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考异卷九
宋 司马光。 撰
髙祖武德元年正月,王世充与李密战,大败。《隋书北史李密传》曰:「世充复移营洛北,南对巩县,其后遂于洛水造浮桥,悉衆以击密。密出击之,官军稍却,自相陷溺者数万人。世充仅而获免,不敢还东都,遂走河阳。其夜,雨雪尺馀,衆随之者死亡殆尽」。《王世充传》曰:「充败绩,赴水溺死者万馀人。时天寒大雪,兵士既度水,衣皆沾湿,在道冻死者又数万人」。《蒲山公传》曰:「世充移营就洛水之北,与密隔洛水以相望。密乃筑长城,掘深堑,周㢠七十里以自固。十五日,世充与密战于石窟寺东,密军退败,世充渡洛水以乗之,逼仓城为营堑,密纵兵疾战,世充兵马弃仗犇亡,沉溺死者不可胜数。密又令露布上府曰:世充以今月十一日平旦,屯兵洛北,偷入月城。其月十五日,世充及王辩才等又于仓城北偷渡水南,敢逼城渫」。《河洛记》曰:「十六日,充与密战于石窟寺东」。又曰:「其夜,遇风寒疾雨,士卒冻死,十不存一。充脱身宵遁,直向河阳」。馀如《蒲山公传》。《略记》曰:「辛酉,王世充等移兵洛北,仍令诸军临岸布兵。军别造浮桥,桥先成者輙渡。既前后不一,而李密、伏●我师败绩,争桥赴水,溺死者什五六」。《杂记》曰:「十二月,越王遣太常少卿韦霁等率留守兵三万竝受世充节度」。又曰:王辩纵等败,衆军亦溃,争桥赴水,死者大半。王辩纵等皆没,唯世充败免,与数百骑犇大通城,败兵得还者,于道遭大雨,冻死者六七千人。世充停留大通十馀日,惧罪不还。十四年正月,越王遣世充兄世恽往大通慰谕,赦世充䘮师之罪」。按李道固劝进于李密表云:「于时律始太族,未宜霡霂而澍雨忽降,冻殕将尽」。今参取衆书,日从《蒲山公传》。雨从《河洛记》。
乙丑,隋段达等拒密于上春门,军溃,韦津死。《隋书》列传不言战日,《蒲山公传》此战在四月九日。《略记》亦云:「四月乙未,李密率衆北据邙山,南接上春门,段达、韦津等出兵拒之,兵未交而达惧,先还入城,军遂溃乱」。乙未,二十一日也。今据《河洛记》,「正月十九日,世充乂与密战于上春门外,韦津没焉」。又二月,房彦藻《与窦建德书》亦云「幕府以去月十九日亲董貔虎,西取洛邑」。其《蒲山公传》四月已后月日,与事多差互不合。今日从《河洛记》,事从《略记》及《隋段达传》。
窦建德等奉表于密劝进。《河洛记》云:卢祖尚亦通表于密。按祖尚本起兵为隋,事恐不尔,今不取。
三月,以齐公元吉为鎭北将军。《创业注》,改太原留守为鎭北府在去年十一月己巳,葢因元吉进封,齐公言之耳。今从《实录》。
隋炀帝欲都丹杨,《大业记》云:帝欲南巡会稽。今从《隋书》。
宇文化及智及等谋弑●帝,《蒲山公传》曰:赵行枢、杨士览以司马徳戡谋告化及,化及兄弟闻之,大喜,因引徳、戡等相见。士及说德戡等曰:足下等因百姓之心,谋非常之事,直欲走逃,故非长策。德戡曰:为之奈何?士及曰:官家虽言无道,臣下尚畏服之。闻公叛亡,必急相追捕。窦贤之事,殷鉴在近,不如严勒士马,攻其宫阙,因人之欲,称废昏凶,事必克成,然后详立明哲,天下可安,吾徒无患矣。勲庸一集,公等坐延荣禄,纵事不成,威声大振,足得官家胆慑,不敢轻相追讨,迟疑之间,自延数日,比其议定,公等行亦已逺如此,即去住之计,俱保万全,不亦可乎!德戡等大悦曰:明哲之望,岂惟杨家!衆心实在许公,故是人天协契。士及佯惊曰:此非意所及,但与公等思救命耳」。革命记》曰:「帝知厯数将穷,意欲南渡江水,咸言不可。帝知朝士不欲渡,乃将毒药醖酒二十石,拟三月十六日为宴会而酖杀百官。南阳公主恐其夫死,乃阴告之,而事泄为此,始谋害帝以免祸。并是凶逆之旅,妄构此词。于时上下离心,人懐异志。帝深猜忌情,不与人醖,若不虚药,须分付有处遣何人!并醖二十石药酒,必其酒有酖毒,一石堪杀千人。审欲拟杀羣僚,谋之者必有三五,衆谋自然早泄,岂得独在南阳!只是䖍通等耻,有杀害之名,推过恶于人主耳。《隋书化及传云:化及弑逆,士及在公主第,弗之知也。智及遣家僮庄桃树就第杀之,桃树不忍,执诣智及,久之,乃见释。《南阳公主传》责士及云:但谋逆之日,察君不预知耳」。《旧唐书士及传》云:「化及谋逆,以其主壻,深忌之而不告」。按士及仕唐为宰相,《隋书》亦唐初所修。或者史官为士及隠恶贾、杜二书之言,亦似可信。但杜儒童自知醖药酒为虚,则南阳阴告之事亦非其实。如贾润甫之说,则弑君之谋皆出士及,而智及为良人矣。今且从《隋书》而删去庄桃树事及南阳之语,庻几疑以传疑。
