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六·宋纪下·梁纪上

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考异卷六

宋 司马光。 撰

宋纪下

苍梧王元徽二年五月壬午,桂阳王休范反。《宋书》作「壬子」。按长厯》此月辛未朔,无壬子,今从《宋略》。

休范登临沧观,以数十人自衞。张敬儿传云:左右数百人皆散走。按休范左右若有数百人,黄回、敬儿虽勇,何敢径往取之!今从休范传。

陈灵宝送休范首,弃之于水。《南齐书》云:「埋首道侧」。《宋略》弃诸沟中。今从《宋书》。杜黑骡攻新亭。《宋书》、《南齐书》作「墨蠡」,今从《宋略》。

禇澄开东府门纳南军。《宋书》作「抚军典籖茅恬,开东府纳贼」。《南齐书》作「车骑典籖茅恬」,盖皆谓禇澄传》耳。今从《宋略》。

六月,休范使陈公昭遗沈攸之书,攸之送之朝廷。《宋略》云:桂阳遗攸之书,署曰沈丞相,攸之斩其使」。今从《宋书》。

癸卯,毛惠连降。《宋略》作「癸亥」,按下冇戊申,今从《宋书》。九月,后魏帝纪》:使将军元兰五将三万骑及假东阳王丕为后,继伐蜀、汉,不言胜负。《列传》及《宋书》皆无之,今不取。

司徒左长史萧惠明,《宋略》作「惠朗」,按魏朗不为司徒长史,今从《南史》。四年六月,魏冯太后鸩显祖,元行冲《后魏国典》云:「太后伏壮士于禁中,太上入谒,遂崩」。按事若如此,安得不彰,而中外恬然不以为怪,又孝文终不之知。按《后魏书》及《北史》皆无杀事,而《天象志》云献、文景崩,实有鸩毒之祸,今从之。

顺帝升明元年端午,太后赐苍梧王毛扇《宋略》作「太妃赐」,今从《宋书》。六月,苍梧王杀杜㓜文等。《南史》云:孝武二十八子,太宗杀其十六,馀皆帝杀之。按《宋书》,孝武诸子十人早卒,二人为景和所杀,馀皆太宗杀之,无及苍梧时者,《南史》误也。

萧道成族弟顺之。《齐髙帝纪》:姚思亷《梁书武帝纪》,自相国何至皇考二十馀世,皆有名及官位,葢史官附会,今所不取。

七月,苍梧王于台冈赌跳,《南史》作「峦冈」,今从《宋书》。萧道成开承明门而入,《齐髙帝纪》云:衞尉丞顔灵宝窥见太祖乗马在外,窃谓亲人曰:「今若不开内领军入,天下会是乱耳」。按灵宝若语所亲,则须冇知者岂得宿卫,晏然不动!今从《宋后废帝纪》。十月,氐杨文度遣弟文弘陷仇池。《魏书本纪》作「杨黾」,《氐传》作「鼠」,皆避显祖讳也。

李欣信用范𢶏弟瑛谏。《魏典》,「𢶏」作「剽」,「瑛」作「璞」。今从《后魏书》。十二月,魏军至建安,杨文弘弃城走。是年,魏置闰在十一月,宋之十二月也。

刘韫入直门下省,《南齐书》,「韫」作「愠」。今从《宋书》、《南史》。王藴帅部曲数百向石头。《宋书》云:齐王使藴募人,已得数百。《宋略》云:是夕,徴其私衆,倐忽之间,被甲数百,莫知所从出。按道成素已疑藴,必不使之募兵。《宋略》近是也。

戴僧静杀袁粲父子,《南史》云:僧静奋刀直前欲斩之,子最呌抱父乞先死,兵士人人莫不陨涕。粲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仍求笔作启云:「臣义奉大宋,策名两毕,今便归魂坟陇,永就山丘。僧静乃并斩之」。按时僧静掩粲不备,挺身直往,安肯容粲作启,从容如此!《宋书》皆无此等事,今不取。

