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二后汉

世祖光武皇帝

癸卯,建武十九年春正月,尊孝宣皇帝庙为中宗,始祠元帝以上于太庙,成帝以下于长安,徙四亲庙于章陵。五官中郎将张纯字伯仁,杜陵人,安世元孙。与太仆朱浮奏议:「礼,为人子事大宗,降其私亲,当除今亲庙四,以先帝四庙代之。大司徒涉等时关内侯戴涉为大司徒。奏立元、成、哀、平四庙。上自以昭穆次第,当为元帝后,遂追尊宣帝曰中宗,始祠昭帝、元帝于太庙,成帝、哀帝、平帝于长安,舂陵节侯以下于章陵,其长安、章陵皆太守、令长侍祠。胡氏寅曰:王莾篡时,汉祚既絶光武,扫平祸乱,奋然崛起,虽祖髙祖而帝四亲,非与衰朝尊崇藩统同事,于义未有大不可者。一闻纯等建议㫁然从之,章陵四祠,蔑有异等,寡恩之谮,不闻于当年,失礼之议,不生于后代,以是较之,宣哀过举益明,而礼所载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降而不得祭,岂可违而不守哉!妖贼单臣等据原武,汉县,今属河南开封府。夏四月,臧宫破斩之。妖贼单臣、傅镇等相聚入原武城,自称将军,诏大中大夫臧宫将兵围之,数攻不下,帝召公卿、诸侯王问方略,皆曰:「宜重其购赏」。东海王阳独曰:「妖巫相劫,势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围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犹言寛也。缓令得逃亡逃亡,则一亭长足以禽矣!」帝然之,即敕宫撤围缓贼,贼众分散,遂㧞原武,斩臣、镇等。

夏六月,废皇太子强为东海王,立东海王阳为皇太子,改名庄。

郭后既废,太子强意不自安。郅恽说太子曰:「久处疑位,上违孝道,下近危殆,不如辞位以奉养母氏」。太子从之,数因左右及诸王陈其恳诚,愿备藩国。上不忍迟回者数岁。六月戊申,诏曰:「《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强,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封强为东海王,立阳为皇太子,改名庄」。帝以极荣为议郎,使授太子经。车驾幸太学,会诸博士论难于前。荣辨明经义,每以礼让相厌,不以辞长胜人,儒者莫及。又诏诸儒生雅歌击磬,尽日乃罢。帝复使左中郎将锺兴授皇太子及宗室诸侯,春秋赐兴爵关内侯。兴辞以无功,帝曰:「生教训太子及诸王侯,非大功邪?」兴曰:「臣师少府丁恭」。于是复封恭,而兴遂固辞不受。文桓、荣汝,字春卿,沛国龙亢人。习欧阳《尚书》。锺兴,字次 , 汝,南阳人。丁恭,字子然,山阳东缗人。俱习公羊、严氏春秋》。

赐雒阳令董宣字少平,陈留圉人。钱三十万。董宣为雒阳令、湖阳公主苍头白日杀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以奴骖乘,宣候之,驻车叩马,以刀画地,大言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主即还宫诉帝,帝大怒,召宣,欲棰杀之。宣叩头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徳中兴,而纵奴杀人,将何以治天下乎!臣不须棰,请自杀」。即以头撃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门持之,使叩头谢主,宣不从,强使顿之。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主曰:「文叔为白衣时,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门。今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与白衣同!」因敕:「强项令出,赐钱三十万,宣悉以班诸吏,由是能搏撃豪强,京师莫不震栗。歌之曰:桴鼓不鸣。董少平,宣在县五年卒。

秋九月,帝如南顿,赐复二岁,上幸南阳,进幸汝南南顿县舍,置酒㑹,赐吏民,复南顿田租一岁,父老前叩头,言愿赐复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复一日,安敢逺期十岁乎?」吏民又言:「陛下实惜之,何言谦也?」帝大笑,复増一岁。

甲辰二十年夏四月,大司徒涉下狱死,大司空融坐免。戴涉坐入故太仓令奚涉罪,下狱死。帝以三公连职,策免窦融。

五月,大司马广平汉县,故城在今直𨽻广平府鸡泽县,今广平县,金大定中置。侯呉汉卒。谥曰忠。

汉病笃,车驾亲临,问所欲言,对曰:「臣愚无所知识,愿陛下慎无赦而已」。及薨,诏送葬如大将军霍光故事。汉性强力,每从征伐,帝未安,常侧足而立。诸将见战陈不利,或多惶惧,汉意气自若。方整厉器械,激扬吏士,每当出师,朝受诏,夕则引道,初无办严之日,及在朝廷,斤斤谨质,形于体貎,故能任职,以功名终。六月,以蔡茂字子礼,河内怀人。为大司徒,朱浮为大司空。太子太傅张湛字子孝,平陵人,为人矜严敢直谏,常乘白马,帝每见之,趣曰:「白马生且复谏矣」。自郭后之废,称疾不朝,帝强起之,欲以为大司徒。湛固辞疾笃,不能复任朝事,遂罢之而用茂浮。冬十二月,遣马援屯襄国,汉县故城,在今直𨽻顺徳府邢台县。马援自交址还平陵,孟冀迎劳之,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撃之,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是矣」。十二月,匈奴冦天水、扶风、上党,援自请撃,帝使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援谓黄门郎梁松字伯孙,统之子。窦固字孟孙,融弟友之子。曰:「凡人富贵,当可复使贱也。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

乙巳,二十一年秋,鲜卑冦辽东,太守祭彤字次孙,遵从弟撃走之。先是,乌桓、鲜卑注见前,与丐奴连兵入冦代郡以东,尤被其害,至是,鲜卑万馀骑㓂辽东,太守祭彤率数千人迎撃之,自被甲䧟阵,虏大奔,投水死者过半,遂穷追出塞,虏急,皆弃兵裸身散走,是后鲜卑震怖,不敢复窥塞。

冬,西域十八国遣子入侍请都䕶,不许。先是,莎车王贤遣使奉献,愿属汉,复置都䕶,帝不许,旋复遣使为请,因赐贤西域都䕶印绶及车旗、黄金、锦绣,敦煌太守裴遵上言戎狄不可假以大权,且令诸国失望。因诏收还都䕶印绶,更赐贤汉大将军印绶,贤由此始恨,至是浸以骄横,欲兼并西域,数攻诸国,诸国愁惧,车师前王鄯善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愿得都䕶,帝以中国初定,北边未服皆还,其侍子厚赏赐之,诸国闻都䕶不出,而侍子皆还,大忧恐,乃与敦煌太守檄,愿留侍子以示莎车,言侍子见留都䕶,寻至,冀且息其兵,裴遵以状闻,帝许之,既而侍子久留敦煌,皆愁思亡归,莎车王贤知都䕶不出,撃破鄯善,攻杀龟兹,音鸠慈,前书国,治延城,去长安七千四百八十里。王鄯善王安上书,愿复遣子入侍,更请都䕶,帝仍不许,于是鄯善、车师复附匈奴。

丙午二十二年夏五月乙未晦,日食。秋九月,地震。

冬十月,大司空浮免。以杜林为大司空,以刘昆字桓公。陈留,东昏人。为光禄勲。

初,昆为江陵令,县有火灾,昆向火叩头,火寻灭。后为𢎞农太守,虎皆负子渡河。帝闻而异之,征昆为光禄勲,帝问昆曰:「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𢎞、农虎北渡河,行何徳政而致是事?」对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帝叹曰:「此乃长者之言也!」顾命书诸策。

丐奴求和亲,许之。

匈奴单于舆死,子蒲奴立。时匈奴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人畜饥疫,死耗大半。单于畏汉乘其敝,乃遣使诣渔阳求和亲。帝遣中郎将李茂报命乌桓乘匈奴之弱,击破之,匈奴北徙数千里,幕南地空。诏罢诸边郡亭候吏卒,以币帛招降乌桓