独孤盛拒战,为乱兵所杀。《蒲山公传》:裴䖍通于成象殿前,遇将军独孤盛,时内直宿,陈兵廊下以拒之,诟曰:「天子在此,尔等何敢凶逆!」叱兵接战,兵皆倒戈。䖍通谓盛曰:「公何暗于机会,恐他人以公为勲耳」。盛叱之曰:「国家荣宠盛者,正拟今日。且宿卫天居,唯当効之以死。注弦不动,俄为乱兵所击,毙于阶下」。《略记》曰:「诘旦,诸门已开,而外传呌有贼䖍,通乃还,闭诸门,唯开正东一门而驱殿内执仗者出,莫不投仗乱走。屯卫大将军独孤盛挥刀叱之曰:天子在此,尔等走欲何之!然乱兵交萃,俄而毙于阶下」。今从《隋书》,亦采《略记》。
令狐行达缢杀炀帝。《蒲山公传》、《河洛记》皆云干洪达缢帝。今从《隋书》及《略记》。
沈灋兴举兵以讨宇文化及为名。《太宗实録》、《旧唐帝纪》:二月,灋兴据丹、杨起兵」。按灋兴起兵讨化及,当在弑逆后。
四月,世子建成等还长安,创业注在三月。今从太宗实録。
王君廓降。太宗实録曰:王君愕,邯郸人。君廓寇略邯郸,君愕往投之,因为君廓陈井陉之险,劝先往据之。君廓从其言,屯井陉山,嵗馀,会义师入定关中,乃与君廓率所部万馀人归顺,拜大将军」。与君廓事皆出太宗实録而不同如此。今据髙祖实録称李密将王君廓降,从君廓传。
五月戊午,隋恭帝禅位。创业注此诏在四月,今从《实録》。
七月,隋元文都等谋诛王世充。《河洛记》:初,元文都欲自为御史,卢楚已为宣诏,王世充固执以为不可,乃止。文都大恨。卢楚私谓文都曰:王世充走外军一将非留守达官,比者领军屡为犇徙,吾方䘏外奸,且从舍过,翻更宰制人事,跋扈纵横,此而不除,恐为国患。文都曰:未可即杀。且欲当朝上奏御前缚之,鏁系于狱。楚曰:善。文都懐奏入殿,临欲施行,赵季卿私告之,世充遂犇合嘉以作乱。是时宫中亦遣使传报世充为皇姨故也。初,世充妻萧氏早亡,后有胡氏者,复在江都,皇泰主乃以皇姨嫁之,至是争权,遂起兵马。文都等令赵方海扵前后追世充,世充乃托疾不受召」。按世充正为与文都争李密事相诛耳,恐事不因此。今不取。
九月,王世充与李密战,牵貌类密者过陈前,《革命记》曰:世充先于衆中覔得一人,眉日,状似李密者,阴畜之而不令出。师至偃师城下,与李密未大相接,遽令数十骑驰将所畜人头来,云杀得李密,充佯不信,遣衆共㸔,咸言是密头也。遂于城下勒兵掷头与城中人。城中人亦言是密头也,遂以城降」。今从《壶关录》。
乙卯,薛仁果遣髙墌伪以城降。《实录》云:「乙卯,宇文歆攻髙墌城,下之」。今从《刘感传》。
仵士政刼常达降薛仁果。新、旧唐书皆云薛举遣仵士政伪降达,士政刼达以见举。据实録》,薛举前已死,此月达再击仁果及士政刼达皆冇日月,今从实録》。
李育德以武陟来降。旧唐书髙季辅传》云:与李厚德来降。按以武陟来降乃育德,非厚德也。
刘兰成破臧君相,《旧书》作「刘兰」,云:颇涉经史,善言成败。然性多凶狡,见隋末将乱,交通不逞。于时北海完富,兰利其子女玉帛,与羣盗相应,破其乡城邑。武德中,淮安王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兰率宗党归之。《革命记》序其事颇详,今从之。
十一月,李轨称帝,改元安乐。按轨传云:轨称凉王,即改元安乐。今据实録。
遣李密诣山东,髙祖实録:未几,闻其下兵皆不附王充,令密收集馀衆以图洛阳,密言于髙祖曰:「臣入朝日浅,不愿违离,又在朝公卿未甚委信,愿得陛下腹心左右与臣同去」。髙祖曰:「朕推赤心于人,终无疑阻,但冇益国利人,即当专决」。今从蒲山公传。
王须㧞中流矢死。《革命记》云:须收衆散奔突厥,厥以为南面可汗」。今从《唐书》。
十二月,尧君素守河东,帝遣龎玉等诣城下,为陈利害。《髙祖实録》云:令宇文士及为陈利害。按宇文化及为窦建德所擒,士及乃自归于唐。《实録》误也。今从《隋书》。
君素射其妻,应弦而倒。《实録》云:妻号恸而去。今从《隋书》。
以罗艺为幽州总管。创业注:艺以武德元年二月降。旧云三年,新书云二年,皆误也。今从实録》。