闰月癸巳,沈攸之至夏口,沈约《齐纪》:十一月,攸之遂谋为乱,张敬儿遣使诣攸之庆冬,攸之呼使人于密室,谓之曰:「奉皇太后令,得袁司徒、刘丹杨诸人书,呼我速下,可令雍州知此意荅。敬儿书曰:信口一二而封鸡毛,桃耳数物置函中,敬儿贺冬使,即乗驿白公。十二日壬辰,攸之遣孙同等先发。十七日丁酉,张敬儿使至。十八日戊戌,公率衆入鎭朝堂。闰月十四日癸巳,攸之至夏口」。按是嵗宋厯闰十二月庚辰朔,魏厯闰十一月庚戌朔。然则冬至必在十一月晦。攸之对敬儿、贺冬使者犹隠秘,岂可十二日已发兵东下乎!又攸之若十二日已举兵于江陵,岂可六十馀日始至夏口!又《宋顺帝纪》:「十二月,攸之反,丁卯,齐王入守朝堂」。丁卯,乃十二月十八日也。「闰月癸巳,攸之围郢城」。《攸之传》:「十一月反,十二月十二日,遣孙同等东下,闰月十四日至夏口」。《宋略》:「十二月,沈攸之作乱。丁卯,萧道成入屯朝堂。闰月癸巳,攸之师及郢州」。《南齐髙帝纪》:「十二月,攸之举兵。乙卯,太祖入居朝堂」。诸书大抵略相符合,惟《齐纪》不同,盖《齐纪》之误,今不取。

二年正月,沈攸之帅衆过江,军遂大散。《宋略》云:甲辰,攸之衆溃,西逃。乙已,华容民斩其首。按是月己酉朔,无甲辰、乙巳。

张敬儿至江陵,《宋略》云:辛未,敬儿克江陵。按己巳,攸之以敬儿据城走死,不容敬儿至辛未乃入城也。

齐纪

太祖建元元年五月,赏佐命之功,禇渊、王俭等进爵増戸。《南史崔祖思传》曰:帝将加九锡,内外皆賛成之,祖思独曰:「公以仁恕匡社稷,执股肱之义,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帝闻而非之曰:「祖思逺同荀令,岂孤所望也!」由此不复处任职,而礼见甚重。垣崇祖受密旨参访朝臣,光禄大夫垣闳曰:「身受宋氏厚恩,复䝉明公眷接,进不敢同,退不敢异。冠军将军崔文仲与崇祖意同,及帝受禅,闳存故爵,文仲、崇祖皆封,矦祖思加官而已。按宋朝初议封帝为梁公,祖思启髙帝曰:「䜟云金刀利刃齐刈之。今宜称齐,实应天命」。从之。然则祖思安得诚节于宋!今删之。

丙寅,追尊考妣。《南史》在四月甲午,今从《齐书》。十月,初,帝在淮阴,欲附魏,遣书结王玄邈、房叔安劝玄邈不荅。《南史》云:仍遣叔安奉表诣阙告之,帝于路执之,并求玄邈表。叔安曰:「王将军表上天子,不上将军。且仆之所言,利国家不利将军,无所应问。荀伯玉劝帝杀之,帝曰:物各为主,无所责也。按太祖时为边将,若执叔安,又不杀,便应不复为宋臣。《齐书》无此事,今不取。

十一月,谢天盖欲附魏,韦珍引兵应接豫章。王嶷遣萧惠朗助萧景先讨天盖。《齐萧景先传》云:天盖与虏相构扇,景先言于督府,豫章王遣惠朗助景,先讨天盖党与。虏寻遣伪南部尚书类跋屯汝南,洛州刺史昌黎王冯莎屯清丘,景先严备待敌,虏退」。《魏韦珍传》云:「天盖自署司州刺史,规以内附,事泄,为道成将崔慧景所攻,闱诏珍率在鎭士马度淮援接。时道成闻珍将至,遣将茍元賔据淮,逆拒珍,珍腹背奋击,破之。天盖寻为左右所杀,降于慧景。珍乗胜驰进,又破慧景,拥降民七千馀户内徙,表置城阳、刚陵、义阳三郡以处之」。按魏将无类跋冯莎,而慧景亦非讨天盖之将。盖时二国之史各出传闻,疑有讹谬。今约取二《史》大㮣而用之。

