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重订大金国志卷二十纪年

章宗皇帝中

己未承安四年春二月,诏建太学于京城之南,总为屋七十有五区,西序置古今文籍。秘省新所赐书东序置三代鼎彛、爼豆、敦盘、尊罍,及春秋释奠,合用祭器。于是行礼于辟雍,祀先师孔子,召郡国学生通一经以上者居之,公卿以下子孙并入学受业。每季临观,课其优劣,学徒甚盛。诸生献诗颂文赋者四百人。

帝博学工诗,曽于云龙川泰和殿赏牡丹咏诗,时五月初也。诗云:「洛阳榖雨红千叶,岭上朱明玉一枝,地力发生,虽有异天工,造物本无私」。

先是,显宗亦嗜酒「疑」当作「诗」曽于世宗朝右相石琚生日赐一诗云:「黄阁今姚宋,青宫旧绮园,绣絺归里社,冠葢尽都门,善训懐师席,深仁寄寿尊,所期河润溥,馀福被元元」,又次髙骈风,筝韵云:「心与寥寥太古通,手随轻籁入天风,山长水阔寻无处,声在乱云空碧中」。皆得诗人风骚之㫖也。

秋九月,太后赵氏崩。按章宗母仁懿皇后图克坦氏,明昌二年崩。此云太后赵氏,又书太后之崩于承安四年,与史抵牾之甚。

太后寝疾,时帝入问起居,宸妃亦至,后曰:「我有一心,愿未遂宸妃能成我意乎?我家三四百口为炀王所杀,丛冢在和龙,我欲创一寺在彼,以追荐冥福,岁时奠享,我不敢费公钱,我自有钱七万,可以办汝,但说与皇帝,要时省得我死暝目矣!」越旬,太后崩,宸妃以其遗留,分与中外姻亲及诸赵女之在京逺近者,以手诏下和龙府按辽之黄龙府,金时为隆州,利渉军,金初无和龙府也。起大明寺,造九级浮图,遣太后殿内侍侯衍往监造,务极壮丽,且度僧三万人,施以度牒,时征行调发,民方厌苦,有度僧之命,逺近奔赴,遂及五万人,于寺边建八寺以处之,右諌议胡列璧諌,不省,按章宗太后为图克坦克氏,此书以为赵氏,又谓太后欲为赵氏创寺荐福,皆妄言耳。

时国兵屡败,爱王据和龙以北,凡国家始兴之地,皆失之,帝见兵革未巳,心亦忧之,宸妃及诸御女多劝以酒,尝乘小马,命宫人携酒肴鼓乐,徧趋池馆,意之所悦,必留饮,至夜,尝一日谓鲁王琚曰:「蹈叔父子如此效者必多,人多劝我,莫与汝等语」。琚泣曰:「兄弟不信,尚谁信耶?周公诛管叔,蔡叔封、康叔,岂可以一概疑之?」由是诸王皆缄黙。

庚申承安五年,遣秘书监虞世奕说爱王以世袭王封,竟不得要约而还。

自爱王叛后,北兵连年深入,加以荒旱,所在盗发,故遣世奕说爱王而爱王,不从。

鞑靼军深入,至斯波川,驻兵十日以俟河,冰合,和龙帅完颜大康集兵御之于东津。

鞑靼军长驱而前,爱王之兵在后。大康令人椎冰伐柴薪,烧川,燎于岸,刳木为舟,中积炽炭,冰不能合。北军在对岸,爱王兵与之合,自君子津济。

十二月丁酉,鞑靼军陷上都城。己酉,陷和龙,取东滦、平三州。按原书上都作「大都滦」作「滦」。考金史地理志,金无大都,亦无东州、滦州,据后言㑹宁陷失「平」、「滦破壊」,则「大都」当作上都」。「泺」当作「滦」,今改正。但此所言本妄其于京州之误,葢尚为小失耳。

余崇义遣人持重赂,说䝉古袭草地,鞑靼军闻之,始退师。

时大康兵溃,其子根在城中,与同知章去疾极力守城,鞑靼军攻之凡十七日,大城陷去,疾退守子城,北军拆民屋为层楼,用牛车挽桥,梁石装炮,当之者糜碎。二十九日,和龙又陷,遂取东滦、平三州。余崇义遣枢密官属邱好古,载金玉美女,自山后出,珠敦逾大漠,渉东韩白龙城,使于䝉古䝉古闻使至,甚喜好古,因说之袭草地,可以大获䝉古,从之。三月䝉古攻北部,败其众于骨邱,追袭馀兵,径至杨格城,鞑靼军闻之,始惧,急回师,然大兴以北,千里萧条,耕桑俱废,加以旱暵,民不聊生。