李密叛盛彦师,斩之,《河洛记》:密因执驿使者斩之。晓入桃林,诈县官翻据县,城中惊悸,莫敢当者,驱掠畜産趋南山。时右翊卫将军、上柱国、太平公史万寳在熊州,既闻密叛,遣将刘善武领兵追蹑。善武兄善绩往在洛口,为密所屠,善武因此发愤,志在取密,十日十夜,倍道兼行,百方罗捕,无暂休息。追至陆浑县南七十里,与密相及,连战转鬬,一步一前,驱密于邢公山,与王伯当死之」。今从实録》及《旧书》。
髙开道自称燕王,改元始兴。实録、唐书皆无开道年号,栁粲注正闰位厯云:「年号天成」。李昉厯代年号亦如之。宋庠纪年通谱:「武德元年,开道年号始兴」。云出厯代纪要録,此号未知孰是。今从纪要。
二年正月,隋张鎭周。《髙祖实録》作「鎭州」,今从《隋书陈棱传》。
闰月,窦建德斩宇文化及,《隋书》云:载之河间,斩之。《唐书》云:至大陆,斩之。《河洛记》云:建德将化及并萧后、南阳公主随军。于时襄国郡尚为隋守,建德因其回兵欲攻之,营于城下,遣大理官引化及出营东南二里许,宣令数其罪,并二子,一号魏王,一号蜀王,同时受戮。按蜀王乃士及所封,今不取。
建德以崔君肃为侍中。《革命记》作「君秀」,今从《旧建德传》。
许绍来降。旧书传云世充篡位,乃来降。按世充篡在四月,实録绍降在此,今从之。
王世充与唐兵战于九曲,程知节来降。河洛记:二月,王充将兵围新安,将军程咬金帅其徒以归义。按新安乃杀州也,而梁载言十道志九曲在夀安、夀安乃熊州也,或者世充亦寇熊州乎?
突厥始毕可汗卒。髙祖实録:六月己酉,始毕可汗卒。疑遣使告䘮月日也。今从旧书、本纪、列传。
六月,姜宝谊、李仲文为刘武周所虏。旧裴寂传云:宝谊、仲文相次陷没。按实録,二人败处皆在雀䑕谷,贼将黄子英阳不胜以诱之,遇伏而没,事迹竝同,必一时共战,偕被擒耳。
八月丁未,窦建德陷洺州。实録作甲子,葢奏到之日,今从革命记。
九月己巳,建德陷相州,实録作庚辰,葢亦奏到之日,今从革命记。
裴寂言刘文静,髙祖实録、唐书,唐厯等皆以文静之死由于裴寂,今据实録,裴寂此年六月为晋州道行军总管讨刘武周,此月丁丑与宋金刚败于介州,去文静死才七日,此时不当在京师。实録曰:髙祖低回者久之,葢寂未行时,先冇此言,髙祖未忍杀,至是乃决意耳。
庚寅,窦建德陷赵州。窦録今年三月,建徳陷赵州,此又云陷赵州葢重复,或三月是贝州,唐统纪唯有九月陷赵州,今从之。
乙未,梁师都复寇延州。太宗实録云:经数月,师都又来寇。按丙寅九月朔,寇延州。乙未,九月晦也。今从髙祖实録。
十月,窦建德克黎阳,实録黎阳陷在十一月丙子,葢亦奏到之日。今从《革命记。
建德使李世绩守黎阳,革命记云:使与其将髙雅贤守新乡。按是时新乡犹属王世充,使刘黒闼守之,世绩既事建德,乃为建德攻下新乡,虏黒闼耳。今从唐、晋。
十二月,宋金刚遣尉迟敬徳等至夏县,永安王孝基军大败,髙祖实録云战于下邽县。按下邽乃在关中去夏县,殊逺,实録之误也。今从旧书孝基传。
窦建德遣曹旦等济河。实録在来年正月,今从革命记。
三年正月,贼帅李文相号商胡。革命记作「伤胡」,今从河洛记。
商胡母霍氏自称霍总管,革命记云:商胡母张氏,号「女将军」。今从河洛记。
三月,赵郡公孝恭击斩萧闍提。旧书萧铣传云:孝恭讨之,按其开、通二州,斩其伪东平王萧闍提。按实録云:冉肈则陷我通州。又云孝恭复开、通二州。若二州本属铣,不当云「我」与「复」,葢肈则先据开州,又陷通州,以地附铣,铣使闍提助之耳。
五月,秦王世民屠夏县。《髙祖实録》:帝曰:「平薛慕之初,不杀奴贼,致生叛乱,若不尽诛,必为后患」。诏胜兵者悉斩之」。疑作《实録》者,归太宗之过于髙祖,今不取。
七月壬午,世民至新安,髙祖实録:丙戌,至新安,盖据奏到之日。今从河洛记。
世民为王世充所围。太宗实録云:师次榖州,王充以精兵三万来拒战,太宗率轻骑挑之,衆寡不敌,被围数重,太宗引弓驰射,皆应弦而倒,获其大将燕颀,贼乃退。旧书太宗纪云:太宗命左右先归,独留后殿,世充骁将单雄信数百骑夹道来逼,交枪竞进,太宗几为所败,太宗左右射之,无不应弦而倒,获其大将燕颀。单雄信传云:「太宗围逼东都,雄信出军拒战,援枪而至,几及太宗。徐世绩呵止之曰:此秦王也。雄信惶惧,遂退。太宗由是获免」。按刘餗小说:「英公绩与海陵王元吉围洛阳,元吉恃膂力,毎亲行围王世充,召雄信告之,酌以金椀,雄信尽饮,驰马而出,枪不及海陵者一尺。绩惶遽连呼曰:阿兄!此是绩主。雄信乃揽辔而止,顾笑曰:胡儿不縁你!且竟旧书葢承此致误耳。雄信若知是秦王,则取之尤切,安肯惶惧而退!借如小说所云,雄信既受世充之命,指取元吉,亦安肯以绩故而舍之!况元吉之围东都,绩乃从太宗在武牢。今皆不取。