帝遣王洪、范约柔然冦魏。《齐书》作「王洪轨」,今从《齐纪》。二年正月,以禇渊为司徒,不受。《齐书》:建元二年正月,以渊为司徒。十二月戊戌,以渊为司徒。四年六月癸卯,以司徒禇渊为司空。八月癸卯,司徒禇渊薨。《渊传》:「二年为司徒,又固让。四年,寝疾逊位,改授司空。及薨」,又曰:「司徒奄至薨逝」。盖二年正月,辞十二月受耳。《纪》、《传》前后各不相顾。

崔孝伯攻魏龙,得矦等,杀之。《齐纪》作「龙渴矦」,今从《齐书》。北上,黄蛮文勉德㓂汶阳。《齐纪》作「文施德」,今从《齐书》。五月,王图南,崔慧景破李乌奴。《魏书帝纪》:八月,慧景冦武兴。今从《慧景传》。十月,徐州民桓标之为冦。《魏书》:兰陵民桓富,盖即标之也。今从《齐书》。三年二月,桓康拔魏樊谐城,《齐纪》作「樊阶城」,今从《齐书》。魏议者欲尽杀道人,《齐书魏虏传》:咸阳王欲尽杀道人。按咸阳王禧时尚㓜,太和九年始封,恐非也。

己酉,垣崇祖破魏师。《齐书》作「丁卯」。按是月辛卯朔,无丁卯。今从《齐纪》。三月,魏灭桓标之等,掠三万馀口,归平城。《魏书》云:南征诸将击破萧道成游击将军桓康于淮阳。道成豫州刺史垣崇祖冦下蔡,昌黎王冯熈击破之。假梁郡王嘉大破道成,将俘获三万馀口,送平城。今从《齐书》、《齐纪》,亦以《魏书》参之。

世祖永明二年十一月乙未,魏李彪来聘。《齐纪》:十二月庚申,虏使李道固至」。今从《魏帝纪》。

三年七月,魏立梁弥承为宕昌王。《齐书》:是嵗八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弥颉为河、凉二州刺史。六年五月甲午,以弥承为河、凉二州刺史。今从《魏书》。

四年六月辛酉,魏主如方山。《魏帝纪》:是日幸方山,七月戊戌,又云幸方山,皆不言还宫,盖阙文耳。

五年五月,魏公孙䆳、张儵冦舞阴。《齐书魏虏传》云:「伪安南将军辽东公、平南将军上谷公又攻舞阴」。《魏书帝纪》云:「诏南部尚书公孙文庆、上谷公张伏于南讨舞阴」。按《公孙䆳传》,「䆳字文庆,与内都幢将上谷公张儵讨萧頥,舞阴戌」。盖伏于乃儵字也。

十月,髙车阿伏至罗自立为王。《魏书髙车传云:在太和十一年,蠕蠕在十六年。今从《髙车传》。

八年四月,魏阳平王頥《帝纪》作「熈」,又作「頥」,今从《本传》。八月,河南王世子伏连筹、《齐书》作「士子休留成」,今从《魏书》。萧顺之缢杀巴东王子响。《齐书》曰:子响部下恐惧,各逃散,子响乃白服出降,诏赐死。盖萧子显为顺之讳耳。今从《南史》。

十二月,孔顗上言:《齐纪》作「孔觊」,今从《齐书》、《南史》。九年二月,魏著作郎成淹迁侍郎。杨松玠《谈薮》作「朱淹」。又云:自著作佐郎迁著作郎。今从《魏书》。

八月乙巳,魏帝问羣臣禘祫之义。《礼志》作太和十三年五月壬戌,今从《本纪》。十年正月壬戌,魏主诏承晋为水德。《礼志》:太和十五年正月,穆亮等言云云。按《帝纪》,十六年正月壬戌,诏定行次,以水承金」。盖《志》误以「六」为「五」耳。