丁未二十三年夏五月,大司徒茂卒,以玉况姓名玉,音肃。况,字文伯,京兆人。为大司徒。

秋八月,大司空林卒。冬十月,以张纯为大司空。武陵汉郡,今湖南常徳府是蛮,盘瓠之后,散居溪峒,今湖南诸苗是也。反遣将军刘尚撃之,败没。

尚溯沅水,出贵州黎平府苗地,迳湖南之沅州,辰州至常徳入洞庭湖,九江之一也。入武溪,即武陵溪出武陵县武山入沅水。轻敌深入,蛮乘险要之,尚一军悉没。

戊申二十四年春正月,匈奴南边八部立日逐王比为南单于款塞内附。

初,匈奴呼韩邪单于约诸子皆以次立至单于舆,有弟曰知牙师王昭君之子为右谷蠡王,以次当为左贤王左贤王,次即当为单于。舆欲传其子,遂杀知牙师,故乌珠留单于之子比为右薁于六反纪言反日逐王领南边八部,见知牙师死,内怀猜惧,多出怨言,庭㑹稀阔,单于疑之,乃遣两骨都侯监领,比所部兵。及舆死,子蒲奴立,比益恨望,密遣汉人郭衡奉丐奴地图诣西河太守求内附,两骨都侯颇觉其意,劝单于诛比比弟,斩将王匈奴日逐王温禺鞮王,斩将王,皆有左右,是为六角。在单于帐下,闻之,驰以报比,比遂聚八部兵四五万人,待两骨都侯还,欲杀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谋亡去,单于遣万骑撃之,见比众盛,不敢进而还。八部大人乃共议立比,为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愿永为藩蔽,捍御北虏。事下公卿,议者皆以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不可许。五官中郎将耿国字叔宪,弇之弟。独以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东捍鲜卑,北拒匈奴,率属四夷,完复边郡」。帝从之。是冬十月,比遂立为南单于奉藩称臣,于是分为南北匈奴。

秋七月,遣马援征武陵蛮。武陵蛮冦临沅,汉县,今曰武陵,为常徳府治。遣谒者李嵩、中山太守马成讨之,不克。马援请行,帝愍其老,未许,援曰:「臣尚能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盼,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轻健貎哉!」是翁遂遣率中郎将马武、耿舒弇之弟等将四万馀人征五溪,水经注:武陵有五溪,谓雄溪、樠溪、西溪、潕溪、辰溪悉是蛮夷所居。援谓友人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日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长者家儿,谓权要子弟。或在左右,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己酉。 二十五年春正月,貊人鲜卑、乌桓并入朝,贡辽东徼外貊人、冦边大守祭彤招降之。彤又以财利抚约鲜卑大都䕶偏何使招致异种,络绎款塞,彤曰:「审欲立功,当撃匈奴,斩送头首乃信耳!」偏何等即撃匈奴,斩二千馀级,持首诣郡,其后岁岁相攻,辄送首级受赏赐,自是匈奴衰弱,边无冦警,鲜卑、乌桓并入朝贡是冬,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率众内属,诏封其渠帅为侯王、君长者八十一人,使居塞内縁边诸郡,以司徒掾班彪言,置乌桓校尉以领之,岁时互市。

三月戊申晦,日食。

夏新息汉县。后汉侯国故城在今河南光州息县。侯马援卒于军,诏收其印绶。

援军至临乡,水经注:沅南县城,马援讨临乡所筑。 今沅南故城,在武陵县古城山上。蛮方攻县,迎撃,破之,斩获三千馀人,馀皆散走。先是,军次下隽,汉县故城在今湖南,辰州府沅陵县,考元和志、续通典,俱以下隽故县在湖北蒲圻,今依章懐注。有两道可入,从壶头山名,在沅陵县东。水经注:壶头山高一百里,广圆三百里,其中纡折千滩。则路近而水险从充汉县故城在今湖南,沣州安福县则涂夷而运逺,耿舒欲从充道援,以为弃日费粮,不如从壶头,扼其咽喉,充贼自破,事上,帝从援策,至是进营壶头,贼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㑹暑甚,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乃穿岸为室,以避炎气,贼每升险鼓噪,援辄曵足以观之,左右哀其壮意,莫不为之流涕,耿舒与兄弇书曰:「前舒言当先撃充粮,虽难运而兵马得用,今壶头竟不得进,大众拂郁行死,诚可痛惜。当贼在临乡,若夜撃之,即可殄灭伏波类,西域贾胡,到一处辄止,以是失利」。弇得书奏之,帝乃使中郎将梁松乘驿责问援,因代监军㑹援卒,松因宿恨,遂构䧟援。初,松尝候援,独拜床下,援自以松父友不答,松意不平,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通轻侠,援在交址,还书戒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而言也。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父䘮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伯高山阳长龙述季良,越骑司马杜保也,㑹保仇人,上书讼保,乱群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窦固与之交结。帝召松固以讼书及援诫书示之,松固叩头流血,乃得不罪。诏免保官,擢拜龙𫐠为零陵太守。松由此恨援,及是上书构之。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绶。初,援在交址,常饵薏苡实能轻,身胜瘴气。军还,载之一车。及卒后,有谮之者,以为昔所载还,皆明珠文犀,帝益怒,援妻孥惶惧,诣阙请罪。帝乃出松书以示方知所坐,宾客故人莫敢吊者。前云阳令朱勃字叔阳,援同郡人。诣阙上书讼之,帝意稍解。

冬十月,监军谒者宗均矫制告谕群蛮,降之。「宗均」,《范书列传》作「宋」,《南蛮传》作「宗」。袁《纪》与范《书》列《传》同。《通鉴》因两据之于此,作宗于后。均为尚书令,则作《宋考》。章怀《党锢传》注引谢承《后汉书》曰:「宗资家世为汉名臣,祖、父均自有传。胡三省亦引赵明诚《金石録》及《宗资墓碑为证,谓自均以下姓俱作「宗」,而《列传》转写为「宋」,误也。据此,则「后」宋均当改作「宗」,但范《书》、袁《纪》传世己久,《通鉴》两据亦存疑之意,今依之而具其说于此。

马援既卒,军士疫死者大半,蛮亦饥困。均与诸将议,欲权承制降之,诸将莫敢应。均曰:「忠臣出境,有可以安国家,专之可也」。乃矫制调伏波司马吕种,以诏书入虏营,告以恩信,因勒兵随其后。群蛮震怖,遂降,均为置长吏而还。均未至,先自劾矫制之罪。上嘉其功,迎赐以金帛。

庚戌二十六年春正月,诏増百官奉。

千石以上,减于西京。旧制,六百石以下,増于旧秩,初作寿陵。

帝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太宗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美哉!今所制地不过二三顷,无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使迭兴之后,与邱陇同体。

冬,徙南单于居西河美稷。汉县故城,在今卾尔多斯,左翼中旗。先是,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匈奴,立单于庭,诏聴南单于入居云中,置使匈奴中郎将以领之。至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郴、郁留西河拥䕶之,令西河长史岁将骑二千、弛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䕶单于,冬屯夏罢,自后以为常。南单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诸部王,助汉捍戌、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皆领部众,为郡县侦逻耳目。

辛亥二十七年夏四月,大司徒况卒。

五月,诏三公去大名,改司马曰太尉。以赵憙为太尉,冯勤为司徒。

北匈奴求和亲,不许。

北匈奴遣使诣武威求和亲,帝诏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臧宫、马武上书曰:「虏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乏力,不当中国一郡。今命将临塞、厚县购赏,北虏之灭,不过数年」。诏报曰:「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逺事边外乎?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茍非其时,不如息民」。自是诸将莫敢言兵事者。

