汧。隗嚣将高峻降。冬十月,来歙等攻破落门。聚名,在伏羌县,今县有落门河。
隗纯降,王元奔蜀,陇右悉平。
初,隗嚣将高峻拥兵据高平,第一,耿弇等围之,一歳不拔。帝自将征之,进幸汧,遣寇恂招降。恂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诸将皆贺,因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冬十月,来歙与诸将攻破落门周宗,行巡等将隗纯降,后纯与宾客亡入匈奴,捕得诛之。
王元遂奔蜀。时先零羌寇金城来,歙撃破之,于是开仓廪以振饥乏,陇右遂安,而凉州通焉。
帝还宫。
乙未
十一年春三月,遣呉汉等将兵㑹岑彭伐蜀,破其浮桥,遂入江闗,荆门、虎牙二山之间曰江闗荆门在江南,属荆州府宜都县。虎牙在江北,属宜昌府东湖县,两山相对为大江絶险处。
先是,公孙述遣其将田戎、任满、陈泛将兵下江闗,拔夷陵,因据荆门虎牙横江水起,浮桥闗楼,立攒柱丛木为柱也
以絶水道,结营跨山以塞陆路。至是岑彭屯津乡,地名,今荆州府江陵县有津乡城。
数攻之,不克。帝遣呉汉率刘隆字元伯,南阳安众侯宗室
及臧宫。字君翁,颍川郏人。
刘歆发荆州兵凡六万馀人,骑五千匹,与彭㑹荆门。闰月,彭令军中募攻浮桥,先登者上赏。于是偏将军鲁竒应募而前,时东风狂急,鲁竒船逆流而上,直冲浮桥,而攒柱有反杷钩,其钩钩船,使不得退,又逆拒之,使不得进,故曰反把。
竒船不得去。竒等乘势殊死战,因飞炬焚之,风怒火盛,桥楼崩烧,岑彭悉军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斩任满,生获程泛。田戎走保江州,注见前。
彭长驱入江闗,令军中无得虏掠。百姓大喜,争开门降。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辄行太守事。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粮多,难卒拔,留冯骏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垫江,汉县,今四川重庆府。合州是今垫江县,汉临江县地,后魏分置。
攻破平曲,章怀注,地阙。
收其米数十万石。呉汉留夷陵装,露桡,船,名。挠,小楫。露挠,谓露楫在外,人在船中。
继进公孙述遣王元拒河池,汉县故城在今秦州徽县。
夏六月,诸将撃破之。述使盗杀监䕶使者来歙,诏以将军马成代之。述以王元为将军,使与领军环安环氏,楚环列尹之后。
拒河池。六月,来歙与盖延等进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汉道括地志:成州同谷县,汉下辨道也,故城在今甘肃阶州成县。
乘胜遂进。蜀人大惧,使刺客刺歙,未殊,驰召盖,延延因伏悲哀,不能仰视。歙叱延曰:「今使者中刺客,无以报国,故呼巨卿,欲相属以军事,而反效儿女子涕泣乎!」延收泪强起受所诫。歙自书表曰:「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本。大中大夫段襄,骨鯾可任,愿陛下裁察!」投笔抽刃而絶。帝闻,大惊,省书揽涕,以将军马成守中郎将代之。
帝自将征蜀,秋七月,次长安。岑彭及将军臧宫大破蜀兵,王元以其众降。述使其将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悉兵拒广汉。汉县,属广汉郡,郦道元谓之小广汉,以别于郡也,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遂宁县。
及资中,汉县故城,在今四川资州资阳县。
又遣将侯丹拒黄石,章怀注,即黄石滩也。杜佑曰:今谓横石滩滩,在四川重庆府涪州东。
彭使臧宫从涪水,今涪江出四川松潘卫,迳龙安、绵州、潼川诸境,至重庆府入大江。
上平曲,胡三省曰:水经注:涪水迳绵竹县,又东南与建始水合,水出平洛郡西溪,西南流,屈而东。意此即平曲也。
拒延岑,自分兵浮江而下,还江州,袭撃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馀里,径拔武阳,汉县故城,在今四川眉州彭山县。
使精骑驰撃广都,汉县,今成都府双流县是。
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汉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述大□以杖撃地曰:「是何神也!」
延岑盛兵于沅水,《光武纪作「沈水」。章怀曰:水经注:沈水出广汉县下入。涪本作「沉」及沅」者并非。考沈水在今潼川府射洪县东南。
