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周

威烈王《纲目》于王年下分注《七国纪年》,今惟建国初立,则附注其有名可考者,书某君某元年,其史本无名者,书「某君元年」

戊寅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是为文侯、赵籍献子浣之子,是为烈侯。韩䖍武子,启章之子,是为景侯。为诸侯。考魏斯立已二十一年,赵籍、韩䖍立各六年,是歳始建国为侯。

自三家灭智伯,至是凡五十一年,始列为诸侯。初,韩借师于魏以伐赵,魏侯曰:「赵,兄弟也,不敢闻命」。赵借师以伐韩,对亦如之,二国皆怒。已而知魏以讲于已也,皆朝于魏,魏于是始大于韩、赵。魏侯与犀臣饮酒,乐而天雨,命驾将适野,左右曰:「君将安之?」魏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无一㑹期哉!乃往身自罢之乎?」赵侯好音,谓相国公仲连曰:「寡人有爱,可以贵之」。 连曰:「富之可贵之则否?」赵侯曰:「然。郑歌者,枪石二人,吾赐之田人万亩」。连诺而不与。赵侯屡问连,乃称:「疾不朝番。吾君谓连曰:「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公仲亦有进士乎?」连曰:「未也」。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连进之畜,侍以仁义,赵侯逌然,明日欣侍,以举贤使能。明日,越侍以节财俭用,察度功徳,赵侯悦乃谓连曰:歌者之田,且止以畜为师,欣为中尉,越为内史,赐连衣二袭。 番吾,即蒲吾,故城在今正定府平山县。逌,与攸同,气悦也。是年,九鼎震。考金氏前编曰:九鼎,震大异也。司马氏《通鉴》始于是年,而不书《通鉴》,以人事为要也。今从金氏说,不另立纲,附载于此。

己帽二十四年燕僖公元年,王崩,子骄立是为安王,盗杀楚君当简王之子声王,始考《纲目》,于七国诸君提纲皆书君周亡, 称王,今依之其目及分注,仍依《通鉴》之例,从史文称王

国人立其子疑是为楚悼明年,三晋伐之,至乘邱注见前而还。

安王

庚辰元年,楚悼王疑元年新纲目,安王以后,其年或无事可纪,而七国有 君初立者,则大书某年以某国某君元年分注,今从之。

壬午三年,秦恵公赵武侯韩烈侯取元年。虢山崩壅河。括地志:虢山在陜州陜县西二里。临黄河,今河濵有冈阜,似是颓山之馀。 陜县,即今河南陜州治。

甲申五年,日食,胡三省,资治通鉴注书年而不书月与晦、朔,史失之也。后同。盗杀韩相侠累。

侠累与濮阳注见前。严仲子有恶仲子闻轵,今河南懐庆府济源县有轵县故城,战国时轵邑。人聂政卫大夫食采于聂因氏。之勇以黄金百镒为政母。寿欲因以报仇。政曰:「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轻许人也」。及母卒,仲子乃使政刺累累,方坐府上,兵卫甚严。政直入刺之,因自皮面抉眼。刺其面,出其眼,令人不识。韩人暴其尸于市,购问莫能识。姊嫈史记作「荣」。闻而往哭之曰:「是轵深井里,今济源县,故轵城旁有深井。堂,即聂政所居。聂,政也。以妾在故,重自刑以絶踪。妾奈何畏没身之诛,终没贤弟名!」遂死政尸旁。

乙酉。六年,郑弑其君骀繻公。郑伯杀其相驷子阳。子阳之党遂弑郑伯而立其弟乙。是为康公

甲午十五年,魏吴起奔楚,楚以为相魏侯文侯子名击,是为武侯,浮西河《括地志》:河在冀州西,故名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河山之固,此魏国之寳也」。对曰:「在徳不在险,若君不修徳,舟中之人皆敌国也」。魏侯曰:「善」。久之,魏相公叔害起譛之,魏侯疑起起,惧诛,遂奔楚。楚君楚悼王素闻其贤,至则任之为相。起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疏逺者以养战士,要在强兵破游说式芮反之言从将容反与衡通,胡盲反胡三省注:「南北曰从,从者连南北为一,西乡以摈秦。东西曰横。横者,离山东之交,使之西乡以事秦」。,子是南平百越言非一种,犹曰百蛮,北却三晋,西伐秦,诸侯皆患楚之疆,而楚之贵戚大臣多怨起者,后起,竟为楚所杀悼王卒,贵戚大臣作乱,攻吴,起杀之。太子臧即位,是为肃王,讨为乱者夷七十馀家,事在王二十一年

乙未十六年,秦出公,魏武侯击赵敬侯章、韩文侯元年。初,命齐大夫田和为诸侯。考史记,田和相齐凡二十七年,是岁始建国为齐侯元年。

初,田和迁其君贷齐康公于海上,食一城。既而求为诸侯。魏文侯为之请于王及诸侯。事在王十三年。王许之。和立,是为太公。后齐康公卒,无子,田氏遂并齐。事在王二十三年。齐自太公望至康公,凡二十八,传而为田氏所并。

魏袭赵邯郸,不克。

赵公子朝《史记》作「翔」。作乱,朝武侯子武侯卒,国人立烈侯太子章,是为敬侯朝,以不立,故乱。不胜,奔魏。于是赵始都邯郸,朝与魏袭之,败还。

丙申十七年,秦庶长改弑其君及其君母。秦惠公卒,子出子立,亦曰出公。《史记》:秦灵公卒,子献公不得立,立灵公季父悼子,是为简公。简公卒,子恵公立。惠公卒,子出子立。立二年庶长,改迎灵公之子索,隠名。师隰。于河西而立之,是为献公。胡三省《注》:灵公之卒,献公既不得立,出居河西。河西者,黄河之西也。杀出子及其母,沈之渊旁。时秦数乱,益衰弱,三晋侵夺其河西地。

丁酉十八年秦献公师隰,齐桓公午,元年己亥。二十年,日食,昼晦。

辛丑二十二年楚肃王臧元年

癸帽二十四年齐威王因齐元年

乙巳二十六年,韩哀侯元年王崩,子喜立,是为烈王。三晋共废其君俱酒为家人。索隠家人,谓居家之人无官职也。晋自幽公以后,止有绛曲沃地。至是,魏、韩、赵共分之,晋遂亡。晋自叔虞受封至靖公,凡三十八,传而为三家所幷。

烈王

丙午元年,日食。

韩灭郑,徙都之郑自桓公友受封至君乙,凡二十三传而灭。韩初都阳翟注见前。既灭郑,遂徙都焉丁未。二年赵成侯种元年

己酉四年燕桓公元年

庚戌五年,韩严遂史记作「韩严」。弑其君哀侯。韩侯以韩廆为相而爱严遂,二人相害,遂刺廆于朝,幷中韩侯。国人立哀侯之子,是为懿侯。考吴师道《战国䇿补注》:聂政刺韩相、严遂弑哀侯,《战国䇿》误合二事为一。司马迁两存而不决,温公《通鉴》从《史记》而不信国䇿,故并载之。今从《通鉴》辛亥。六年,魏恵王韩懿,侯元年。齐侯即齐威王。来朝。