壬子二十八年夏六月,沛太后郭氏薨。刘友益书法,王太后卒,未有书者,此其书何废后也。废后以善终者鲜矣,故特书之。

郭后既废,为中山太后,以中山王徙封沛,遂复为沛太后。后弟况为大鸿胪,帝数幸其第,赏赐金钱、缣帛,丰盛莫比京师,号况家为「金穴」。至是薨。葬北邙。诏郭况子璜尚南阳公主。帝又以东海王强,去就有礼,以鲁益封之,赐虎贲、旄头,设钟虞之乐,拟于乘舆。

秋八月,遣诸王就国。

先是,诸王在京师竞修名誉,招游士马,援兄子婿王磐莽从兄平阿侯仁之子,以游侠名京师,与诸贵戚相友善,援决其必败,后果坐事死。有子肃出入王侯邸第,援谓吕种曰:「国家诸子并壮,交通宾客,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至是,有上书告肃等受诛之家,为诸王宾客,虑因事生乱㑹更始子寿光侯鲤得幸于沛王,怨刘盆子,结客,杀故式侯刘恭,帝怒,沛王坐繋诏狱,三日乃得出。诏下郡县,收捕诸王宾客相引者以千数,吕种亦与祸,叹曰:「马将军真神人也!」于是诸王俱遣就国。

以张佚为太子太傅,桓荣为少傅。上大㑹群臣,问谁可傅太子者,群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执金吾原鹿,后汉侯国,即春秋鹿,上注见前。侯阴识可」。博士张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为阴氏乎?为天下乎?即为阴氏,则阴侯可为天下,则固宜用天下之贤才」。帝称善,曰:「欲置傅者,以辅太子也。今博士不难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为太子太傅,以博士桓荣为少傅,赐以辎车乘马。荣大㑹诸生,陈其车马印绶,曰:「今日所䝉,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

北匈奴复乞和亲,许之。

北匈奴遣使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曰:「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逺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臣见其献益重,其国益虚。归念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絶北,羁縻之义,礼无不答。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答报之辞,令必有适」。犹,当也。彪因立藁草并上,帝悉纳从之。

癸丑二十九年春二月丁巳朔,日食甲寅。三十年春二月,帝东巡。

群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禅泰山」。诏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气满腹,吾谁欺欺天乎?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何事污七十二代!封禅书。管仲曰:古者封泰山,襌梁父者七十有二君。之编录,若郡县逺,遣吏上寿,盛称虚美,必髠,令屯田,于是群臣不敢复言。

闰月,帝还宫。

有星孛于紫宫。

胶东侯贾复卒。谥曰刚。

复从征伐,未甞丧败,数与诸将溃围解急,帝以复敢深入,希令逺征,而壮其勇节,常自从之,故少方面之勲。诸将每论功伐复,未甞有言,帝辄曰:「贾君之功,我自知之」。

乙卯三十一年夏五月,大水。癸酉晦,日食。

丙辰建武中元元年春正月,以第五伦齐诸田徙园陵,以次为氏,曰第五。伦,字伯鱼,长陵人。为㑹稽太守。

京兆掾第五伦领长安市公,平廉介,市无奸枉,后补淮阳王医工。长王入朝,伦随官属得㑹见,帝问以政事,大悦。明日,复特召入与语,至夕,以伦为扶夷,汉县故城在今湖南宝庆府武冈州。长未到官,追拜㑹稽太守,为政清而有惠,百姓爱之。

二月,帝东巡封㤗山,禅梁阴。梁父山之北。上读河图,㑹昌符谶记之书名,曰:「赤刘之九,㑹命岱宗」。上感此文,乃诏虎贲中郎将梁松等按索河、洛谶文,言九世当封禅者凡三十六事。于是张纯等复奏请封禅,上乃许焉。二月辛卯,登封泰山,事毕乃下。甲午,禅于梁父。

三月,司空纯卒。

夏四月,帝还宫,赦,改元。

六月,以冯鲂字孝孙,南阳湖阳人。为司空、司徒,勤卒。

京师醴泉出赤草生,郡国言甘露降。群臣奏言灵物仍降,宜令太史撰集,以传来世」。帝不纳。常自谦无徳,每郡国所上,辄抑而不赏,故史官罕得而记焉。

冬十月,以李欣东莱人为司徒。尊薄太后曰高皇后。迁吕太后主于园,薄后配食地祗。吕后四时上祭。

十一月甲子晦,日食。

起明堂,《礼图》:建武三十二年作明堂,上圆下方十二堂,九室,室八窻,十有二户,四面起土作堑,上作桥,堑中无水,去平城门二里所。灵台、汉宫阁、疏灵台、髙六丈、十二门辟雍《汉官仪》:辟雍去明堂三百步,水周其外,三月、九月,皆于中行乡射礼。宣布图谶于天下。

初,上以《赤伏符》即帝位,由是信用谶文,多以决定嫌疑。给事中桓谭上疏谏曰:「凡人忽于见贤遍反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纪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竒怪虚诞之事。今诸小慧,伎数之人,増益图书,矫称谶记,其事虽有时合,譬犹卜数只偶之类。陛下宜垂明聴,发圣意,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疏奏,帝不悦,㑹议灵台所处,帝曰:「吾欲以谶决之,谭复极言谶之非经」。帝大怒曰:「桓、谭非圣无法,将下斩之」。谭叩头流血,良久乃得解。出为六安郡丞,道病卒。

丁巳二年春正月,初立北郊,祀后土。

二月,帝崩。

帝崩于南宫前殿,年六十三,帝每旦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谏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颐爱精神,优游自宁」。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虽以征诛济大业,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进文吏,明慎政体,总揽权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故能恢复前烈,身致太平。时太尉赵憙典丧事,㑹经王莽之乱,旧典不存,皇太子与诸王杂坐同席,藩国官属出入宫省,与百僚无别憙正色,横剑殿阶,扶下诸王以明尊卑,奏遣谒者将䕶官属分止他县,诸王并令就邸,唯朝晡入临,整礼仪,严门卫,内外肃然。山阳王荆作飞书:令苍头诈称大鸿胪郭况书与东海王强,言其无罪废黜,及郭后黜辱,劝令东归举兵以取天下,且曰:「宁为秋霜,无为槛羊」。强得书惶怖,即执其使上之。太子以荆母弟秘其事,既即位,徙荆为广陵王,后荆以罪自杀,国除。

太子庄即位是为孝明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葬原陵。在河南府孟津县西

贺善赞曰:世祖即位之初,首以卓茂为太传,封褒徳侯,而当时多循吏,天下略定,即起太学,亲临视之。而东都盛儒学,征三处士而未造,多节义之士,其所以祀汉配天以垂二百年之基者,葢在于此。然以私爱废皇后、太子信图谶,竞事封禅,独此二者不能不为盛徳之累。至其加恩,废后母子、亲党,则又后世人主所难能也。

夏四月,以邓禹为太傅,东平王苍为骠骑将军。诏曰:「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若涉渊水而无舟楫。夫万乘至重,而壮者虑轻,实赖有徳左右小子高密侯禹,元功之首,东平王苍寛博有谋,其以禹为太傅,苍为骠骑将军」。

显宗孝明皇帝

戊午永平元年春正月,朝原陵,帝率公卿以下朝于原陵,如元㑹仪,乘舆拜神坐,退坐东厢。侍卫官皆在神坐后。太官上食,太常奏乐,郡国上计吏以次前,当神轩占其郡榖价及民所疾苦。是后遂以为常。

夏五月,太傅、高密侯邓禹卒。谥曰元。东海王强卒。刘友益书法废太子书卒,善强之能处废也。帝从太后出幸津门,一名津阳门,洛阳城南面西门。亭发哀使,司空持节䕶丧事,赠送以殊礼。诏诸王及京师亲戚皆㑹葬。