臧宫众多食少,转输不至,㑹帝遣谒者将兵诣岑彭,有马七百匹,宫骄制取以自益,晨夜进兵,多张旗帜,登山鼔噪,右歩左骑挟船而进,呼声动山谷。岑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纵撃,大破之。岑奔成都宫,乘胜追北。军至平阳乡,胡三省曰:《水经注》:臧宫溯涪至平阳,涪在绵竹北。平阳乡当在绵竹县。
王元举众降。帝与述书,陈言祸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书太息,以示所亲,常少张隆皆劝述降,述曰:「废兴,死命也,岂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言,少隆以忧。
帝还宫。
冬十月,公孙述使盗刺杀征南大将军舞阴汉县,故城在今南阳府泌阳县。
侯岑彭。
彭所营地名彭亡,山名,在眉州彭山县东北。《水经注》谓之彭模,《寰宇记》亦谓之平模。
恶之,欲徙㑹日暮。公孙述使刺客诈为亡奴,降刺,杀彭监军郑兴领其营,俟呉、汉至而授之。彭持军整齐,秋毫无犯,蜀人立庙祠焉。
先零羌叛,陇西太守马援及将军马成等撃破之。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内,金城属县多为所有,隗嚣不能讨,因就慰纳,发其众与汉相拒,司徒掾班彪请如旧制置䕶羌校尉,持节䕶领,以明威防,帝従之,以牛邯为校尉。
陇右既平,来歙击破先零羌,事具前。
为帝言陇西非马,援莫能定。帝乃拜援陇西太守援撃先零羌于临洮,破之。既而诸种数万屯聚寇钞拒浩亹,注见前。
隘,援与马成等深入讨撃,虏遂大溃,已悉归服,徙置于天水、陇西、扶风三郡。时廷臣议弃金城,破羌以西,援奏曰:「破羌之西,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为害不休,不可弃也」。帝从之。援于是奏置长吏,缮城郭,起坞侯,开导水田,劝以耕牧,民皆乐业。援又招降塞外氐、羌,复其侯王君长印绶,帝悉从之,在破羌汉县故城, ,西宁府碾伯县。
乃罢马成军。后二年,参狼羌寇武都,援复撃破之,降三万馀人,于是陇右清静。
丙申
十二年秋七月,大司马呉汉进攻成都,冬十一月,公孙述引兵出战,呉汉撃杀之,延岑以成都降,蜀地悉平,呉汉以舟师溯江而上,大破蜀兵,撃破述将魏党,公孙永及述子婿史兴冯骏亦获田戎。
遂拔广都,遣轻骑烧成都市桥,旋乘利与刘尚进逼成都,汉阻江作浮桥,使尚屯江南,相去二十里,帝闻之大惊,让汉曰:「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贼,若出兵缀公,以众攻尚、尚破,公必败矣!」诏书未到,述果使谢丰、袁吉以十万众攻汉,尚不得救,汉败入壁,乃召厉诸将,闭营三日,多树旛旗,使烟火不絶,夜衔枚引兵,与尚合。
斩述将谢丰、袁吉。自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克,遂军于其郭中。臧宫拔绵竹,破涪城,涪县城也,在今绵州。
斩述弟恢,复攻拔繁,汉县,今成都新繁县是。
郫,汉县,今属成都府。
与呉汉㑹于成都,述困急,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馀人以配延岑。岑袭撃破呉汉军,汉堕水,縁马尾得出。时汉军馀七日粮,阴具船欲遁去,蜀郡太守张堪字君游,宛人为谒者,帝使领骑诣呉汉,在道即拜蜀郡守。
闻之,驰往见汉说,读如字。
述必败,不宜退师之䇿。汉从之。冬十一月,臧宫军咸阳门,成都城门名。
述自将数万人攻汉,使延岑扼宫大战,岑三合三胜,自旦至日中,军士不得食,并疲,汉因使䕶军高午、唐邯将鋭卒数万撃之,述兵大乱,高午奔陈,刺述洞胸堕马,左右舆入城,述以兵属延岑,其夜死。明旦,延岑以城降呉汉,夷述妻子尽灭公孙氏,并族延岑,放兵大掠,焚述公室。帝闻之,怒以谴汉,又让刘尚曰:「贼降三日,吏民从服,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尚宗室子孙,尝更吏职,何忍行此!殊失斩将吊民之义也」。帝既平蜀,诏赠常少为太常,张隆为光禄勲,二人皆劝述降事具前。
祠谯元以中牢,述聘巴郡谯元元不诣,遣使者以毒药劫之元日,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药元子瑛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述许之,时元已卒。
表李业之闾,述征广汉李业为博士,业称疾不起,述羞不能致,赐以毒酒。业乃叹曰:「古人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为此故也」。遂饮药而死。又𫐠征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繋其妻子。嘉曰:「犬马犹识主,况于人乎!」皓先自刎。述怒,遂诛皓家属。王嘉闻而叹曰:「后之哉!」乃对使者伏剑而死。