时王室微弱,诸侯莫朝,齐独朝之,天下以此贤齐侯。初,齐侯即位,国人不治,于是召即墨。今山东莱州府平度州有即墨故城齐邑。大夫语之曰:「自子居即墨,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万家,召阿,即柯邑,注见前。大夫语之曰:「自子守阿誉,言日闻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赵攻鄄,即《春秋》鄄邑注见前。子不救卫,取薛陵,今阳谷县东北有薛陵城,战国齐邑。子不知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于是群臣耸惧,莫敢饰诈,务尽其情,齐国大治。

壬子七年楚宣王良夫元年日食。

王崩,弟扁立。是为显王

韩、赵伐魏,围安邑。

魏武侯卒,未立太子,子罃与公中,读曰仲。缓争立,国内乱。公孙颀公孙以爵系为氏。颀,名也。自赵入韩,谓韩侯懿侯曰:「魏乱,可取也」。韩侯乃与赵侯成侯合兵伐魏,围安邑。赵侯曰:「杀罃立公中,缓割地而退,我二国之利也」。韩侯曰:「杀魏君,暴也。割地,贪也。不如两分之,魏分为两,不强于宋、卫,则我终无魏患矣」。赵人不听,乃解去。罃遂杀公中缓而自立,后僭号谥恵王。

显王

癸丑元年

丁巳五年,赐秦黼黻,刺绣为斧形曰黼,两己相背曰黻。之服。先是,秦败魏、韩之师于洛阳,至是,秦又败三晋之师于石门,山名,一名。白径岭在今山西,解州东南,左右壁立,间不容轨,谓之石门道,通陜州,亦曰白径。斩首六万。王于是贺秦,赐以黼黻之服。

庚申八年,秦孝公渠,梁燕文公元年。彗星见西方。张守莭曰:彗妖星光芒徧,指如彗。卫公孙鞅卫之庶孽。入秦。

秦献公卒,子渠梁立是为孝公。是时,河、山以东黄河、华山之东,强国六齐、楚、魏、赵、韩、燕,淮、泗之间,小国十馀,宋、鲁、邹、滕、薛、郳诸国、楚、魏与秦接界,皆以夷翟遇秦,摈斥之,不得与中国之㑹盟。秦伯孝公于是发愤修政,令国中曰:「宾客群臣有能出竒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卫公孙鞅闻之,乃西入秦。鞅好刑名之学,既至秦,因嬖臣景监景氏,楚公族。监甲,暂反,阉人也。以求见,说秦伯以富国强兵之术。秦伯大说与议国事,史记:鞅初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贤,未及进。㑹病,魏恵王往问之曰:「公叔如有不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卫鞅年虽少,有竒才,愿君举国而听之」。王嘿然,公叔曰:「君即不用,鞅必杀之,无使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召鞅谢曰:「吾先君而后臣,故先为君谋,后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卒不去。既王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卫鞅也」。既又劝寡人杀之,岂不悖哉!

壬戌十年,秦以卫鞅为左庶长,定变法之令。卫鞅欲变法,秦人不悦。鞅言于秦伯曰:「夫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茍可以强国,不法其故甘龙甘氏商甘盘之后。曰:「不然。因民而敎者,不劳而成功。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卫鞅曰: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秦伯曰:「善!」乃以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五,五家为保,十家为连。而相收司连坐,收司相纠发也。一家有罪,九家举发不纠发,则十家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爵。率,约数也,犹言差也。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复,除也。谓除免其身役。事末利谓工商。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谓收其妻子,没为官奴婢。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无战功可论,不得入宗属之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占,田也。宅臣妾衣服以家次,各随其家爵秩之班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南门,募民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一人徙之,輙予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期年,民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国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鞅曰:「此乱法之民,尽迁之于边」。其后民莫敢议令。

癸亥十一年韩昭侯元年

丙寅十四年,齐、魏㑹田于郊。王㓜学集:览郊县属沛郡,一作「洨 。今江南鳯阳府灵壁县有洨县故城,亦曰濠城。

魏君魏恵王谓齐君齐威王曰:「齐亦有寳乎?」齐君曰:「无有」。魏君曰:「寡人国虽小,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岂以齐大国而无寳乎?」齐君曰:「寡人之寳与君异,吾臣有檀子,齐公族食采于檀城,因以为氏。者使守南城,城在齐南境,故曰南城。则楚人不敢南冦,有盼子即田盼者,使守髙唐,注见前。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有黔夫,齐有黔敖,黔亦氏也。者使守俆州,注见前。则燕、赵之人徙而从者七千馀家,有种首集览,种首名也,史失其姓。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此四臣者,将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魏君有惭色。

丁帽十五年,魏伐赵,围邯郸。

楚使景舍救赵,《战国䇿》:景舎谓楚王曰:「王少出兵以为赵援,赵恃楚,必与魏战。魏怒于赵,而又见楚救不足畏也,必不释赵。赵、魏相敝而齐、秦应楚,则魏可破也」。楚王从之。赵复请救于齐。

戊辰十六年,齐伐魏以救赵,魏克邯郸,还。及齐战,败绩。初,孙膑孙武之后古刖刑曰膑,孙子以刖足,故呼为膑。与龎涓毕公之后封于龎,因氏焉。俱学兵。法涓仕魏为将军,自以能不及膑,乃召之,至则断其足而黥之,欲使终身废弃。齐使者至魏,膑阴见之,使者窃载以归田忌,齐之将客之进之齐君,齐君问兵法,遂以为师。至是,齐欲救赵,使忌为将,而膑居辎车,安车也。中坐为计谋忌,欲引兵之。赵膑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言欲解杂乱纷纠之物,当以手徐解之,不持拳以击之也。救斗者不搏撠,言救鬬者当善撝解之,母以手持撠刺人,使其怒益炽。批亢批击,亢喉也。言击其要处。𢷬虚,𢷬,冲虚空也,言攻其不备。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批亢𢷬虚,则形相格而势自止,不能不解也。今梁之轻兵鋭,卒竭于外而老弱疲于内,若引兵疾走其都,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敝于魏也」。忌从之。十月,邯郸降魏。魏师还,与齐战于桂陵,在今山东曹州府菏泽县东北。魏师大败,明年,诸侯围魏襄陵。又明年,魏归赵,邯郸与赵盟漳水上。

韩冦东周。

取陵观、廪邱。胡三省注:战国时周仅有七邑,汉之河南、洛阳、谷城、平阴、偃师、巩、缑氏是也。王幼,学某览陵观,地名在兖州境。一统志》:廪邱,周邑名, 廪邱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范县。