秋七月,将军马武击烧当𦍑,𦍑自无弋爰剑之后,五世至研研最豪徤,自后以研为种号,又十三世至烧当复豪徤子孙,遂更号烧当。破之。

初,烧当豪滇良𦍑豪,姓名撃破先零,夺居其地。滇良卒,子滇吾与弟滇岸率众寇陇西,于是守塞,诸𦍑皆叛,诏谒者张鸿撃之,鸿军败没,乃遣马武将四万人讨之,事在建武中元二年。至是,武击破烧当,馀𦍑皆散走。

辽东太守祭彤讨乌桓,大破之,罢縁边屯兵。彤使偏裨讨赤山,《后汉书乌桓传》:赤山在辽东西北数千里。乌桓大破之,斩其魁帅,塞外震讋。西自武威,东尽元菟,皆来内附。野无风尘,乃悉罢缘边屯兵。

己未二年春正月,宗祀。宗,尊也,尊而祀之,以配上帝。光武皇帝于明堂。东平王苍以为中兴三十馀年,宜修礼乐,乃与公卿共议定南北郊冠冕车服制度胡三省注:光武已立南北郊,今定其冠冕车服制度及光武庙登歌、八佾舞数上之。至是,宗祀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玉佩以行事。胡三省注:汉承秦敝,未能有所制立。及中兴后,明帝始采《周官》、《礼记》、《尚书》及诸儒记说,备哀冕车服之制礼毕,登灵台,望云物。

三月,临辟雍,行大射礼。

冬十月,行养老礼。

上幸辟雍初,行养老礼,以李躬为三老,老人知天地人之事者。桓荣为五更,老人知五行代更者。三老服都紵,绩紵以为美布,故曰都紵。大袍冠进贤,古缁,布冠也,儒者之服。扶玉杖,长九尺,刻玉为鸠,置之。杖端曰鸠杖,亦曰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乘舆到辟雍礼殿,御坐东厢,遣使者安车迎三老、五更于太学讲堂,天子迎于门屏,交礼,道自阼阶,三老升自宾阶,至阶,天子揖如礼。三老升,东面,三公设几,九卿正履,天子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祝哽在前,祝饐在后。五更南面。三公进供,礼亦如之。礼毕,引桓荣及弟子升堂,上自为下说,章懐注,谓下语而讲说也。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聴者葢亿万计。于是下诏赐荣爵闗内侯,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养终厥身。赐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上自为太子,受尚书于桓荣,及即帝位,犹尊荣以师礼,常幸太常府,令荣坐东面,设几杖,㑹百官及荣门生数百人。上亲自执业,诸生或避位发难,上谦曰:「太师在是」。既罢,悉以大官供具赐太常家。荣每疾病,帝辄遣使者存问太官、太医相望于道。及笃,上疏谢恩,让还爵土。帝幸其家,问起居,入街,下车拥经而前,抚荣垂涕,赐以床茵、帷帐、刀劔、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诸侯、将军、大夫问疾者,不敢复乘车到门,皆拜床下。荣卒,帝亲自变服,临丧送葬,赐冢茔于首山之阳。子郁当嗣,让其兄子泛,帝不许,郁乃受封,而悉以租入与之。帝以郁为侍中。 首山即首阳山,在河南府偃师县西北,县有桓荣墓。

庚申三年春二月,太尉憙司徒欣免,以郭丹字少卿,南阳穰人。为司徒虞延字子大,陈留东昏人。为太尉。

立贵人马氏为皇后,子炟为皇太子。后,援之女也。光武时,以选入太子宫,能奉承阴后,傍接同列,礼则修备,上下安之,遂见宠异。及帝即位,为贵人,时后前母姊女贾氏,亦以选入生皇子炟,帝以后无子,命养之,谓曰:「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太子亦孝性淳笃,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后常以皇嗣未广,荐达左右,若恐不及,后宫有进见者,每加慰纳,若数所宠引,辄増隆遇,及有司奏立长秋宫,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马贵人徳冠后宫,即其人也」。后既正位宫闱,愈自谦肃,好读书,常衣大练裙,不加縁朔望,诸姬主朝请,望见后袍衣疏麄,以为绮縠,就视乃笑,后曰:「此绘特宜染色,故用之耳」。群臣奏事有难平者,帝数以试后,后輙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尝以家私干政事,帝由是宠敬,始终无衰焉。

图画中兴功臣于云台。在河南府洛阳县束水南堡。帝思中兴功臣,乃图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以邓禹为首,次马成、呉汉、王梁、贾复、陈俊、耿弇、杜茂、寇恂、傅俊、岑彭、坚镡、冯异、王霸、朱佑、任光、祭遵、李忠、景、丹、万修、盖延、邳彤、铫期、刘植、耿纯、臧宫、马武、刘隆。又益以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合三十二人。马援以椒房之亲,独不与焉。

夏六月,有星孛于天船《天官书》:天船有九星,在大陵北,一曰舟星。北大起北宫,既而罢之。

时天旱,尚书仆射锺离意字子阿,㑹稽山阴人。诣阙,免冠上疏曰:「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切见北宫大作,民失农时,自古非苦宫室小狭,但患民不安宁,宜且罢止,以应天心帝䇿。诏报曰:「汤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谢」。又敕大匠止作诸宫减省不急,诏因谢公卿百僚,遂应时澍雨。帝性𥚹察,好以耳目隠发为名,公卿大臣数被诋毁近臣,尚书以下至见提,曵常以事怒郎药崧,以杖撞之。崧走入床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崧乃曰:天子穆穆,诸侯皇皇,未闻人君自起撞郎。帝乃赦之。

秋八月壬申晦,日食。

诏曰:「昔楚庄无灾,以致戒惧。说苑:楚庄王曰:「天不见妖,天其忘予,能求过于天也」。鲁哀祸大,天不降谴。春秋感精符,鲁哀公政乱而不曰食,告之不悟也。今之动变,倘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职,以匡无徳」。

冬十月,帝奉皇太后如章陵。

车驾从皇太后幸章陵,荆州刺史郭贺字乔卿,雒阳人。官有殊政,上赐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敕行部去,䄡帷使百姓见其容服,以彰有徳。

辛酉四年春,帝如河内,不至而还。帝近出观览城第,欲遂校猎河内。东平王苍上书谏,帝览奏,即还宫。

冬十月,司徒丹司空鲂免,以范迁字子庐,沛国人。为司徒。伏恭字叔,齐湛兄子。为司空。

梁松以罪下狱死。

松坐怨望县,读曰悬。飞书诽谤,下狱死。初,上为太子,大中大夫郑兴子众以通经知名。太子及山阳王劓因梁松以缣帛请之,众曰:「太子储君,无外交之义。汉有旧防,藩王不宜私通宾客」。松曰:「长者意不可逆」。众曰:「犯禁触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往。至是松败,宾客多坐之,惟众不染于辞。经「众」字。仲师以明 给事中。

壬戌五年春正月,骠骑将军苍罢归藩。东平王苍自以至亲辅政,声望日重,意不自安。前后累上疏称:「自汉兴以来,宗室子弟无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骠骑将军印绶,退就藩国」。辞甚恳切。至是,帝乃许苍还国,而不聴上将军印绶以骠骑长史为东平太傅,掾为中大夫,令史为王家郎

安丰侯窦融卒。谥曰□。

癸亥六年春二月,王雒山胡三省注据本纪,山在庐江郡。「雒」,或作「雄」。出宝鼎,诏禁章奏浮词。

诏曰:「祥瑞之降,以应有徳,方今政化多辟,何以致兹?易曰:鼎象三公,岂公卿奉职得其理邪?其赐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嗤也」。