获燕琪,髙祖实録作「燕顷」,太宗实録作「燕倾」,旧太宗纪作「燕颀」,今从河洛记。
八月,世充使杨公卿等攻回洛。《革命记》作「公乡」。《河洛记》、《唐书》作「公卿」,今从之。
九月辛巳,世民登魏,宣武陵尉迟敬德救世民,擒陈智略。《实録》:丙戌,太宗与世充相遇于魏宣武陵,击大破之,斩数千级,获陈智略。旧书《敬德传》:太宗既释之,是日从猎于榆窠,世充领步骑数万来战,单雄信直趋太宗,敬德刺雄信坠马,翼太宗出围,更帅骑兵交战,擒陈智略,据擒智略,则宣武、榆窠之战共是一事也。《实録》据奏到日,《河洛记》在二十一日,今从之。
十月,罗士信㧞硖石堡。河洛记作「峡山堡」,今从实録。
十一月,郭子和南徙,子和传云:四年,收戸口南徙。按处罗可汗以今年卒,故置此。
突厥谋使突利可汗入寇,旧突厥传:「大业中,突利年数嵗始毕,遣领其东牙之兵,号泥步设,颉利嗣位,以为突利可汗。按梁师都传,此际冇泥步设,又有突利可汗,然则突利处罗时已为小可汗,非颉利嗣位后也。髙祖实録云:处罗欲分兵大掠中国,于懐、戎、雁门、灵武、凉州四道俱入。今从旧书梁师都传。
窦建德击孟海公,实録在十二月丙午,葢于时唐始闻之,遣刘世让攻洺州之日也。今从革命记。
王世充遣使求救于窦建德。隋季革命记云:世充亦是遣使求救于建德云:「夏王或率领军师来相救援,王取东都、河、洛之地,北收并、汾,南尽杨越,充乃取京师。蒲、绛以西,通蜀、荆、襄之境,并据山河之险,长为弟兄之国」。按世充止冇河、洛之地,岂有遽以赂建德!借有是言,建德亦何由肯信!今从河洛记。
四年正月,杜伏威遣兵会秦王世民击王世充,旧书杜伏威传:太宗之围王世充,遣使招之,伏威请降,髙祖遣使就拜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江淮以南安抚大使、上柱国,封吴王,赐姓李氏。按伏威封吴王,在太宗讨王世充前。今从髙祖、太宗实録。
世民败王世充,获葛彦璋。《太宗实録》云:初,罗士信取千金堡,太宗令屈突通守之。王充自来攻堡,通惧,举烽请救。太宗度通力堪自守,且缓救以骄王充,通举三烽以告急,太宗方出援之,左右未获从,以两骑而进,遇贼骑将葛彦璋,射之,应弦而坠,擒之于陈,后军亦继至,通军复振,表里奋击,王充大败,俘斩六千馀人,几获王充」。今从《河洛记》。
二月,李靖说赵郡王孝恭,以取萧铣十策,《髙祖实録》:孝恭献平铣之策,帝嘉纳之。《太宗实録》《李靖传》:靖说赵郡王孝恭陈伐萧铣之计,献以十䇿,髙祖以孝恭未更戎旅,三军之任,一以委靖,授靖行军总管,兼摄孝恭长史。事《孝恭传》:时李靖亦奉使江南,以策干孝恭,孝恭善之,委以军事,葢靖画策使孝恭上之耳。
三月,太子建成杀降胡六千馀人。《实録》前言四千馀戸,后云六千馀计,葢前言戸后言口也。
四月,处罗可汗旧书郑元璹传作吐罗可汗。今从实録。
窦建德留屯絫月,旧书停留七十馀日。新书六十馀日。按二月戊午,沈悦始以武牢降唐,至五月己未,建德败,才六卜二日。若沈悦今日降唐明建德即至亦不能自固。又吴兢太宗勲史:三月己卯,建德率兵十二万次于酸枣」。去败才四十一日,故但云留屯累月。
五月,世充诸将曰:「虽得,出必无成」。旧书世充传云:诸将皆不荅。今从河洛记。
李绩请赎单雄信,世民不许。旧传云髙祖不许。按太宗得洛城,即诛雄信,何尝禀命于髙祖?葢太宗时史臣叙髙祖时事,有诛杀不厌衆心者,皆称髙祖之命,以掩太宗之失,如屠夏县之类皆是也。
壬申,齐善行以洺、相、魏等州降。革命记云:五月七日,善行等至洺州。实録云壬申,洺、相、魏等州降者,葢降使到之日也。月末又云裴矩等以八玺降,葢玺到之日也。
七月,以苏世长为谏议大夫。旧本纪及唐厯年代记、唐会要皆云五年六月置谏议大夫。按世长自諌议厯陜州长史、天策府军谘祭酒,四年十一月已预十八学士。据旧职官志,四年置諌议大夫,今从之。
秦王世民献俘于太庙。李绩传云:太宗为上将,绩为下将,与太宗俱服金甲,乗戎辂,告㨗于太庙。今从唐厯。
丁卯,大赦。孙伏伽諌,徙世充馀党。伏伽表云:今月二日发云雨之制,而赦书乃十二日,或脱「十」字也。又云常赦不免,咸赦除之。今赦无此文,岂实録録赦不尽欤?