庚午十八年,韩以申不害申氏,申侯之后,不害郑之贱臣。为相,不害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以其术千韩侯。懿侯之子昭侯。韩侯用以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不害之身,国治兵强,战国䇿:昭侯有敝袴,令蔵之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赐左右而蔵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频一笑,今袴岂特频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辛未十九年,秦徙都咸阳,今西安府咸宁县东有渭城故城,秦所都咸阳也。《三秦记》:地在九嵕之南,渭水之北,山水皆阳,故曰咸阳。始废井田。

初,秦献公徙治栎阳故城在今西安府临潼县东北。至是卫鞅筑冀阙冀《记》也。《记》,列教令于此门阀也,宫廷于咸阳,遂迁都焉。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止也者为禁秦俗父子兄弟同室居止,鞅始禁之,并诸小乡聚集为县,县置令、丞。废井田,开阡陌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更赋税之法井田既废,什一之制不复用,乃始计亩而定赋

壬申二十年赵肃侯语元年

乙亥,二十三年,卫成侯遫贬号曰侯。尹起莘发明卫故侯爵,而云贬号曰侯,何哉?盖春秋列国,率皆僭号称公,如郑伯、邾子、许男之类。今焉卫之自贬,特迫于势之微弱,求为取容之地耳。初,子思居卫,言茍变于卫侯曰:「其材可将五百乘」。卫侯曰:「吾知其可将然变。甞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把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良工不弃。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卫侯再拜曰:「谨受教!」子思复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卫侯曰:「何故?」子思曰:「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臣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乎!」

戊寅。二十六年,致伯胡三省注:「伯,如字。周二伯、九伯之任」。于秦,秦使公子少官率诸侯来朝。

先是,秦㑹诸侯于京师,在王二十五年。至是,王致伯于秦,诸侯毕贺。秦使公子少官帅师㑹诸侯于逄泽,括地志:逢泽亦名逢池,在浚仪县东南。祥浚仪故城,在今河南开封府 符县。朝王。

庚辰二十八年,魏伐韩,齐伐魏以救韩,杀其将龎涓,虏太子申。

魏使龎涓伐韩,韩请救于齐,齐用孙膑计,膑曰: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于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诉于齐,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则可受重利而得尊名也。齐君曰善。阴许韩使而遣之。韩因恃齐,五战不胜,而东委国于齐,齐因起兵以救韩,田忌为将,孙膑为师。直走魏都。龎涓闻之,去韩而归。魏人亦大发兵,使太子申将以御齐师。孙膑曰:「兵法: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谓前后不相属半,至半不至也。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二万灶。龎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境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歩军,率轻鋭倍日,幷行逐之。孙膑度其行,暮当至马陵,在今直𨽻大名府元城县东南。马陵道陿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龎涓死此树下!」令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涓果夜至,见白书,以火烛之,读未毕,万弩俱发,魏师大乱。涓乃自刎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乘胜,大败魏师,虏太子申。

辛巳。二十九年,秦卫鞅伐魏,诱执其将公子卬,败之。魏献河西地注见前,于秦徙都大梁今河南开封府战国,魏所都号为大梁。秦封鞅为商君。

秦使卫鞅伐魏,卫鞅言于秦君曰:「秦之与魏,譬若人有腹心之疾,非魏、并秦即秦,并魏。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然后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秦君从之,遂使鞅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御之。军既相距,鞅遗卬书曰:「吾始与公子驩,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欲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之民」。卬以为然,乃与㑹盟,而饮鞅。伏甲袭卬,虏之,因大破魏师。魏君恐,献河西地于秦以和,遂去安邑,徙大梁,叹曰:「吾恨不用公叔之言,秦封鞅商于商,今陜西。商州故商城,是于今河南南阳府淅川县,古于村是。十五邑,号曰商君。

壬午三十年,楚威王商元年

癸未,三十一年,秦人诛卫鞅,灭其家。秦孝公卒,子驷立是为惠文君,后僭称王公子䖍之徒告卫鞅欲反,发吏捕之,鞅出亡欲止,客舍舍人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验者坐之,鞅叹曰:为法之弊,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不受,内之,秦秦杀之,车裂以徇,尽灭其家。鞅甞谓赵良曰:「我治秦,孰与五羖大夫?」贤良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穆公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君,一救荆祸,其为相也劳不坐,乘暑不张盖。及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謡,舂者不相杵。今君之见也,因景监以为王,其从政也,陵轹公族,残伤百姓,公子䖍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驩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㦸者,旁车而趋。书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此数者,非恃徳也。君之危若朝露而尚贪商于之富,宠秦国之政,畜百姓之怨,亡可翘足而待!鞅弗从,居五月而难作。

甲申三十二年,秦恵文王驷元年

乙酉三十三年,孟轲孟氏出鲁轲驺人至魏,是岁,魏君卑辞厚币以招贤者,于是孟子至梁具见《孟子》书,魏君以孟子所言迂逺而阔于事情,卒不能用丁亥。三十五年,齐魏相王。

初,齐威王败魏桂陵,事具王十六年。强于诸侯,遂自称为王以令天下。至是,魏君新立,魏君罃卒,子嗣立,是为襄王。会齐君于徐州注见前。以相王。魏王既僭号,追尊其父为恵王。后九年,秦亦称王。恵文王又二年,韩、燕皆称王,独赵武灵王不肯,曰:「无其实,焉取其名乎!」令国人谓已曰:「君!」后武灵王被弑,赵亦称王。

楚灭越

越无疆句践七世孙伐齐,齐使人说之,代楚,楚人大败之,乘胜尽取吴故地,东至于浙江即今钱塘江江有三源,一出今衢州仙霞岭为谷水,一出金华府之盆山为东阳溪,一出江南徽州府浙源山为渐江水,三水合流为浙江,亦曰曲江,至钱塘县入海,故又名钱塘江越以此散,诸公族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濵于海上,汉之瓯越、闽、越皆其后也。瓯越即东瓯,今浙江、温州府。闽越,今福建,朝服于楚越自无,余至允常,史无世系允常之后,八传而灭