甲子七年春正月,皇太后崩,谥尤烈,合葬原陵。以宋均字叔庠,南阳安众人。为尚书令。此宋均即前矫制降蛮之宗均也。说已具前。初均为九江守,五日一聴事,悉省掾史,闭督邮府内,属县无事,百姓安业。九江旧多虎暴,常募设槛阱,而犹多伤害。均下记属县曰:「夫江、淮之有猛兽,犹北土之有鸡豚也。今为民害,咎在残吏,而劳勤张捕,非忧恤之本也。其务退奸贪,思进忠善,可一去槛阱,除削课制」。其后无复虎患。民传言虎皆渡江而东去。时楚、沛多蝗,其□至九江境者辄东西散去,由是逺近益称之。帝闻均名,故任以枢机,均谓人曰:「国家喜文法廉吏,以为足以止奸也。然文吏习为欺谩,廉吏清在,一已无益,百姓均欲叩头,争之时未可改,久乃可言耳」。㑹迁司隶校尉,未及言后,帝闻而善之。

乙丑八年春正月,司徒迁卒。三月,以虞延为司徒,赵憙行太尉事。

始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呉棠行将军事。北单于求合市,帝许之,遣越骑司马郑众往报命。南匈奴须卜骨都侯知汉与北虏交使,内怀嫌怨,欲叛,密使人诣北庭,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先是,大司农耿国请置度辽将军,屯五原,朝廷不从。至是,乃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呉棠行将军事,将黎阳虎牙营士《汉官仪》:光武以幽、冀兵定天下,故于黎阳立营。屯五原,郑众北使,时单于欲令众拜众,不肯屈。单于胁之众,抜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帝欲复遣众报之,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拜,单于恚恨,今复衔命,必见陵折」。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连上书固争之,诏追还繋廷尉,㑹故归家。后帝见匈奴来使,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召众为军司马。

秋,雨水郡国凡十四

始遣使之天竺,即身毒国注见前求佛法,得其书及沙门至京师。汪克寛考异汉明帝始求佛法,纲目阙不书纲,朱子所云未及细㸔者此也。今依汪氏说补书。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言大抵以虚无为宗贵,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修练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是中国始传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好之。袁宏曰:浮屠者,佛也。佛者,汉言觉,言将觉悟群生也。沙门者,汉言息,谓息意去欲而归于无为也。魏收曰:汉武帝获休屠王,金人列于甘泉宫,不祭祀,但焚香礼拜,此则佛道流通之渐。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国闻之,未尽了也。后明帝夜梦金人顶有白光,飞行殿底,乃访群臣,傅毅始以佛对。帝遣郎中蔡愔等使天竺,写浮屠遗范,仍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中国有沙门跪拜之法自此始。愔之还,以白马负经而至,因立白马寺于洛城雍关西。冬十月壬寅晦,日食既,诏群司极言,复以示百官,诏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丙寅。九年夏四月,诏司隶、刺史歳考长吏殿最以闻。诏司隶校尉、部刺史、歳上墨绶长吏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为长吏,皆铜印墨绶,视事三歳以上、治状尤异者各一人,与计偕上,及尤不治者亦以闻。

大有年刘友益曰:书大有年始此」。

匈奴遣子入学。

帝崇尚儒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孙,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诸子立学于南宫,号四姓小侯」。置五经师,搜选髙能,以授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

丁卯十年夏闰四月,帝如南阳。上幸南阳,召校官弟子作雅乐,奏《鹿鸣》。帝自御埙音喧,亦作埙篪,音池,皆乐器。孔頴逹曰:土曰埙,竹曰篪。和之以娯宾客。

以丁鸿字孝公,颍川定陵人。为侍中。

初陵阳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池州府石埭县侯丁綝字幼春卒,子鸿当袭封,上书称病,让国于弟盛,不报。既葬,乃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友人九江鲍骏遇鸿于东海,让之曰:「昔伯夷、呉札,乱世权行,故得伸其志耳。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不灭之基,可乎?」鸿感悟垂涕,乃还就国。鲍骏因上书荐鸿,经学至行,上征为侍中。

戊辰十一年春正月,东平王苍来朝,苍与诸王俱来朝。月馀还国。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赐东平国中傅曰:「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小雅,诗篇名。诗序,刺幽王于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也。以増叹息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读为腰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歳以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

己巳十二年春正月,哀牢今云南永昌府,古哀牢国。内附。哀牢夷者,九隆种也,后汉书:南蛮传哀牢之先,有妇人曰沙壹,居牢山捕鱼水中触沈木,有感怀,妊产子男十人。后沈木化为龙,出水上,九子惊走,小子不能去,背龙而坐,龙因䑛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子曰九隆。后牢山下有一夫,一妇生十女,九隆兄弟娶以为妻,后渐滋长。牢山即九隆山,在今永昌府保山县西。絶域荒外,山川阻深,未尝通中国。至是,其王柳貎率众五万馀户内属,以其地置哀牢故城在今保山县。博南故城在今永昌府永平县二县。帝既立二县,乃罢益州西部都尉,置永昌郡,始通博南山度兰仓。水行者苦之。歌曰:「汉徳广,开不宾,度兰仓为他人。 后汉永昌郡治不韦故城,在今保山县博南山,在今永平县西南,一名金浪巅山,俗讹为丁当丁山。兰仓水即今兰沧江,源出西蕃鹿石山,由丽江府流入,迳大理、永昌、顺宁、䝉化、景东诸府境,其下流迳车里至交址入南海。明李元阳等所指为禹贡黑水者也。

夏四月,修汴渠堤。章怀曰:汴渠,即蒗荡渠也。自荥阳首受河。宋张洎曰:禹于荥泽下分大河为阴沟,引注东南,以通淮、泗。至大梁西北复分为二渠:一渠迳阳武、中牟为官渡水,一渠谓之鸿沟,亦曰蒗荡渠。渠兼邲之称秘音汳,古人避反字,故改。从汴曰:考汴河源出荥阳为蒗荡渠,东流曰官渡,水曰阴沟。 汳水其在大梁城南分流者为鸿沟鸿沟,南流兼沙水之目,沙水支津又为睢水涡水,名虽不一,实则委别而源同也。王莽诗河决入汴,势并东侵。永平中,治汴渠、河、汴,遂各分流。至隋大业初,开通济渠,引榖洛水逹于河,自板渚引河逹淮通济渠,即蒗荡渠也。由是黄河复与汴通。宋都大梁,歳漕江、淮、湖、浙之粟,全藉汴以逹京师,故诸水莫此为重。其后黄河屡决,至元泰定初,河徙阳武而南,夺汴入泗,以逹于淮,于是汴河之故道遂不复可考。至正时,贾鲁引荥阳、京、索诸水,由郑州中牟至开封之朱仙镇,此本宋京水河,建隆时所开,其流亦与汴通。日久淤塞,鲁复开之后,遂名为贾鲁淮河。今河下流至陈州入颍以逹于

初,平帝时,河、汴决坏,久而不修。建武十年,光武欲修之浚仪,汉县,注见前。令乐俊上言民新被兵革,未宜兴役,乃止。其后汴渠东浸,日月弥广,兖、豫百姓怨叹,㑹有荐乐浪王景字仲通,乐浪□邯人能治水者,夏四月,诏发卒数十万,遣景与将作谒者王呉修汴渠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胡渭曰:此大河之所经也。不言河者,葢建都洛阳,东南之漕,全资汴渠,故惟此为急。河、汴分流,则进道无患,治河所以治汴也。千有馀里,景啇度地势,凿山开涧,防遏冲要,疏决壅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溃漏之患。虽简省费役,然犹以百亿计。明年夏,堤成,河、汴分流,复其旧迹。胡渭曰:河虽徙自周定王时,然入海犹是禹河故道。至王莽时,始改从千乘入海,而王景遂因之,葢景啇度地势然后兴工,不复禹河,则必用新河也。秋七月,司空恭罢,以牟融字子优,北海安邱人为司空庚午。十三年冬十月壬辰晦,日食。

十一月,楚王英有罪废,徙丹阳。后汉丹阳郡治宛陵,今江南宁国府宣城县是。楚王英与方士作金龟、玉鹤,刻文字为符。瑞男子燕广告英与渔阳王平颜忠等造作图书,有逆谋。事下案验。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请诛之。帝不忍,废英,徙丹阳泾县。汉县,今属宁国府。