独孤修德杀世充。《旧传作「独孤修」,今从《河洛记》。
行开元通宝钱,薛璫唐圣运图云:初进蜡様,文德皇后掐一甲,故钱上有甲痕焉。凌璠《唐録、政要》云窦皇后。按时窦后已崩,文德后未立,今皆不取。
甲戌,刘黒闼袭据漳南县。革命记:七月二十七日,衆立黒闼为汉东王,建元天造,即入漳南城,鏁县官于狱,发使告贝州及诸鎭戌等云:「今汉东王为夏王起义兵于漳南,请军会战」。今据实録,甲戌,七月十九日。又黑闼陷相州乃称王改元,在五年正月,今不取。
九月,以卢祖尚为光州总管。实録:丙子,以光州豪右卢祖尚为光州总管。按旧传,世充自立,祖尚遂举州归款,而《实録》至此始见之,葢当时止为刺史,至此乃迁总管耳。
十月,秦王世民开文学馆,置学士。《旧书:参军薛元敬,承许敬宗下。今从《太宗实録》《谘议曲籖》。苏勉,《旧书》作「军谘典籖」,今从《实録》。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旧书《偖亮传》作著作佐郎摄记室,《敬宗传》拟涟州别驾,今从《实録》。
李靖攻萧铣,散舟舰。髙祖实録:癸巳,赵郡王孝恭与萧铣将文士弘相遇于清江合口击之,获其战舰千馀艘,下宜昌、当阳、枝江、松滋四县。旧书孝恭传:攻其水城,克之,所得船散于江中,诸将皆曰:「虏得贼船,当藉其用,何为弃之,无乃资贼邪?孝恭曰:不然,萧铣伪境,南极岭外,东至洞庭,若攻城未㧞,援兵复到,我则内外受敌,进退不可,虽有舟楫,何所用之?今铣縁江州鎭忽见船舸乱下,必知铣败,未敢进兵,来去觇伺,动淹旬月,用缓其救,吾克之必矣!铣救兵至巴陵,见船佊江而下,果狐疑,不敢轻进」。太宗实録孝恭传:「进师至清江,铣遣其将文士弘以兵拒战,击走之,追犇至于百里洲,士或收兵复战,人败之,追入北江,铣悉兵以拒之。孝恭将战,李靖止之曰:楚人轻鋭,难与争锋,今新失荆门,尽兵出战,此救败之师也,非其本图,势不能久,一日不战,贼必两分,留轻兵抗我,退羸师以自守,此即势携力弱,击之必㨗。孝恭不从,遣靖抚营自以鋭师水战,孝恭果败,犇于南岸,贼委舟大掠,人皆负重靖,见其军乱,进兵击之,贼大败,乗胜进军,入其郛郭,攻其水城,克之,悉取其舟檝散于江中,贼救兵见之,谓城已陷,莫敢轻进,铣内外阻絶,城中携贰,由是惧而出降」。唐厯:「孝恭、靖乗胜进兵,攻其水城,克之,悉取其船舰散于江中,诸将曰:弃之无乃资敌?靖曰:不然云云。如旧书所载孝恭语,既而铣救兵见之,谓城已陷,莫敢轻进,铣由是惧而出降」。按十道志,荆门在峡州宜都县界。夷陵,峡州县名。清江在峡州巴山县界,百里洲在荆州枝江县界,江自此洲派别,去江陵已近,故铣悉兵死战。太宗实録近为得实,今从之,其馀则参取四书之语。孝恭以李靖为谋主,葢靖画策而孝恭为诸将言之,今从唐厯。
十一月,李子通降。实録:是月景申,㑹稽贼帅李子通伏诛。按子通因杜伏威入朝始谋叛伏诛,于时未也。旧纪,是月,子通以其地来降」。新纪:「庚寅,以李子通降,丙申谋反」。相去才七日,亦不寤伏威未入朝也。
十二月,刘黒闼攻拔相州。《实録》黒闼陷相州在来年正月乙酉,葢奏到之日也。从《革命记》。
李世绩走保洺州。实録:世绩与黒闼战于宋州,我师败绩。革命记:李绩为大总管,张仕贵为副,领兵二万人入宋州,绩以五百骑自探,闻刘黒闼到南宫,驰至宋州,不入城而西过,至洺州,骑马于南门外唤陈君賔,党仁弘、秦武通等弃城西㧞,永年县令程名振见武通,狼狈走出,驰马向县,取家口入城,城人恐相刼掠,即闭城门自守,名振乃于城北门上以绳悬下,将母妻男女步走西去,不逾四五里,母妻等佊刼散失名,振脱身而免,黒闼攻宋城,破之,仕贵等以轻骑突围而走,投相州数日,黒闼大军至洺州」。按旧地里志,武德四年,置宗州于宗城县,「宋」字皆当作「宗」世,绩名将必不至,如革命记所云「但力不能拒而弃城耳。今从旧书黒闼传。
刘黒闼陷莘州,《实録》作「华州」,《新书》作「业州」。按《地里志》无业州,必莘州也。《十道志》:开皇十六年于莘县置莘州。《旧志》,武德五年置。