戊子三十六年,燕文侯、赵肃侯、韩宣恵王、魏襄王是年,威王卒,子辟疆立,是为宣王。威王合从以摈秦以蘓秦,苏氏,周苏子之后,秦洛阳人。为从约长,幷相六国。

初,苏秦西至秦,说秦以兼天下之术不用,乃之燕说,燕与赵从亲,苏秦曰:燕之所以不被兵者,以赵之蔽其南也。且秦攻燕,战于千里之外,赵攻燕,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内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愿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燕,必无患矣。燕君从之,资苏秦车马以说赵,请一韩、魏、齐、楚、燕、赵以摈秦。苏秦谓赵王曰:当今之时,山东之国莫强于赵,秦之所害亦莫如赵,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秦攻韩、魏无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祸必中于赵矣。臣以天下之图,案诸侯之地五倍于秦,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而衡人日夜以秦权恐喝诸侯,使之割地以事秦,秦成则其身富荣,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愿大王熟计之也且请令诸侯之将相㑹盟洹水,源出河南彰徳府林县隆虑山,迳安阳至内黄,入于卫。之上约曰:秦攻一国,则五国各出鋭师以挠秦,或救之,有不如约者,五国共攻之,则秦甲必不敢出函谷闗名,在今河南陜州灵寳县南,闗城在谷中,深险如函,故名以害山东矣。赵侯大恱,厚赐赉之,以约于诸侯,㑹秦使公孙衍魏人仕于秦伐魏败魏师,禽其将龙贾龙氏出御龙氏取雕阴今陜西鄜州雕阴故城是,且欲东兵,苏秦恐败,从约念莫可用于秦者,乃激怒张仪魏人入之于秦,仪始尝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纵横术,苏秦自以为不及也。仪方困于楚,故召而辱之,仪怒,遂入秦苏秦,阴遣舍人赍金币,资仪仪,得见秦王,秦王恱之以为客卿,舍人辞去,曰: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激怒君,使臣阴奉君资,尽苏君计也。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为我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于是苏秦说韩,苏秦曰:韩地方九百馀里,天下之强弓、劲弩、利剑皆从。韩出以韩卒之勇,披坚甲跖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而大王割地事秦,谚日宁为鸡,口无为牛。后以大王之贤,挟强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窃为大王羞之。韩从其言说魏。苏秦曰:大王之地方千里,武士苍头奋击各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乃听于群臣之说,而欲臣事秦臣,愿大王熟计之也。 ,武士武卒也。苍头,晋灼曰:其军,著青㡌也。厮徒,取薪之卒。魏听之,又说齐。苏秦曰:齐四塞之国,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粟,如邱山、临淄之涂。车击毂,人摩肩,连袵成帷,挥汗成雨。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也。秦之攻齐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经亢父之险,欲深入则恐韩、魏之议其后。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料秦之无奈齐何,而欲西面事之,是群臣之过计也。今阳晋,卫地,今曹州府郓城县有阳晋城,亢父齐地。 兖州府济宁州有亢父故城,汉于此置县,后废。及楚,苏秦曰:楚地方六千馀里,带甲百万,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其势不两立,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䇿者相去逺矣,大王何居焉!皆许之。于是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北报赵,车骑辎重拟于王者。

己丑三十七年,燕易王、韩宣恵王、齐宣王辟疆元年。秦以齐、魏之师伐赵,苏、秦去赵适燕,从约解。

秦使公孙衍欺齐、魏,与共伐赵,败从约。赵侯让苏秦,秦恐,请使燕,必报齐,乃去赵,而从约皆解。

壬辰四十年,宋公弟偃逐其君剔成而自立,剔成宋昭公。事见前。之元孙也。立四十一年,其弟偃攻袭之,剔成败奔齐,偃遂自立为君。偃既立,后僭号称王,在慎靓王三年癸巳。四十一年,楚懐王槐元年,秦张仪伐魏,取蒲阳,即蒲坂注见前。既而归之。魏尽入上郡,今陜西延安府榆林府及绥徳州,战国初,魏上郡地。以谢秦,以仪为相。

先是,魏以阴晋即华阴,今县,属陜西同州府,为和于秦在王三十七年。既而秦伐魏在王三十九年,魏献少梁今同州府韩城县,魏少梁邑地。未几,秦又伐魏在王四十年,取汾阴故城在今蒲州府荣河县北、皮氏故城在今山西绛州河津县西,拔焦。即春秋焦瑕,战国初属魏。至是,张仪为秦客卿,将兵伐魏,取蒲阳,请秦复以与魏,而使公子繇质焉。仪因说魏曰:「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无礼于秦」。魏因尽入上郡十五县以谢秦,仪遂为秦相。明年,秦归魏,焦后张仪复伐魏,取陜。

丙申四十四年赵武灵王雍元年,是岁,秦称王丁酉。四十五年,苏秦自燕奔齐,苏秦通于燕文公之夫人燕文公卒,子易王立,在位三十六年,燕君知之,苏秦恐,说燕君曰:「臣在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齐则燕重」。燕君许之,乃伪得罪于燕而奔齐,齐以为客卿。秦说齐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以敝齐而为燕后齐大夫与苏秦争宠,使人刺杀之,事在慎靓王四年

戊戌四十六年,秦相张仪免,出相、魏。是年,韩、燕皆称王。仪相魏,欲令魏事秦而诸侯效之,魏王不听。秦于是伐魏,取曲沃,今河南陜州有曲沃镇。战国,魏地,非晋都曲沃也。平周邑名,在今山西汾州府介休县阴,厚仪益甚。

庚子四十八年,王崩,子定立,是为慎靓王。齐号薛公。即薛国,注见前。田文为孟尝君。初,齐王封田婴于薛,号靖郭君。婴有子四十馀人,其贱妾之子曰文通,傥饶智略,说婴以散财养士,婴使文主家待宾客,宾客争誉其美,婴遂以为嗣。及婴卒,文嗣立,号孟尝君」,招致诸侯游士及有罪亡人,食客常数千人,名重天下。

司马氏光曰:君子之养士以为民也。今田文盗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侮其君,下蠧其民,是奸人之雄耳,乌足尚哉!

慎靓王

辛丑元年,燕王哙元年卫更贬号曰君卫介,秦、魏之间,日益削弱,至嗣君时,独有濮阳注见前之地,因更贬号曰君嗣君,好察微隠,县令有发褥而席弊者,嗣君闻之,乃赐之席,令大惊,以君为神,又使人过闗市,赂之以金,既而召闗市,问:「有客过与汝金,汝回遣之,谓还其金也。闗市大恐,又爱泄姬姬,姓。泄,音薛。重如耳,如,姓耳名。魏大夫后仕卫。而恐其因爱重以壅已也,乃贵薄疑薄,姓疑,名也。以敌,当也。如耳尊魏妃以偶」。匹也。泄姬曰:「以是相参,谓相参列也。卫有胥靡,亡之。魏嗣君以五十金买之,不得以左氏易之。左右曰:「以一城买一胥,靡可乎?」嗣君曰:「治无小乱,无大法不立,诛不必。虽有十左氏无益法立诛,必虽失十左氏无害也」。壬寅二年,孟轲适齐,竹书纪年:梁恵王三十六年,改元一年,后十六年薨。司马氏《通鉴》、朱子《纲目》皆从之,故于是年书魏君罃卒,孟子去魏适齐」。考史记年表及魏世家》,皆云魏恵王三十六年薨,子襄王立。邵子经世书》从《史记》而不取竹书。王氏㓜学亦以纪年之书多伪谬,不可信。今从《经世书》。

齐王问齐桓、晋文之事,孟子对以保民而王说具《孟子》书癸帽」。三年魏哀王元年。楚、赵、魏、韩、燕伐秦,攻函谷。

秦出兵逆之,五国皆败走。明年,秦大败韩师于修鱼,即《春秋》萧鱼注见前。斩首八万,诸侯震恐。

甲辰四年,魏请成于秦,张仪归复相。秦张仪说魏王曰:「诸侯之约,从盟洹水之上,结为兄弟以相坚也。今亲兄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相杀伤,而欲恃反覆蘓秦之馀谋,时苏秦已为齐所杀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据卷今河南懐庆府原武县,战国、魏卷邑衍,张守莭曰:在郑州酸枣,故城在令河南卫辉府延津县北。劫卫,取阳晋,注见前。则赵不南梁不北而从道絶矣。大王之国,虽欲无危,不可得也」。魏王乃倍从约,而因仪以请成于秦。仪归,复相秦。