辛未十四年春三月,司徒延有罪,自杀。先是,有私以英谋告司徒虞延者,延以英藩戚至亲,不然其言。及英事觉,诏书切让,延延自杀。

夏四月,以邢穆字绥公儿人为司徒。

故楚王英自杀。

英至丹阳自杀。诏以诸侯礼葬于泾,封燕广为折奸侯。是时穷治楚狱,遂至累年,其辞语相连,自京师亲戚、诸侯、州郡豪杰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数,而系狱者尚数千人。吴郡太守尹兴及门下掾陆续等㣲诣廷尉就考,续备受五毒,终无异辞。其母自吴来雒阳,作食以馈续,对食悲耳,泣不自胜,治狱者问其故,续曰:母来不得见,故泣问:「何以知之?续曰:「母截肉未尝不方㫁葱,以寸为度,故知之」。使者以状闻,帝乃赦兴等,禁锢终身。 陆续,字智初,吴人。时上怒甚,吏皆惶恐,诸所连及,率一切陷入,无敢以情恕者。侍御史寒朗寒氏出周武王子寒侯之后。朗字伯奇,鲁国薛人。心伤其冤,言之于帝,帝怒,朗曰:「臣见考囚在事者咸言妖恶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无后责。是以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又公卿朝㑹陛下问以得失,皆长跪言旧制,大罪祸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下幸甚!及其归舍,口虽不言,而仰屋窃叹,莫不知其多寃,无敢牾陛下言者。臣今所陈,诚死无悔!」帝意解,诏遣朗出。后二日,车驾自幸洛阳,狱録囚徒,理出千馀人。时天旱,即下雨马,后亦以楚狱多滥,乘间为帝言之。帝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诏有司有能治剧者,以袁安为楚郡太守。安到郡,不入府,先至狱所,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法与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报许,得出者四百馀家。 𡊮安,字邵公,汝南汝阳人。

壬申十五年春二月,帝东巡,耕于下邳,至鲁,诣孔子宅。帝亲诣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

封子六人为王。

封皇子恭为钜鹿王,党为乐成,即乐城故城,在今直𨽻河间府献县。王衍为下邳王,畅为汝南王,昞为常山王,长为济阴。钜鹿、下邳、汝南、常山、济阴,注俱见前。王帝亲定其封域,裁令半楚、淮阳。马后曰:「诸子食数县,于制不巳,俭乎?」帝曰:「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岁给二千万足矣!」

癸酋十六年春二月,遣太仆祭彤、都尉窦固等伐北匈奴,固取伊吾卢地。今哈密是唐于此,置伊州为伊吾郡。彤不见虏而还,下狱免,遂卒。

先是,谒者仆射耿秉字伯初,国之子。数上言请击匈奴。帝令显亲侯窦固、太仆祭彤等议之,乃以秉为驸马都尉,固为奉车都尉。以骑都尉秦彭字伯平,茂陵人。为秉副。耿忠弇之子为固副,皆置从事、司马,出屯凉州。后汉凉州刺史治陇县,故城在今秦州清水县。至是,诸将分四道出塞,祭彤出髙开,窦固出酒泉,耿秉出居延来。苗出平城。伐北匈奴。窦固破呼衍王匈奴南部王于天山,此北祁连也,注详前。取伊吾卢地,置宜禾都尉,留兵屯之。耿秉撃匈林王,胡三省注,「匈」当作「句」。匈奴尝遣句林王迎卢芳。絶幕六百里,乃还来苗。至匈河水,《前书》陈瓒《注》,水去令居千里。上虏皆奔走,无所获。祭彤与南匈奴左贤王信期至涿邪山,注见前。信有嫌。于彤出塞九百里得小山,妄以为涿邪,不见虏而还。彤坐逗留,下狱,免。彤自恨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后乌桓鲜卑使至京师,过彤冡,皆拜谒号泣。辽东吏民为立祠,四时祭之。

夏五月,司徒穆有罪,下狱死。淮阳王延性骄奢,而遇下严烈。有上书告延与姬兄谢弇及姊婿韩光招奸猾,作图谶、祠祭、祝诅。事下。案验,弇、光及司徒邢穆皆坐死,所连及死徙者甚众。戊午晦,日食。

以王敏,字叔公,并州隰城人。为司徒。秋七月,徙淮阳王延为阜陵。后汉县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全椒县。王有司奏请诛延。上以延罪薄于楚王英,徙封阜陵,食二县。

北匈奴寇云中太守廉范字叔度,杜陵人。击却之。北匈奴大入云中,太守廉范率士卒拒之。虏众盛,范兵不敌。㑹日暮,范令军士各交縳两炬,三头爇火,营中星列。虏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藉,死者千馀人,由是不敢向云中。范后迁蜀郡太守,成都邑宇逼隘。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范至毁削,先令严使储水。百姓便之。歌曰:「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檽今五袴」。

甲戌十七年春正月,谒原陵。

上当谒原陵,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欢。既寤,悲不能寐,即于明旦率百官上陵。其日,甘露降于陵树上,令百官采取以献。

二月,司徒敏卒。三月,以鲍昱字文泉,永之子。为司徒。白狼等国入贡。

益州刺史朱辅梁国人宣示汉徳,威怀逺夷,自汶山今四川、茂州是。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盘木皆西南逺夷国名。等百馀国,皆举种称臣奉贡。白狼王唐菆作诗三章,歌颂,汉徳,辅使掾田恭译而献之,诏下史馆,録其歌焉。

西域诸国遣子入侍。《后汉书明帝纪》,西域诸国遣子入侍,系于十七年三月。《通鉴》载在十六年,《纲目》因之。今依范《书》。

窦固使假司马班超字仲升,彪之少子。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此必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乃闭侍,胡悉㑹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超曰:卿曹与我俱在絶域,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収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奈何?众曰:危亡之时,死生从司马超曰:丈夫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为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皆曰善。初夜共奔虏营,杀匈奴使者,㑹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蔵虏舍后,约曰:「见火燃,皆当鸣鼔大呼,馀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鼔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馀级,馀患烧死。明日,告郭恂,恂始大惊,已乃悦。召鄯善王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白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帝以超为军司马,今遂前功。当是时,于阗王广徳攻破莎车,莎车王贤以女妻广徳广徳攻莎车,诱贤而杀之。雄张南道,匈奴遣使䕶其国。龟兹、王建攻杀疏勒王而立其臣兜题为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超将其前所从三十六人先至于,闻广徳礼意甚疏,且信其巫言,求取超騧马,超佯许之,令巫自来取。巫至,超即斩其首以示广徳,且责让之。广徳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赐之,因镇抚焉。巳从间道至疏勒,遣吏田虑先往降之,敕虑曰:「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縳兜题,左右出不意,皆惊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如字。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子忠,释兜题而遣之,国人大悦。由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絶六十五载,至是复通。

冬十一月,遣窦固等击车师,降之。复置西域都䕶戊巳,校尉。

窦固、耿秉击西域,定车师,车师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里。耿秉先击后王,斩数千级。后王安得震怖,脱㡌抱马足降前,王遂亦归命。于是固奏复置西域都䕶及戊巳校尉,以陈睦为都䕶司马耿恭字伯宗,国弟广之子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通典:金蒲城,即车师后王所治务涂谷,今庭州蒲类县是也。五唐庭州在今土鲁番北 百里。谒者闗宠为巳校尉,屯前王部桞中城。明史西域传:柳城,一名鲁城,即后汉桞中地,西域长史所治。唐于此置柳中县,东去哈宻千里。