七月,吐谷浑世子贺虏头魏吐谷浑传作「贺鲁头」,今从《帝纪》。八月,魏阳平王頥陆睿击柔然。《魏帝纪》:太和十一年八月壬申,蠕蠕犯塞,遣平原王陆睿讨之。事具《蠕蠕传》。「十六年八月乙未,诏阳平王頥、左仆射陆睿讨蠕蠕」。按《蠕蠕传》,无十一年犯塞及征讨事,唯冇十六年八月頥睿出征事与《纪》合,葢十一年《纪》误也。

十一年三月,遣吕文显、曹道刚收王奂、殷睿劝奂録取,奂纳之。《南史》:奂子彪议闭门拒命,睿諌曰:「今开门白服接台使,不过隳官免爵耳」。彪坚执不开。睿又请遣典籖间道送啓,奂从之。典籖出城,为文显所执。睿曰:「忠不背国,勇不逃死,劝奂仰药」。按睿与彪同诛。今从《齐书》。

王肃犇魏,《南史》:奂弟份自拘请罪,帝宥之。肃屡引魏人至边,帝谓份曰:「比有北信不?」份曰:「肃近忘坟栢,宁逺忆有!臣」按:奂以三月死,帝以七月殂。是冬,肃始见魏主于邺。《南史》误也,《齐书》无此语。

九月,魏穆亮与支酉战,兵败。《齐书》「穆亮」作「缪老生」,今从《魏书》。髙宗建武元年三月壬申,魏主至平城。《魏帝纪》作闰月。按魏闰二月,齐厯之三月也。

四月庚辰,魏罢西郊祭天。《魏帝纪》、《礼志》、《北史纪》皆云三月庚辰。按《长厯》三月丙午朔,无庚辰。魏闰二月,齐闰四月。魏三月乙亥朔,齐厯之四月也,故置于此焉。

五月甲戌朔,日食。《齐》、《魏书》、《帝纪皆无此食,今据《齐书志》、《南史纪。九月乙亥,纂严。《齐帝纪》作「乙未。按是月壬申朔而止有癸未,下有乙酉、丁亥,盖癸未当作「癸酉,乙未当作「乙亥」耳。

何昌㝢拒徐玄庆,临海王昭秀得还建康,《南史》:明帝使裴叔业赍旨诏昌㝢,令以便宜从事。昌㝢拒之曰:「临海王未有失,宁得从君单诏邪?」即时自有启问,须反更议。叔业曰:「若尔,便是拒诏拒诏,军法行事耳」。荅曰:「能见杀者君也,能拒诏者仆也。叔业不敢逼而退,昭秀由是得还都」。今从《齐书》。

十二月,魏卢渊、韦珍攻赭阳。《齐书》作「卢阳乌」、「韦灵智」。按阳乌,渊小字。灵智,珍字也。二年四月,房伯玉等败魏薛眞度于沙堨。《齐书魏虏传》,眞度败在建武元年下。《魏帝纪》,城阳王鸾以败军获罪在太和十九年五月,今从之。

三年正月丁卯,以杨崇祖为沙州刺史。《齐本纪》作「丁酉」。按《长厯》是月乙丑朔,无「丁酉,下有己巳,当作「丁卯」。

魏主改功臣姓。魏初功臣姓皆复重奇僻,孝文太和中变胡俗,始改之。魏收作魏书》,已尽用新姓,不用旧姓。《宋书索虏传》、《南齐书》、《魏虏传》所称者,盖其旧姓名耳。今并从《魏书》以就简易。

魏薛宗起入郡姓,《北史薛聪传》:聪为羽林监,帝曽与朝臣论海内姓地人物,戏谓聪曰:「人谓卿诸薛是蜀人,定是蜀人不?聪」对曰:「臣逺祖广德,世事汉朝,时人呼为汉臣。九世祖永,随刘备入蜀,时人呼为蜀臣。今事陛下,是虏非蜀也」。帝抚掌笑曰:「卿可自明非蜀,何乃遂复苦朕!」聪因投㦸而出。帝曰:「薛监醉耳」。其见知如此。今从元行冲《后魏国典》。