五年正月,秦王世民复取相州。《实録》云:禄州人杀刺史独孤彻,以城应黒闼。按《地里志》无「禄州,葢字误耳。《新书》作「相州」,尤误也。
二月,世民使秦叔宝破黒闼于列人,实録:癸亥,秦王击刘黒闼于列人,大破之」。《革命记:「十一月,太宗度河入相州,刘黒闼从洺州勒兵拒王师,置营于邺县东三十里,毎日,两军皆排战,而大兵皆不出。经十馀日,洺水县人李去惑、李潘买、李开弼等为车骑、骠骑,领兵在刘黒闼营,去惑等背贼营,来入洺州城,诳人云:刘黒闼已败,先走得归,乃唤得宗室子弟二百馀人守城定,遣使间道已告太宗,太宗遣彭国公王君廓领马军一千五百骑入洺州,经十许日,黒闼引兵攻洺州,行至故列人城西,秦叔宝等以五千骑击之,叔宝等为闼所败,又以伏入从河下起横,击刘闼,败之,会日暮,收军,其夜三更,贼兵总至洺州城东营,即于城两门掘壕坚栅,防王郭之走,洺州城四面有水,阔五十步已上,深皆三四尺,刘闼于东北角两处,塡柴运土,作甬道,以撞车攻城,太宗三度将兵击之,贼置阵拒官军,攻城愈急」。按髙祖、太宗实録皆以去年十一月命太宗讨黑闼,今年正月始至河北,无十一月度河之事。《太宗实録亦无列人战事,葢叔寳破贼,秦王奏之耳。又按洺水,洺州属县,去惑、君廓所据者洺水县城,「水」字误作「州」耳。
冯伯让以井州降,实録作并州,按并州未尝失城,葢是时于井陉县置井州,字之误也。
李艺取定、栾、亷、赵四州。实録作「定率亷隋四州。按河北无率、隋二州。今从唐统纪。
黑闼陷洺水,罗士信死之。髙祖实録》:王君廓知不可守,溃围而出,秦王谓诸将曰:「谁能代者?」士信曰:「愿以死守。因遣之。按君廓若已突围而出,则黒闼围守益固,士信何以复得入城?《革命记曰:「太宗知贼势盛,恐王君廓不能固,以问诸将,士信以为无虑,太宗使士信入守之。太宗登段王墓,以旗招王君廓,从南门突围,不得,即向北门,并兵攻捉,门人少退得出。士信亦以左右二百人入城,经入日,昼夜被攻,木石俱尽,士信被左右执之以降贼。五年正月,城陷,李去惑以数十人突围出,归太宗,去惑后,授秦州都督,李潘买拜檀州刺史。李开弼城陷而没,赠上柱国,以公礼葬」。今从之。《髙祖实録》,士信死时年二十八,旧传云年二十。按士信始从张须陁击王薄等,时年十四,若死时年二十八,则在大业四年,于时王薄未为盗,年二十则在大业十二年,是嵗须陁死,今从之。
三月,刘世让屯雁门,突厥攻之,不克。旧世让传云:「时鸿胪卿郑元璹先使在蕃,可汗令元璹来说之,世让厉声曰:大丈夫乃为夷狄作说客邪!经月馀,虏乃退。及元璹还,述世让忠贞勇干,髙祖下制褒美之」。按髙祖称元璹、苏武弗之过,安肯为可汗游说!脱或果尔,则元璹唯恐帝知之,安肯称世让忠贞,说之不下邪!据实録、世让传无此事,今不取也。
四月,或说徐圆㓪使不迎刘世彻,革命记云:「盛彦师以世彻有虚名于徐兖,恐二人相得,为患益深,因说圆㓪使不纳」。按《实録》:彦师犇王薄与薄共杀李义满,三月戊戌,王薄死,丁未,黒闼乃败,彦师在圆㓪所时,黒闼未败也。今称或说以阙疑。
十月,淮阳壮王道●战没。《髙祖实録》:諡曰忠,本传諡曰壮,葢后来改諡也。
十一月,帝待世民浸疎,建成、元吉日亲。《髙祖实録》曰:建成幼,不拘细行,荒色嗜酒,好畋猎,常与搏徒游,故时人称为任侠。髙祖起义于太原,建成时在河东,本旣无宠,又以今上首建大计,髙祖不之思也,而今上白髙祖,遣使召之,盘游不即往,今上急难情切,遽以手书谕之,建成乃与元吉间行赴太原,隋人购求之,几为所获,及义旗建而方至,髙祖亦喜其获免,因授以兵,又曰:「建成帷薄不修,有禽犬之行,闻于逺迩,今上以为耻。甞流涕諌之,建成慙而成憾。又曰:「太宗毎总戎律,惟以抚接才贤为务,至于参请妃媛,素所不行」。太宗实録曰:「隠太子始则流宕河曲,逸游是好,素无才略,不预经纶,于后虽统左军,非衆所附。既升储两,坐构猜嫌,太宗虽备礼竭诚以希恩睦,而妬害之心日已滋甚。又巢刺王性本凶愎,志识庸下,行同禽兽,兼以弃鎭失守,罪戾尤多,反害太宗之能,于是潜苞毁譛,同恶相济,肤受日闻,虽大名徽号,礼冠羣后,而情疎意隔,宠异曩时」。按建成、元吉虽为顽愚,既为太宗所诛,史臣不能无抑扬诬讳之辞,今不尽取。