乙亥十八年春二月,北匈奴击杀车师,后王安得遂攻戊校尉耿恭,恭击却之。

北单于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击车师,耿恭遣其司马救之,军尽没,匈奴遂杀车师。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以毒药传矢语匈奴曰:「汉家箭神中创者必有异」。因发弩射之。虏应弦而倒,视创若沸,大惊,相谓曰:「汉兵神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胡三省曰:此疏勒城在车师后部,非疏勒国城也。傍有涧水可固,引兵据之。已而匈奴复来攻,拥絶涧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渇乏。恭整衣服,向井再拜,为吏士,祷身自挽笼,有顷,飞泉涌出。恭令吏士扬水以示虏,虏益大惊,复引去。夏六月,有星孛于太微,注见前。

秋八月,帝崩。

帝崩于东宫前殿,年四十八。遗诏:「无起寝庙,蔵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帝遵奉建武制度,无所变更,后妃之家不得封侯与政。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不许,而赐钱千万,谓群臣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茍非其人,则民受其殃,是以难之。公车以反支日,潜夫,论注反。支日用月朔日为正。戌亥朔,一日反支。申、酉朔,二日反支。午、未朔,三日反支。辰、巳朔,四日反支。寅、卯朔,五日反支。子、丑朔,六日反支。不受章奏。帝闻而怪曰:「民废农业,逺来诣阙,而复拘以禁忌,岂为政之意乎!」于是遂蠲其制。故吏称其官,民安其业,逺近畏服,户口滋殖焉。太子炟即位,是为孝章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葬显节陵。在河南府洛阳县东南。

史臣曰:明帝浊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逹,内外无幸曲之私,在上无矜大之色,断狱得情,号居前代十二。故后之言事者,莫不先建武永平而锺离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慧为言,夫岂度之未优邪!冬十月,以赵憙为太傅,牟融为太尉,并録尚书事。总领众事也。尚书有録名,葢始于此,犹冢宰总已之羲。

十一月,以第五伦为司空,伦为蜀郡太守。在郡公清所举吏多得其人,故帝自逺郡用之。

西域攻没都䕶陈睦,北匈奴围己校尉闗宠,车师叛,与匈奴共围耿恭,诏酒泉太守段彭将兵救之。

焉耆居南河城东,去洛阳八千二百里。龟兹攻没都䕶,陈睦北匈奴围闗,宠于桞中,㑹中国有大丧,救兵不至,车师复叛,与匈奴共攻耿恭,恭率厉士卒御之,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卒推诚共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馀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遣使招恭,恭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单于怒,益兵,围恭,不能下,宠上书求救,诏公卿㑹议司空伦以为不宜救司徒,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帝乃遣段彭将兵救之,以马廖字敬平为卫尉防字江平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三人皆马□子。

太后兄弟终明帝世,未尝改官。帝以廖为卫尉,防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廖等轻身交结,冠葢之士争赴趣之。第五。伦上疏曰:「臣闻传曰:大夫无境外之交,束修之馈。榖梁传文。窃闻卫尉廖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臣皇恐不敢不以闻。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

肃宗孝章皇帝

丙子建初元年春正月,诏廪赡饥民。时京师及兖、豫、徐三州大旱,诏以见榖赈给,实核其尤贫者,计所贷并与之。上问司徒鲍昱:何以消复旱灾,对曰:「陛下始践天位,虽有失得,未能致异。臣前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繋者千馀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夫大狱一起,寃者过半。又诸徒者骨肉离分,孤魂不祀,宜一切还诸徙家,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帝纳其言。明年,诏还坐楚及淮阳事,徙者四百馀家。

诏二千石劝农桑,慎选举。时承永平故事,政尚严切,尚书陈宠字昭公,沛国洨人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无滥。往者㫁狱严切,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寛。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絶,陛下宜隆先王之道,以济群生,全广至徳」。帝深纳宠言,第五,伦亦疏言:郡国所举,类多办职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选,以应上求,宜务进仁贤,以任时政,则风俗自化。又闻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师尚然,何以示逺?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上善之。

车师复降,罢都䕶及戊巳校尉官段彭等击车师,斩获数千,北匈奴惊走,车师复降,㑹闗宠已没,谒者王蒙等欲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先是,恭遣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因随王䝉军出塞。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迎恭俱归,吏士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殁,三月至玉门,惟馀十三人中郎将郑众,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凿山为井,煮弩为粮,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宜蒙显爵,以励将帅,诏拜恭骑都尉,悉罢。戊巳,校尉及都䕶官征还班超,超将发还,疏勒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为龟兹所灭耳」。因以刀自刭,至于置,王侯以下皆号泣,抱超马脚不得行,超亦欲遂其本志,乃还疏勒、疏勒,两城已降,龟兹而兴,尉头连兵超斩捕反者,击破尉头,疏勒复安 尉头,国名前书国,治尉头谷,去长安八千六百五十里,南接疏勒。

三月,山阳、东平地震。

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諌之士。秋七月,诏以上林池籞田赋与贫人。八月,有星孛于天市。《天官书》:房为天驷,东北曲二星曰旗,旗中四星曰天市丁丑。二年春三月,诏三公纠非法。

诏曰:「贵戚奢纵无度,有司莫举三公,并宜明纠非法,在事者,备为之禁」。

夏四月,大旱。

上欲封爵诸舅,太后不聴㑹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太后下诏晓谕,诏曰:昔王民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夫外戚贵盛,鲜不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又言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无薰香之,餙者,欲身率下也,以为外戚见之,当伤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苍头衣緑褠,领袖正白,顾视御者,不及逺矣,故不加谴怒,但絶岁用,冀以黙愧其心,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知臣莫若君,况亲属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㫖,下亏先人之徳,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帝省诏悲叹,复重请之,太后曰:「吾岂徒欲获谦让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髙祖约无军功不侯,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阴郭中兴之后等邪?甞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吾计之熟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榖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卧,而欲先营外封,违慈母之拳拳乎?若阴阳调和,边境清宁,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闗政矣」。上乃止。太后尝诏三辅:诸马昏亲有属托郡县于乱吏治者以法闻,其有谦素义行者,輙假借温言,赏以财位其美,车服不遵法度者,便絶属籍,遣归田里,于是内外从化,被服如一,置织室蚕于灈龙中,数往观视,以为娱乐。常与帝言政事及教授小王论语经书,述叙平生,雍和终日。

冬十二月,有星孛于紫宫。戊寅三年春三月,立贵人窦氏为皇后。后,勲之女也。窦勲,融之孙。后母即东海恭王女沘阳公主。马防、耿恭击烧当羌,大破之。诏征防还下恭狱。烧当羌反,遣将军马防、校尉耿恭击之,第五伦疏言贵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可任以职事。何者?绳以法则伤恩,私以亲则违宪。马防今当西征,卒有纤介,难为意爱。帝不从。遂降烧当𦍑。防还京师,拜车骑将军。留恭击诸未服者斩,降凡十三,种数万人。恭尝以言事忤防,初,恭出陇西,上言荐窦固镇抚凉部,由是大忤于防。监营谒者李谭承㫖奏恭不忧军事,被诏怨望,坐征下狱,免官。

夏四月,罢治滹沱注见前石臼河。亦曰濊河,旧自直隶正定府平山县北,东流入滹沱,今堙。

初,显宗之世,治滹沱、石臼河,从都虑音闾,水经注作「卢地阙」。至羊肠仓,今山西太原府交城县东南有羊肠坂。水经注:羊肠在晋阳西北,汉积粟在斯,谓之羊肠仓,石磴萦委,如羊肠然,故名。欲令通漕,才效反,水运也。吏民苦役,连年无成。帝以邓训字平叔,禹第六子。为谒者,使监领其事。训考量隠括,考究量度,隠括撮其要也。知其难成,具以上言,诏罢其役,更用驴辇,岁省费亿万计,全活数千人。