闰月丙寅,魏主废太子恂。《齐书魏虏传》云:大冯有宠,日夜谗恂。《魏书》无之。又《魏帝纪》在十二月丙寅。按《长厯》,魏闰十一月,齐闰十二月。今从齐厯。

四年正月,大赦。《齐帝纪》云:「庚午,大赦」。按《长厯》,是月己丑朔,无庚午,故不日。丙辰,诛王晏。《晏传》云:元会毕,乃召晏诛之。《本纪》:丙辰晏,伏诛。丙辰,正月二十八日也。按郊礼必在正月,既云未郊一日敇停,则诛晏必非元会之日也,《本传》盖言元会礼后耳。

二月,魏穆泰等伏诛。《齐书魏虏传》云:伪征北将军恒州刺史钜鹿孤贺鹿浑守桑乾,宏从叔平阳王安夀戍懐栅在桑乾西北。浑非宏任用中国人,与伪定州刺史冯翊公自邻安乐公主拓䟦阿干儿谋立安夀,分据河北,期久不遂,安夀惧,告宏杀浑等数百人,任安夀如故,与《魏书》名姓全不同。今从《魏书》。九月,魏中书舍人孙延景《齐书》作「公孙云」,今从《魏书》。

十一月,以杨灵珍为北秦州刺史。《齐氏传》作「北梁州」,今从《帝纪》。十二月,曹虎顿军樊城。《齐魏虏传》云均口,今从《虎传》。

东昏矦永元元年三月,张千战死,《魏书》作「张千达」,今从《齐书》。以陈显达为江州刺史。《齐明帝纪》:永泰元年七月癸卯,以显达为江州。《本传》:「显达败于马圈,求降号,不许,乃除江州」。又云:「东昏立,显达弥不乐京师,得此授,甚喜」。按明帝末,显达方以三公将兵击魏,不容无,故除江州。今从《本传》。

四月,魏赐冯后死。元嵩传曰:将遣使者赐冯后死而难其人,顾任城王澄曰:「任城不负我,嵩亦当不负任城,可使嵩也」。乃引髙平、矦嵩入内,亲诏遣之」。髙祖纪曰:「诏司徒勰徴太子与䘮会鲁阳践祚」。按冯后传,梓宫至鲁阳,乃行遗诏赐后死,安有髙祖遣嵩之事!又勰传》,「髙祖崩,勰遏秘䘮事,遣张儒徴」。世宗亦无髙祖诏勰徴太子事。

八月,垣厯生降曹虎虎,斩之。《南史》云:厯生出战,为曹虎所禽,谓虎曰:「卿以主上为圣明,梅、茹为贤相,我当死。且我今死,卿明亦死」。遂杀之。按厯生若见获,遥光不当杀其子。今从《齐书》。二年三月,左兴盛拒崔慧景于北篱门,《纪》云:王莹屯北篱门,《传》云左兴盛,今从《传》。