乙巳五年,秦伐蜀,今四川成都府,古蜀国,黄帝所封。歴夏,商、周世为侯伯。周哀《蜀蚕丛始》称王。取之。

注见前。蜀相攻,初,蜀王封其弟于汉中,号曰苴侯,苴侯与巴为好,而巴与蜀为雠,蜀王伐苴侯,苴侯奔巴,故相攻。俱告急于秦司马错,周程伯休父为司马,以官为氏,其后裔散处列国。请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时韩方侵秦。下兵三川,伊、洛及河为三川。秦置三川郡,汉改为河南,今河南之河南府是也。攻新城,今河南府洛阳县有新城故城。宜阳今县属河南府。以临二周。东、西周之郊,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司马错曰:「不然。臣闻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广其徳,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夫蜀,西僻之国,戎、翟之长也,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不如伐蜀」。秦王从之,起兵伐蜀,十月,取之。蜀王败死后,秦并灭巴苴。秦以益强富,厚轻诸侯。

燕君哙易王子以国让其相子之燕,相子之与苏秦之弟代婚,欲得燕权,代使齐而归。燕王问曰:「齐王其霸乎?」对曰:「不能」。燕王曰:「何故?」对曰:「不信其臣」。于是燕王専任子之子之,又使鹿毛寿「鹿」,一作「厝」。谓燕王曰:「人谓尧贤者,以其能让天下也。今王以国让子之,是王与尧同名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并收吏印绶,自三百石以上而效之子之。效,呈也。以印呈与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哙老,不听政,顾为臣!」

丙午六年,王崩,子延立是为赧王

赧王

丁未元年,齐伐燕,取之。醢子之杀故燕君哙、燕子之为王。三年,国内大乱,将军市被,市,姓被,名。与太子平谋攻子之。齐王使人诱之,且许为助。平使市被攻,子之不克,被反攻平。国人连战数月,死者数万人。齐王使章子即匡章见孟子。伐燕,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齐人取子之,醢之,遂杀王哙。齐王问孟子及沈同、陈贾语,详《孟子,书不具载。是岁,齐宣王卒,子地立,是为泯王。

孟轲去齐。

是时天下方务于合从,连横以攻伐为贤,而孟子独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万氏,芮伯万之后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戊申二年,齐泯王地元年楚屈丐伐秦。

秦欲伐齐,患其与楚从亲,乃使张仪说楚王懐王曰:大王诚能闭闗絶约于齐,臣请献商于注见前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为大王箕帚之妾。楚王悦而许之,群臣皆贺陈轸独吊,楚王怒轸曰: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齐也。今絶齐则楚孤,秦奚贪夫孤国而与之地六百里哉!仪至秦必负王,是北絶齐交而西生患于秦也,两国之兵必俱至矣!王曰:愿子闭口,无复言」。乃厚赐张仪,而闭关絶约于齐,使一将军随张仪至秦。仪详读田佯堕车,不朝三月,楚王闻之曰:「仪以寡人絶齐未甚邪?乃使勇士宋遗借宋之符,闭闗絶约,信使不通,故借宋符以逹。北骂齐王。齐王大怒,折节而事秦、齐、秦之交,合仪乃朝见楚使者曰:「子何不受地?自某至某,广袤六里」。使者还报,楚王大怒,陈轸请楚王赂秦以一名都,与之并力而攻齐,是亡地于秦而取偿于齐也。王又不听。使屈丐帅师伐秦,秦亦发兵击之。明年,秦大败楚师于丹阳,胡三省注此。丹阳谓丹水之阳也。班志:丹水出上洛冢岭山东,至析入钧水,地在武闗之外,秦、楚交战当在此。至上洛,今商州冢岭山在州西北,丹水出其南,下流 、南阳、浙川县入均水,均即钧也。虏屈,丐遂取汉中。胡三省注:自沔阳至上庸,皆楚、汉中地。庸沔阳,今陜西汉中府沔县上 ,今湖北郧阳府竹山县。楚复袭秦,又大败于蓝田,今县属陜西西安府。韩、魏袭楚、楚,割两城以和于秦。己酉三年,燕人立太子平为君,是为昭王。

燕王即位于破燕之后,吊死问孤,与百姓同甘苦,卑身厚币以招贤者,问郭隗郭氏出于郭公曰:齐因孤之国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诚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先生视可者得身事之!」隗曰:古之人君,有以千金使涓人,官名:韦昭曰:即中涓也。求千里马者马己死,买其骨五百金而返。君大怒,涓人曰:死马且买之,况生者乎!马今至矣,不期年而千里马至者三。今王必𣣔致士,先从隗始,况贤于愧者,岂逺千里哉!」于是燕王为隗改筑宫而师事之,于是士争趋燕,乐毅自魏往剧辛,自赵往燕王,以乐毅为亚卿,任以国政。 乐毅,乐羊之后。剧,姓。辛名。