刘黑闼攻魏州,实録:十二月甲子,黒闼攻魏州,葢留安破黒闼奏到之日也。按革命记,黒闼攻魏州在十一月,今从之。
十二月壬申,黑闼衆溃,髙祖实録:「壬申,太子与黒闼战于魏州城下,破之,闼抽军北遁,甲戌,追闼于毛州,贼背永济渠而阵,接战,又破之」。旧传:「六年二月,太子破黒闼于馆陶」。《革命记:「闼遁至馆陶,二十五日,官军至,闼败走」。按馆陶即毛州也。长厯十二月戊申,二十五日甲戌二十七日,葢实録据奏到之日也。旧传尤疎,今从革命记。太宗实録云:「黒闼重反,髙祖谓太宗曰:前破黒闼,欲令尽杀其党,使空山东,不用吾言,致有今日。及隠太子征闼,平之,将遣唐俭往使,男子年十五以上悉坑之,小弱及妇女总驱入关以实京邑。太宗谏曰:臣闻唯德动天,唯恩容衆,山东人物之所,河北蚕绵之郷,而天府委输,待以成绩,今一旦见其反覆,尽戮无辜,流离寡弱,恐以杀不能止乱,非行吊伐之道。其事遂寝。新书隠太子传云:「黒闼败于洺水,太子建成问于洙马,魏徴曰:山东其定乎?对曰:黒闼虽败,杀伤太甚,其魁党皆县名处死,妻子系虏,欲降无繇,虽有赦令,获者必戮,不大荡宥,恐残贼啸结,民未可安。既而黒闼复振,庐江王瑗弃洺州,山东乱命,齐王元吉讨之,有诏降者赦罪,衆不信。建成至获俘,皆抚遣之,百姓欣悦。贼惧,夜奔,兵追战,黒闼,衆犹盛,乃纵囚使相告曰:褫而甲还乡里,若妻子获者,既已释矣,衆乃散,或縳其渠长降,遂禽黒闼」。按髙祖虽不仁,亦不至有欲空山东之理,史臣专欲归美太宗,其于髙祖亦太诬矣。今采革命记及新书》。
六年正月,斩刘黒闼,《革命记》:刘黒闼走至深州,崔元愻为伪深州总管,刘闼欲至城中陈列三千馀兵,拟纳刘闼,据城拒守,北勾突厥。城人诸葛德威为车骑,领当城之兵,有张善护者,先任乡长,来就军中,语三五少年曰:可捉刘闼以取富贵。今若不捉,在后终是扰乱山东,废我等作生活。诸少年咸云非诸葛车骑不可善。护知德威非得酒食,不肯出语,乃于家宰一肥猪,出酒一石,延德威而语之,德威许诺。刘闼至,元愻乃请之入城而不许诺,就市中遣铺设而坐食。元愻请以城中兵呈閲,言并精鋭,必堪拒守,刘闼食而许之,元愻乃召兵以呈之。德威以前领健卒出,即就市中擒刘闼,送于洺州皇太子所,元愻与男野乆奔突厥,斩黒闼于洺州城西,临刑乃叹」云云。今从《实録》,亦兼采《革命记》。
四月,立皇子元轨等为王。实録:以皇子元眞为邵王,鹤为豳王。新本纪封元璹为蜀王。按髙祖子无名元眞、鹤、元璹及封邵王者。今从旧传及唐厯。
七月,张护杀贺若、懐广。实録上云张护,此云髙护,今从上。
八月,辅公祏反。旧传云:「沈灋兴据毗陵,公祏击破之」。按灋兴,武德三年已为李子通所灭,旧传误也。
诏赵郡王孝恭趣江州。实録八月乙丑已云遣孝恭率兵趣江州,至九月戊子又云,葢因徐绍宗等侵边而言之也。
九月,窦伏明以沙州降。实録云:伏明斩贺拔威,以城来降。按五年五月实録,瓜州人王干杀贺拔威以降,则威死久矣,此误也。
七年三月,陈当世屯博望山。旧赵郡王孝恭传作陈当时,旧李靖传云屯当涂。今皆从髙祖实録。
四月,定四家为邻,四邻为保。唐厯云:四家为邻,五家为保。按通典,四邻为保,唐厯误也。
六月,齐王元吉欲杀秦王世民,太子建成擅募兵,旧传云:建成私召四方骁勇,并募长安恶少年二千馀人,畜为宫甲,分屯左、右长林,号为长林兵。实録云:元吉见秦王有大功,毎懐妬害,言论丑恶,譛害日甚,毎谓建成曰:「当为大哥手刃之」。建成性颇仁厚,初止之,元吉数言不已,建成后亦许之。元吉因令速擅,遂与建成各募壮士,多匿罪人,赏赐之,图行不轨,其记室荣九思为诗以刺之曰:「丹青饰成庆,玉帛擅专诸。而弗悟也。典籖裴宣俨因免官改事秦府,谓泄其事,人鸩之,自杀斯人已后,人皆振恐,知其事,莫冇敢言。后乃连结宫闱,与建成俱通德妃尹氏,以为内援」。旧传又云:「厚赂中书令封伦以为党助」,由是髙祖颇疎太宗而加爱元吉」。今但择取其可信者书之。
尔朱焕等告杨文干反。统纪云:建成遣郎将尔朱焕、校尉阙公山赍甲以赐文干,令起兵。焕等行至豳州,惧罪告之。刘餗小说云人妄告东宫」。今从实録。