四月癸酉,慧景败走,斩之。齐本纪:四月丁未,以张冲为南京州刺史。崔慧景于广陵起兵,袭京师。壬子,左兴盛督衆军,寳玄以京城纳慧景。乙卯,王莹屯北篱门。壬戌,慧景至,莹等败。甲子,慧景入京师,萧懿入援。癸酉,慧景弃衆走死」。《慧景传:「四月,至广陵,回军十二日,攻陷竹里」。按长厯,是嵗三月辛丑朔,四月庚午朔,丁未三月七日,壬子十二日,乙卯十五日,壬戍二十二日,甲子二十四日,四月皆无也。盖四月当作「三月。至癸酉,乃四月四日耳。《南史》云:「时江夏王宝玄鎭京口,闻慧景北行,遣左右余文兴说之曰:江、刘、徐、沈,君之所见,今拥强兵,北取广陵,收吴、楚劲卒,身举州以相应,取大功如反掌耳。慧景常不自安,闻言响应。于时庐陵王长史萧寅、司马崔恭祖守广陵城,慧景以宝据事告恭祖,恭祖口虽相和,心实不同。俄而慧景至,恭祖闭门不敢出。慧景密遣军主刘灵运间行突入,慧景俄系至,遂据其城。子觉至,仍使领兵袭京口。宝玄本谓大军并来,及见人少,极失所望,拒觉,击走之。恭祖及觉精兵八千济江,恭祖心本不同,及至蒜山,欲斩觉,以军降京口。事既不果而止。觉等军器精严,柳憕、沈怢等谓宝玄曰:崔护军威名既重,乃诚可见。既已唇齿,忽中道立异。彼以乐归之衆,乱江而济,谁能拒之!于是登北固楼,并千蜡烛为烽火,举以应觉。慧景停二日,便率大衆一时俱济,趣京口。宝玄仍以觉为前锋,恭祖次之,慧景领大都督为衆军节度」。又云:「时柳憕别推宝玄、崔恭祖为宝玄羽翼,不复承奉慧景,慧景嫌之。巴陵王昭胄先逃人间,出投慧景,慧景意更向之,故犹豫未知所立。此声颇泄,憕、恭祖始贰于慧景」。又云:「慧景单马至蟹浦,投渔人太叔荣之,荣之故为慧景门人,时为蟹浦戍,斩慧景,送都」。按恭祖始若闭城拒慧景,慧景袭得其城而据之,岂肯更授以兵柄!又慧景若不立宝玄,柳憕岂能别推!又荣之既云渔人,又云为戌,自相违错。今并从《齐书》。

九月,魏田益宗败吴子阳于长风城,此一事,《齐书》《纪》、《传》皆无之。《魏帝纪》:九月乙丑,东豫州刺史田益宗破宝卷将呉子阳,邓元起于长风。《梁书邓元起传》云:蛮帅田孔明附于魏,自号郢州刺史,冦掠三关,规袭夏口。元起率锐卒攻之,旬月之间,频陷六城,斩获万计,馀党皆散走。仍戌三关」二书胜败不同如此。今从《魏纪》。

十一月,萧衍召王茂等定议。《南史》云:茂与梁武帝不睦,帝诸腹心并劝除之。茂少有骁名,帝又惜其用,令腹心郑绍叔往候之,告以欲起义。茂因掷枕起,即袴褶随绍叔入见。武帝大喜,下牀迎,因结兄弟,被推赤心」。按茂若与梁武不睦,梁武何敢豫告以大事,茂亦安能便响应!今不取。

乙巳,衍建牙集衆。《齐帝纪》:「十二月,梁王起义兵于襄阳,误也。今从《梁书髙祖纪》。和帝中兴元年正月戊申,萧衍发襄阳。《梁髙祖纪》云:二月戊申也。襄阳。按戊申,正月十三日,《梁纪》误也。

三月乙巳,南康王即帝位。《东昬纪云》:丁未,南康王宝融之即皇帝位,葢是日建康始闻耳。今从《和帝》及《梁武帝纪》。

六月,吴子阳进军加湖。《梁韦睿传》作「茄湖」,今从《齐》、《梁帝纪》。萧衍使王茂袭加湖,《和帝纪》作「王茂先」,今从《梁书》。郢城民死者什七八。《齐张冲传》云:死者七八百家。按死者不可以家数。今从《梁髙祖纪》及《韦睿传》。

十月壬午,萧衍筑长围,守宫城。《齐帝纪》与《梁帝纪》叙此事先后多不同。按《齐纪》皆有甲子,今用《梁纪》事,以《齐纪》甲子次之。

十一月,魏田益宗上表请攻义阳。益宗传曰:世宗纳之,遣元英攻义阳。按英攻义阳在景明四年八月,此表言萧氏君臣交争,则是梁武攻东昬时,葢益宗建策于今日而行于后年耳。益宗入㓂,黄天赐败绩,魏帝纪:七月乙未,田益宗破萧宝卷将黄天赐于赤序。田益光传:「景明初,萧衍遣军主吴子阳率衆㓂三关,益宗遣光城太守梅与之据长风城,逆击子阳,大破之,斩获千馀级」。按呉子阳乃东昏将,非衍将也。且衍方与东昏相拒,何暇㓂魏三关!此必益宗传误。