庚戌四年,燕昭王平韩襄王仓元年秦使张仪说楚懐王、韩齐泯王地、赵,武灵王雍燕连衡以事秦秦君卒,恵王卒,子荡立,是为武王。诸侯复合从秦王使告楚王,请以武闗,秦之南闗,即春秋少习也,在今陜西商州东。之外易黔中地。今湖南之常徳、辰州、永顺,贵州之黎平、思南诸府,皆楚、黔中地。楚王曰:「不愿,愿得张仪而献黔中」。仪请行,秦王曰:「楚将甘心于子,奈何?」行仪曰:「秦强而楚弱,大王在楚,不宜敢取臣。且臣善其嬖臣靳尚靳,姓尚,名尚得事幸姬郑袖,战国策作「褏」,古字也。袖之言,王无不听者。遂往。楚王囚仪,将杀之。靳尚谓郑袖曰:「秦王甚爱张仪,将以六县及美女赎之。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贵而夫人斥矣。于是袖日夜泣于王曰:臣各为其主耳。今杀张仪,秦必大怒。妾请子母俱迁江南,母为秦所鱼肉也。王乃赦仪而厚礼之。仪因说楚王事秦,仪曰: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不格,明矣。今王不事秦,秦自巴、蜀治船积粟,浮岷江而下,一日行五百里,不十日而距捍关捍关惊,则黔中、巫郡非王之有,又举甲而出武关,则北地絶。夫秦之攻楚危在三月之内,而楚待诸侯之救在半岁之外,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大王诚听,臣请令秦、楚长为兄弟之国郡,岷江即大江捍闗,在今湖北宜昌府长阳县西巫 ,今四川䕫州府巫山县有巫县故城,即楚巫郡。楚王己得仪而重出地,乃许之。时屈原方使齐归,谏楚王曰:何不诛张仪、王悔!使人追仪弗及。 屈,原名,平屈氏族。仪遂之。韩说韩王事秦而攻楚,仪谓韩王曰:韩地险恶山,居国无二岁之食,见卒不过二十万,而秦兵百馀万。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据宜阳,塞成皋则王之国分矣。为大王计,莫如事秦而攻楚,以转祸而悦秦。韩王许之。仪归报秦,封以六邑,复使东说齐,仪谓齐王曰:从人说大王者必曰:齐蔽于三晋,地广民众,兵强士勇,虽有百秦,将无奈齐何!大王贤其说而不计其实。今秦、楚嫁娶为昆弟之国,韩献宜阳,梁效河外赵,割河间大王不事秦,秦驱韩、梁攻南地,悉赵兵指慱闗,临淄即墨,非王有也。府,河间,赵地,今直𨽻河间府,是博闗,在今山东东昌 博平县西北。徐广曰:博平亦谓之博闗,是也。西说赵,仪谓赵王曰:「大王收率天下以摈秦,秦兵不敢出函谷闗者十五年,心含忿怒乆矣。今有敝甲凋兵军于渑池,愿渡河逾漳,据番吾㑹邯郸之下,谨使臣先闻左右。今楚与秦为昆弟,韩、梁称藩臣,齐献鱼盐之地,此断赵之右肩也。夫断右肩而与人鬬,失其党而孤居,欲求无危,得乎!臣窃为大王计,莫若与秦约为兄弟之国也。 渑池,战国、韩邑,后入秦,汉置县,今县属河南府,馀注俱见前。皆许之。又北说燕,仪谓燕王曰:赵已效河间大王,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攻燕,则易水、长城非王之有矣。云云中故城在今归化城西。《元和志:赵云中城,秦、汉 中郡也。九原故城,在今吴喇忒旗北。水经注:九原城南面长河,北背连山是也。易水有三,皆出今易州。其自定兴西南合拒马河者曰中易,在定兴西为涉河者曰北易,迳安肃、歴安州、新安为雹河者曰南易。燕王请献常山即恒山,在今山西大同府。浑源州,汉以文帝讳改名。之尾五城,以和仪归报,未至而秦王薨。太子立,太子素不悦,张仪,诸侯闻之,皆畔,衡复合从。

辛亥五年,秦武王荡元年秦张仪复出相魏,张仪诡说秦王武王而相魏,一岁卒。仪与蘓秦皆以从横之术逰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又有魏人公孙衍,号犀首,魏官名,衍尝为此官,故称焉。及苏代、苏厉皆苏秦弟、陈轸初与张仪俱事秦恵王,后去秦之楚。楼缓楼氏,把东楼公之后。之徒,纷纭遍于天下,务以辩诈相髙,不可胜纪,而仪秦衍最著壬子。六年,秦初置丞相,应劭曰:丞,承也。相,助也。荀悦曰:秦本次国,命卿二人,故置左、右丞相。以樗里疾,秦恵王之弟,所居有大樗树,故号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又号曰智囊。甘茂下蔡人为左、右丞相。

癸丑七年,秦甘茂伐韩宜阳,秦王使甘茂约魏以伐韩。茂至,魏乃使人还,谓秦王曰:「魏听臣矣,然愿王勿伐秦王,迎茂息壤,史记正义》:秦,邑名。而问其故,对曰:「宜阳大县,其实郡也。今倍数险,谓函谷及三崤之险。行千里,攻之难。鲁人有与曾参同姓名者,杀人,人告其母,母织自若也。及三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机,逾墙而走。臣之贤不若曾参,王之信臣不如其母,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魏文侯令乐羊攻中山,三年拔之,返而论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君之力也。今臣,覊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孙奭挟韩而议之,王必听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韩之相之怨也,故臣愿王勿伐」。秦王曰:「寡人勿听也」。乃与盟于息壤。茂攻宜阳,五月而不㧞。樗里疾,公孙奭果争之。秦王欲罢兵,茂曰:「息壤在彼!」秦王乃悉起兵佐茂,遂拔宜阳。

甲寅八年,秦君荡卒,弟稷立是为昭襄王,母芈氏楚女号芈八子,是为宣太后治国事。以舅魏冉即穰侯宣太后异父弟为将军。

秦王好以力戏,力士多至大官,与孟说举鼎絶脉,《史记》作「膑」。而薨。胡三省注《史记甘茂传》,秦武王至周而卒于周,盖举鼎者举九鼎也。无子,诸弟争立。异母弟稷为质于燕,魏冉与国人迎而立之。冉自恵王武王时,任职用事,及稷立年,少太后治事,以冉为将军,卫咸阳。后二年,庶长壮庶长,名壮及大臣诸公子作乱,冉诛之。及惠文后昭襄王嫡母皆不得良死,又逐悼武后武王之后,出归于魏,王兄弟不善者皆灭之,威振秦国。

乙帽九年,秦昭襄王稷元年。

丙辰十年,彗星见。

戊午十二年,彗星复见。

齐、韩、魏伐楚,楚使太子横质于秦,秦救之。初,楚与齐、韩合从,既而秦、楚盟于黄棘,即棘阳故城,在今河南南阳府新野县东北。秦复与楚上庸。事在王十一年。齐、韩、魏以楚负约,合兵伐之。楚王使其太子横为质于秦,秦人救之,三国引去。楚太子在秦,私与秦大夫斗,杀之,亡归。在王十三年。于是秦㑹韩、魏、齐兵伐楚,杀其将唐昧。在王十四年 ,唐以国为氏,昧,名。明年,秦芈戎即华阳君宣太后同父弟。华阳秦县。复伐楚,杀其将景缺,取襄城。注见前。楚王恐,使太子为质于齐以请平。

庚申十四年,日食昼晦。

壬戌十六年,赵君废其太子章,传国于少子何,自号主父。何立,是为恵文王。

赵君已立长子章为太子,后纳吴广。吴以国为氏,广名。之女,孟姚有宠,生子何爱之!欲及其生而立之,乃废章而传国焉。使肥义肥以乡为氏,义名。为相傅,何自号主父!先是,主父与肥义谋,变服骑射以令百姓,北略:中山,西至榆中。 榆中,即古榆溪塞,在今陜西榆林府西北边外。至是,使子治国事而已。西北略地,将从云中、九原,注俱见前。南袭咸阳。于是诈为使者入秦,欲以观秦地形及秦王之为人。秦王不知己,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主父行已脱闗矣,秦人大惊。