征费贻、任永、冯信、犍为费贻不肯仕述,漆身为癞,阳狂以避之。同郡任永、冯信皆托青盲以辞征命。
永信病卒,独贻仕至合浦,注见前。
太守上以述将程乌、李育有才干,皆擢用之。于是西土咸恱,莫不归心焉。
窦融及五郡太守入朝,以融为冀州牧。上诏融与五郡太守入朝。既至,诣城门上印绶,诏遣使者还侯印绶引见,赏赐恩宠,倾动京师。寻拜融冀州牧,又以梁统为大中大夫、姑臧,汉县,今曰武威,为甘肃凉州府治。
长孔奋字君鱼,茂陵人。
为武都郡丞。姑臧在河西,最为富饶,天下未定,士多不修检操。奋在职四年,力行清洁,为众人所笑,以为身处脂膏,不能自润。及从融入朝,请守令财货连毂,唯奋单车就道,帝以是赏之。时任延左迁睢阳令。帝擢为武威太守,亲见戒之,日「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和,和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雍奴汉县,故城在今顺天府武清县
侯。寇恂卒。
十二月,以将军马成行大司空事。时李通请罢丁酉。
十三年春正月,诏大官勿受郡国异味,诏曰:「郡国献异味,其令大官勿复受逺方口食,所以荐宗庙,自如旧制」。时异国有献名马者,日行千里,又进寳剑,价直百金,诏以剑赐骑士马,驾鼓车,上雅不喜听音乐,手不持珠玉,尝出猎,车驾夜还,上东门候,洛阳城十二门,按十二爻,上东者,寅方门也,每门侯一人,属城门校尉。
郅恽拒闗不开,上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恽曰:「火明燎逺」。遂不受诏,上乃回从东中门,卯方门。
入明旦,恽上书諌曰:「陛下逺猎山林,夜以继昼,如社稷宗庙何!」书奏,赐恽布百匹,贬东中门侯。
卢芳奔匈奴。
先是,芳与匈奴、乌桓连兵寇边,诏将军杜茂字诸公,南阳冠军人。
等撃之,不克。至是,芳攻云中,郡先为芳所据,后来降,故芳攻之。
久不下。其将随昱留守九原,欲胁芳降,芳知之,与十馀骑亡入匈奴,其众尽归于昱,昱乃诣阙降。诏以昱为五原太守,封镌胡侯。后四年,芳复入居髙柳,使使请降,帝立芳为代王,因使和集匈奴。芳遂上疏请朝南及昌平,有诏止之。芳还内,自疑惧,乃复反,匈奴遣骑迎之出塞。芳留匈奴中,久之,病死。今髙柳汉县故城,在 大同府阳髙县。
诏诸王皆降为公侯。
朱佑奏:「古者人臣受封,不加王爵」。诏长沙王兴、真定王得故王杨之子。杨被诛,帝怜其谋尚未发,乃复封得。
河间王邵、中山王茂四王,皆景帝后。王莽。时国除,帝复封。
皆降爵为侯,赵王良、太原王章、鲁王兴皆为公。时宗室及絶国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
以绍嘉公孔安为宋公。承休注见前。
公姬常为卫公。以韩歆字君翁,南阳人。
为大司徒。侯霸卒,歆代。
夏四月,呉汉军还,大飨将士,诸功臣皆増邑,更封呉汉,自蜀振旅而还,于是大飨将士,功臣増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泽封者四十五人。定封、邓禹为髙宻注见前
、侯食四县李通为固始,本汉𥧲县,后汉更名为侯国,故城在河南陈州府沈邱县。今光州固始县,刘宋时所置。
侯贾复为胶东,注见前。
侯食六县,馀各有差。已没者,益封其子孙,或更封支庶。帝在兵间,久厌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乐息肩,自陇、蜀平后,非警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攻战之事,帝曰:「昔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邓禹、贾复知帝偃干戈,修文德,不欲功臣拥众京师,乃去甲兵。敦儒学,帝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职为过,遂罢左右将军官,耿弇等亦上大将军印绶,皆以列侯就第。邓禹内行淳备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阖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贾复为人,刚毅方直多大节,既还私第,阖门养威重。