十二月,张稷斩东昏首,送石头。《南史王亮传》曰:张稷等议立湘东嗣王宝,眰领军王莹曰:「城闭已久,人情离解,征东在近,何不谘问!」按时和帝已立,稷等知建康不可守,故弑东昏,岂敢复议立宝!眰今从《齐书》。

梁纪上

髙祖天监元年四月丙寅,追尊考妣。《南史》:五月追尊。今从《梁书》。五月,河南禇緭、魏《萧宝寅传》作「褚胄」,今从《梁书》。

三年三月,魏人归张惠绍。《惠绍传》无被获及复还事。今从《魏书》。八月,遣马仙琕筑二城。《司马恱传》作「豫州刺史马仙琕」。按仙琕于时未为豫州也。四年正月,夏矦,道迁以汉中降魏。《梁帝纪》:天监三年二月,魏陷梁州,而列传皆无其事。《魏帝纪》:「正始元年闰十二月癸卯朔,萧衍行梁州事。夏矦道迁据汉中来降」。《道迁传》具言其事。按《长厯》,梁闰二月癸卯,即天监四年正月朔也,故置于此。

四月,孔陵等戍深坑。梁邓元起传》:魏将王景胤、孔陵冦东、西晋夀,并遣告急」。按《魏邢峦传》曰:「萧衍晋夀太守王景胤据石亭」。又曰:「萧衍遣其将军孔陵等据深坑」。然则景胤、陵皆梁将也,《元起传》误。西昌矦渊藻杀邓元起,贬为冠军将军。《梁书》:元起传》藻以粮储无遗,甚怨望之,因表元起逗留不忧军事,收付州狱,自缢死。按若止以逗留表元起,安敢擅收前刺史付狱杀之,必诬以反也。今从《南史》。又《梁书》,藻本以冠军为益州刺史,与《南史》异。

五年四月,王茂与魏杨大眼战,败,失亡二千馀人。《大眼传》云:俘馘七千有馀。今从《魏帝纪》。

五月,韦睿败魏兵,拔小岘。《魏帝纪》:六月辛丑,陷小岘戍。今从《睿传》。或欲保三义。《南史》作「三丈」,今从《梁书》。

裴䆳克魏羊石、霍丘城。《梁裴䆳传》云:五年,征邵阳洲,魏人为长桥以济,遂筑垒逼桥,密作没突舰,会淮水暴涨,䆳乗舰径造桥侧,魏衆惊溃,䆳乗胜追击,大破之,进克羊石、霍丘城,平小岘,攻合肥。《魏帝纪》:「辛巳,衍将陷合肥,己丑,又陷羊石、霍丘」。案《韦睿传》,睿攻邵阳洲,方使䆳乗舰焚桥,事在克合肥后。又《梁帝纪》:「辛巳,睿克合肥,丁亥,䆳克羊石。庚寅,克霍丘」。今从之。《䆳传》,载取二城在破邵阳洲后,误也。

九月,临川王宏夜遁,将士皆散。《梁书宏传》云:会征役久,有诏班师。殊为不实。今从《南史》。

六年三月,淮水暴涨。《梁帝纪》:「四月癸未,景宗等破魏军」。《魏帝纪》:「四月戊戌,锺离大水,英败绩」。按《曹景宗传》云:「三月,春水生,淮水暴长」。《梁》、《魏》二《史》葢据奏到月日书之耳。今从《景宗传》。