秦伐楚,诱楚君槐于武关,执之以归。楚人立太子横。是为顷襄王。

秦伐楚,取八城,秦王乃遗楚王书曰:始寡人与王约为兄弟,盟于黄棘,太子入质,至驩也,太子陵杀寡人之重臣,不谢而亡去,寡人诚不胜怒,使兵侵君之边。今愿与君王㑹武关,面相约结,盟而去。楚王欲往恐见欺,欲不往恐。秦怒。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无行!王稚子子兰劝王行,王乃入秦,秦令一将军诈为王伏兵武闗劫之,与西至咸阳,要以割地,楚王怒,不许,遂留之。时楚太子横为质于齐,楚大臣相与谋,乃诈赴于齐,齐归楚太子,楚人立之。初,屈平为楚左徒楚,官名,志洁、行芳明于治体,楚王懐王甚任之,后以谗见疏,上官大夫心害其能,因谗之。而眷顾不忘,作《离骚》班固曰:离,遭也。颜师古曰:扰动曰骚,朱子楚辞注班颜之说是也。之辞以自怨,冀君之一悟而终不悟也。其后子兰,顷襄王立,以子兰为令尹。又譛之于王,王怒,迁之江南平,遂懐石,自投汨罗江名,在今湖南长沙府湘阴县北,西流入湘。以死。

秦以齐田文为丞相。

秦王闻文贤,使其弟悝即泾阳君。泾阳故城在今甘肃平凉府。为质于齐,请文入秦,以为丞相。

癸亥十七年,楚顷襄王横、赵恵文王何元年田文自秦逃归,或谓秦王曰:「田文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哉!」王囚文欲杀之,文使人求解于王之幸姬姬,欲其狐白裘,而文先已献于秦,王文客有善为狗盗者,盗裘以献,姬言于王而遣之,王后悔,使追之,文至闗闗,法鸡鸣,乃出客,时尚蚤追者,将至,客有善为鸡鸣者,野鸡皆应之,文乃脱归。初,孟甞君将入秦,以苏代谏而止,后齐泯王卒,遣之行,既而泯王不自得,及孟尝君归,遂以为相。

齐、韩、魏伐秦,败其军于函谷关。秦割河东三城今山西平阳府战国河东地先属魏,后入于秦以和。

田文怨秦,与韩魏攻之,入函谷。秦王使公子池以河东三城讲于三国。初,田文欲借兵食于西周,《史记》:王赧时东、西周分治王赧徙都。西周、索隠,西周、河南,东周,巩也。苏代为西周,谓文曰:「君攻楚,九年取宛,即今南阳县属河南南阳府叶,今县属南阳府,春秋沈诸梁邑。以北以强韩、魏,今复攻秦以益之。韩、魏南无楚忧,西无秦患,则齐危矣。君不如临函谷而无攻令。敝邑以君之情谓秦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强韩、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割东国以与齐,而秦出楚王以为和也」。文从其计。㑹公子池求讲解,遂罢兵,而秦卒不出。楚王赵君封弟胜为平原君,胜封于东武城,号平原君,非封于平原也。东武城,即今山东东昌府武城县。平原,今县,属山东济南府。

胜喜宾客至者盖数千人,公孙龙赵人善为坚白同异之辩,龙尝著守,白论坚白,即守白坚执其说而守之也,同异合异以为同也。胜厚遇之,孔子之元孙穿字子髙。自鲁适赵,与龙论臧,三耳。减,即臧获之臧。两耳,形也,兼聴而言,可得为三,犹庄子鸡本二足,以有运而行者,是为三矣。龙甚辨,析穿弗应。明日,平原君问穿穿曰:「几能令臧三耳矣。然谓三耳甚难而实非也,谓两耳甚易而实是也,不知君将从易而是者乎?其亦从难而非者乎?」胜无以应,谓龙曰:「公无复与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胜于辞,公辞胜于理,辞胜于理,终必受诎。

乙丑十九年,楚君槐卒于秦。

楚王槐自秦走赵,赵不纳,秦追及之以归,遂发病薨。秦人归其䘮,楚人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丙寅二十年魏昭王遫韩,厘王咎元年,赵灭中山。

先是,赵主父伐中山,中山君奔齐,事在王十四年。至是以燕、齐之师灭之。归,大赦,酺,布也。布恵,大饮酒也。五日。

赵故太子章作乱,公子成、李兑诛之,遂弑主父于沙邱。即沙邱䑓纣所筑注见前。

主父封长子章于代,使田不礼相之,李兑谓肥义曰:「章党众而欲大,不礼,忍杀而骄,二人相得,必有阴谋,子何不称疾不朝,毋为祸梯,不亦可乎!」义曰:「昔主父以王属义,曰:毋变而度,毋易而虑坚,守一心以没,而世义再拜,受而籍之。谚曰:死者复生,生者不愧。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乎!」李兑涕泣而出。肥义谓信期即髙信。信,音申。曰:「公子章田不礼声善而实恶,内得主而外为暴,矫令以擅一旦之命,不难为也。自今有召王者,必见吾面,我将以身先之」。时吴娃即孟姚。死,王爱弛,甞朝群臣主父从旁窥之,见故太子傫然也,谓疲病。北面诎于其弟,心怜之,欲分赵而王章于代。计未决,主父及王逰沙邱异宫。异宫而处。公子章、田不礼作乱,诈以主父令召王肥,义先入杀之。公子成、李兑起兵距难,章败走,主父所成。兑因围主父宫,杀章及不礼而灭。其党成、兑相与谋曰:「以章故围主,父即解兵,吾属夷矣」。乃遂围之。令宫中人后出者,夷主父欲出,不得探雀,鷇而食之。三月馀,饿死。

戊辰二十二年,魏、韩伐秦,秦左更。秦爵十四曰左更。白起,白氏出秦大夫白乙,丙起郿人。考楚有白公,其后以邑为氏,此又别为一氏。败之,㧞五城。

魏与韩伐秦,魏冉荐左更白起于秦王,时丹代楼缓为丞相。使将兵败二国之师于伊阙,注见前。斩首二十四万,拔五城,以起为国尉。秦官名。

己巳二十三年,楚君迎妇于秦。先是,楚人既立太子为王,告于秦曰:「赖社稷神灵,国有君矣」。秦王怒,伐楚,取十六城在王十七年。至是,秦王遗楚王书曰:「楚倍秦,秦且率诸侯伐楚,愿饬士卒,得一乐战言得一战以快其意。楚王患之,乃复与秦和亲。

司马氏光曰:「甚矣,秦之无道也,杀其父而劫其子。楚之不竞也,忍其父而昏其雠。呜呼!楚之君诚得其道,臣诚得其人,秦虽强,乌得陵之哉!故荀卿论之曰:「夫道善用之,则百里之地可以独立,不善用之,则楚以六千里而为雠人役,信哉!