朱佑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并不用,是时列侯唯髙宻、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家大事,恩遇甚厚,帝虽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逺方贡珍甘,必先徧赐诸侯,而大官无馀,故皆保其福禄,无诛谴者。上尝与功臣宴饮,厯问曰:「卿等不遭际㑹,与朕相遇,能何为乎?」邓禹对曰:「臣尝学问,可郡文学」。上笑曰:「言何□也!卿志行修整,可郡功曹各以次对」。至马武武,曰:「臣以武勇显,可为守尉,督盗贼」。上笑曰:「且自不为盗贼,斯可矣」。
以窦融为大司空。马成罢,复为扬武将军。
融自以非旧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朝㑹进见,容貌辞气,卑恭已甚,帝愈亲厚之。融数辞爵,上疏曰:「臣融有子,朝夕教导,以经艺令,不观天文见谶记,欲令恭肃畏事,恂恂守道,不愿其才能,况乃传以连城广土哉!」帝不许,诏勿得复言。
戊戌
。十四年夏四月,封孔子后志为褒成侯。大中大夫梁统请更定律,不报。
统上疏曰:「臣窃见元帝轻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轻殊死刑八十一事,自是以后,著为常准。故人轻犯法,吏易杀人臣,惟刑罚在衷,无取于轻。愿陛下宣诏有司,更定不易之典」。事下公卿光禄勲。杜林奏曰:「大汉初兴,蠲除苛政,海内欢欣及至。其后渐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赃,小事无妨于义以为大戮。至于法不能禁,上下相遁,为弊弥深。臣谓宜如旧制」。统复言:「臣之所奏,非曰严刑。《经》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衷之为言,不轻不重之谓也。自高祖至于孝宣,海内称治,至初元建平而盗贼浸多,皆刑罚不衷,愚人易犯之所至也。由此观之,则刑轻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奸轨,而害及良善也」。事寝不报。
己亥
十五年春正月,免大司徒歆归田里。歆自杀。歆好直,言无隠,帝每不能容。歆于上前证歳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故坐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歆及子婴皆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众多不厌。帝乃追赐钱谷,以成礼葬之。
有星孛于昴。
以欧阳歙越王勾践支孙封乌程,欧阳亭因氏焉。歙字正思,乐安千乘人。
为大司徒。歙为汝南太守,视事九歳,政多异迹。至是,征拜大司徒。已而坐在郡度田不实,下狱死。《歙世传》:伏生尚书在汝南,教授数百人。及下狱,诸生守阙求哀,至有自髠剔者。平原礼,震年十七,求代。歙死,书奏,歙已死狱中。是冬,以戴渉代歙为大司徒。
封子辅等为公。
辅为右翊公,康为济南公,延为淮阳公,焉为左翊公,皆郭后出。
阳为东海公,苍为东平公,荆为山阳公,衡为临淮公,京为琅邪公,皆阴贵人出。
英为楚公。许美人出。
六月,诏州郡检核垦田户口。
帝以天下垦田多不以实自占,又户口年纪互有増减,乃诏下州郡检核。于是刺史、太守以度田为名,并度庐屋里落,民遮道啼呼,或优饶豪右,侵刻羸弱。时诸郡各遣使奏事,帝见陈留吏牍上有书,视之云:「颍川𢎞农,《汉郡志》:𢎞农故城在今河南陜州灵寳县。
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帝诘吏由趣,由,従也。问是书之所从来也。趣,向也。问是书之意,其所向为何如也。
抵托,辞也。
言于长寿街,上得之,帝怒。时东海公阳年十二,在幄后,言曰:「吏受郡敕,当欲以垦田相方。比也,
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对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逾制,不可为准」。帝令虎贲将诘问吏,吏乃实首服,如东海公对。上由是益竒爱阳,遣谒者考实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
冬十二月,以张堪为渔阳太守。
时匈奴寇钞日甚,州郡不能禁,帝遣吴汉等徙边郡吏民以避胡寇,复遣杜茂缮治障塞,已而茂以罪免,使马成代之。
骑都尉张堪时领杜茂营。
撃破之于高柳,乃即拜堪为渔阳太守。堪在郡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劝民耕稼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公为政,乐不可支。