宋遣户部尚书郎中赵善义来贺生辰,未㡬,又遣都官郎中吴旰为孝宗太上后崩告哀使。

善义还至雍邱,因与国人争下车子处,忽谓之曰:「尔方为北国所扰,何暇与我交争,莫待要南朝起兵夹攻耶?其下共调䕶之伴使乃不争」。翼日,伴使谓善义曰:「昨日国信尚书所言,某等归上头,莫须奏过否?」善义惶恐,以醉为辞,且谢之。事闻,赵善义遂坐奉使生事,免官。

吴旰之使也,赵善义未还,国中以奉使骤来,疑侦国中事,故旰至盱眙,未即约,阴遣人至临安伺之,得其实而归,乃遣使来迓,旰入境,与善义遇于涂,两使分道而过,各不相闻,但私以片纸,往来而已。

秋,宋光宗殂。

辛酉泰和元年,群牧使耶律徳寿叛,聚兵数万,以扬威为大帅,帝拜十一骑为元帅,赫舍哩善乐为招讨使,将兵三十万以击之,诛徳寿,扬威遂追其馀众至草地,凡六十日而归。按十一骑」之义未详,疑有讹脱。

冬,浚界壕。

深广三丈,东接髙丽,西达夏境,列屯戌兵数千里,防其复至。

是岁,宋宁宗嘉泰元年。

壬戌泰和二年五月,帝大宴于西凉观,鄂王资起白帝曰:「天时人事不顺,如此日已晡,恐劳圣躬,请驾兴」。帝曰:「方与诸王公乐饮何劳耶?」资泣曰:「国兵屡败,边地萧条,两河盗起,北兵虽退,差凉复来,岂是乐饮时也!」帝曰:「我尝谓与公等相见,偏说挠人心,懐事资」。遂请退,不许,且曰:「王欲饮酖耶?」侍郎李西华前曰:「资是忧国,然言之非时,不足加罪」。帝曰:「卿等常自为一党,以非我耶?」自是多以暑热不视朝,日夕与宸妃及诸内侍为长夜饮。

诏大兴府择民间女子,十三岁以上,有姿色黠慧者选三百人,进入禁中,教为酒令,及敕习市肆歌劝酒,大兴尹完颜天穆奏称天旱正属祈祷索女,恐招怨詈,且非敬天修徳之事,翼日,有㫖降秩,罢知耀州。癸亥。泰和三年,时宸妃嬖幸用事,军中奏报悉令宸妃裁决,宸妃见有急切,多屏不奏,间有少㨗,则以示帝,且喜且笑,㑹宁陷失,平滦破壊,帝皆不知也。一日,谢世云、完颜世卿奏言之,帝始骇然,顾问内侍直李汝回曰:汝辈更不说耶?汝回曰:章疏在宸妃处,臣等何由得见?世卿曰:太宗讨赵氏之罪,凡携其三千口来,今日乱,国家皆是其女,此㜸妖也。世云曰: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信哉!

甲子泰和四年春三月,中天以北,其色殷红如血。按此事,金史五行志不书。司天官奏曰:「十年,后主天下大乱」。帝怒曰:「如此全盛,岂十年能乱之乎!」

夏六月,爱王发疾卒,其子三大王雄立,鞑靼将共戍其国,且约以进兵,雄以持父丧辞,鞑靼将怒,遣其掌文官颜飞,责让之。

初,爱王定约,以国家初起之地及故辽封疆,自沟内以北归之于北沟南,则为已有累岁结谋用兵,爱王无分毫得也。至是,使来贡之,雄畏惧而从。

冬十二月,雄𦵏父爱王于冷山,遂从鞑靼进兵。按郝经陵川集青城行云:最苦爱王两家族,二十馀年,不曾出朝朝,㸃数到堂前,每向官司永□肉,男哥女妹自夫妇腼面相看,寃更酷,葢以章宗伤残,骨肉爱王,一家皆遭禁闭,而其后金后妃赴元师于青城,故言此以著天道好还之意。此书乃言爱王子。三大王雄尝与元师伐金,则是爱王之子女,初未囚系而借师以破金,其寃亦少雪矣,岂必待青城之事乎!此可以知其妄也。

钦定重订大金国志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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