辛未二十五年,东周君注见前,如秦。是年,魏入河东地胡三省注:「安邑,蒲阪濒河之地,四百里,韩入武遂《史记正义》本韩邑,近平阳,秦取之,复以与韩。后韩仍献于秦,地二百里于秦癸酉。二十七年,秦君称西帝,遣使立齐君为东帝,已而皆去之。

秦王欲约齐伐赵,乃自称西帝,而遣使立齐为东帝。苏代自燕至齐,齐王问曰:「秦使致帝,何如?」对曰:「愿王受之而勿称,以收天下之望,所谓以卑为尊也」。齐王从之,称帝,二日而复归之,秦亦去帝号。

乙亥,二十九年,齐灭宋,宋自微子受封至玉偃,凡三十二传而灭。宋有雀生□,刘向说苑作鸇鹞属」。史占之曰:「吉小而生,巨必霸。天下、王偃喜,起兵灭滕,滕自叔绣受封三十一传而灭。败齐、楚、魏,取地数百里乃愈。自信其霸,欲霸之,亟成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之,为长夜之饮于室中。室中人呼万岁,则堂上之人应之,堂下之人应之,门外之人又应之,至于国中,无敢不呼者,天下谓之桀、宋。齐、伐之民,散城不守,王偃走死温,即周温邑注见前。

丁丑,三十一年,燕上将军乐毅以秦、魏、韩、赵之师伐齐,入临淄,今县属山东青州府。齐君地出走,其相淖齿,弑之。毅下齐七十馀城,燕封毅为昌国君。今山东济南府淄川县有昌国故城,毅所封。齐王灭宋而骄,南侵楚,西侵三晋,欲幷二周为天子,狐咺陈举谏,皆杀之。燕王乃谋伐齐。乐毅曰:「齐霸,国之馀业,地大人众,未易独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约赵及楚、魏。于是使毅约赵啖,以利诱也。秦连楚及魏诸侯害齐王之骄暴,皆许之。燕悉起兵,以毅为上将军,秦尉斯离帅师,与三晋之师㑹之。并将秦、魏、韩、赵之兵以伐齐,战于济西。济水之西。齐师天败,毅还秦、韩之师分魏师以略宋地,部赵师以收河间。遂长驱深入,剧辛曰:齐大燕小頼诸侯之助以破其军,宜及时攻取其边城以自益。今过而不攻,以深入为名,无损于齐而结深怨,后必悔之。乐毅曰:齐王政令虐戾,百姓怨怼,今军皆破亡,因而乘之,其民必叛。若不遂乘之,待彼悔前之非,改过恤下而抚其民,则难虑也。乃进军,齐国果大乱。齐王出走,先亡之卫,卫君辟宫舍之称,臣共具齐王不□,卫人侵之,去奔邹鲁,又有骄色,邹鲁不纳,遂走莒。乐毅入临淄,取寳物、祭器,输之于燕。燕王亲至,济上劳军行赏,封毅为昌国君,留徇齐城末下者,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为齐相齿,欲与燕分齐地,遂执齐王而弑之。齿数,齐王曰:「千乘博昌之间,雨血沾衣,王知之乎?」曰:「知之」。「赢博之间,地拆及泉,王知之乎?」曰:「知之」。「有人当阙而哭,求之不得,去则闻其声。王知之乎?曰:知之。齿曰:「雨血者,天以告也。地拆者,地以告也。当阙而哭者,人以告也,而王不戒焉,何得无诛!」遂擢王筋,悬之。庙梁宿昔而死。县千乘齐邑,汉为郡,并置县,故城在今青州府髙苑。 博昌亦齐邑,汉为县,故城在今青州府博兴县。赢、博,齐二邑名。汉皆置县,故城俱在今泰安府。乐毅闻画邑,「画」,一作「澅」,音获。故城在今青州府临淄县西北。人王蠋,一作「歜」。贤令军中环画,邑三十里无入,使人请蠋,蠋谢不往。燕人曰:「不来,吾且屠邑!」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国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劫之以兵,与其不义而生,不若死!」遂自经絶脰而死。毅整军禁侵掠,礼逸民,寛赋敛,除暴令,修旧政,祀桓公管仲于郊,封王蠋之墓。齐民喜悦。六月之间,下齐七十馀城,皆为郡县。

秦、魏、韩㑹于京师。

秦王与魏王㑹宜阳,又与韩王㑹新城,注见前。遂胥㑹于西周。㑹而不朝王。

戊寅。三十二年,齐人讨杀淖齿,而立其君之子法章是为襄王,保莒城齐东境邑,《左传》陈桓子请老于莒是也,非莒国之莒

淖齿之乱,齐泯王太子法章变姓名为莒,太史敫音皎,莒人,太史氏也家佣雇作也敫女竒法章状,貎怜而窃衣食之,因与私通。泯王从者王孙贾失王处而归,其母曰:「汝朝出而晩来,则吾倚门而望。汝暮出而不还,则吾倚闾里门也而望汝,今事王王走汝,不知其处,尚何归焉!」贾乃入市,呼曰:「淖齿乱齐国,杀王!欲与我诛之者袒右!」市人从者四百人,与攻淖齿,杀之。于是齐亡臣相与永泯王子,欲立之,法章疑惧乆之,乃敢自言,遂立以为齐王,保莒城以拒燕。布告国中曰:「王已立在莒矣。

胡氏三省曰:「其时乐毅以燕中军镇临淄,法章已立而保莒。田单自安严保即墨奔败之馀,犹可置之不问。法章布告国中,自言已立在莒,安可坐而不问乎?后人论乐毅,以为善,蔵其用,吾未敢以为然也。赵使蔺相如韩厥之后仕赵食采于蔺,因氏焉。献璧于秦。

赵得楚和氏璧。卞和之玉。秦王请易以十五,城赵欲勿与。畏秦强,欲与之,恐见欺。以问蔺相如相如初为谒者缪贤舍人赵王求,可使秦者,贤荐之。对曰:「以城求璧而不与曲,在我矣。与之璧而不与我,城则曲在秦。臣愿奉璧而往城,不入,臣请完璧而归」。王遣之。相如至秦,既献璧,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绐取璧,使从者懐之,间行归赵,而以身待命于秦。秦王曰:「杀相如,终不能得璧而絶。秦、赵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乃廷见相如礼而遣之。相如归赵,以为上大夫。

庚辰,三十四年,楚谋入冦王,使东周公武公,喻止之。楚约齐、韩共伐秦,因欲图周。王使东周公谓楚令尹昭子曰:「西周之地不过百里,而名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国。得其众不足以劲兵而攻之者,名为弑君,然而犹有欲攻者,以祭噐在焉故也。夫虎肉臊而兵利身,人犹攻之,刘伯庄曰:虎之爪牙如利刄在身,其肉虽臊而人犹攻之者,以其皮之所在也。若使泽中之麋,蒙虎之皮,人之攻之,必万倍矣。裂楚之地足以肥国,诎楚之名足以尊主。今子欲诛残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传器器南,则兵至矣!」于是楚计不行。

辛巳。三十五年,秦伐赵及楚秦。白起伐赵,取代光、狼城在今山西泽州府髙平县。司马错伐楚,㧋黔中注见前,楚献汉北胡三省注:「汉水以北究叶、随、邓之地」。及上庸注见前地。明年,白起复伐楚,取鄢邓注俱见前、西陵今湖北宜昌府。楚西陵地

御批歴代通鉴辑览卷九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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