庚子
十六年春三月辛丑晦,日食。秋九月,群盗起,诏许相斩除罪,遂皆觧散。郡国群盗,处处并起,遣使者下郡国,听群盗自相纠掷,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遛回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禽讨为效。其牧守令长,坐界内有盗贼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觧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廪,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不收,邑门不闭。
冬十二月,复行五铢钱。
自王莽时,五铢钱废不用,至是以马援奏复行之,天下赖其便。
辛丑
十七年春正月,以赵憙字伯阳,宛人。
为平原太守。初,憙为怀令,憙先为更始中郎将,更始败,亡走。道遇更始亲属,皆饥困不能前,憙悉以所装资粮与之,㑹邓奉及憙素与奉善,遗书切责之。或谮憙与奉通,帝以为疑。及奉败,得憙书,帝惊曰:「赵憙真长者!」即召见,拜简阳侯相,复徙平林,皆有平贼功。后复拜怀令。
怀大姓李子春二孙杀人,憙穷治其奸,二孙自杀,收繋子春。京师贵戚为请者数十,憙终不听。赵孝公良病,上临视之,问所欲言。良曰:「素与李子春厚,今犯罪,怀令赵憙欲杀之,愿乞其命」。帝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更道他所欲,良无复言。既薨,上追思良,乃贳出子春。迁憙为平原太守。二月乙未晦,日食。
冬十月,废皇后郭氏,立贵人阴氏为皇后。郭后宠衰,数怀怨怼,上怒之。废后立贵人阴氏为皇后。诏曰「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不得上寿称庆」。
进右翊公辅为中山王。后徙封沛
郅恽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不可,勿乱大伦,使天下有议社稷者」。帝曰:「恽善恕,已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轻天下也」。乃进郭后子右翊公辅为中山王,郭后为中山太后,其馀九国公皆进爵为王。明年,赵、齐、鲁三公亦为王。
帝如章陵。
帝幸章陵,修园庙,祠旧宅,观田庐,置酒作乐赏赐。时宗室诸母因酣,恱相与语曰:「文叔少时谨信,与人不款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闻之,大笑曰:「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十二月还宫。
壬寅
十八年夏四月,以马援为伏波将军,讨交址。《后汉书光武纪》:十八年夏四月,遣伏波将军马援击交址马,㧞传,十八年春,援军至浪泊。所载互异。考袁宏《后汉纪》与《光武纪》同,今依之。
先是,交址麊泠音縻,零汉县。《元和志》:安南都䕶府峰州,汉麊泠县地。
县雒将,《水经注》:交址未有郡县,时有雒田,垦之者为雒民,统其民者为雒王,其下有雒侯雒将。
女子征侧,名也,嫁为朱鸢人。诗:索妻。
甚雄勇。交址太守苏定以法绳之,征侧,忿怒,与妹征贰反。九真、日南、合浦蛮俚南夷种名。
皆应之,凡略六十五城,自立为王,都麊泠,寇乱连年。至是诏长沙、合浦、交址具车船,修道桥通障,与嶂同。
溪储粮谷,拜马援为伏波将军以扶乐。后汉侯国故城在今河南。陈州府太康县。
侯刘隆为副撃之援,縁海而进,随山刋木千馀里至浪泊,在今安南国交州府东闗县,一名西湖。
与征侧等战,大破之,贼散走。明年,斩征侧征,贰进撃馀党,降之,峤南悉平。援既平交址,劳飨军士,从容谓曰:「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有大志,叹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才足,为郡县吏守坟墓,使乡里称为善人足矣,至求赢馀,徒自苦耳。吾在浪泊西里间,贼未灭时,下潦上雾,毒气薰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念少游平生语,何可得也!」
罢州牧,置刺史。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一 。
御批厯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