己邜四年夏四月,立子庆为皇太子。五月,封马廖等为列侯。

有司连据旧典,请封诸舅。帝以天下丰稔,方垂无事,遂封三舅廖防光为列侯。廖,顺阳侯。防,颍阳。侯光,许侯。太后闻之,曰:「吾少壮时,但慕竹帛,志不顾命。言慕古人书名竹帛,不顾命之长短。今虽已老,犹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厉,思自降损,不负先帝。所以化导兄弟,共同斯志,何意老志不从,万年之日长恨矣!」廖等辞让,不许。乃受爵而辞位,皆以特进就第。

六月,皇太后马氏崩。谥明徳合葬显节陵。帝既为太后所养,専以马氏为外家,故贾贵人不登极位,亲族无受宠荣者。及太后崩,乃䇿书加贾,贵人王赤绶,舆服志:诸侯王赤绶,贵人縁绶,今加贵人以王之绶也。安车一驷,宫人二百,御府杂帛二万匹,大司农黄金千斤,钱二千万而已。

冬十一月,诏诸儒㑹白虎观议五经同异,校书郎杨终字子山,蜀郡成都人。言:「章句之徒破坏大体,宜如宣帝石渠故事,事具前。永为后世则。于是下诏太常将大夫、博士、议郎、郎官及诸生诸儒㑹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字君伯,任城人。承制问侍中淳于恭字孟孙,北海淳于人。奏帝亲称制临决,作《白虎议奏、今《白虎通。丁鸿、鸿□难最明,时人叹曰:「殿中无双丁孝公!」楼望、字次子,雍邱人。成封、时为少府桓郁、字仲恩,荣之子。班固、字孟坚,彪之子。贾逵字景伯,平陵人,兼通诸经,尤明左氏传。及广平王羡明帝子后徙封陈。皆与焉。

庚辰五年春二月庚辰朔,日食,举直言极谏。夏五月,以直言士补外官。

诏曰:「上天降异,忧心惨切,公卿以下,各举直言极諌,能指朕过失者。其以岩穴为先,勿取浮华」。夏五月,复诏曰:「朕思迟直士,侧席异闻,其先至者,各以发愤吐懑,略闻子大夫之志矣。皆欲置于左右顾问,省纳建武诏书」。又曰:「尧试臣以职,不直以言语笔札。今外官多旷,并可以补任」。

遣弛刑,弛刑徙也。义从,胡三省注:自奋愿从行者。或曰:义从胡也。就班超平西域。初,超率疏勒康居,于置拘弥,居寜弥城,去洛阳万二千八百里。兵十万人攻姑墨,前书:国治南城,去长安八千一百五十里。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超欲因此叵犹遂也。平诸国,乃上疏请兵曰:「西域诸国莫不向化,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因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也。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木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前书国治温宿城,去长安八千三百五十里。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者。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臣超区区,特䝉神灵,窃计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勲祖庙」。布大喜于天下。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㑹平陵人徐干素与超同志,上疏,愿奋身佐超,遂以干为假司马,将弛刑及义从千人就超,先是,莎车以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叛,超遂与干击畨辰,大破之,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因其力,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弦十万,可遣使招慰,舆共合力。帝纳之。

辛巳。六年夏六月辛未晦,日食。壬午七年春正月,沛王辅等来朝,帝以诸王将入朝,遣谒者赐貂裘、食物、珍果,又使大鸿胪持节郊迎,帝亲自循行邸第,豫设帷床,钱帛器物,无不充备。既至,诏沛名辅、济南名康、东平名苍、中山名焉皆光武子,赞拜不名,升殿乃拜,上亲答之,每入宫,辄以辇迎,至省合乃下,上为之兴席改容,皇后亲拜于内,皆鞠躬辞谢不自安。三月,诸王归国,诏留东平王苍于京师。已而有司复奏遣苍归国,手诏苍曰:「骨月天性,诚不以逺近为亲疏,然数见颜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于是车驾亲送,流涕而别。

夏六月,废太子庆为清河王,立子肇为皇太子。初,帝纳扶风宋杨,宋昌七世孙杨姑,即明徳皇后之外祖母也。二女为贵人,大贵人生太子庆、梁竦字叔敬,松之弟。二女亦为贵人,小贵人,生皇子肇。窦皇后无子,养肇为子。宋贵人有宠于马太后,太后崩,窦皇后宠盛,谋陷宋氏,诬言欲为厌胜之术,乃废庆为清河王,以肇为皇太子。出宋贵人使小黄门蔡伦桂阳人按之,皆承风㫖,傅致其事。二贵人皆饮药自杀。庆时虽㓜,亦知避嫌畏祸,言不敢及。宋氏帝怜之,敕皇后,令衣服与太子齐等。太子亦亲爱庆,入则共室,出则同舆。太子肇既立,梁氏私相庆,皇后以是忌梁贵人,数譛之䧟,竦以恶逆死狱中,家徙九真,两贵人皆以忧死。

秋九月,帝如偃师,遂至河内,诏曰:「车驾行秋稼,观収获,因陟郡界皆精骑轻行,无他辎重,不得辄修道桥逺离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出入前后,以为烦扰,动务省约,但患不能脱粟瓢饮耳!所过欲令贫弱有利,无匿诏书」,是冬十月,帝幸长安,封萧何末孙熊为酇侯,十二月,还宫。

癸未八年春正月,东平王苍卒。谥曰献。鉴,范《书》作「宪」,今依通。 从袁《纪》。初,帝欲为原陵、显节陵,注俱见前。起县邑,苍上疏切谏,以为:「园邑之兴,始自强秦。古者邱陇且不欲其著明,况筑郭邑,建都郛哉!虚费国用,动摇百姓,非所以致和气、祈丰年也」。帝乃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辄使谘问,苍悉心以对,皆见纳用。至是薨,诏告中傅封上王,自建武以来,章奏并集览焉。

马廖、马防有罪,免官就国,马廖谨笃自守,而性寛缓,不能教敕,子弟,皆骄奢不谨杨终与书戒之曰:黄门郎年幼,血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鉴念前世,可为寒心」。廖不纳。防光大起,第观食客常数百人,防又多牧马畜赋敛𦍑胡,帝数加谴敕,禁遏甚备,由是权势少损,宾客亦衰,廖子豫投书怨诽,于是有司并奏防、光兄弟悉免就国,光比防稍为谨密,帝特留之,后复有诏还廖京师,诸马既得罪,窦氏贵益盛,皇后兄宪、弟笃喜,交通宾客,第五伦上疏曰:「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闱,年盛志美,卑谦乐善,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更相贩卖,云集其门,葢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臣愿陛下中宫严敕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令宪永保福禄,此臣之至愿也。宪以贱直夺沁水公主园田,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深思前过夺主园田时,何用愈赵髙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宪大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乆,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雒阳令周纡下车,先问大姓主名吏,数闾里豪强以对,纡厉声曰:本问贵戚,若马窦軰岂能知卖菜佣乎?于是贵戚局蹐,京师肃清,窦笃常从宫中归,夜至止奸亭亭,长遮止之,笃苍头与争亭长拔剑肆詈,诏遣剑㦸士收纡,送廷尉诏狱,数日,贳出之。 窦宪,字伯度。沁水公主,明帝女。周纡,字文通,下邳徐人。

以班超为西域将兵长史。帝拜班超为将兵长史,以徐干为军司马,别遣卫候李邑䕶送乌孙使者。邑到于填,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曽参而有三至之䜛,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令,诣超受节度。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干谓超曰:「邑前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䘏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以郑𢎞字巨君,㑹稽山阴人。为大司农,旧交址贡献皆从东冶,本闽越地,汉置冶县,后汉曰东侯官故城,在今福建福州府闽县。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沉溺相继。𢎞奏开零陵、桂阳,注俱见前。岭也。道自是夷通,遂为常路。在职二年,所省以亿万计。遭天下旱,边方有警,民食不足,而帑藏殷积。𢎞又奏宜省贡献,减徭费以利饥民。帝从之。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二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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