徐帅謩劝建成举兵,统纪作师誉,今从实録。
帝夜帅宿卫,南出山外,明日,复还仁智宫。实録云髙祖之出山也,建成忧愤,卧于幕下,天策兵曹杜淹请因乱袭之,建成左右亦有斯请,今上并拒而不纳」。唐统纪云:「太宗之从内出,夜经建成幕,度建成侍卫,左右唯有十人,并来跪捧太宗足。皆云:今日之事,一听王旨,若遣屏除,今其时也。太宗叱而止之。既而还,向府僚说其事,衆僚文武并进曰:文干为储君作逆,天下共知,假手宫臣,正合天意。太宗曰:寡人始奉恩旨,何忍旋踵!即有所违,卿与之言,必无此理。府僚又请,终拒而不听」。按是时髙祖无诛建成意,左右何敢辄杀之!今不取。
八年四月,西突厥可汗请昬、裴矩谓,宜许之。新、旧传皆云封德彛之谋,今从实録。
七月,秦王世民出屯蒲州以备突厥。旧本纪:八月六日,突厥寇定州,命皇太子往幽州,秦王往并州以备突厥。唐厯亦同。今据《实録》,七月,秦王出蒲州,八月无太子往幽州、秦王往并州事。
八月,突厥寇灵武。实録、统纪并云寇广武。按北边地名无广武,下云灵州都督败之,葢「灵」「武」字误耳。
九年三月,欧阳胤在突厥,帅其徒五十人谋袭可汗。实録云五千人,按奉使安得五千人,葢「十」字误作「千」字耳。
六月,秦王世民谋诛建成,元吉问于李靖、李世绩,皆辞。统纪云:秦王惧,不知所为,李靖、李绩数言大王以功髙被疑,靖等请申犬马之力。刘餗小说太原将诛萧墙之恶以主社稷,谋于卫公靖,靖辞谋于英公徐绩,绩亦辞,帝由是珍此二人。二说未知谁得其实,然刘说近厚,有益风化,故从之。旧建成传又云:封德彛,密劝太宗诛建成,世民不从。德彛更言于上曰:秦王既有大功,终不为太子之下,若不立之,愿早为之所。又说建成作乱,曰:夫为四海者,不顾其亲,汉髙乞羮,此之谓矣」。按许敬宗传云:「敬宗父善心及虞世南、兄世基皆为宇文化及所杀,封德彝时为内史舍人,备见其事,尝谓人曰:世基被诛,世南匍匐而请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人,以为口实,敬宗衔之。及为德彝立传,盛加其恶。疑此亦近诬,今不取。
王晊密告世民以太子语齐王,欲使壮士杀秦王。旧传以为建成实有此言而晊告之。按建成等前酖秦王,髙祖已知之,今若明使壮士拉杀而欺云暴卒,髙祖岂有肯信之理!此说殆同儿戏。今但云晊告建成等,则事之虚实皆未可知,所谓疑以传疑也。
张公谨取龟投地。唐厯云:布卦未毕,张公谨适自外至,谏曰:夫事不可疑而疑者,其祸立至。今假使卜之,不吉,其可已乎!」遂折蓍。秦王曰:「善!」今从旧唐书。
七月己丑,以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为将军。唐厯三人除官皆在癸巳,今从实録。
丙申,太子下令:「事连东宫及李瑗者,不得相告」。太宗实録:六月丙申,唐厯脱七月而在「壬辰下。按六月无丙申。丙申,七月十日也。今从唐厯。
八月,太宗与突厥颉利可汗盟。刘餗小说:武德末年,突厥至渭水桥,控弦四十万。太宗初亲庻政,驿召卫公问策。时发诸州军未到,长安居人胜兵者不过数万,胡人精骑腾突挑战,日数合,帝怒,欲击之,靖请倾府库赂以求和,潜军邀其归路,帝从其言,胡兵遂退。于是据险邀之,虏弃老弱而遁,获马数万匹,金帛一无遗焉。今据实録、纪传,结盟而退,未甞掩袭,小说所载为误。
十月,葬恩隠王建成、海陵刺王元吉,魏徴表请陪送至墓所。髙祖实録建成元吉传,太宗践祚,改●加諡。太宗实録及本纪皆不书葬月日,唯唐厯在此年十月。贞观政要此表在二年。据此年七月魏徴为谏议大夫,宣慰山东,王圭亦未为黄门侍郎,葬建成、元吉恐在后,但别无年月日,可附,今且从唐厯。
萧瑀、陈叔达免官。旧传:太宗以玄龄等功,髙由是忤旨,废于家。俄拜少师,复为左仆射,坐与叔达忿争免」。按实録忿争在作少师前,今从之。
资治通鉴考异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