生擒魏兵五万人。《韦睿传》云:其馀释甲稽颡乞为囚奴者,犹数十万。按魏军共止数十万,如《睿传》所言,似为太过,今从景宗传》。

十二月,魏常邕和以淮阳降。《魏帝纪》:十月庚午,淮阳太守安乐以城南叛」。今从《梁帝纪》。

七年九月,魏执京兆王愉、髙肇,密使人杀之。《魏书》及《北史愉传》,皆云愉毎止㝛亭,传必携李氏,尽其私情,虽鏁絷之中,饮赏自若,略无愧惧之色。至野王,愉语人曰:「虽主上慈深,不忍杀我,吾亦何面见!」至尊于是戯欷流泣,絶气而死。或云髙肇令人杀之。按愉既败被执,犹略无愧惧,安能慙见魏主,遽感激絶气而死。盖肇潜使人杀愉,因以此言绐魏主耳。

魏中山王英将步骑三万救郢州。田益宗传:诏曰:「英统马步七万,邢峦统精骑三万,葢虚声耳」。今从《魏帝纪》。

十月,魏白早生,杀司马恱。《梁帝纪》作「白皂生」,《马仙琕传》作「琅邪王司马庆曽」。今皆从《魏书》。

齐茍儿《魏书》作「茍仁」,今从《梁书》、《南》、《北史》。

以早生为司州刺史。《梁帝纪》:十月丙子,魏阳关主许敬珍以城内附,诏大举北伐。以始兴王憺帅衆入清,王茂帅衆向宿豫。丁丑,白早生与豫州刺史胡逊以城内属,以早生为司州,胡逊为豫州刺史。明年正月壬辰,魏鎭东参军成景儁斩宿豫城主严重宝,以城内属。二月丁卯,魏楚王城主李国兴以城内附」。姓名年月事迹既与《魏书》参差,又徧检诸列传皆无其事。今并从《魏书》。

八年正月,马广屯长薄,胡文超屯松岘。《梁马仙琕传》云:遣马广会超守三关。今从《魏中山王英传》。

遣徐元季援武阳,《英传》作「徐超秀」。今从《魏帝纪》。魏主于齐茍儿等四将之中,分遣二人以易董绍。《绍传》云归茍儿等十人。今从《司马恱传》。

十年正月,王珍国罢,梁、秦二州还。《梁书》:珍国,未甞为梁、秦刺史,从《南史》。三月,王万夀杀刘晣。《梁帝纪》云三月辛丑。按《长厯》是月丁酉朔,而《卢昶传》云:「三月二十四日夜,万夀等攻掩朐城」。葢辛酉也。今不日以阙疑。又梁《马仙琕传》及《魏帝纪》、《卢昶传》皆云刘晣,而《梁帝纪》云「邓」「晣」,葢字误也。

十二月,马仙琕大破魏兵,《魏帝纪》,卢昶败在十一月。今从《梁帝纪》。《梁纪》云,斩馘十馀万」。按卢昶表云:「此兵九千,贼衆四万,求益兵六千。魏主以四千给之,安得十馀万衆!盖《梁史》为夸大耳。十二年二月,郁洲民徐道角等杀张稷,降魏。《魏帝纪》作「郁州人徐玄明」,今从《梁康《绚传》。又《绚传》,稷死在朐山叛之明年。今从《魏帝纪》。

十五年二月,康绚击却魏兵,《绚传》:「十二月,魏遣李昙定督衆军来战」。按《魏帝纪》,此年正月乃遣李平节度诸军,《绚传》误也。昙定,即平字也。

昌义之、王神念救硖石,《李崇传》:衍遣赵祖恱袭据西硖石,又遣义之、神念率水军泝淮上而规取夀春。按《义之传》,绚破魏军,义之乃救硖石。今从之。

十六年四月,诏宗庙去牲《梁帝纪》,此诏在四月甲子。《南史》云:在二月云,祈告天地宗庙,以去杀之理,欲被之诏,识郊庙牲牷,皆代以面,其山川诸祀则不。按《长厯》,是月辛卯朔,无甲子。《隋志》但云四月,亦不云郊祀去牲,今从之。

十八年二月,魏髙湖子谧李百药《北齐书》作「諡」,《北史》作「谧」,今从之。髙欢曰:「㝛卫焚大臣之第」。《北齐书》云领军张彛。按彛未尝为领军,故但云大臣。

资治通鉴考异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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